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妻心-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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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素颜身边的孩子。眼中的疼爱神色一直没有消退，轻声问道：“这孩子身体没有问题吧？”

素颜笑了笑，轻声答道：“虽然是个不足月的孩子，但是身体状况很好，跟一般孩子没有差别。”

皇帝轻松地一笑，说道：“那就好。”抬头看见素颜忍不住流露出来的忧虑神色，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孩子有问题吗？”

“不是！”素颜回过神，连忙收拾起无意中流露出的神情，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孩子很好，我很放心。”

皇帝又看了会儿孩子，然后直起身子，说道：“你好好养身子，我也该回去了，一大堆的政务要处理。”

素颜点点头，目送他离去，低头看着熟睡的孩子。

这是个健康的孩子。心里如是想着，像打翻了五味杂瓶，什么滋味都有。

音容走近屋子，看到就是素颜又对着孩子默默掉泪的景象，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低头轻声问道：“公主找奴婢？”

素颜回过神，连忙擦了擦泪水，说道：“孩子已经睡着了，抱他回去吧。”

两个月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商仲显已经带着侍卫、家小顺利到达了北部。素颜歪在床上狂啃医书，不知不觉已经把一箱子的医书全都看完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屋子里的窗户全都关上了，光线很暗，音容担心她的眼睛，这些天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把蜡烛点得亮亮的。所以这两个月，内务府除了定时送滋补品来飞羽宫的偏殿之外，还要送定时送许多蜡烛过来。

终于顺利度过了两个月，做了月子，素颜迫不及待地让音容准备了热水，好好地泡了一个澡，洗了一个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坐在小院中，沐浴在寒冬中的温暖阳光下，素颜惬意地躺在搬出来的软榻上，头上枕着一本书，长长的头发垂下来，一滴滴从发丝里流出来的水珠滴落在干燥的土壤上，马上就被吸收了。

软榻旁边放着一个小船儿似的摇篮。奶娘坐在旁边，一边嘴里哼着童谣，一边手摇着拨浪鼓逗哄着孩子，初冬的阳光安静地照着这温馨的场景，看得羽儿有些感动，除了羡慕之外，还有些苦涩，曾经，她也应该有这种幸福的。

“贵妃娘娘。”音容上前请安，奇怪她怎么只站在外面不进来。

素颜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将湿答答的头发揽到背后，站起身，笑道：“羽儿过来了？”

羽贵妃回过神，走进来，笑道：“姐姐终于可以下床走走了。”

素颜轻松地舒了口气，笑道：“是啊，躺了两个月，身子都要发霉了，终于可以出来晒晒太阳了。”

羽贵妃走至摇篮出，坐上奶娘的位置，轻轻摇动摇篮，看着摇篮里孩子可爱的笑容和讨喜的笑声，说道：“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怕生，而且越长越可爱了。”

素颜走近，轻触小孩的脸颊，笑道：“你是他的姨娘，怕什么生？”

如今羽儿不受宠，飞羽宫来的人也少了。她倒是也慢慢地沉下了性格，一个人闷在宫里无聊，就来偏殿找她说说话，更多的时候就是逗着小孩子玩，那种从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羡慕和哀愁，看得素颜的心里酸酸的。

回头见雨帘已经将她剩下来的滋补品都打包好了，于是让音容来为她绾发。

音容走向前，握了握她还未完全干燥的头发，说道：“公主的头发还没干，再等等吧。”

素颜笑道：“没事儿，就盘上去吧，快要接近中午了，我去那里坐坐就回，正好赶回来用午膳。”

音容拒绝道：“头发不干就盘上去，当心以后会偏头痛，公主下午再去也不迟。”说完便将梳子拿回去屋子，说什么也不让素颜梳头。

素颜无奈地笑笑，回头对上羽儿疑惑地目光，笑着抱怨道：“这丫头，管的东西可真够多的，做月子的两个月不准我碰一点水，如今让她给我梳个头都不肯。”

