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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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欤靠噘刨蹋鰫富蟆G洳灰俗酝‘茸,止取名字,宣之行路,言‘我能上事,恨朝廷之不用’。何不分别显言:某刺史横暴,某太守贪残,尚书、兰台某人奸猾,使者渔猎,并何姓名?取与者谁?明言其事,得以诛黜,更择材良。又,士民饮食过差,若加严禁,密房曲屋,云何可知?倘家家搜检,恐益增苛扰。若指朝廷,我无此事。昔之牲牢,久不宰杀,朝中会同,菜蔬而已;若复减此,必有《蟋蟀》之讥。若以为功德事者,皆是园中之物,变一瓜为数十种,治一菜为数十味;以变故多,何损于事!

“我自非公宴,不食国家之食,多历年所;乃至宫人,亦不食国家之食。凡所营造,不关材官及以国匠,皆资雇借以成其事。勇怯不同,贪廉各用,亦非朝廷为之傅翼。卿以朝廷为悖,乃自甘之,当思致悖所以!卿云‘宜导之以节俭’,朕绝房室三十余年,至于居处不过一床之地,雕饰之物不入于宫;受生不饮酒,不好音声,所以朝中曲宴,未尝奏乐,此群贤之所见也。朕三更出治事,随事多少,事少午前得竟,事多日昃方食,日常一食,若昼若夜;昔要腹过于十围,今之瘦削裁二尺余,旧带犹存,非为妄说。为谁为之?救物故也。

“卿又曰‘百司莫不奏事,诡竞求进’,今不使外人呈事,谁尸其任!专委之人,云何可得?古人云:‘专听生奸,独任成乱。’二世之委赵高,元后之付王莽,呼鹿为马,又可法欤?卿云‘吹毛求疵’,复是何人 ?'…'‘擘肌分理’,复是何事?治、署、邸、肆等,何者宜除?何者宜减?何处兴造非急?何处征求可缓?各出其事,具以奏闻!富国强兵之术,息民省役之宜,并宜具列!若不具列,则是欺罔朝廷。伫闻重奏,当复省览,付之尚书,班下海内,庶惟新之美,复见今日。”琛但谢过而已,不敢复言。

上为孝教慈恭俭,博学能文,阴阳、卜筮、骑射、声律、草隶、围棋,无不精妙。勤于政务,冬月四更竟,即起视事,执笔触寒,手为皴裂。自天监中用释氏法,长斋断鱼肉,日止一食,惟菜羹,粝饭而已,或遇事繁,日移中则嗽口以过。身衣布衣,木绵皁帐,一冠三载,一衾二年,后宫贵妃以下,衣不曳地。性不饮酒,非宗庙祭祀、大飨宴及诸法事,未尝作乐。虽居暗室,恒理衣冠,小坐盛暑,未尝褰袒。对内竖小臣,如遇大宾。然优假士人太过,牧守多浸渔百姓,使者干扰郡县。又好亲任小人,颇复苛察。多造塔庙,公私费损。江南久安,风俗奢靡。故琛启及之。上恶其触实,故怒。

臣光曰:梁高祖之不终也,宜哉!夫人主听纳之失,在于丛脞;人臣献替之病,在于烦碎。是以明主守要道以御万机之本,忠臣陈大体以格君心之非。故身不劳而收功远,言至约而为益大也。观夫贺琛之谏亦未至于切直,而高祖已赫然震怒,护其所短,矜其所长;诘贪暴之主名,问劳费之条目,困以难对之状,责以必穷之辞。自以蔬食之俭为盛德,日昃之勤为至治,君道已备,无复可加,群臣箴规,举不足听。如此,则自余切直之言过于琛者,谁敢进哉!由是奸佞居前而不见,大谋颠错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绝祀,为千古所闵笑,岂不哀哉!

