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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夫成虫-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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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刚才吻了你。”反应够慢的,被人偷吻了居然还不知道,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转着小脑袋忙了半天恐怕仍不明白端倪。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女子,玉千城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嘴角微微上翘,布满血丝的深邃的眼像树叶上的朝露,印出太阳的脸。
当玉千城偷吻米脂,米脂竟感觉不到的时候,却被樊世麟看见了,喷血事件经常就是这么发生的,这也不足为奇。他见玉千城笑得好温馨。米脂则低垂着头一副含羞答答的模样。樊世麟怔怔的站在地下,看着不远处被一片树荫挡去大半个身体的两人。
玉千岭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很正常的樊世麟,怎么突然发起了呆。
“樊世麟,樊世麟。”玉千岭的叫声让被站在树荫下的两个人听了去,米脂不知道原来樊世麟也在这里。
他怎么在发呆?这是米脂看到站在回廊上的樊世麟时做出的第一个反应。
樊太医怎么也来了,肯定是妹妹让他来替父皇诊治的。玉千城心下如此琢磨。
“好好的。怎么一下变木头人了,樊世麟。”玉千岭去拉樊世麟的手,觉得他的手怎么这么冷。
扔下玉千岭独自朝前走去。樊世麟走得有点莽撞,转身的时候没看到边上的立柱,一头撞了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可奇怪的是樊世麟居然不觉得疼,正常情形应该是伸手摸摸撞疼的额头,而后抬头看一眼撞在什么东西上,这些动作全被樊世麟省略了。
“樊世麟。你要去哪儿?你还没用救父皇呢?”玉千岭追了上去,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玉千城说等天黑之后让太监开角门放米脂出去,他检查了米脂的包袱,觉得带的东西太少,命人重新给她准备行李。米脂说行李太多她拿不动,玉千城笑道,他只给她钱,可以在路上用。米脂说她一个姑娘家不应该拿这么多钱,玉千城说他有分寸的。
米脂相信玉千城这次绝不会食言,她只要等到天黑就自由了,玉千城让米脂在府里等着,待天黑之后他会亲自送她出宫。等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比如下午有一场麻将打,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要是一下午都没事可干,无聊的觉得自己都快霉掉了。这就是相对论,时间的长度没有变,只是空间不同,那么人的感觉也会不同。
玉千城忙着筹备今天晚上的婚事,他不想让父皇带着遗憾走,所以今晚的婚礼一定要办,反正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随便找一个宫女代替就行了。
皇帝在临终前还有一件大事未处理,他要把玉千池发配去边疆。今天趁清醒的时候皇帝已经让心腹太监对软禁在太庙的玉千池宣读了圣旨。这是玉千池留在皇宫的最后一夜,二十五年前他出生在这里,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多么熟悉,每一寸土地都留下过他的脚印。幼时的、童年的、少年的、现在的。
一下一下走在汉白玉铺就的地砖上,每跨出大大的一步就像在做一次险峻的跋涉。汉白玉地砖为大正方形,小的时候腿太短,无法一步横跨一块汉白玉地砖,等可以一步横跨一块汉白玉地砖时,是一个暖阳普照的午后,母后的声音急急的从身后响了起来——池儿,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刚才你父皇已经宣旨,决定让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做太子,你怎么就这么贪玩呢。
母后说话语速很快,无论数落自己还是夸赞自己永远都用骑快马似的语速对自己说。玉千池知道母后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他登基称王,她是一个火急火燎性子的人,小时候有点受不了她,觉得皇兄的娘,那个总是把微笑挂在脸上的女人比母后要好。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才觉得世上最爱自己的人是母后,那个急性子火爆脾气的女人。
昏沉沉的黄昏像一片黑色的流云笼罩在太庙上方,玉千池好想再多看几眼皇宫,他舍不得离开,这里除了皇宫之外,还是他赖以生存的家。跟玉千城相反,玉千池恋家,玉千城一度很反感住在宫里,因为这里有他伤痛的记忆,玉千池不像皇兄,他对皇宫充满了依恋,就像婴儿依恋母亲,双脚依恋大地。
