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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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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师父的逻辑,就是只要将传国玉玺一脚踢出天一教大门,那它从此的存亡就与天一教无关了。但师父又认为,传国玉玺不能在他的手中挫骨扬灰,这样会比较欺师灭祖,所以丢了的话就相对好些。

可终归师父是没有顾及天下苍生,他没有考虑芸芸众生们在抢夺玉玺是会发生的流血冲突事件,那么从这个角度讲,师父又是个坏人。

所以说浴池小弟是一朵乱世中的奇葩,他看问题的思路如此简单直白,也难为了他顶着一张断袖的脸活到这把年纪,居然没被卖去勾栏,可见上天仍是有着一颗怜悯之心。

半晌后,秦璋随着我的步子跟上来,抚了抚我的后心说:“你现在的气力不比从前,倘若累了就多歇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复又停下喘了口气,眼风里望望一旁兀自盯住我的浴池小弟,说:“这人么,死过一次就是大不一样了,我先下每次爬个山翻个墙就跟要拆了全身的骨头一样。喏,就数着上次爬城墙爬得利索,也不知是借了谁的光。”

听了我的话,浴池小弟又巴巴地凑过来,说:“沈姑娘,那么你的意思是,花月公子是能够守住传国玉玺的了?”

我慢慢思量了一遭,对浴池小弟道:“其实眼下若是个祥和的盛世,那么传国玉玺丢也便丢了,没多大所谓。可现在恰逢时局动荡,人人居心叵测,这个东西若落到歹人手里,难不保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有花月在天一教里,多少起到个震慑作用。另外,也能顺便给师父他老人家提个醒。但是话又说回来,浴池,你这趟坚持要回到落霞派,是坚信灭派之事和那柄剑有关?”

浴池小弟听了我的话,面色蓦地凝重,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我前思后想,落霞派从未与谁结下过这样大的血海深仇,倒是后山禁地里藏的一把无锋剑被世代掌门视作珍宝,若非长子嫡孙,那是绝不能进去瞧上一眼的。”

听到此处,我不禁无言以对,默默地想起了前些日子浴池小弟列出来的那张惊世大表来,我遥记得那上面的人群纷纷是杀他全家的嫌疑人,怎么此时就变成了从未与谁结下血海深仇。唔,这个浴池小弟,委实不靠谱了点。

于是在浴池小弟的指点下,我三个就由半山腰向北折返,沿着一条蜿蜒山路拾阶而上。老实讲,这段山路实在走得人胆战心惊。这石头路满打满算只能够容得下一个稍显臃肿的人独自通过,而这个臃肿的人正是裹着狐裘的我。

狐狸跟在我后面,浴池小弟跟在狐狸后面。

狐狸的意思是,他走在后面比较能够保证我的安全,而浴池小弟独自走在垫底的一个又比较能够踏着我们开垦过的道路前进,这样他就能够自己保证自己的安全,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可直到我们三个绕到了后山,我也没敢问问狐狸,假如我果真掉下去了那他打算怎么救我,合不该是大无畏到与我一同跃下去。

一个多时辰后,我三个迎着凛冽的西北风,立在了那个已没有石门的石洞前。

我说:“这个洞,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明显。但无论是天然洞还是人工洞,我都真心不喜欢,你两个进去罢,我在外面看风景。”

浴池小弟脸色沉得一如头顶那片乌云,他说:“禁洞被人强行打开了。”

狐狸赞同地“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无甚情绪地道:“这么看,里面的机关也已被毁的七七八八……哦,尉迟,用我护送你进去么?”

浴池小弟攥起他不甚强硬的拳头,回首与我二人说:“这本是我落霞派的家务事,所以不管前路如何,都不该连累你们二人。我自个儿进去……沈姑娘,我若是再出不来,请你将那副小像葬在这个石洞前,就此别过!”