上敦尚文雅,疏简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鞫狱为意。奸吏招权弄法,货赂成市,枉滥者多。大率二岁刑已上岁至五千人;徙居作者具五任,其无任者着升械;若疾病,权解之,是后囚徒或有优、剧。时王侯子弟,多骄淫不法。上年老,厌于万几。又专精佛戒,每断重罪,则终日不怿;或谋反逆,事觉,亦泣而宥之。由是王侯益横,或白昼杀人于都街,或暮夜公行剽掠,有罪亡命者,匿于王家,有司不敢搜捕。上深知其弊,而溺于慈爱,不能禁也。魏东阳王荣为瓜州刺史,与其婿邓彦偕行。荣卒,瓜州首望表荣子康为刺史,彦杀康而夺其位。魏不能讨,因以彦为刺史,屡征不至,又南通吐谷浑。丞相泰以道远难于动众,欲以计取之,以给事黄门侍郎申徽为河西大使,密令图彦。徽以五十骑行,既至,止于宾馆;彦见徽单使,不以为疑。徽遣人微劝彦归朝,彦不从;徽又使赞成其留计,彦信之,遂来至馆。徽先与州主簿敦煌令狐整等密谋,执彦于坐,责而缚之;因宣诏慰谕吏民,且云“大军续至”,城中无敢动者,遂送彦于长安。泰以徽为都官尚书。

高祖武皇帝十五中大同元年(丙寅,公元五四六年)

春,正月,癸丑,杨瞟等克嘉宁城,李贲奔新昌獠中,诸军顿于江口。

二月,魏以义州刺史史宁为凉州刺史。前刺史宇文仲和据州,不受代,瓜州民张保杀刺史成庆以应之,晋昌民吕兴杀太守郭肆,以郡应保。丞相泰遣太子太保独孤信、开府仪同三司怡峰与史宁讨之。

三月,乙巳,大赦。

庚戌,上幸同泰寺,遂停寺省,讲《三慧经》。夏,四月,丙戌,解讲,大赦,改元。是夜,同泰寺浮图灾,上曰:“此魔也,宜广为法事。”群臣皆称善。乃下诏曰:“道高魔盛,行善鄣生。当穷兹土木,倍增往日。”遂起十二层浮图;将成,值侯景乱而止。

魏史宁晓谕凉州吏民,率皆归附,独宇文仲和据城不下。五月,独孤信使诸将夜攻其东北,自帅壮士袭其西南。迟明,克之,遂擒仲和。

初,张保欲杀州主簿令狐整,以其人望,恐失众心,虽外相敬,内甚忌之。整阳为亲附,因使人说保曰:“今东军渐逼凉州,彼势孤危,恐不能敌,宜急分精锐以救之。然成败在于将领,令狐延保,兼资文武,使将兵以往,蔑不济矣。”保从之。

整行及玉门,召豪杰述保罪状,驰还袭之。先克晋昌,斩吕兴;进击瓜州,州人素信服整,皆弃保来降,保奔吐谷浑。

众议推整为刺史,整曰:“吾属以张保逆乱,恐阖州之人俱陷不义,故相与讨诛之;今复见推,是效尤也。”乃推魏所遣使波斯者张道义行州事,具以状闻。丞相泰以申徽为瓜州刺史,召整为寿昌太守,封襄武男。整帅宗族乡里三千余人入朝,从泰征讨,累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

六月,庚子,东魏以司徒侯景为河南大将军、大行台。

秋,七月,壬寅,东魏遣散骑常侍元廓来聘。

甲子,诏:“犯罪非大逆,父母、祖父母不坐。”先是,江东唯建康及三吴、荆、郢、江、湘、梁、益用钱,其余州郡杂以谷帛,交、广专以金银为货。上自铸五铢及女钱,二品并行,禁诸古钱。普通中,更铸铁钱。由是民私铸者多,物价腾踊,交易者至以车载钱,不复计数。又自破岭以东,八十为百,名曰“东钱”;江、郢以上,七十为百,名曰:“西钱”;建康以九十为百,名曰“长钱”。丙寅,诏曰:“朝四暮三,众狙皆喜,名实未亏而喜怒为用。顷闻外间多用九陌钱,陌减则物贵,陌足则物贱,非物有贵贱,乃心有颠倒。至于远方,日更滋甚,徒乱王制,无益民财。自今可通用足陌钱!令书行后,百日为期,若犹有犯,男子谪运,女子质作,并同三年。”诏下而人不从,钱陌益少;至于季年,遂以三十五为百云。

上年高,诸子心不相下,互相猜忌。邵陵王纶为丹杨尹,湘东王绎在江州,武陵王纪在益州,皆权侔人主;太子纲恶之,常选精兵以卫东宫。八月,以纶为南徐州刺史。

东魏丞相欢如邺。高澄迁洛阳《石经》五十二碑于邺。

魏徙并州刺史王思政为荆州刺史,使之举诸将可代镇玉壁者。思政举晋州刺史韦孝宽,丞相泰从之。东魏丞相欢悉举山东之众,将伐魏;癸巳,自邺会兵于晋阳;九月,至玉壁,围之。以挑西师,西师不出。

