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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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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郁闷地看着芙蓉掌柜,对她解释说:“我不能要这个马蹄桂花糕了,今日银两没带够,平日里常揣着银票那个又没跟来……”

芙蓉掌柜侧首看我,眸光流转,上翘的唇角噙了个莫测的笑,“封奕花了那么些钱,为的就是让你尝到这个糕点,如今你人来了,我何不直接给了你,也省得再去受那恶婆娘的气。”

我从柜台上摸过来那话本子,一边翻一边对她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凤茹就是喜爱扒拉着封奕,你也理解理解么。”

“沈凤歌,你这个女人……怎么都不问问我是谁?”

我合上话本子,舒心地抱在怀里,侧首看看她,“你的眉眼深邃,生得不像中原人,皮肤也偏白,唔,苍白。你右手上戴的那个薄纸片似的手套,左右看着都像是捉什么毒蜘蛛用的。还有你这个伙计,叫六六的,虎口上那么老长的两道剑伤,怎么瞅着也不像是个良民。啧,他看你的眼神,正是敬畏中隐含着戒备,瞧来就不是你的人。且你的腿……干嘛瞪我,是你让说的。你这么坐着,其实是这个顶别扭的姿势,寻常人要这么呆会儿,那必得挪一挪,才有利于血液循环。但你着实是岿然不动,所以就只有一个解释,你的腿已动弹不了了。”

芙蓉掌柜勾起一侧唇角,攒了个自嘲的笑,“你说的大致都对,那然后?”

“然后?我瞧着,你即便不是卓娅,那八成也是与卓娅有几分关系的人。”

芙蓉掌柜兀自噙着枚笑,道:“倒叫你给蒙对了——以前就知道闻人洛有个糊里糊涂的师妹,今日一见,你也不是那么糊涂么。”

我专心地收了收六六搬过来的话本子并几包糕点,说:“也不是不糊涂,只是封奕没想把你藏着掖着,我也就没道理在一旁憋着不说话。左右他目前要算计的是我家那个美人师兄,和我没多大的关系。况且看你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想必又没多么要紧的事。我特特从院子里来一趟,一则是为了捎回去糕点和话本子,二则是为来瞧瞧你,往后若碰着师兄,多少总是个交代。”

卓娅甚妩媚地瞭了我一眼,懒懒道:“要是遇着你那个师兄,替我捎句话给他,就说这些年我虽着了他的道,跟着他跑遍了大江南北,但我也没什么可悔的。”

我拾掇好那么一摊物件,又将荷包给揣了揣好,临出门时对卓娅说:“离你这儿不远有个拈花茶楼,茶楼里有只坏心眼的狐狸,他楼里卖的茶叶品质都还不赖,得空了你就叫六六带足银两去捎两包回来。”

跨出芙蓉糕点铺的门槛,我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呆立了片刻,便心满意足地抱着糕点并话本子向城南回去。

实际上,对于明日我就得进宫去伺候小皇帝这个事情,我是顶不安的。这主要是由于小皇帝这个人委实太过莫测,他不像是狐狸始终如一地那么狡猾,也不像是花花多年如一日地没心没肺。他忽而聪慧地类似个明君,又忽而糊涂地是个实打实的昏君。

但这个事情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想来小皇帝如果是个缺心眼的娃,那他必定不能安然苟活到今日。

总归是要置身其中方才能理顺原委,所以这趟入宫似乎又显得十分必要了。

待我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浴池小弟已然从诏狱里被遣送了回来,正一个人愁苦地坐在门墩虎上,托着腮望向那一片荒芜的天际。

于是我凑近了,问他:“浴池,你这么是在望什么?”