雨帘笑呵呵地说道：“公主可别怪她，音容姑姑也是为公主好。别说公主。奴婢的事情她都要管，奴婢有时候话说得多了些，被她听到了，回去睡觉的时候准得教育奴婢一番，烦死了！”

素颜无奈地看了讲话没轻没重的雨帘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姐姐要去哪？”羽儿问道。

“我想去冷宫看看。”素颜答道。

裴贵妃也在一个月前分娩了，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只是以后怕是要在冷宫长大了，不过冷宫的生活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勉强一日三餐还是可以保证的。而且又可以远离外面的风争，倒也算美事一桩。

“你要去吗？”看着羽儿落寞的眼神，素颜问道。

当初她提议羽儿借腹生子，希望也保得裴妃的孩子一命，如今裴妃生的是个女儿，羽儿也失宠了，小公主便可以不用离开娘亲的怀抱了。

羽儿犹豫了一下，苦笑道：“只怕……人家不愿意看到我。”

素颜握住她的手，笑道：“怎么会呢？你也知道的，裴妃不是这样的人。”

羽儿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答应下来，又把目光投到摇篮里的小小人儿身上。两人趴在摇篮上逗弄了一下孩子，等到素颜的头发干了，也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羽儿的午膳也摆在偏殿里，两人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地用过饭了，虽然只是两个人，虽然都不怎么讲话，但是还是觉得有个人陪着吃饭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用过午膳，再稍微休息一下，素颜交代雨帘带领太监将屋子里的一批医书搬回到太医院去，再换一批医书来，接着嘱咐奶娘过会儿便抱着孩子回屋子里去，免得到时候起风了，吹冻了孩子。

一切事情都交代完毕，素颜便牵着羽儿的手往冷宫走去，后面跟着提着一篮子滋补品的音容。

昨晚的积雪已经融化了，所以地上看起来湿湿的，这个时节其他花儿都在沉睡，只有梅花开得正好，时不时在她们经过的路上横出三两枝。

在经过一处木桥的时候，三人看见远处有个身着淡黄色宫服，身披丹红色银狐领子大氅的妃嫔站在一处白梅树下，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将梅花上残留的积雪收取进一个白玉小瓷坛子。

素颜不认识她，转头看见羽儿敌视的眼神，便明白了。微微一笑，拉紧了她的手。

白梅树下还站着一个宫女，看见素颜一行朝这边走来，便走至女子身边，对她轻声说了几句。

那女子回过头，看着走近的素颜和羽贵妃，脸上带着高傲的笑容，点点头，睥睨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贵妃娘娘和公主去哪呢？”直到三人走近，女子问道。

素颜感觉得到羽儿已经发怒，便拉紧了她手，对女子微微一笑，答道：“随便走走。”

女子轻蔑地一笑，嘲讽道：“贵妃娘娘和公主如今在宫里都是冷人，自然除了到处逛逛之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请恕臣妾没有时间陪二位了，臣妾要将梅花上的雪收拾满这一坛子，然后埋在地底等到开春的时候挖出来，正好用来煮新茶，相信皇上一定喜欢。”

羽儿气得满脸通红，紧握着拳头就要上前。

素颜紧紧将她拦在身后，冷着脸将这个目前正处在风华上头，却不懂收敛的惠嫔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觑视着她身后的宫女，冷声问道：“皇贵妃居几品？”

宫女脖子一缩，不敢回答。

“几品？”素颜扬声再问一遍。

“一……一品……”宫女弱弱地答道。

“公主居几品？”素颜再次问道。

“……一品……”宫女害怕地将头低得更低。

“宫嫔居几品？”素颜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惠嫔，再盯着宫女问道。

宫女紧张地跪在湿漉漉的地上，这次她再也不敢回答了。

素颜冷笑一声，再问道：“依照礼制，四品的宫嫔见到一品的贵妃和公主，要怎样？”

素颜紧追着逼问，眼睛却看向惠嫔，一眨也不眨，柳眉倒竖，颇有威严。

惠嫔的脸色更加苍白，挺直着身板坚持了片刻，终是顶不住素颜带着审问的眼光，微屈膝盖，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臣妾见过皇贵妃和公主，皇贵妃和公主吉祥。”

