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妻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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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皇帝与商将军年纪差不多，只是长得稍嫌文弱些，但是看起来很和善，不像那个小子一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应该会好好疼爱羽儿的。

素颜不用看也知道皇后的表情，肯定是一副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的标准笑容。

尽管素颜讨厌她在身后的小动作，比如之前羽儿一直想嫁给商仲显，虽然这算是她自己的意愿，但难保同皇后的怂恿没有关系。

素颜有时想想还是有些同情她，她害怕皇上纳妃，害怕自己受到冷落，于是变着法儿地把其他女人送到宫外去，但是事与人违，那些女人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进宫。宫里有太后过问，宫外的天下的是皇上的，虽然贵为皇后，但是所有事情的统治权一直不在她这边。

殷素颜以为羽儿会选择回去羽凉，没想到她还是决定嫁给皇上。没料到这一层的，恐怕除了素颜，还有皇后。作为一个女人，她是不痛快的，但作为一个皇后，她又得强打起笑容接受她，还得“妹妹长”“妹妹短”地经常嘘寒问暖，若生在平常人家，她好歹还可以摔罐子摔碗地闹一场。

参加这个宴会，素颜从一开始就觉得不自在，因为有两道目光自她入席便盯着她，一道是皇上的，另一道来自中席的一个官员，眼神中带着一股探究的味道。

素颜被盯得恼火了，猛地一回头，很快就找到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个秀气的年轻人，比自己年长一两岁，素颜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令她震惊的是那种熟悉感，那是对一个长久未见的老朋友的感觉。

那个人没料到素颜会回头看自己，微震了一下，沉着地把目光转开，低头与旁边的官员私语。

“他是谁？”素颜不认识那些官员，低声问商仲显。

商仲显握着酒杯，也不回头，准确地答道：“吏部侍郎殷常卿。”他很早时候就注意到他，所以在素颜问他的时候能看也不看便说出来。

“殷常卿……”素颜默默地念着，脸色惨白，心里好像被人抽了一鞭，好疼！

“怎么了？”商仲显看见她眼角隐忍着的泪花，双手微微颤抖，于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一瞬间，素颜又恢复了常态，静静地看歌舞表演，只是紧揪着衣摆的双手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素颜便急着回去，无奈太后那边有差人来请。素颜只好又去福寿宫陪着太后话了些家常。

出来时已将近子时，宫外的马车旁有一匹纯黑的塞外纯种马静静等着她出来，马是通人性的，看见出来的殷素颜，它兴奋地嘶叫一声。素颜揉了揉马脖子，不费力地在马车旁找到他的身影。

打发送她出来的公公们回去，素颜向马车走去，心情愉悦，嘴角挂着淡若晓风的笑容。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素颜在一旁小厮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商仲显靠在马车上，懒懒地伸了一个腰，说道：“……这里的月色不错！”

“嗯，是不错！”素颜点点头，笑语盈盈地看着他。

商仲显挠挠头，跳下马车。

旁边的小厮好奇地看了看天空，好心地提醒道：“少爷，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商仲显一脚已踩上马镫，另一只脚在听到小厮的话时僵了一下，他暴喝一声，“住口！”

小厮吓得马上不但噤口不语，而且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可惜背对着她，要不然素颜就可以看到他的红脸。

“走吧！”她笑着吩咐小厮跟上商仲显的黑马。

月亮？初一夜晚哪来的月亮？撒个谎都不会！

第一卷　开卷　第十一章　边关追夫

几个月后，刚过严冬，和煦的春风吹绿了大裕朝各个角落，正在大家送走寒冬，喜洋洋地沐浴在春日暖和的阳光下时，一封边关紧急军报把商仲显催回边疆，商仲显走后不久，皇上就下了一道圣旨，打着让殷素颜陪伴太后的幌子把素颜接进皇宫。素颜没法子，只好求太后给她一道懿旨，几天后她便怀揣太后的懿旨，单身匹马前去边境，连影儿也没带上。尽管那孩子也缠着要去，多亏了素颜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和魏王在旁边的诱说，总算让她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不过“安安分分”这四个字是影儿自己说的，至于有没有真的“安分”也就她自己知道，反正到了边疆，素颜的鞭子再长也打不到她身上。

连续半个多月的马上奔波，素颜终于来到了永平镇——裕朝最北边的小镇，

在永平镇徘徊了几天，素颜不知道军情如何，但从小镇居民的行为和心态来看，两军还没有打起来。

本来只要问问商仲显就知道什么情况了，但问题是——素颜进不了军营，太后的手谕上只是写着她可以出宫，而不是随意进出军营，并且素颜向来主张低调行事，不喜欢顶着“公主”的头衔到处招摇，她不希望别人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她。

这天素颜在一个小摊上喝茶，茶馆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

不经意间，她看见一个士兵长打扮的人带着几个小兵进了一家药材铺，抱了几袋药材出来装在小车上，然后又转进另一家药材铺，转眼间又抱着几袋出来，接着又往下一家走去。素颜目光一沉，淡淡一笑，她嗅到了一丝希望的味道。