白天刮了一天大风,到了晚上却静静的,连一片风都不见,风伯像是在什么地方躲了起来,打盹来着。
玉千池要用双脚丈量每一块汉白玉地砖,让每一块汉白玉地砖都留下他的脚印他的气息他的眼泪。
☆、第三百三十章 大肆污蔑
身后响起沙沙的声音,玉千池脸上显出一种神往的之色,像是生日那天回到家里,刚推开屋门就有人捧着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从里面走出来,高兴之下露出的那种欣喜的表情。
“母后。”猛的转过身,撞上冰莹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玉千池还认得冰莹,她不正是南国二公主吗。六年前玉千城成亲,他随迎亲的队伍一起去南国接新娘,在莺莺燕燕的伴娘丛中发现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她就是冰莹。
“冰莹,是你?你不是应该待在南国皇宫,怎么跑这里来了?”玉千池带着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冰莹,觉得她身为公主应该待在宫里,为何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仔细一看,惊讶的发现冰莹腰上束着一柄软剑,她随身带着兵器难道学了武功,变成习武之人了?见到冰莹的这一刻,玉千城心里有很多疑问想找到答案。
冰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她脑中一片空白,但又感觉心沉沉的,像是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可又理不出个头绪来,先说哪一句后说哪一句。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玉千池,觉得他和玉千城有几分像,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六年前迎亲队伍中最狡猾捣蛋的那个家伙。
穿上宫娥的衣服混在给新娘子打扮的侍女中来到飘雪闺房,想看新娘子长什么样,结果还是被古灵精怪的冰莹抓了出来。只有一个侍女的头始终低着,而且身材特别高挑,穿在身上的裙子不能盖住脚,露出一双穿皮靴的大脚。哪有侍女穿皮靴的,而且脚还这么大。这个人肯定是混进来的。冰莹也没有马上识破他,跑到院子里抓了一条毛毛虫走到玉千池身后,把毛毛虫放到他的衣服里。玉千池痒的跳了起来,一跳还老高,人们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宫娥是个男的。此时冰莹就拿着笤帚来打玉千池,玉千池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玉千池。是你?”冰莹清楚的记得这个地方是太庙。进来的时候正好抬头看到门匾上写着的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杀玉千城的。”冰莹咬牙道。
玉千池暗暗吃惊,真没想到她是来要玉千城那小子狗命的。
“那么你找到玉千城了没有?”言下之意想问冰莹你把玉千城杀了没有,玉千池太想自己的皇兄死了,其实只要他一死。他就是国君。
“找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杀他?”玉千池迫不及待的说,他太想玉千城死了,已经连伪装都不需要。
冰莹直视玉千池。定定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
“难道你也恨玉千城,想他早日归西?”
“嗯,我恨他。真心恨他,他用花言巧语抢了我的太子之位,又逼死母后,他是一个伪君子,表面装得很好,其实内心十分残忍。”玉千池越说越激动,额上青筋暴露。紧紧握着拳头,如果站在面前的是玉千城而不是冰莹。保证他会一拳打上去。
“我跟你一样,也恨玉千城,他害死我姐姐,使我姐姐抑郁而终。”冰莹是真痛心自己的姐姐,她出神的看着夕阳余晖下的天色,神色倦怠,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空空洞洞,像深不见底的峡谷,盛着满满的寂寞。又如岭上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在雨中飘零,冰莹好想自己是一只南飞的孤雁,如果姐姐还在,她会这样无助吗,温柔的姐姐一定会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开解她,直到她露出慧心的笑为止。
“唉,说起你姐姐和玉千城的故事那可真是冤孽。”玉千池默默摇头,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冰莹只知道姐姐是被玉千城的冷漠害死的,其中有些细节她其实并不知晓,冰莹一直都很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此时玉千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冰莹心里痒痒的。
“快说,玉千城那个混蛋还怎么欺负我姐姐?”