素颜再一次冷冷看了她一眼，强拉着还不服气的羽儿走了。

没过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出来愤愤的哼声。

羽儿又是一阵怒气涌现心头，就要折回去教训她，被素颜强行拉住了，宽慰道：“算了，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如此锋芒毕露，看她能得意多久！”

羽儿听了素颜的话，安静了下来，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如此锋芒毕露，看她能得意多久，这句话现在就真真切切地映射在她的身上。

素颜看着她又开始自怨自艾的神情，回头看了看大把大把地折断梅花，以蹂躏花瓣泄气的惠嫔，在心底叹了口气。

本来今朝的惠嫔的作难是冲着羽而而来，是一朝得志的新人对昨日黄花的旧人的挑衅。若是依着羽儿的性子，怕是要用拳头说话，到时候不见得惠嫔会怎么吃亏，反而是羽儿可能会被皇帝训斥。

若是就这么白白放过刻意挑衅的惠嫔，素颜也替羽儿抱不平，所以才有前面一场唇舌，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参合在是非之中，而且每次都在提醒自己，但是真正碰到事情的时候，发现她平常的理智在碰到当事人哀怨的表的时，立马被油然而生的同情之心给打败了。

来到裴妃居住的冷宫小院，便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素颜心生不忍，连忙加快脚步走进屋子，看见裴妃坐在床头吃饭，箐儿正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在屋子里转悠，一边轻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耐心地念着童谣。

裴妃首先看见素颜她们推门进来，放下饭碗，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点头笑道：“公主过来了。”

知道素颜过来，箐儿很高兴，可是在她看见素颜身边的羽贵妃时候，脸上的笑容吓得无影无踪，连忙紧抱着婴儿走到床边，敌视地看着羽贵妃。

羽儿跟素颜手握着手进来的时候，特地在进门之前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是在看见箐儿排拒的神情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开始挂不住了。

素颜了然，拍了拍她的手背，走过去与裴妃讲了几句话，然后接过箐儿手中的婴儿，哄了几句，那小家伙竟然不哭了，圆睁着眼睛盯着素颜看了一回，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箐儿开心道：“真是神了，我怎么哄她，她都一个劲儿地哭，怎么到了公主手里就安静了？”

素颜笑着对床上的裴妃说道：“这孩子看来是和我有缘呢。”然后抱着孩子走到羽儿身边，笑道：“你也来抱抱，这孩子多讨喜啊！”

羽儿开心地看着襁褓中的小小孩儿，这个孩子，也就比素颜的孩子小一个月而已，可是身子去比那个孩子足足小了一半，小胳膊小腿的，看着怪可怜的。

羽儿小心翼翼地接过，心疼地看着她，想起当初那碗堕胎药差点要了她的命，一股愧疚之情便油然而生。

箐儿看着素颜将孩儿交给羽贵妃抱着，心里一阵紧张，就要冲上前夺回来，却被裴妃拉住了手，对羽儿笑道：“这个冬天我们主仆两过得很暖和，谢谢贵妃娘娘的衣物。”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五十章　凄凉生活

第一百五十章　凄凉生活

羽儿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是些小东西。裴妃不必记在心上。”

裴妃点点头，与素颜相视一笑。箐儿这才知道原来一直给他们御寒衣物的是羽贵妃。

从前几个月开始，她们的小院门口就常常放着一些东西，用包袱包得严严实实的，打开一看，都是些衣服鞋子和日常用品，有时候还会有一两床大大的棉被，她一直以为是皇后或者玉颜公主送过来，没想到竟然是一直敌视的羽贵妃。

其实想想也正确，皇后被囚禁在坤秀宫，连出来都是问题，怎么能送东西给她。音容若是受玉颜公主所托前来送东西，都是直接送到屋内来的。放在门口不送进来的，明显是那人不好意思。

