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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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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何尚之以老请致仕,退居方山。议者咸谓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诏书敦谕数四,六月,戊申朔,尚之复起视事。御史中丞袁涉录自古隐士有迹无名者为《真隐传》以嗤之。

秋,七月,张永等至础x,引兵围之。

壬辰,徙汝阳王浑为武昌王,淮阳王彧为湘东王。

初,潘淑妃生始兴王浚。元皇后性妒,以淑妃有宠于上,恚恨而殂,淑妃专总内政。由是太子劭深恶淑妃及浚。浚惧为将来之祸,乃曲意事劭,劭更与之善。

吴兴巫严道育,自言能辟谷服食,役使鬼物;因东阳公主婢王鹦鹉出入主家。道育谓主曰:“神将有符赐主。”主夜卧,见流光若萤,飞入书笥,开视,得二青珠;由是主与劭、浚皆信惑之。劭、浚并多过失,数为上所诘责;使道育诉请,欲令过不上闻。道育曰:“我已为上天陈请,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号曰:“天师”。其后遂与道育、鹦鹉及东阳主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共为巫蛊,琢玉为上形像,埋于含章殿前;劭补天与为队主。

东阳主卒,鹦鹉应出嫁,劭、浚虑语泄,浚府佐吴兴沈怀远;素为浚所厚,以鹦鹉嫁之为妾。

上闻天与领队,以让劭曰:“汝所用队主副,并是奴邪?”劭惧,以书告浚。浚复书曰:“彼人若所为不已,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耳。”劭、浚相与往来书疏,常谓上为“彼人”,或曰:“其人”,谓江夏王义恭为“佞人”。

鹦鹉先与天与私通,既适怀远,恐事泄,白劭使密杀之。陈庆国惧,曰:“巫蛊事,唯我与天与宣传往来。今天与死,我其危哉!”乃具以其事白上。上大惊,即遣收鹦鹉;封籍其家,得劭、浚书数百纸,皆咒诅巫蛊之言;又得所埋玉人,命有司穷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获。

先是,浚自扬州剌史出镇京口,及庐陵王绍以疾解扬州,意谓己必复得之。既而上用南谯王义宣,浚殊不乐,乃求镇江陵;上许之。浚入朝,遣还京口,为行留处分,至京口数日而巫蛊事发。上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更是一理,虎头复如此,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邪!”遣中使切责劭、浚,劭、浚惶惧无辞,惟陈谢而已。上虽怒甚,犹未忍罪也。

诸军攻础x,治三攻道:张永等当东道,济南太守申坦等当西道,扬武司马崔训当南道。攻之累旬,不拔。八月,辛亥夜,魏人自地道潜出,烧崔训营及攻具;癸丑夜,又烧东围及攻具;寻复毁崔训攻道。张永夜撤围退军,不告诸将,士卒惊扰;魏人乘之,死伤涂地。萧思话自往,增兵力攻旬余,不拔。是时,青、徐不稔,军食乏。丁卯,思话命诸军皆退屯历城,斩崔训,系张永、申坦于狱。

鲁爽至长社,魏戍主秃髡幡弃城走。臧质顿兵近郊,不以时发,独遣冠军司马柳元景帅后军行参军薛安都等向潼关,元景等进据洪关。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司马马汪与左军中兵参军萧道成,将兵向长安。道成,承之之子也。魏冠军将军封礼自浢津南渡,赴弘农。九月,司空高平公儿乌干屯潼关,平南将军黎公辽屯河内。

吐谷浑王慕利延卒,树洛干之子拾寅立,始居伏罗川;遣使来请命,亦请命于魏。丁亥,以拾寅为安西将军、西秦、河、沙三州刺史、河南王;魏以拾寅为镇西大将军、沙州刺史、西平王。

庚寅,鲁爽与魏豫州刺史拓跋仆兰战于大索,破之,进攻虎牢。闻础x败退,与柳元景皆引兵还。萧道成、马汪等闻魏救兵将至,还趣仇池。己丑,诏解萧思话徐州,更领冀州刺史,镇历城。

上以诸将屡出无功,不可专责张永等,赐思话诏曰:“虏既乘利,方向盛冬,若脱敢送死,兄弟父子自共当之耳。言及增愤!可以示张永、申坦。”又与江夏王义恭书曰:“早知诸将辈如此,恨不以白刃驱之。今者悔何所及!”义恭寻奏免思话官,从之。