李贲复帅众二万自獠中出屯典澈湖,大造船舰,充塞湖中。众军惮之,顿湖口,不敢进。陈霸先谓诸将曰:“我师已老,将士疲劳;且孤军无援,入人心腹,若一战不捷,岂望生全!今藉其屡奔,人情未固,夷、獠乌合,易为摧殄。正当共出百死,决力取之;无故停留,时事去矣!”诸将皆默然莫应。是夜,江水暴起七丈,注湖中。霸先勒所部兵乘流先进,众军鼓噪俱前;贲众大溃,窜入屈獠洞中。

冬,十月,乙亥,以前东扬州刺史岳阳王詧为雍州刺史。上舍詧兄弟而立太子纲,内常愧之,宠亚诸子。以会稽人物殷阜,故用詧兄弟迭为东扬州以慰其心。詧兄弟亦内怀不平。詧以上衰老,朝多秕政,遂蓄聚货财,折节下士,招募勇敢,左右至数千人。以襄阳形胜之地,梁业所基,遇乱可以图大功。乃克己为政,抚循士民,数施恩惠,延纳规谏,所部称治。

东魏丞相欢攻玉壁,昼夜不息,魏韦孝宽随机拒之。城中无水,汲于汾,欢使移汾,一夕而毕。欢于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二楼,孝宽缚木接之,令常高于土山以御之。欢使告之曰:“虽尔缚楼至天,我当穿地取尔。”乃凿地为十道,又用术士李业兴“孤虚法”,聚攻其北。北,天险也。孝宽掘长堑,邀其地道,选战士屯堑上。每穿至堑,战士辄擒杀之。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有在地道内者,塞柴投火,以皮排吹之,一鼓皆焦烂。敌以攻车撞城,车之所及,莫不摧毁,无能御者。孝宽缝布为幔,随其所向张之,布既悬空,车不能坏。敌又缚松、麻于竿,灌油加火以烧布,并欲焚楼。孝宽作长钩,利其刃,火竿将至,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敌又于城四面穿地为二十道,其中施梁柱,纵火烧之。柱折,城崩。孝宽随崩处竖木栅以扞之,敌不得入。城外尽攻击之术,而城中守御有余。孝宽又夺据其土山。欢无如之何,乃使仓曹参军祖珽说之曰:“君独守孤城,而西方无救,恐终不能全,何不降也?”孝宽报曰:“我城池严固,兵食有余。攻者自劳,守者常逸,岂有旬朔之间已须救援!适忧尔众有不返之危。孝宽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珽复谓城中人曰:“韦城主受彼荣禄,或复可尔;自外军民,何事相随入汤火中!”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太尉,封开国郡公,赏帛万匹。”孝宽手题书背,返射城外云:“能斩高欢者准此。”珽,莹之子也。东魏苦攻凡五十日,士卒战及病死者七万人,共为一冢。欢智力皆困,因而发疾。有星坠欢营中,士卒惊惧。十一月,庚子,解围去。

先是,欢别使侯景将兵趣齐子岭,魏建州刺史杨檦镇车箱,恐其寇邵郡,帅骑御之。景闻檦至,斫木断路六十余里,犹惊而不安,遂还河阳。庚戌,欢使段韶从太原公洋镇邺。辛亥,征世子澄会晋阳。

魏以韦孝宽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建忠公。时人以王思政为知人。

十二月,己卯,欢以无功,表解都督中外诸军,东魏主许之。欢之自玉壁归也,军中讹言韦孝宽以定功弩射杀丞相;魏人闻之,因下令曰:“劲弩一发,凶身自陨。”欢闻之,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欢自和之,哀感流涕。

魏大行台度支尚书、司农卿苏绰,性忠俭,常以丧乱未平为己任,荐贤拔能,纪纲庶政;丞相泰推心任之,人莫能间。或出游,常预署空纸以授绰;有须处分,随事施行,及还,启知而已。绰常谓“为国之道,当爱人如慈父,训人如严师。”每与公卿论议,自昼达夜,事无巨细,若指诸掌,积劳成疾而卒。泰深痛惜之,谓公卿曰:“苏尚书平生廉让,吾欲全其素志,恐悠悠之徒有所未达;如厚加赠谥,又乖宿昔相知之心;何为而可?”尚书令史麻瑶越次进曰:“俭约,所以彰其美也。”泰从之。归葬武功,载以布车一乘,泰与群公步送出同州郭外。泰于车后酹酒言曰:“尚书平生为事,妻子兄弟所不知者,吾皆知之。唯尔知吾心,吾知尔志,方欲共定天下,遽舍吾去,奈何!”因举声恸哭,不觉卮落于手。