这么一想，箐儿对羽贵妃的敌视减轻了许多，也就任由着羽儿抱着孩子，看着她脸上的疼爱表情，她也不知不觉对羽贵妃产生了好感。

可是小家伙好像并不喜欢被羽儿抱，从素颜的手里转到羽儿的手里的时候，便扁着嘴巴很不高兴，羽儿手忙脚乱的。又是轻拍后背，又是低声逗弄，可是小家伙还是很不给面子，嘴巴越扁越弯，闭上眼睛，哇哇大哭起来，却只是干哭，一滴眼泪也没有。

“怎么办？”羽儿紧张地搂着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素颜。

素颜笑了笑，伸手想要接过。

“你不用理她，”裴妃笑了笑，开口说道，“不用娇惯着她，让她自己哭，哭个一盏茶功夫，等她哭累了，就停下来睡觉了。”

“这……”羽儿为难地看着素颜。

素颜收回手，笑道：“小孩子确实是这样子的，这也是个办法。”

羽儿低下头，心疼地看着哭得开始打嗝的孩子，连连轻轻抚摸，可是不管用，小家伙还是不依不饶地哭泣着，一点也不给羽儿面子。

没过半刻钟，羽儿便心疼地受不了，连忙将孩子递给素颜。

素颜微笑着接过，轻声哄了哄。小家伙立马止住了哭声，往素颜的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就是睡着了也不忘抽抽鼻子，展示刚才的委屈。

素颜抱着孩子走到裴妃身边，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放在床上，顺带瞥了一眼裴妃还未吃完的饭菜，一碗白米饭，一碟白菜，还有一碗腌菜，她不禁心里有些发酸，问道：“孩子经常这样哭泣吗？”

裴妃温柔地抹去孩子脸上泪花，笑道：“是啊，常常晚上睡着睡着又哭了，婴儿都这样的。只是辛苦了箐儿，半夜三更地爬起来哄小孩，天气又冷，差点冻出风寒来，还好有公主的药。”

素颜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孩子经常哭也不好，容易把喉咙和肺给哭坏了。可知道什么原因？”

裴妃摇摇头，没有说话，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孩子的脸颊。

素颜抬起头，看见箐儿的眼眶红红的，疑心大起，走至一旁的饭桌，看见一小碗米汤放在那里，用手探了一下，还是温的，手指像被针扎了一样，生疼生疼，眼睛酸酸的，有泪花将要溢出来，用力逼回去，转身笑道：“孩子还小，怎么喝的下米汤，你的奶水少得厉害吗？”

不等裴妃回答，箐儿便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边乞求道：“请公主向皇上求求情，求皇上放我们回去吧，这冷宫实在不是住人的地方，吃吃不好，睡又睡不着，这里四处透风，刚拿了张纸把这边糊上，那边又漏风了。

“到了晚上，就更是冷得浑身结冰一样，娘娘的十个手指。哪一只没有长上冻疮？若是雨天来了，还要滴滴答地往下面漏水，就是把屋子里的盆盆碗碗全都派上用场，也还是不抵用。如果只是我们两个大人，也无所谓了，可是现在又多了孩子，娘娘的奶水不够，孩子总是吃不饱，又不愿意吃米汤，所以每日每夜地啼哭……”

“箐儿！住口！”裴妃连声喝住她，对素颜抱歉地笑道：“对不起，让公主见笑了，我在这里住得挺好。”

箐儿捂着脸，哭泣着反驳，“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裴妃淡然地说道，看着素颜，微笑道，“公主不要理会箐儿的胡言乱语，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也有穷人的活法，目前的生活很平静，我很喜欢。”

素颜点点，压住情绪。笑道：“我今天带了些滋补品，还有些催奶的药，箐儿也时常弄给娘娘吃，我那里还有很多，下次再让音容送些过来。”

裴妃点头笑道：“如此，多谢公主。”

*

三月的春风吹化了冬天的积雪，吹开了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吹绿了宫里宫外的春草，万物都开始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态，人们的脸上开始洋溢着希望的笑容，暂时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