魏南安隐王余自以违次而立,厚赐群下,欲以收众心;旬月之间,府藏虚竭。又好酣饮及声乐、畋猎,不恤政事。宗爱为宰相,录三省,总宿卫,坐召公卿,专恣日甚。余患之,谋夺其权;爱愤怒。冬,十月,丙午朔,余夜祭东庙,爱使小黄门贾周等就弑余,而秘之,唯羽林郎中代人刘尼知之。尼劝爱立皇孙浚,爱惊曰:“君大痴人!皇孙若立,岂忘正平时事乎!”尼曰:“若尔,今当立谁?”爱曰:“待还宫,当择诸王贤者立之。”

尼恐爱为变,密以状告殿中尚书源贺。贺时与尼俱典兵宿卫,乃与南部尚书陆丽谋曰:“宗爱既立南安,还复杀之。今又不立皇孙,将不利于社稷。”遂与丽定谋,共立皇孙。丽,俟之子也。戊申,贺与尚书长孙渴侯严兵守卫宫禁,使尼、丽迎皇孙于苑中。丽抱皇孙于马上,入平城,贺、渴侯开门纳之。尼驰还东庙,大呼曰:“宗爱弑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还宫!”众咸呼万岁。遂执宗爱、贾周等,勒兵而入,奉皇孙即皇帝位。登永安殿,大赦,改元兴安。杀爱、周,皆具五刑,夷三族。

西阳五水群蛮反,自淮、汝至于江、沔,咸被其患。诏太尉中兵参军沈庆之督江、豫、荆、雍四州兵讨之。

魏以骠骑大将军拓跋寿乐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长孙渴侯为尚书令,加仪同三司。十一月,寿乐、渴侯坐争权,并赐死。

癸未,魏广阳简王建、临淮宣王谭皆卒。

甲申,魏主母闾氏卒。

魏南安王余之立也,以古弼为司徒,张黎为太尉。及高宗立,弼、黎议不合旨,黜为外都大官;坐有怨言,且家人告其为巫蛊,皆被诛。

壬寅,庐陵昭王绍卒。

魏追尊景穆太子为景穆皇帝,皇妣闾氏为恭皇后,尊乳母常氏为保太后。

陇西屠各王景文叛魏,署置王侯;魏统万镇将南阳王惠寿、外都大官于洛拔督四州之众讨平之,徙其党三千余家于赵、魏。

十二月,戊申,魏葬恭皇后于金陵。

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间往往有私习者。及高宗即位,群臣多请复之。乙卯,诏州郡县众居之所,各听建佛图一区;民欲为沙门者,听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向所毁佛图,率皆修复。魏主亲为沙门师贤等五人下发,以师贤为道人统。

丁巳,魏以乐陵王击忸为太尉,南部尚书陆丽为司徒,镇西将军杜元宝为司空。丽以迎立之功,受心膂之寄,朝臣无出其右者,赐爵平原王。丽辞曰:“陛下,国之正统,当承基绪;效顺奉迎,臣子常职,不敢慆天之功以干大赏。”再三不受,魏主不许。丽曰:“臣父奉事先朝,忠勤着效。今年逼桑榆,愿以臣爵授之。”帝曰:“朕为天下主,岂不能使卿父子为二王邪!”戊午,进其父建业公俟爵为东平王。又命丽妻为妃,复其子孙。丽力辞不受,帝益嘉之。

以东安公刘尼为尚书仆射,西平公源贺为征北将军,并进爵为王。帝班赐群臣,谓源贺曰:“卿任意取之。”贺辞曰:“南北未宾,府库不可虚也。”固与之,乃取戎马一匹。

高宗之立也,高允预其谋,陆丽等皆受重赏,而不及允,允终身不言。甲子,周忸坐事赐死。时魏法深峻,源贺奏:“谋反之家,男子十三以下本不预谋者,宜免死没官。”从之。

江夏王义恭还朝。辛未,以义恭为大将军、南徐州刺史,录尚书如故。

初,魏入中原,用《景初历》,世祖克沮渠氏,得赵匪攵《玄始历》,时人以为密,是岁,始行之。

宋纪 第九章 宋纪九

昭阳大荒落,一年。

太祖文皇帝下之下元嘉三十年(癸巳,公元四五三年)