东魏司徒、河南大将军、大行台侯景,右足偏短,弓马非其长,而多谋算。诸将高敖曹、彭乐等皆勇冠一时,景常轻之,曰:“此属皆如豕突,势何所至!”景尝言于丞相欢:“愿得兵三万,横行天下,要须济江缚取萧衍老公、以为太平寺主。”欢使将兵十万,专制河南,杖任若己之半体。

景素轻高澄,尝谓司马子如曰:“高王在,吾不敢有异;王没,吾不能与鲜卑小儿共事!”子如掩其口。及欢疾笃,澄诈为欢书以召景。先是,景与欢约曰:“今握兵在远,人易为诈,所赐书皆请加微点。”欢从之。景得书无点,辞不至;又闻欢疾笃,用其行台郎颍川王伟计,遂拥兵自固。

欢谓澄曰:“我虽病,汝面更有余忧,何也?”澄未及对,欢曰:“岂非忧侯景叛邪?”对曰:“然。”欢曰:“景专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飞扬跋扈之志,顾我能畜养,非汝所能驾御也。今四方未定,勿遽发哀。库狄干鲜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并性遒直,终不负汝。可朱浑道元、刘丰生,远来投我,必无异心。潘相乐本作道人,心和厚,汝兄弟当得其力。韩轨少戆,宜宽借之。彭乐心腹难得,宜防护之。堪敌侯景者,唯有慕容绍宗,我故不贵之,留以遗汝。”又曰:“段孝先忠亮仁厚,智勇兼备,亲戚之中,唯有此子,军旅大事,宜共筹之。”又曰:“邙山之战,吾不用陈元康之言,留患遗汝,死不瞑目!”相乐,广宁人也。

梁纪 第十六章 梁纪十六

强圉单阏,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六太清元年(丁卯,公元五四七年)

春,正月朔,日有食之,不尽如钩。

壬寅,荆州刺史庐陵威王续卒。以湘东王绎为都督荆、雍等九州诸军事、荆州刺史。续素贪婪,临终,有启遣中录事参军谢宣融献金银器千余件,上方知其富,因问宣融曰:“王之金尽此乎?”宣融曰:“此之谓多,安可加也!大王之过如日月之食,欲令陛下知之,故终而不隐。”上意乃解。

初,湘东王绎为荆州刺史,有微过,续代之,以状闻,自此二王不通书问。绎闻其死,入阁而跃,屟为之破。

丙午,东魏勃海献武王欢卒。欢性深密,终日俨然,人不能测,机权之际,变化若神。制驭军旅,法令严肃。听断明察,不可欺犯。擢人受任,在于得才,苟其所堪,无问厮养;有虚声无实者,皆不任用。雅尚俭素,刀剑鞍勒无金玉之饰。少能剧饮,自当大任,不过三爵。知人好士,全护勋旧;每获敌国尽节之臣,多不之罪。由是文武乐为之用。世子澄秘不发丧,唯行台左丞陈元康知之。

侯景自念已与高氏有隙,内不自安。辛亥,据河南叛,归于魏,颍州刺史司马世云以城应之。景诱执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广州刺史怀朔暴显等。遣军士二百人载仗,暮入西兖州,欲袭取之。刺史邢子才觉之,掩捕,尽获之。因散檄东方诸州,各为之备,由是景不能取。

诸将皆以为景之叛由崔暹,澄不得已,欲杀暹以谢景。陈元康谏曰:“今虽四海未清,纲纪已定;若以数将在外,苟悦其心,枉杀无辜,亏废刑典,岂直上负天神,何以下安黎庶!晁错前事,愿公慎之。”澄乃止,遣司空韩轨督诸军讨景。

辛酉,上祀南郊,大赦;甲子,祀明堂。

二月,魏诏:“自今应宫刑者,直没官,勿刑。”

魏以开府仪同三司若于惠为司空,侯景为太傅、河南大行台、上谷公。

庚辰,景又遣其行台郎中丁和来,上表言:“臣与高澄有隙,请举函谷以东,瑕丘以西,豫、广、颍、荆、襄、兖、南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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