殷素颜放了十几枚铜钱在桌上，下楼朝那群士兵赶去。

素颜跟在士兵后面，正想着如何亲近他们。突然一个惊叫声吸引了大街上所有的目光，原来是一个妇人被一辆经过的马车给擦伤了，素颜回头瞥了一眼那边，回头再看那群士兵，只见他们的目光也全都投向了事发地点，两个推车推着车继续往前走，眼睛却全投在热闹场所。素颜心底掠过一丝惊喜，赶忙上前往他们的车上撞去。

“啊！”素颜的一阵惊叫拉回了他们的目光，那群士兵一下子没回过神，呆呆地看着跌坐在地的素颜，两个推车的没刹住车，那辆装满药材的车子又压上素颜腿。

“啊！”素颜大喊了一声，与前面的虚张声势不同，这次是真正的疼，疼得她的冷汗直冒，这就是所谓的摆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殷素颜十指深深掐着车棹，欲哭无泪。

两个推车的士兵显然被吓着了，不知所措地握着车把手，还是士兵长反应快，马上指使他们把车抬起来，和另一个士兵把素颜从车子下挪出来，抬到附近一家医馆。

大夫拉开素颜的裤腿，素颜看着自己青紫相间的腿，脑袋“嗡”的一声响了，不会是断了吧！为了混进军营而牺牲一条腿，这希望太大了吧！……商仲显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如果再断一条腿变成瘸子，他恐怕不会再看她一眼……素颜疼得都忘了自己就是一个大夫，此时她正和那些士兵紧张地看着大夫，焦急地等着他的判决。

大夫仔细察看素颜的腿，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对着众人殷切的目光，说道：“幸好车上装的是药材，要是换成别的，这位小哥的腿算是完了。”

在场的人都吁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两个推车的士兵和侍卫长，好像受伤的就是他们自己，在听到这个不算坏的坏消息后舒了一口气，发现身上湿湿的，原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最高兴的还是素颜，“没事吗？”她高兴地站起来，又“哎呦”一声跌坐在凳子上，疼得脸儿发白。

“小心些！”大夫警告道，“虽然没有断，但也伤到了筋脉，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哥还是得休息一段时间，我先开几副药给你。”

侍卫长请大夫写下药方，走到柜前让学徒抓齐药，回来时发现自己的手下和这位小兄弟谈上了。

侍卫长对这个小伙子印象挺好，一般人若碰到这种事肯定要好好敲上一笔竹杠才罢休，可是他却连一句怨言也没有。伤得这么重竟然也不掉一滴眼泪，真是真正的男子汉！等会儿问一下他家住在哪里再送他回去，毕竟是自己手下伤了人家。

听他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虽然一身粗布衣裳的装扮，但是这身细皮嫩肉竟然和他妹子差不多，妹子在家经常干农活，皮肉虽然比不上那些小姐夫人，但是跟他们这些粗野男人比起来，却是细嫩得很，这位小哥的皮肤这么好，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养得起的。

“头儿回来了！”一个士兵主动让开。

侍卫长点点头，把药材交给旁边的士兵，弯腰和善地问素颜，“不知小兄弟家住何处？我待会儿让他们送小兄弟回去。”

家？素颜的脸马上垮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惨兮兮地说道，“我没有家了……我的家人都死了……呜呜……他们都死了……”边哭边配合着用手背遮着眼睛，假装抹泪。

“你……”刚才还这么坚强，现在怎么成了娃娃，想必家里遭受了很大的不幸，“小兄弟……”侍卫长无措地挠挠头，为难地看着他的那帮小罗罗，可是他们都是和他这个头一样，五大三粗的，哪会哄人。

“小兄弟可……可还有什么亲人？”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的士兵开口道。

“……我……我还有一个哥哥，”素颜收小音量，开始说出早已拟定的谎言，“他跟你们……一样，也是当兵的，可是……”

“可是什么？”一个性子较急的士兵不耐烦地问道，男子汉大丈夫的说话吞吞吐吐，不过当他看见素颜这张可怜兮兮的脸蛋时，又后悔自己的急性子了，于是马上接着柔声道，“别急，慢慢说，说不定我们都可以帮你。”说完还环视了他那帮兄弟，看到他们都重重地点着头，遂开心地看着素颜，表示他们都愿意帮助她。

素颜可怜地低垂着头，小声道：“大哥们真好，可是你们帮不了我的……我不知道我哥哥在哪个军营……”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士兵长问道，“我们帮你找找。”

“王大。”素颜马上说出拟好的名字。

这名字……也太普通了吧！就“王”这个姓氏就不下几千百，整个军营这么大，他们又没权势，可得怎么找啊！

“你们是哪里人氏？”士兵长又问道，心想：如果配上地名就好找多了。

素颜心里咯噔想了一下，这一点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她不慌不行地又扯起谎，“我也不知道我们属于哪里的，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带着我们四处流浪，爹娘从来没说我们的祖籍在哪，我和哥哥也没问过。”