春,正月,戊寅,以南谯王义宣为司徒、扬州刺史。

萧道成等帅氐、羌攻魏武都,魏高平镇将苟莫于将突骑二千救之。道成等引还南郑。

壬午,以征北将军始兴王浚为荆州刺史。帝怒未解,故浚久留京口;既除荆州,乃听入朝。

戊子,诏江州刺史武陵王骏统诸军讨西阳蛮,军于五洲。

严道育之亡命也,上分遣使者搜捕甚急。道育变服为尼,匿于东宫,又随始兴王浚至京口,。或出止民张旿家。浚入朝,复载还东宫,欲与俱往江陵。丁巳,上临轩,浚入受拜。是日,有告道育在张旿家者,上遣掩捕,得其二婢,云道育随征北还都。上谓浚与太子劭已斥遣道育,而闻其犹与往来,惆怅惋骇,乃命京口送二婢,须至检覆,乃治劭、浚之罪。潘淑妃抱浚泣曰:“汝前祝诅事发,犹冀能刻意思愆;何意更藏严道育!上怒甚,我叩头乞恩不能解,今何用生为!可送药来,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也。”浚奋衣起曰:“天下事寻自当判,愿小宽虑,必不上累!”

己未,魏京兆王杜元宝坐谋反诛;建宁王崇及其子济南王丽皆为元宝所引,赐死。

帝欲废太子劭,赐始兴王浚死,先与侍中王僧绰谋之;使僧绰寻汉魏以来废太子、诸王典故,送尚书仆射徐湛之及吏部尚书江湛。

武陵王骏素无宠,故屡出外籓,不得留建康;南平王铄、建平王宏皆为帝所爱。铄妃,江湛之妹;随王诞妃,徐湛之之女也。湛劝帝立铄,湛之意欲立诞。僧绰曰:“建立之事,仰由圣怀。臣谓唯宜速断,不可稽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愿以义割恩,略小不忍;不尔,便应坦怀如初,无烦疑论。事机虽密,易致宣广,不可使难生虎表,取笑千载。”帝曰:“卿可谓能断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殷勤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将谓我无复慈爱之道。”僧绰曰:“臣恐千载之后,言陛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儿。”帝默然。江湛同侍坐,出阁,谓僧绰曰:“卿向言将不太伤切直!”僧绰曰:“弟亦恨君不直!”

铄自寿阳入朝,既至,失旨。帝欲立宏,嫌其非次,是以议久不决。每夜与湛之屏人语,或连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烛,绕壁检行,虑有窃听者。帝以其谋告潘淑妃,淑妃以告浚,浚驰报劭。劭乃密与腹心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等谋为逆。

初,帝以宗室强盛,虑有内难,特加东宫兵,使与羽林相若,至有实甲万人。劭性黠而刚猛,帝深倚之。及将作乱,每夜飨将士,或亲自行酒。王僧绰密以启闻,会严道育婢将至,癸亥夜,劭诈为帝诏云:“鲁秀谋反,汝可平明守阙,帅众入。”因使张超之等集素所畜养兵士二千余人,皆被甲;召内外幢队主副,豫加部勒,云有所讨。夜,呼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左卫率袁叔、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并入宫。劭流涕谓曰:“主上信谗,将见罪废。内省无过,不能受枉。明旦当行大事,望相与戮力。”因起,遍拜之。众惊愕,莫能对。久之,淑、斌皆曰:“自古无此,愿加善思!”劭怒,变色。斌惧,与众俱曰:“当竭身奉命。”淑叱之曰:“卿便谓殿下真有是邪?殿下幼尝患风,或是疾动耳。”劭愈怒,因眄淑曰:“事当克不?”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恐既克之后,不为天地所容,大祸亦旋至耳。假有此谋,犹将可息。”左右引淑出,曰:“此何事,而云可罢乎!”淑还省,绕床行,至四更乃寝。