他悲戚地看看我,说:“门锁换了。”

我拍拍他的肩,“哦,大概是狐狸换的,我也没有钥匙,那不如我们一起望吧。”

浴池小弟的面色愈加悲戚,“沈姑娘,你不能理解我的哀伤。”

我甚同情地看看他,说:“换门锁这件事其实只是个偶然事件,你不要在意。”

浴池小弟悲愤地用双手捂住他的脸,“在我所倾慕的女子面前……被官差押走,沈姑娘,我好恨。”

我重重叹息一声,不忍将事实告诉给浴池小弟。其实他所倾慕的这个女子,自始至终都倾慕着另一个妖孽般的男子,且大有至死不渝的架势。

鉴于我匮乏的情感经历,此时我实在难以为浴池小弟指出一条明路,于是只好默默地翻出那把大铁锁的钥匙,尝试着往锁眼里捅了捅。

然后,锁开了。

我迷茫地看着浴池小弟,浴池小弟悲哀地回看着我。

他说:“沈姑娘,秦公子是故意的。”

我安慰他:“这也许只是个巧合。”

他说:“不是的,我试了不下三十次,但都没有打开。”

我继续安慰他:“相比起你往后将要遇见的,这只是牛刀小试罢了,不要在意。”

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深夜更文君。。。

幽幽地爬上来再幽幽地爬下去

礼拜一喽,郁闷的礼拜一,各位晚安,看文愉快!

36第三十四章 入宫

浴池小弟十分地郁闷;因此在狐狸清风和月地回到四合院前;他都一直守在院门前那个门墩虎上。

暮色四合的时候,我收拾妥了入宫要带着的小包袱,就与浴池小弟一同坐在门墩虎上,一面啃着从芙蓉糕点铺里带回来的糕点一面望着那个窄窄的巷口。

且淡且薄的余晖下,狐狸信步走来;青色的袍子笼在那片暮色里;似有灼灼华晕。

我欢乐地从门墩虎上窜起来;颠儿到狐狸跟前;将手里捧得另一块糕点递给他。

狐狸望着我;愣了愣,然后眼底就流淌过了一种我不甚熟悉的情愫,仿佛是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人。

“怎么突然这样乖巧了?”趁着我走神的时候;狐狸就着我的手咬了口糯米糕,我被他一吓,结果就躲出去老远,连累得糯米糕也滚在了脏兮兮的土里。

“沈姑娘,”浴池小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扶住了我的两肩,说:“你怎么给吓成这样?”

“阿歌……”狐狸的面色倏地沉下来,却也不像是往日被我气急的模样。

我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揪住胸口的衣襟慌张道:“我、我没事。”

于是狐狸伸过来要牵我的手便蓦地僵住,他那一贯沉寂如古井般的眸子里渐渐有了一抹如同残阳西坠时的荒凉,半晌,他才讷讷地将手拢回袖中,对我道了一声:“是我唐突了,吓着了你。”

我摇了摇头,与他相对无言。

我不知道要怎样解释这个荒谬的事情,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瞧见了许多过往。秦璋立在余晖下的身影似曾相识,他偷吃糯米糕的动作就如同演练了上百次那么水到渠成,我以为是他,可又恍惚不是。

我从未这样恐惧过,我惧怕着这一刹那他掌心里的温暖,就似乎那亘古绵长的痛苦都是来自于这一丁点的温存,要将我拖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咱们,呃,进去罢。在这儿,会挡路的。”浴池小弟怯怯地打破沉默,又巴巴地望住秦璋,同时向我身后错过去一步。

秦璋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旋即若无其事地将我缩在宽袖里的手牵出来,摊平我的手掌抹去了上面侧一层冷汗并着些点心沫子,说:“以后若要等我,大可在家里面等。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又这么嘴馋地吃点心,夜里要是胃疼了免不了又折腾得鸡飞狗跳。”

于是我也跟着若无其事又乖顺地由他领着进门,边走边道:“才没有折腾,你才鸡飞狗跳。”

“喂喂,你们其实没有看见我吧?是吧是吧?”后面,浴池小弟拖着一长串的抱怨窸窸窣窣地跟着,半路中又吸了吸鼻涕,搞得让我十分恶心。

“尉迟。”秦璋忽然驻足转身,害得我一头撞在他胸口,磕得鼻子里直冒酸气。

秦璋皱着眉头看我,仿佛是个小老头一样地缓缓叹了口气,说:“你就是每次吃亏的时候都有人在一旁帮衬着,所以也觉不出什么来。往后要没人替你收拾烂摊子了,你就每日只带着这个糊涂脑袋,可该怎么办。”