于是我十分和蔼地对他摆摆手,道:“唔,慢走不送。”

浴池小弟遂捂住胸口,表情甚悲愤。

待浴池小弟的身影彻底没进那黑乎乎的洞里时,我与秦璋才寻了个避风处的大石头坐了上去。

坐稳后我便从包袱里翻出个干饼来,一面啃一面问他:“为什么要打发浴池独自进去,他会害怕呀。”

秦璋不解地看看我,“不是你让他独自进去的?说是不喜欢山洞来着。”

于是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就导致里面的干饼掉出来了一块在狐裘上,“我确实是讨厌山洞呐,没有扯谎。”

秦璋闻言,忽而笑得有些莫测,他望向远处的云海,却不知道在那一片虚无中在望些什么,许久,才缓缓与我道:“我也没有信口开河,那洞里确实没有什么机关了。”

然后我两个就陷入到无限的沉默中去,知道我恍然省起一事来,才揪了半晌的衣角问秦璋道:“狐狸,方才走那段窄小窄小的路时,你其实有没有忧虑过我若因平衡不好,当真摔下去该怎么办?”

秦璋轻飘飘将我望了一眼,沉声道:“没有想过。”

听着这一字一字,我忽觉得有冰碴子被吹进进我的眼中,刺痛且酸涩。

31第三十章 落霞山一宿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并且无聊;所以在我与秦璋边啃干饼边闲磕牙的时光里;我顺便回忆了下有关闻人师兄和卓娅的问题,但思索良久,却仍然抓不到一个头绪。

前几日,闻人师兄与大伙不辞而别,去向不知。而他之所以会在上上个月回到若虚山;我猜度他也不只是为避难那样简单;但终究我不能胡乱给他扣个什么帽子;只能静观其变。至于那个苗疆女子;我自不关心她的死活;可却隐约觉得她在其中是关键性的一步。倘若能找到卓娅,那么诸多问题许就能够迎刃而解。

再者,小皇帝已在众将士的护送下踏上回京之路;但这件事说到底算是个闹剧。

一个不安分的皇帝,一群居心叵测的臣子、宦官,若是这个朝廷到如今还不闹得乌烟瘴气,那就只能说是老天闭眼了。

一个时辰后,浴池小弟形容颓败地从那个神秘的禁洞回归到我们面前。他耷拉着脑袋,手里捧着个空荡荡的剑匣,一身青白色的衣裳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刮出了几个洞,而前后襟上也沾着不少尘土,显得灰扑扑的。

“无锋剑丢了。”浴池将剑匣捧到我俩眼皮下,颓然道。

我从浴池手里接过来剑匣,然后又摸出个干饼塞在他手里,说:“浴池,这个事情你要看开一点。你看,无论这把无锋剑是不是个宝贝,但终归你家祖祖辈辈都当它是个宝贝,这么样的话,外面的人也都会以为它是个宝贝的。所以既然连灭派的事情都做出来了,那没道理不顺手把无锋剑带走。这就跟一个原本打算劫色的人在劫了色后却不劫财一样,没有什么道理。”

“尉迟,”秦璋若有所思地望了浴池小弟一眼,“那洞里可是还有未破的机关,怎么弄的这样狼狈?”

浴池小弟闻言露出一脸赧色,挠了挠头道:“这倒没有,主要是那洞里的路已不像是从前那样平整,坑坑洼洼的,还冒出来不少的岩石,害我跌了几跤,就弄成了这副邋遢样。”

“阿歌,”秦璋侧眸来看我,面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你以为如何?”

我望了眼不远处的洞口,说:“是火药,他们不懂得机关排布就索性炸了这个洞。唔,浴池,你进去时有没有察觉出洞内的空间比从前开阔了,大小碎石也比从前多了?”

浴池小弟一时哑然,半晌,才讷讷道:“从前禁洞里也就容得下一人的身量,现在恐怕就有了丈余。只是……那些人用火药炸开禁洞,就不怕连山都炸塌了?”