玉千池顿了顿,似觉难以启齿,尴尬的笑道:
“虽然我知道一些事情,不过他们是我的皇兄和皇嫂,我也不好妄加评论。”
玉千池越是吞吞吐吐,冰莹心里就越痒,看来不用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从腰间拔出软剑,直指玉千池鼻尖,玉千池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垂眼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剑已按在自己面门。
“你这是——”
“不说我就杀了你,你说是不说?”冰莹粗声道,目光中透出一股坚毅,真让人担心如果玉千池不肯实言以告她真的会一剑刺死他。
玉千池眼睛在眶里狡猾的骨碌一转,哭丧着脸:
“如果我说出真相你是杀我不杀?”
“说出真相不杀,不说真相杀。”冰莹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先把剑放下,看到它我心里发慌,恐说不好。”
收回软剑,玉千池只见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柄银晃晃的剑重又回到冰莹腰上,成为一条银色的缎带,把纤腰揽得更细,把冰莹的飒爽英姿衬托的完美无瑕。玉千池很惊讶六年那个拿着笤帚追打自己的小女孩已长成面前这个冰清玉洁的美人。
“人们只当你姐姐是小产后失血过多而死,其实另有隐情。”
“快说,是什么样的隐情?”
玉千池叹一口气,注视着冰莹冷若霜华的眸子,沉声道:
“我皇兄喜欢上一个女子,他不可自拔的爱上了那个女子,皇嫂为此很伤心,整天以泪洗面,试想一个失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要被丈夫伤害的女人该有多委屈,结果皇嫂抑郁而终。”
冰莹似乎感觉到玉千城喜欢的女子是米脂,她低头看地上,两条纤长的影子在汉白玉地砖上,一条是玉千池的,一条是她自己的,隐在光晕里的影子透出一股鬼魅的气息,天色渐暗,冰莹的声音像是从幽深的洞穴中传来:
“你皇兄喜欢的女子是不是姓米叫脂。”
玉千池装作大惊失色,一脸惊愕看向冰莹,失声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玉千池正想说玉千城喜欢的女子是米脂,反正污蔑人又不要钱,况且从种种迹象来看,那两个人之间是有一些故事,特别是玉千城几乎被那个女人迷住了,连父皇赐婚的人都是她。
☆、第三百三十一章 离别之时
“哼哼,我是如何知晓的,我看到了一切,就算你不说玉千城爱的那名女子是谁,我也知道准是她。”
“皇兄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其实不满父皇包办的政治婚姻,不妨实话告诉你,自从你姐姐嫁到皇宫,皇兄就开始冷落她,你姐姐飘雪过的很苦。”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拿着AK47大开杀戒的亡命徒,而是在背后捅刀子的人。
“我知道姐姐过的很苦,她在南国贵为公主,在这里却受尽了委屈,当年姐姐一死我就觉得她的死因离奇,只是小产而已,不至于送掉一条命,然而不知为何父皇和母后居然相信了玉千城的一派胡言,真的以为姐姐是失血过多而死,今天我总算知道真相了,不过真相跟我猜测的相差无几,我原先只想姐姐受玉千城冷落而死,没想到其中还有隐情,玉千城另结新欢,把深爱他的姐姐冷落宫中,试想有哪个女子受得了这种挖心的折磨。”
冰莹抬头看天,天已全黑,给人一种压抑感,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想在这个时候哭。那双娇嫩的捏花之手自从握上猎猎风骨的软剑,冰莹已很少流泪。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和姐姐一样的高贵的皇族的血液,她们是同胞姐妹,心灵相通,惺惺相惜,自从姐姐走了之后冰莹在一夜之间长大,她不再是那个喜欢粘在姐姐身上撒娇的小女孩,她变得独立了,像受狂风劲吹的一棵羸弱的树,肆虐的风狠猛的按下它,把它往深沉里按,往冰冷的泥土里按。然而注定这是一棵韧性十足的树,它居然没有腰折。挺立在狂风过后的世界中,就像一朵倨傲的莲。
