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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凰欲鸣 [出书版完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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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公……”江妘笙有些艰难地开口,唤了一声又不知如何继续。
陆琣没说话,只是等着。
“人都已经去了,再问又是何必。”
陆琣笑了笑,“江主子这话倒是明白。奴才只是不知,大悲寺里……”
“其实自始至终,妘笙都没有说过什么。陆公公……”江妘笙打断了陆琣的话,站起来道,“人都已经去了。”
陆琣看了江妘笙一眼,道:“江主子果然精明,说来您确实没对奴才说过什么。是奴才自己多心了。”
江妘笙忍着气,她此刻不愿得罪陆琣。他虽是个奴才,可这宫里数他跟在皇上身边的时候最多。
“陆公公。不是我有意要如何,只是这宫里我确实没什么人可信。”
“饶是这样郁慎仪也去了,奴才不得不佩服江主子。”
事已至此,何人去怀疑了宸妃?
“公公要妘笙如何做呢?”江妘笙退后复又坐下。
陆琣不紧不慢地说道:“奴才怎敢让主子如何?不过是想问江主子一声罢了。这宫里上下,江主子把谁放在眼里了?”
听陆琣的话,知是无转圜余地了。江妘笙在心里叹了一声,面上却已渐作冷色。
“本位不过区区瑶章,能不把谁放在眼里?陆公公不要逼人太甚!你是天子近侍,本位确实不愿得罪。但是你别忘了,究竟谁是主子,谁是怒奴才!”江妘笙说罢拂袖而去。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了,那些虚假的温婉,终于在她的地位渐渐高涨之后被她渐渐舍弃。若是以前,江妘笙一定会委曲求全,可是现在,她发火了。凭什么啊?以前地位低微,又无皇帝宠爱,只能任人欺凌。难道到了如今还不能任性一二?
第二十二章 临水密语
慕容瞮跪于地上,蟠龙椅上那人虽不敌自己,可黄袍加身,又是何等不凡。他忍不住偷偷打量着眼前那把椅子,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又恢复如初。
“平身吧。”慕容皓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微微发白。
慕容瞮谢了恩站起来立于一侧。
“何事不能在殿上说。”慕容皓的语气里并无多少疑问,因为有太多的事不能在殿上说,他不是不知。
慕容瞮有些恭敬地躬身答道:“回皇上,是白家的事。”
慕容皓凝眉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昱王。
慕容瞮低着头,但依旧能感受到那道目光。
“白家怎么了?”慕容皓不知道眼前这个哥哥在打什么主意,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对答。
“若皇上觉得无事,那臣就告退了。”慕容瞮并不着急。似乎得了什么东西,这般有底气。
“等等……”慕容好有些迟疑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留下了慕容瞮虚假离去的步伐。然而等了半晌,慕容瞮却没有等来下文,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慕容皓眉间一片优柔寡断。他心下便也叹息一阵,这样的人如何做得皇帝。
“你下去吧。”慕容皓挥了挥手,有些烦躁地让慕容瞮下去。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对付白意之,他不想贸然打破现今的平和局面,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平和呢。
慕容瞮也没有太多的失望,行了一礼也就退了出去。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她的心里生出莫名的伤感,但转瞬即逝。
宫道上安静无人,江妘笙冷冷地瞧着承乾宫的方向。陆琣拖了这么久才向自己发问,显然是察觉到了宫中形势迫人,他已不必那般顾忌了。而最近宫里……
宸妃的势力在蛰伏了这么久以后,终于渐渐彰显了本有的实力。明如月在失去帝王的宠爱和信任后,根本不足为虑,而为了让明如月走到今天,宸妃等了多久?她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她是很好的猎人。如今,江妘笙则成了宸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但也不得不说,江妘笙也帮了宸妃一些忙。没有她,明如月不会那么快失宠,没有她,郁诗岚不会死得那么容易。如今江妘笙成了皇上的心头第一人,说来,这宫里哪能全然自己得利呢,总要分一杯羹给别人才好。
江妘笙远远地看见慕容瞮从承乾宫出来,心里略微不安,还好,她和慕容瞮还是盟友。
朝堂上的倾轧比后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瞮今日进宫去,也不是闲来无事。白意之近来活动频繁,想来是见皇后已去,要让宸妃坐上后位。白家在朝中本就根基深厚,前些时候虽被案子牵连,也没伤了元气,如今这个时机,那白大人便有些呼风唤雨的意思了。只可惜虽然皇上弱了一些,可这朝中并非无人啊!且不说慕容瞮这里暗中调动人手在公务上下绊子。就是那久未露面的皇叔也是出来说老话的。只怪白大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太贪心,居然连皇叔慕容博手里的权都想动一动。
说起这位皇叔来,可那些门生故旧哪一个不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温柔,今天我们去元庆斋吃饭。”慕容瞮把外衫解开,由侍女服侍着脱了去。
温柔正在逗弄一只小虫,那虫子约莫一寸长短,浑身漆黑,头有两条触须,竟比身子还长出些许。那虫子在她青葱玉指间来回爬走,她的神情正像娃儿瞧见新奇的事物一般。可旁人看来却是有些心惊的。好在这屋里的人也都见惯了她这般,并不以为奇。
“去那里做什么?”温柔头也没抬。
慕容瞮笑了笑,“吃饭。”
确实是去吃饭,不过是请人吃饭。
元庆斋的门脸并不大,但来吃饭的人从不少。这里的大厨做得一手好菜,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再加上位置临着东湖,又有景可赏,也就越发吸引人了。元庆斋共有三层,一层得大堂,不拘身份,来者是客。二层设有雅间,一些世家大族常来包下。三层风景最好,布置也最好,是用来招呼一些特别金贵的客人的,比如现在这两位。
现在已经入夜了,东湖上的歌舞却才刚刚开始。那些画舫上的姑娘们才把琵琶抱上咿咿呀呀地唱开,吸引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彩色的灯笼在夜色里格外好看,远远地散发出男人们熟悉的脂粉香味。
“这里没人会看到吗?”