“若是拿走无锋剑的人中有精通此道者,那么仅是炸掉机关却炸不破坏禁洞,这也是情理中的事。”秦璋敛衽起身,掸了掸沾在袍子上的细灰道。

我看看满面淡然的狐狸,心头微微诧异,他这是在提点我,军中有人参与了此事么?要知道,在整个朝廷之中,能够将火药分量及安放位置掌握到分毫不差的人,统共也超不过三个。这三个人中,两个现身居武官要职,一个已于五年前告老还乡。

但仅凭这点也不能排除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所为,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因为火药这个东西相对于铁器之流要贵重许多,在没有雄厚财力支持的情况下,断难以研习,所以朝廷内的人才会轻易成为狐狸首要的怀疑对象。

秦璋拂一拂袍袖,轻声笑道:“下山罢,夜里的山路可不好走。”

于是下山的时候,我三个又不可避免地经过了来时那条飘飘忽忽,狭窄而蜿蜒的山路。

落霞山顶四周的云海愈发地密集,雾气似乎在脚边缭绕。棉靴踏在湿滑的石阶上,让人整个脚面都能够明显感觉到从浓雾里透进来的寒气。

我忽而念起许久前狐狸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阿歌,你不要站在我的身后,这样我会看不见你。

那个时候我不甚明白狐狸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只是怕我站在他后面瞎捣乱而他不能及时制止住我,所以才有这样的感慨。但今日来回一遭这趟山路,我才堪堪体会到,当一个人不在眼前时,那种不安的情绪。因为你读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动作,那种失控的感觉,确实让人十分地不踏实。

此时,我独自走在秦璋与浴池小弟的前方,望着前面延伸进一片浓雾中的路,心底没来由地觉得不踏实。

夜幕降临前,我三个回到了出发的地方,落霞山的半山腰。

我们来时骑的三匹马仍然拴在那两棵榕树上,两大包袱细软也未曾被人动弹过。由此可见,落霞山这个地方的治安是很好的。但我思量这大抵和落霞派一派惨遭灭门的事也脱不了干系,想必人人都畏惧这里忽然多出来的成百上千只孤魂野鬼,所以就甚少有人敢在林子里四处走动。所以我们三个这一夜迫不得已的露宿变成一个十分勇敢的行为,着实令人敬佩。

于是我就趁着浴池小弟自告奋勇去生火的时候,将这个想法偷偷地讲给了秦璋听。可他听完竟觉得十分欣慰,他的原话是这样的:“阿歌,你从前就算是睡在死人边上也不见得会皱一皱眉头,现在却知道去敬畏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也算是个进步了。”

结果就搞得我很不悦,打定主意这一夜不再理会他,转而跑去找浴池小弟闲磕牙。

浴池小弟仍旧不怎么高兴,他守着那个剑匣一直苦思冥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挨着他坐下,顺手从秦璋的包袱里翻出来一个饼来,用匕首挑着烤了烤,说:“浴池,你要不要吃饼?”

浴池小弟甚茫然地望了我一眼,道:“沈姑娘,看来你果然很爱吃饼啊。”

我愣了愣,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于是说:“是啊,所以我很好养活。”

“是么?”秦璋递过来一个水囊,唇边笑容洋溢。

我狠狠咬了一大口烧饼,边嚼边说:“我不理你,你别同我讲话,谁叫你方才笑话我来着。拿走它,不喝。”

然后他就听话地将水囊拿走了,再然后我因为说话时动作幅度太大,所以就被那口饼给噎了个正着,咳得死去活来。

于是秦璋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拍着我的后背替我顺气,那厢浴池小弟重重叹息一声道:“沈姑娘,为什么你每次和秦公子闹别扭的时候,都是你吃亏?世人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么许多年来,想必你也吃过不少堑,怎么就没有学着长一长智来着?”