“好可怜！”一个士兵发表了感慨，别的士兵也纷纷附和。

“还好爹爹读过几本书，教了我们兄弟俩几个字，后来哥哥当兵去了，我就进了一家店铺当了账房先生。”素颜看见侍卫长不时看她比他们白皙些的手被，赶快把谎补圆。

原来是没晒过太阳，没干过体力活，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娇贵，看着他这副单薄的身子却要承受一连串的打击，侍卫长的心突然柔软许多，他友好地看着素颜，说道：“你放心，我和弟兄们就算是大海捞针也会找到你哥哥的，只是你目前住哪里？”

“我……”素颜怯怯地看了士兵长一眼，为难道，“我没有银两……我……我可不可以随你们入军营……”

“不可以？”士兵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啊，头？”一个士兵不满地问道。

“是啊，王兄弟没地方去……”那群兄弟随着附和道。

士兵长插着，对着他们斥责道：“你们忘了军规了！”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素颜泫然欲泣的表情时，语气又软了下来，“不是我不想，只是……”

“我……明白……”素颜的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送你去客栈吧！”侍卫长愧疚地把她抱上一旁的椅子，椅子底下横着两根竹竿，可供两个人抬起来。

接着唤来柜台上的大夫，侍卫长说道：“等会儿我让人把王兄弟的地址告诉你，麻烦你每天去看他一次。”

“大哥，”素颜阻止他，感激地笑了笑，说道，“不用麻烦了，我看过几本医书，略懂医术，医治这些小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懂医术？”士兵长重复一遍素颜话，面露喜色。

素颜点点头，不懂士兵长脸上的笑容代表着什么。

“太好了！”士兵长拍手笑道，“怎么不早说你会医术！”看着素颜疑惑地表情，士兵长解释道，“我们营最近在招大夫，王兄弟可以去试一试，不但可以赚些钱，有机会还可以打探一下你哥哥的下落。”

素颜松了一口气，演了半天戏以为自己没希望了，结果歪打正着，若知道医者的身份会这么好用，早就拿出来了，哪会赔上一条腿。

第一卷　开卷　第十二章　混进军营

硬是在客栈躺了七八天，总算可以勉强拄着拐杖下床走几步了，士兵长才同意带素颜来军营。目前她被安排在士兵长这一营的军医区，给一个老大夫打下手。

就素颜所在的军医区只有两个大夫和一个学徒，加上素颜也就四个人，相对于一营五千个士兵来说，两个大夫完全不够，现在虽然还挺空闲，若真的打起仗来，更多的人只怕不是战死的，而是因为受伤后来不及医治而死。

尽管已经贴出了告示招募大夫，开出的待遇也不错，但是来报名的人少之又少。

“王兄弟！”帘子一掀，进来一个很热情的士兵。

“李大哥。”素颜放下手头的工作，笑着打了声招呼，那人叫李力，就是那次压伤素颜的其中一个推车的士兵，因为觉得一直亏欠素颜，所以他一着空就往素颜的地方的跑，有时陪素颜说说话，有时帮她搬些药材。

“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放下放下！”李力抢过素颜手中的药材，放在专门的格子里，回头对素颜嚷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干重活！”

素颜在李力的搀扶下坐上凳子，笑道：“不是很重，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这点活还是能行的……”

李力愧疚地看着素颜的伤腿，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你现在不好好休息，将来如果瘸了，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不是的！”看着李力自责地样子，素颜觉得自己又伤害了一个好人，于是为他辩解，顺便也责备一下自己，“是因为我走路不小小心撞倒的，不关你们的事！”

听见素颜如此说，李力更加惭愧，“王兄弟，你真是一个好人！”

素颜心虚地低下头，脸上顿显两抹红晕。

“其他人呢？怎么让你干这种粗重活？”李力边问，边走过继续素颜没干完的活。

素颜连答道：“李大夫、万大夫和小岁都去山上采草药了。”

看了看聚精会神地切着草药的李力，素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李大哥……”

“嗯？”李力把切好的药草放进篓子，又拿起一把干草药放进侧刀，抽空问道：“什么事？”

素颜问道：“这次的主军的元帅还是商将军吗？”

停下手中的工作，李力疑惑地看着她，“咦，你知道商将军？”

素颜连忙回答道：“我哥哥在信里提到过他……说他……说他是个狂暴的将军……”素颜斟酌了一下字词。

李力咧嘴一笑，崇拜的神情在脸上越扩越大，他的眼睛里装满了羡慕和向往，激动地说道：“商将军打起仗很勇猛，几乎败绩，连皇上都很器重他，我们军队里的粮饷是全裕朝最充足的，兄弟都为能归入商将军的军队而自豪。”

“可是他的脾气不好！”素颜提醒他。

“你哥哥肯定是刚入伍的时候说他不好！”李力打赌地说道。

“……”

不理会素颜有没有回答他的话，李力自顾自地说道：“商将军对待士兵是严格些，那些刚入伍的都受不了苦，习惯了就好。虽然他总板着一张脸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其实对待兄弟们很好。有一次作战的时候金疮药不够了，商将军竟省下了自己那一份给将士们用，自己只裹一层纱布简单止血……”

这一点她认同，他就是嘴硬，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但是是每次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