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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妾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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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来若有机会,小娘子可得在周世子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若是……若是将来,我能回到何家当差也好。”
  玉秀听丁三爷这几句话,他是何王妃的陪房,这是想着李承允若死了,他还想回到何家去?再看丁三爷打量自己的眼神,挺意味深长的,她一时摸不准临行时周明到底说了什么,让丁三爷如此慎重。
  她心里思量,嘴上一刻没停,“我们村里,村长就是里正呢。三爷肯去看看,那是最好了。等下到了我家里,三爷先到家里坐一会儿。”
  丁三爷唔了一声,看看天色也还早,只好赶在天黑前回到云昌镇就行了。
  玉秀家在东屏村最北面,就在河岸边上最后一家。
  两辆马车沿着河岸一路往北进村,河岸边有不少妇人在洗衣服,看到两辆马车,都稀奇地站起来打量。
  东屏村里,金满堂家最有钱,也不过是养了两头牛,有事时用牛拉大车。
  在江南这边,只有有钱人家才养得起马,比如云昌镇,也只有武举人等两三家人家有马。马车可是稀罕又金贵的,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一辆。
  有眼尖的马上看到坐在马车车辕上的玉栋,还有边上走着的玉秀,“那好像是庆山家的几个孩子啊。”
  “真是,那不是他家玉秀嘛。秀秀,你们回来啦?”
  “哎,福婶好。是啊,我们回家来住啦。先回家去放东西,回头我到您家找迎弟说话哦。”玉秀大声答应着,又跟几个相熟的婶子、媳妇打招呼、说几句闲话。
  “这人到底得见世面,看人家秀秀,出门一趟,嘴比以前都甜了。”
  “何止嘴甜了,人都比以前更水灵了。”
  有年轻媳妇打趣地说着,玉秀羞涩地一笑,“不跟你们说话了,人家刚回来,就被你们取笑。”
  有一个妇人正端着一盆衣裳回家,跟玉秀走了个顶头,看到是玉秀,夸张地叫了一声,又将玉秀拉到边上,压低声音说,“秀秀,你要回家住啊?”
  “荣嫂子好,我们回家了,不住家里住哪里啊,怎么了?”
  这个荣嫂子,是东屏村出了名的多嘴长舌的,但人心眼不坏,说话不过脑,要说有什么坏心倒不至于。
  玉秀看她那神神秘秘的样子,估计她是想跟自己说颜庆洪一家住自己家里的事,就装傻地回了一句。
  “秀秀,你是不知道,你们走了后,你堂叔一家就撬开你家的锁,住到你们家里去了,说是帮你们看屋子。”
  果然是说这事啊,玉秀装出有点吃惊的样子。
  “可刚住了三个多月,就六月,他们不敢住,又搬走了。”
  这下,玉秀是真的吃惊了,周明派来的人,打听的消息不够确实啊,“荣嫂子,我堂叔他们为什么搬走啊?”