玉千池告诉冰莹明天他就要离开皇宫,父皇受玉千城蛊惑说他祸乱宫廷,因此父皇决定把他贬到塞外去。冰莹听玉千池说话完全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蹲在地下默不作声。这天夜晚玉千池说了很多,他把冰莹当成一个旁听者,说理想说抱负说往事,说的一塌糊涂。偶尔有几句话漏到冰莹耳中。像是滴在石上的一滴山泉,漾不开波澜,掀不起浪花。
玉千城浑然不知自己的弟弟正在污蔑他,他为晚上举行的婚礼忙活着,等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已有人侍候着捧上一盏醇香的茶。用茶盖剔着青花瓷茶盏的边沿。玉千城忽然想起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做,他不是答应米脂今晚送她出宫吗。随手把茶盏放在几上,滚烫的茶从杯中溅出。湿了黄花梨木的几子,水渍成滴成潭成游曲的线淌在几案上,盈盈的像蓄在深动的眸中的一汪泪。
宫女太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太子飞也似朝太子府跑去,身后跟了一帮人,杂沓的脚步在寂静如魅的皇宫响起。既然太子一声不吭跑出去肯定有太子的急事要做,不过生为奴才又不能问太子殿下您跑这么急是想出恭否,是大恭还是小恭。有谁敢这样还想继续在这里混吗,绝对混不下去。
“米脂。”冲到屋门口,一眼看见米脂正手撑着头坐在桌子旁打盹,被玉千城这么一叫着了记慌,手差点没撑住头,险些从椅子上栽个跟斗下来。
“小心。”玉千城一个箭步跨到米脂跟前,伸手扶住她,米脂晕乎乎打了个冷颤,睁眼一看见是玉千城,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立即清醒过来:
“我可以走了吗?”
“嗯,可以了,我带你出宫。”玉千城心上一紧,累累的痛抓住了他。
刚才飞跑回来,送米脂出宫的时候走的却慢上加慢。
“外面可比不得宫里,粗茶淡饭恐怕你吃不惯,我命人在你的包袱里放了些钱,想吃什么就买吧。”
“嗯。”不知道他给我多少分手费,脑子里一出现这个想头,米脂就觉得很冷血,玉千城已经够大方了,肯送她出宫实属不易,还想着他给你大把钱。
“我知道你侠肝义胆,对看不惯的事喜欢打抱不平,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这样,因为你的武功并不高。”
“嗯,记住了。”
“天马上就要凉了,我本来想叫制衣局给你做几件棉袄,但考虑到背的东西太多所以没有做,你记得等天冷之后给自己买一件御寒的棉袄穿,别舍不得花钱,挑质量好的买。”
“嗯,我会的。”
“晚上记得盖被子。”
“嗯。”连这也提醒我,忽然想起跟他同住一屋的这几天每天晚上总会热醒,一看发现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还以为自己的睡相变好了,原来是他给我盖的。
“外面坏人多,别轻信别人。”
“嗯。”
“别吃人家给你的东西,坏人会在食物里下迷药。”
“嗯。”他还真不放心我,这话说的就像我是个小朋友。
“就送到这里吧,余下的路让阿金送我就行了。”
阿金替米脂背着包袱站在玉千城身侧。
“一样送,送到门口吧。”真舍不得她离开我,希望今夜长一点,可以让我一直送她到天亮。如果没有剪断风筝线的勇气是没有办法放手的,父皇还等着我回去成亲,要是送她到门口真的要到天亮才回得去了。
一辆马车始终跟在后面,那是玉千城为米脂准备的,从太子府到后门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有马车会快很多。
“风大了,上车吧,我就送你到这里,等出了宫你可以对车夫说想去哪儿,他会送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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