说实在的,狐狸这遭话讲得我委实很冤枉,所以我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决定给自个儿喊喊冤,于是我平心静气地立在原地,望了眼苍茫天际,说:“狐狸,其实我只是在思量这么个事情,你看,浴池虽说是蓄意将我拐带走,并且在危急时刻又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但毕竟他也被抓进了诏狱里。另外,针对芸芸众生,我认为是有这样一个道理的。就譬如说你和浴池的智慧程度,大抵上是并不对等的两个层次。所以咱们不要和他争了,争得多了就容易下滑到他的那个层次上,然后他就会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咱们……狐狸,你懂我的意思么?”

待我说完,秦璋便操了一双手,好整以暇地望着我,然后缓缓道:“其实我只是要问问尉迟,需不需要备一套新衣裳来着。”

遂,我欲哭无泪。

浴池小弟重重地捶着胸口,哀怨地看我,看了半晌,才狠狠抽泣一声道:“沈姑娘,我真是恨死你了。”

言罢,他便跺跺脚弃我两个而去,确是如风一般的男子。

于是秦璋又过来拖住我的手,清越的声音里隐含了点点笑意,他说:“如此,就清净多了。随我去房里挑些话本子,带进宫里去给你解闷。”

“你不是不许我看话本的?”

“我在的时候自然是要你少看些,我不在的时候么,”他忽而轻笑一声,“看看也无妨。”

我撇撇嘴,不去深究他九曲十八弯的思维模式,哼了声说:“都随你。”

秦璋说是看看我的包袱,实际上就是把我好容易裹起来的包袱又给拆开重组了一遍。我趴在一旁不无感慨,九宝不在就是不方便,连这样的琐事都要他亲自动手了。

秦璋略略扫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纵观这九州天下,能够叫我操这份心的人,大抵也就你一个。”

于是我又不大愉快,以为他是在嘲笑我,所以就在一旁翻乱了那摞要捎走的话本。

“阿歌。”秦璋虎下脸看着我,我慑于他一贯的威严,只好默默停下捣乱的两只手,重新在边边上趴好。

秦璋叹了声,捉住我的两条手臂,拉起我在他一旁端正坐下,说:“你此番入宫去,也不见得是个坏事,只是凡事都要懂得见风使舵。唔,你一贯做墙头草都做得很好,继续保持便是个求生之道。”

愣了半晌,我才省起与他道:“狐狸,其实你不愿我入宫的,是不是?”

秦璋回眸疏疏淡淡地望着我,眼中似有化不开的大雾迷茫,“阿歌,有的事我能够保你,有的事不能。譬如入宫这件事,就是我所不能的。”

【文、】我有些气恼地看他,“可你明明叫了官府的人来捉拿我,你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的。”

【人、】秦璋将目光落在我纠缠的两根手指上,温声道:“所以,你很生气?”

【书、】“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懊恼。与其是你故意叫官府的人来抓我,倒不如是被封奕羞辱一番让我心里来的舒坦。”

【屋、】秦璋听罢,从容的神色间簇了几点落寞,他说:“这个事情于我而言,意义并不相同,因我已不能再看着你……所以,我宁可选择另一条路。”

我抽抽鼻子,攒出个笑来望着秦璋,抬手在他眉心间画了画,“狐狸,其实我顶不爱瞧你皱眉的,可偏是在我的事上叫你发愁居多。认识我,合该是件辛苦的事吧?我这个人,时常糊涂,脑袋又不灵光,有时候惹下祸来也不自知。入宫的事其实没有什么,去就去了,你不要在意。”

秦璋唇角勾的一丝浅笑已褪得极淡,他拢拢我耳边垂下来的碎发,温热的吐息在我耳边吹得痒痒的。

“阿歌,你有时候糊涂些,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在我入宫前,狐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天色擦亮时,宫里就来了人。那位上了些年纪的公公扯着个公鸭嗓子将我从被窝里喊出来,这么数九寒天、晨光微露的时候,他就立在四合院里那棵老榕树下,结果搞得我以为他其实是从榕树里蹦出来的。