  “你堂叔那人,你也知道,嘴巴紧得很。我是从你二堂嫂那里听来的,说是住屋里闹鬼了。”荣嫂子神叨叨地说着,“先是你那傻子小叔,说晚上睡着了有人赶他走,往外推他。后来你堂叔和堂婶都看到白影子从窗外飘过。后来,他们不敢住,就搬回去了。”
  她说完,才想到自己说闹鬼的,可是玉秀她家,又描补道,“什么鬼啊,我看是你爹娘赶他们走,你们回去住,保管没事。”
  “恩,谢谢荣嫂子告诉我,我也这么想。”玉秀重重点头。
  “那啥,那你们先回去,我先回家去了,有事来家里说啊。”荣嫂子说完,把胳膊里夹着的放衣裳的木盆往上耸了耸,刚好一阵风吹动车帘子,她趁机看了马车里的东西一眼,急忙忙回家去了。

  ☆、47章 物是人非

“好的,荣嫂慢走。”玉秀道了别,继续往家走去。
  没想到颜庆洪已经搬走了,可惜了她给丁三爷的十两红包,早知道给五六两就够了啊。
  玉秀摸摸袖袋,有点心疼了。
  玉栋和玉淑不知道玉秀此时的心疼,正急着回家。
  玉秀稍一走神,就落后了,连忙快步赶上。
  不过几步路拐弯的功夫,玉秀一抬头,就看到家里种的那棵杨梅树了,还隐隐约约能看到几点零星的红色,应该是成熟的杨梅吧。
  这树是颜家老爷子,也就是玉秀他们的阿公,在东屏村落户后亲手种下的。
  几十年过去,早就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爹修剪过几次枝叶后,这树就往高里长,如今已经遮盖了院子一角,远远就能看到它。
  玉秀的记忆里,每次远远看到这树冠,就知道要到家了。
  现在,正是杨梅成熟的季节。
  往年这时候,每天早上,娘会带着他们兄妹四个摘熟透的杨梅,洗一洗,拿盘子装了放在堂屋,回家就能顺手拿一颗吃。
  晚上,爹和娘会将饭菜摆到杨梅树下。他们一回家,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吃饭的时候,小四淘气,有时吃着吃着,那手就往树上伸,想要摘颗杨梅吃。
  每次娘看到了,总会轻轻拍打,训一句“好好吃饭,不然让你爹打你屁股”。
  爹听了总是呵呵一笑,“爹才舍不得打小四呢。乖儿子,快吃饭,吃完饭爹让你骑大马,摘杨梅。”
  玉淑一听骑大马,就会腼腆地拉拉爹的衣角,“爹,还有我……”
  “女娃骑什么大马,等会娘抱你摘。”
  玉栋和玉秀两个,经常会抱怨爹娘偏心,爹娘就会刮着他们两个的鼻子说,“小四和淑儿摘的杨梅,都给你们吃,让弟弟妹妹孝敬你们,还不开心啊。”
  玉秀最讨厌爹刮她鼻子了。听荣嫂说,小时候要是经常捏鼻梁,鼻子就会长得挺直好看,要是经常刮鼻子,就会像白家的孩子一样,长个塌鼻梁。所以,每次爹一伸手,她就赶紧捂住鼻子。
  杨梅多了,吃不掉,娘会洗干净把水气晾晒后,直接拿白酒泡成一坛坛的杨梅酒。
  他们小孩子是不许喝酒的,但是要是肚子痛拉肚子,娘就会拿爹喝酒的小酒盏,倒上一杯底的酒,喝下去很快就不拉肚子了。
  到了中秋节,娘还会将做好的杨梅酒封上两坛,托人带到王家村,给王有财家送去。
  想到王有财,玉秀叹了口气。
  “秀秀,别哭,我们回家了。”不知什么时候,玉栋也下了马车,站在玉秀边上。
  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听到哥哥的话,玉秀伸手一抹,原来刚才竟然流泪了,“恩,哥,我不哭,我只是……只是有点想爹和娘了……”她说着,却忍不住泪流得更多了。
  “哥,姐,我也想,每天都想……”玉淑下马车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汪……汪……汪汪……”虚掩的院门缝里,忽然传来一阵狗叫,紧接着,一只黑色小狗从那缝隙里钻了出来,摇着尾巴扑到了玉秀面前。