慕容瞮对身侧的人笑了笑,“自然已安排妥当了。”
那人穿着鸦青色的绸缎衣服,眼角微微有些皱纹,他的头发还很黑,梳理得很整齐。若是你在大街上遇见他,一定不会知道他已经是有四十春秋的人了。慕容博一向很注重保养,他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地嚼着,品味着菜肴的美味。
慕容瞮也不急,远远地看着那些流动的画舫。
“白大人真的这么急?”慕容瞮转头看向那位皇叔,“侄儿有些不明白。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太出格,怎么这一次会来触皇叔的虎须?”
“人有时候事很容易忘记自己站在什么地方的,特别是习惯了站在高处以后,往往只看得到前面,而看不到下面。前面自然是无限风光,只可惜脚下只剩了立锥之地。”慕容博似乎笑了笑,“有时候连立锥之地也没有。”
“侄儿受教了。”慕容瞮欠了欠身。
“今日是你一番心意,我也就不驳你,如今局势未稳,你我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是。”
此刻的慕容瞮已收敛了所有猖狂,只是一味恭顺应答。温柔站在门口把守,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片刻,慕容博就带着人由东湖乘小舟走了,慕容瞮依然在桌前。
“人都走了,还坐着干什么?”温柔扬了扬下颌走到慕容瞮身前,“莫非这湖上的女子,你也看得入眼?”
闻言慕容瞮笑了笑,拉过温柔让她坐在一旁。
“你知不知道方才那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虽然跟着慕容瞮见了不少人,但今日所见的人温柔并不认识,似乎不是常在府衙行走的人。“我只听你叫他皇叔来着。”
“不错,他就是当今皇叔。”慕容瞮看着满桌子的菜,笑道,“还真是赏脸……”
“什么?”
“至少还吃了一口菜。”
“你就这么怕他?”
“不是怕。”慕容瞮轻轻地皱了皱眉,自己倒了一杯酒来喝。
“那是什么?”
慕容瞮笑了笑,只品酒,并不语。
“你快说啊。”温柔拉了拉他的袖子。
“信我便是,问那么多徒增烦恼。”慕容瞮放下酒杯摸了摸温柔的脑袋,“走吧丫头。咱们去那些船上瞧瞧。”
“不说就算了。前几日还看你愁得要死,今日就有心情去逛画舫了。”温柔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还是因为慕容瞮要去画舫。
其实慕容瞮并非有什么不能对温柔讲,他只是不愿温柔过多地卷入这些纷争罢了。至于他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慕容博,也并非是怕他,而是正如慕容博自己所言,站得高的人往往会忘记脚下。此时既然皇叔出马了。他这个做侄儿的自然要放低身段,由得他们去争、去斗。他在底下安然坐着就好。
“皇叔,道理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你这么说白意之,不知道你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白府,雨花亭。斜阳偏照俊颜。
靖王吹了吹茶叶风雅至极地品了一口茶,神态自若,仿如山中偶坐,弃尘避世一般。白意之看着眼前的人,虽已见惯,但还是为那容颜惊艳。只可惜拥有这副容貌的人是堂堂靖王。
“各部都安插了我们的人手了?”靖王看着被屋檐遮去一半的夕阳淡淡地问道。
白意之点了点头,略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宫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甯儿至今还未夺回协理之权……”
靖王笑了笑,搁下茶盏。
“王爷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
“我相信她。”
白翊宁……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听靖王这么说,白意之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宁静地看着杯中茶叶沉浮。
亭子里宁静中又带着一丝压抑,有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靖王抬头看了看已经不见的夕阳,然后站了起来弹了弹无灰的袖口,道:“等甯儿拿到协理之权,我们就发动这些人拥戴她登上后位。然后……”靖王眯了眯眼看着屋檐那一片乌黑的瓦,“剪除慕容瞮的势力。”
“白大人不必送了。用心把这一段时间熬过去吧……”
熬?白意之心里并不这么想。他送走靖王后就回到了书房,并不是说他有多勤勉,他只是喜欢这种感觉。在书房里点了一盏烛火,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也觉得满足。因为正是在书房里成就了太多太多的事,那些事不能与人分享,但人又总是忍不住要去想的。这就好像你有了一个宝贝,却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只能自己一次次地再暗地里仔细观赏。
对于现今的局面白意之觉得很满意了,若说还有什么欠缺的,恐怕就是爵位上还少了些。不过不妨事,等宸妃登上后位,一切都会跟着来的。他当然也知道昱王得危险性,但是他在朝中待了这么久了,门生满天下,昱王再如何也是翻不了天的。
前几日,那个弹劾自己的折子,皇上应该看到了,那是故意放上去的,是为了试探皇上的态度。白意之想到这里笑了起来。当今圣上,真的欠缺看一些帝王的气势。