我捧着一摞话本出门的时候,没有瞧见狐狸的身影,浴池小弟亦没有出现。但我猜度,狐狸不在是个主观原因,而浴池小弟不在,则纯粹是客观原因。这主要是由于他一向容易陷入深度睡眠,对周遭的一切不能够及时洞察。所以我的离去,对于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他来讲,将会是个极其突然的事情,就仿佛我是临时消失的一般。

但总归浴池小弟不是个重要的人,他知不知道其实都是个没所谓的事情,所以我走得很坦然。

入宫,其实是个顶麻烦的事。因首先我要乘一辆甚低调的马车,其次又要换一顶甚娇小的轿子,最终就要依靠自个儿的两只脚徒步行走,这就搞得人非常疲惫。

尤其是前些年在朝为官的时候,上早朝时往往是在星子漫天时就立在玄乾门外候着,然后至少要大伙排着队,亦步亦趋地走上两三里路,才能将将到了宫门口。

于是我这厢就一面忆这往昔峥嵘岁月,一面跟在这位李姓公公后面贴着朱砂红的宫墙快步疾行,直走得我胸肺间灌了满满的寒凉之气,喘口气都呛得生疼。

“这位……那什么,秦姑姑。”李姓公公蓦地在一处角门前驻足,回首来招呼我停下,“这儿是兴庆宫,姑姑日后就在此处当差。”

“唔,甚好甚好。”

我听得一乐呵,遥想这个兴庆宫,彼时可是住着荣宠最盛的庞淑妃,瞧来该是个风水宝地了。

“陛下交代了奴才,说姑姑原不是宫里的人,各种规矩也不必太恪守,只要不闹腾得出格,陛下都是不会介怀的,”

言罢,这位李姓公公就特特地瞟了我一眼,大抵是在思量我这么一个人,缘何值得高高在上的皇帝如此让了一大步。

但老实说,我个人其实也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那么,奴才就将姑姑送到这儿了,姑姑自个儿进去便是。”李姓公公做了个礼便要退下去,我慌忙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来塞进他手中,道一声:“有劳公公了。”

遂,李姓公公方才满意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神马的。。。小玖正在坚持。。。

各位晚安了,好困~~看文愉快哦

37第三十五章 系铃人

如今的兴庆宫;已衰败得成了个冷宫的模样。院子里枯黄的草颓然铺了满地;廊柱上的红漆斑斑驳驳,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尘土,显见是许久未有人清扫。

我扛着我那个瓷实的包袱,在兴庆宫里溜达了一圈,竟没看见一个宫人;这着实是怪哉了。

然就在我猜度小皇帝是不是单独给了我一间院子住时;却猛然察觉不远处的井旁立着个素衣黑发的女人;正幽幽地将我望着。

一时间;我被吓得魂不附体。

“对面;可是今日入宫的秦姑姑?”她的声音虽譬如她一旁那口井里的井水般波澜不惊,但着实应该是个会喘气的人。

于是我平复下心境,扛好了包袱与她见个礼道:“草民正是;敢问姑娘可是这兴庆宫中的女官?”

她闻言复又甚飘渺地望了我一眼,朱唇轻启道:“我是白涟漪。”

面对着这个与我答非所问的姑娘,我委实有点无奈,但也只能继续发问:“哦,那么……白姑娘,请问这宫里如今正住着哪位主子?”

“我,”她说着便转身去摆弄那井下的水桶,“倘若我也能算个主子的话。”

白涟漪背向我立着,弯着腰费力地从深井中拉上一桶水来,然后又熟练地将水倒进一侧的铜盆里。白涟漪本是个十分瘦弱的女子,所以做起这般体力活来就叫人甚心酸,可我碍于肩上的这个包袱,又没办法即刻去帮她,结果就搞得我进退两难,十分尴尬。

白涟漪就着方才盛水的铜盆,就那么随意用方帕擦了擦一张憔悴的面容,边擦着她边漫不经心地对我说:“秦姑姑,在这个兴庆宫里,你就不必介怀什么尊卑有序了。这儿没有主,也没有仆。索性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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