  “姐,是蓝妞。”玉淑眼泪来不及擦干,下意识地抱起小狗,冲上去一推院门,“娘……”
  小蓝妞从玉淑胳膊里跳下地,又是摇着尾巴叫唤。
  玉淑才相信,娘真的不在了,再也没人会在她推院门时,从灶间里走出来,唠叨着她怎么一头汗,一边打了一盆水让她洗脸洗手,一边端了早就放凉的消暑汤给她喝。
  现在回家,只有蓝妞跳出来迎他们,没有爹和娘了。
  玉栋也流了满脸的泪,可他是哥哥,是顶门立户的男子汉了。
  他使劲抹掉脸上的泪,伸手将蹲下哭的玉淑扶起来,“蓝妞,别闹!”他假装很凶地赶着狗,伸手扶起玉淑,“淑儿,别哭,难看呢!”又压低声音说,“快起来,有客人呢。”
  这话,以前爹经常会说。
  玉秀听到狗叫时,就站在院外愣住了。这蓝妞,是爹从云昌镇市集上买来的,一身黑,眼皮上各有一撮黄毛,看着倒像长了一对眉毛。
  就因为这奇怪的眉毛,爹说那狗主人在市集上卖不掉,想扔了。他觉得这狗好看,以后自己进山打猎时,有只狗在家,王氏也好壮壮胆,就买回来了。
  爹原本以为是只公的,觉得叫黑虎不错,娘一看根本是只母的嘛。
  爹取的名字用不上了,正想着要取什么名,三岁的玉梁在边上摸着黑狗叫“囡囡……妹妹……”
  囡囡是南方叫小娃娃的昵称,玉淑在边上一听,拍手叫着说“囡妹,囡妹,蓝妹”,就这样,这小狗被定名了。
  娘嫌这名字拗口,“哪有人家的狗叫这名的?一点不威风。”
  “母的,不能威风,母老虎,威风。”三岁的玉梁立即反驳了。
  “那叫蓝妞吧。”娘只好让步了。
  蓝妞很聪明,也很有灵性。
  来到家里后,它每晚睡在院门口。后来玉淑和玉梁给它搭了个窝,它就睡那,看家护院。
  玉秀又仔细看了蓝妞一眼,这半年多时间里,蓝妞没有变得邋遢,好像也没有瘦得皮包骨头?
  她刚想到这儿,身后的马打了个响鼻,自己三个刚才又哭又说话,居然将丁三爷几个忘了。
  她掏出手帕擦擦眼泪,转身歉意地对丁三爷几个说,“三爷见谅,两位大叔见谅。快,快到屋里坐,我去烧壶水。”
  三个孩子刚才哭得伤心,丁三爷三个同情地叹口气,没爹没娘的孩子,到底可怜。
  玉栋和玉淑听到玉秀的话,反应过来,连忙把院门打开。
  “这门太小了,马车就停在院外吧。你们帮忙,将东西拿进去。”丁三爷看看那院门,再看看马车车身,直接让两个马夫下车帮忙。
  玉淑跑到上房那边,一看门锁坏了,“姐,家里锁被人撬了,哎呀,爹和娘的衣箱都不见了。家里进贼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堂屋和正房里空空如也,急的叫起来。
  “你先把堂屋擦擦,让三爷他们三个坐,这事我回头跟你说。”玉秀安抚了一句,何止是正房和堂屋,灶间里的锅都不见了。

  ☆、48章 造点声势

丁三爷听到姐妹俩的话,摸了摸袖袋中的红包,拿人钱财啊,他该干活了。
  “小娘子别忙了,不如我先陪您去里正家拜访一下,将王妃的话传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得赶回镇里去。”
  玉秀自然答应,让玉淑拿了自己新买的茶壶烧水,给其他自己带着丁三爷,往村中里正金福清家走去。
  东屏村里,大半个村子都姓金,金福清不仅是里正,还是金氏的族长。
  他读过几年私塾,可惜没考上秀才,后来就安心在家务农了。
  东屏村靠北面的村中有个叫滴水塘的潭子,村里人要是不拿到河边洗衣服,都会到这边来洗。所以,潭子边上平时不少人会坐着闲聊。
  颜庆洪家就在滴水塘边上,金福清家靠近他们家。
  玉秀带着丁三爷,从村中巷陌穿过,直接从滴水潭旁走,一路上自然遇到了不少人。
  东屏村的人看到玉秀,都是惊奇,再看到丁三爷,他们倒拘谨地不敢跟玉秀随意招呼了。
  这丁三爷一身衣裳看着就不是土布的,头上戴着方正的头巾,身上还挂着打着好看花色的络子,那络子上挂的应该是玉吧?