“唔,因为她比较与众不同。”

所以,秦璋这句话就成为了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旋即,浴池小弟就显得十分欢乐了,也不知是因为他将无锋剑的事彻底抛到了脑后,还是因为他成功地嘲笑了我一通。

无锋剑的丢失虽说是我等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终归我没有弄明白那伙人要拿无锋剑来做什么。

因此事大抵已可以认为是朱承钰教唆苗疆人所为,只是我们始终没有将它挑明,也没有将这个推论说与浴池小弟听罢了。但是朱承钰要的传国玉玺显然和落霞派是半点关系也没有,那么他要来灭落霞派就实在显得很多余。朱承钰这个人攻于心计,就算他急于逼迫闻人师兄为他效力,也断不会这样莽撞地行事。就如今的局势来看,人心于他是其实个顶重要的事。

一个男人要成就大业,就决计不能被儿女私情缚住手脚,这个道理,显然朱承钰要比我透彻得多。

这么一来,我和穆穆雅先前的论断就显得比较妇道人家了,看来朱承钰接连插手武林之事,就不光是要医他青梅竹马的侧妃那样简单了。

在落霞山上的这一夜我睡得格外不踏实,左翻右翻地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徘徊,半夜又被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搞得以为是来了强盗。直到东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才堪堪睡了那么一时半刻。

晨起时,秦璋用厚实的狐裘将我裹了裹,说:“夜里头就数你折腾得欢,过去也不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怎么如今就……罢了,今日你就与我同乘一骑吧,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我赞同地点点头,难得地没有兴致去和秦璋拌嘴。我看了一圈,选了那匹看来最强壮的高头大马爬了上去。秦璋捉住缰绳翻身上马,稳稳将我箍在怀里。唔,这么个位置倒着实是暖和又舒服,我蹭着狐裘偎了偎,就有点昏昏欲睡。

“秦公子,那、那这匹马该怎么办?要不,咱们给放了吧。”浴池小弟一手牵了一根缰绳,立在榕树下郁闷地将我两个望着。

秦璋腾出只手来掖了掖我颈边的狐裘,漫不经心地对浴池道:“随你。”

言罢他便催着马慢腾腾地走出去,马儿嘚嘚地踩在积雪上,甚是惬意。

“等等我,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身后,浴池小弟慌里慌张地打马赶上来,眉头愈发皱得沟沟壑壑。

秦璋将下巴抵在我的颈边,声音噙了丝笑道:“阿歌,咱们这就进京?”

我抽了抽几乎被冻僵的鼻子,说:“唔,进吧。”

阔别三年的京城,如今,却不知该是个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终于更新鸟~~

明天又是礼拜一,小玖下周要连续拍片啊有木有,悲剧啊有木有……

但是会坚持更文的,祝大家看的愉快。

好困,睡觉了,各位晚安!

32第三十一章 京城再会(小修)

京城的元月份已冷得不像话;积雪厚厚地盖在屋顶上;屋檐下头那结得三寸长的冰挂如同一柄柄匕首悬在各人脑袋上,叫我十分担忧。

“沈姑娘,你已经在院子里坐了好几天,每天都看着这一方小院,不嫌闷得慌?”浴池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竹椅边上;顺着我的目光四处打量;于是我只好收回视线去看他。

“狐狸非要开茶楼;可盘铺子、雇伙计的事又不让我插手;所以我除了看看这院里每天又结出来多少冰挂;仿佛也没旁的事可做。”

浴池小弟忽然贼兮兮一笑,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道:“我看;不如咱们趁秦公子不在偷偷出去逛逛,听说城西开了家糕点铺子,味道十分不错。”

我掀起眼皮来瞧了他一眼,说:“你这个拐带意图太明显了,要是被狐狸发现他会虐待你的。”

浴池小弟轻哼了一声,“那你去不去?”

我掸了掸袍子敛衽起身,“去,为什么不去?既能吃到糕点,又能看到狐狸变着法地折腾你,这是个好事情。”

浴池小弟:“……”

城西的糕点铺子,叫个什么芙蓉糕点铺的,里面坐了位媚眼如丝的女掌柜。

浴池小弟,就是冲着这位掌柜去的。

芙蓉掌柜,啧,丰乳肥臀中间隔了个水蛇腰,左摇右摆地站得很是不稳当。但浴池小弟自打进了这个铺子,就明显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智力障碍。他望着芙蓉掌柜就譬如望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卤猪肘,那表情很是销魂,几滴晶莹的口水在他嘴角徘徊,伺机就要落下。

于是我便向右挪了几步,诚心与他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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