“老爷,李尚书到了。”
听到门外的通禀,白意之收回了神思让人把李尚书请进来。
李崇鹤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书房,见了白意之当先拜礼。
白意之也不敢托大,毕竟这人是吏部尚书,如今的官员调派很多都需要他的配合。
“李大人多礼了,快请坐。”
“不知白大人有何事吩咐?”李崇鹤与白意之走到一旁,侍女上了茶,退了出去,将门也带上。
“李大人,依我们的情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白意之还是顿了顿,“这一次找你来是为了江南道的官员外派一事。”
李崇鹤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转眼又服服帖帖地说道:“这事儿是皇上定下的,不知白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
“补充?”被李崇鹤说的话逗乐,白意之笑了笑摆摆手道,“皇上定下的事,哪里还容你我置喙。本官只是想着几个后生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所以想请李大人想想办法,也让他们出去一趟,长长见识。”
李崇鹤为难地看了白意之一眼,沉吟着没敢说话。
“当然,李大人若是为难的话,白某也不勉强。”
“这……”天并不太热,但李崇鹤额上已冒出了些许细汗。
白意之悠然地看着,细细地品茶。李崇鹤迟早会答应的,他并不担心,他今日找李崇鹤来也只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所以他也并不把话说满。
“下官回去查查今年吏部的底案,或许能……”李崇鹤皱眉想着措辞,“能找出一些……机会,机会……”
白意之靠近了些,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李大人,你我在朝为官数十载。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人,说句心里话,这朝廷上这么多人,李大人是令本官佩服的啊。”
“下官惶恐。”李崇鹤站了起来,白意之忙招手让他坐下,接着道,“眼下朝中和静,这是皇上治理有方,但李大人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本官都是看在眼里的,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今日请大人来,不过是闲叙一二。你也不必紧张。”
“大人体恤下属,崇鹤感念在心。”李崇鹤看着白意之拱手一礼,又道,“不知大人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白意之随口道:“已设下了小宴,还望李大人不要推辞。”
李崇鹤又站了起来,拜道:“大人心意,下官心领了。”他觑了一眼白意之的脸色又道,“只是要连夜查查吏部低案……这个……实在是官员派遣都已明确时日,所以下官……”
白意之听了他的解释,本有些不悦的神色这才消散下去。
“还是李大人想得周到,本官可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哈哈……”白意之也站了起来,“那本官送送你吧。”
“不敢,不敢……”
一番推辞,李崇鹤总算是出了白府,回望一下石狮压门的白府,有些奇怪地叹了一声。
第二十三章 霜天难晓
江妘笙剥好橘子,又将上面的白筋摘掉,这才放入口中细嚼了起来。
这是南丰蜜橘,很好吃,但是已经很不新鲜了,所以入口有淡淡的涩味,还有一种过分的甜味。江妘笙皱眉咽了下去,又接着吃第二瓣,直到把一个橘子吃完,她才丢开了手。
“宸妃。”平静而带着些许怨愤的语气,江妘笙咬了咬牙,方才吃了那一个橘子,似乎对他她来说是下定了一个决心。“妙彤,把橘子剥了拼作果盘,本位要给皇上送去。”
宸妃的势力渐渐收拢,宫里人的日子都不大好过,明如月和江妘笙首当其冲。这次送来的橘子让江妘笙忍无可忍了,虽知道这也许正是宸妃想要的结果,但她还是打算去找慕容皓。就闹上他一闹吧,谁死还不一定啊!
将脚步踏入承乾宫,江妘笙还未来得及观看观看,匆匆走过的小太监便递了一句话来。
“昱王请江主子往梅坞一趟。”
江妘笙愣了愣,生生止住要回头去看那小太监的动作,只是把妙彤的手抓得死紧。
妙彤看着江妘笙,等着她示下。
“去皇上那儿看看再说。”江妘笙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大殿走去。一入殿中便瞧见御案上累得高高的奏折,看来最近朝堂上要慕容皓费心的事儿不少。
“笙儿。”慕容皓招了招手让江妘笙走近,见慕容皓面有倦色,便走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揉捏起来。
“陛下在为什么事儿烦心?嫔妾可能帮上一二?”
“都是朝堂上的事儿。”慕容皓拍了拍江妘笙的手,“不用担心。”
“那陛下可要保重龙体,不然嫔妾可是会心疼的。”江妘笙把头枕在慕容皓肩头,瞧着那些奏折,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略待了些时候,江妘笙便借口不适退了出来,先回了芷兰殿,而后才避开人去往梅坞。
此时梅花早已不再,只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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