甲子,宫门未开,劭以朱衣加戎服上,乘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卫从如常入朝之仪。呼袁淑甚急,淑眠不起,劭停车奉化门催之相续。淑徐起,至车后;劭使登车,又辞不上,劭命左右杀之。守门开,从万春门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以伪诏示门卫曰:“受敕,有所收讨。”令后队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门及斋阁,拔刀径上合殿。帝其夜与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门阶户席直卫兵尚寝未起。帝见超之入,举几扞之,五指皆落,遂弑之。湛之惊起,趣北户,未及开,兵人杀之。劭进至合殿中阁,闻帝已殂,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嘏,嘏震惧,不时出,既至,问曰:“欲共见废,何不早启?”嘏未及答,即于前斩之。江湛直上省,闻喧噪声,叹曰:“不用王僧绰言,以至于此!”乃匿傍小屋中,劭遣兵就杀之。宿卫旧将罗训、徐罕皆望风屈附。左细仗主、广威将军吴兴卜天与不暇被甲,执刀持弓,疾呼左右出战。徐罕曰:“殿下入,汝欲何为!”天与骂曰:“殿下常来,云何于今乃作此语!只汝是贼!”手射劭于东堂。几中之。劭党击之,断臂而死。队将张泓之、朱道钦、陈满与天与俱战死。左卫将军尹弘惶怖通启,求受处分。劭使人从东阁入,杀潘淑妃及太祖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兴王使帅众屯中堂。

浚时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告浚曰:“台内喧噪,宫门皆闭,道上传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浚阳惊曰:“今当奈何?”法瑜劝入据石头。浚未得劭信,不知事之济不,骚扰不知所为。将军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凡在臣子,当投袂赴难;凭城自守,非臣节也。”浚不听,乃从南门出,径向石头,文武从者千余人。时南平王铄戍石头,兵十亦千余人。俄而劭遣张超之驰马召浚,浚屏人问状,即戎服乘马而去。朱法瑜固止浚,浚不从;出中门,王庆又谏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愤。明公但当坚闭城门,坐食积粟,不过三日,凶党自离。公情事如此,今岂宜去!”浚曰:“皇太子令,敢有复言者斩!”既入,见劭,劭谓浚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浚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

劭诈以太祖诏召大将军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入,拘于内;并召百官,至者才数十人。劭遽即位;下诏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状,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号惋崩衄,肝心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凶克珍,可大赦,改元太初。”

即位毕,亟称疾还永福省,不敢临丧;以白刃自守,夜则列灯以防左右。以萧斌为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以何尚之为司空,前右卫率檀和之戍石头,征虏将军营道侯义綦镇京口。义綦,义庆之弟也。乙丑,悉收先给诸处兵还武库,杀江、徐亲党尚书左丞荀赤松、右丞臧凝之等。凝之。焘之孙也。以殷仲素为黄门侍郎,王正见为左军将军,张超之、陈叔儿等皆拜官、赏赐有差。辅国将军鲁秀在建康,劭谓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为卿除之矣。”使秀与屯骑校尉庞秀之对掌军队。劭不知王僧绰之谋,以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

武陵王骏屯五洲,沈庆之自巴水来,咨受军略。三月,乙亥,典签董元嗣自建康至五洲,具言太子杀逆,骏使元嗣以告僚佐。沈庆之密谓腹心曰:“萧斌妇人,其余将帅,皆易与耳。东宫同恶,不过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为用。今辅顺讨逆,不忧不济也。”

壬午,魏尊保太后为皇太后,追赠祖考,官爵兄弟,皆如外戚。

太子劭分浙江五郡为会州,省扬州,立司隶校尉,以其妃父殷冲为司隶校尉。冲,融之曾孙也。以大将军义恭为太保,荆州刺史南谯王义宣为太尉,始兴王浚为骠骑将军,雍州刺史臧质为丹阳尹,会稽太守随王诞为会州刺史。

劭料检文帝巾箱及江湛家书疏,得王僧绰所启飨士并前代故事,甲申,收僧绰,杀之。僧绰弟僧虔为司徒左西属,所亲咸劝之逃,僧虔泣曰:“吾兄奉国以忠贞,抚我以慈爱,今日之事,苦不见及耳;若得同归九泉,犹羽化也。”劭因诬北第诸王侯,云与僧绰谋反,杀长沙悼王瑾、瑾弟临川哀王烨、桂阳孝侯觊、新渝怀侯玠,皆劭素所恶也。瑾义欣之子;义华,义庆之子;玠,义庆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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