  他脚上穿着薄底快靴,走路昂首挺胸,看着就是城里来的,见过大世面的。
  就是那个酒糟鼻,看着也跟人不一样。村里那个红鼻子,那酒糟鼻红得跟烂掉的柿子椒一样,可人家靖王府的管事,家那酒糟鼻,看着就油光发亮的,就像脸上顶了灯笼,到哪哪儿发亮啊。
  村人有些是直瞪瞪看着,有些假装没注意,那眼风却是紧紧扫着。
  看丁三爷跟在玉秀身后,偶然玉秀回头与他说话时,那神色看着还挺……还挺恭敬的?庆山家的大丫头,得了什么造化?
  玉秀一路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走到金福清家的院门处,看到金福清的女儿英娘正在院子里,“英娘,你爹在家不?”
  金英娘和玉秀同年,从小也是玩到大的,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玉秀,高兴地叫了一声,“秀秀,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你到你舅舅家去住了?”
  “我回来啦,福清叔在家不?”
  “在呢,找我爹什么事啊?”英娘走过来打开院门,对屋里大喊,“爹,娘,秀秀找你们!”
  玉秀走进院中,金福清从房里走出来,显然正在歇午,一边出房门一边拉着身上衣裳的襟扣。
  他看到玉秀,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到走在玉秀身后的丁三爷。
  “秀秀,你回来啦?这位是……”他本想问这位是你舅舅?随后想起他见过一次王有财,可不是长这样的。
  “福清叔,我们兄妹几个回村来住了。这位是府城靖王府的大管事,丁爷,他送我们兄妹回来的。下午就要回城去,他说要来拜访您一下。”
  玉秀说话的声音又脆又响,有几个跟着看热闹的,或者假装闲聊其实正在院外竖着耳朵听的,一下都听清楚了。
  金福清听完,愣了一下,然后,脑子里如水洗一般,飘过几个字——
  府城!
  靖王府!
  大管事!
  王府的大管事,来他家拜访他!
  饶是他也见过世面,还是觉得脚差点软了一下。靖王府啊,他平时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建昌县的知县了。
  “哦,大管事,那个,您快进屋!英她娘,快去烧水沏茶,那个……英娘,快,去洗点果子来。”他扎扎着手,嘴里说着进屋,那腿却像定在地上一样,迈不动步了。
  丁三爷笑了笑,“金里正不必客气,我只是来替我家主人传几句话,不用忙了。”
  “那哪行,哪行,您坐,进屋,坐!”金福清终于能迈动步子了,一边往屋里让,一边推英娘快去叫她娘出来。
  英娘答应着,往屋后跑去叫她娘亲。
  丁三爷当先走去,金福清也顾不得避嫌,一下拉住了玉秀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那个,秀秀,王府的管事怎么来了?你认识?那个,是不是……”他看看玉栋不在,“是不是你哥哥……”
  “福清叔,您想哪儿去了。丁爷是送我们几个回家的。”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金福清松了口气,生怕是玉秀兄妹几个惹事,牵连到东屏村来了。
  丁三爷大喇喇地往堂屋主座一坐,金福清陪坐在下首。
  英娘的娘红婶拎了一壶茶进来,玉秀走上前叫了一声“红婶”,顺手接过了她的手中的茶壶,给丁三爷倒茶。
  “哪敢劳动小娘子。”丁三爷客气了一句。
  玉秀笑着说,“丁爷客气了,您送我们兄妹回家,本来刚才就该给您沏茶的。可是我家那空空的……我也只好借花献佛,福清叔,借您家的茶我做个人情啦。”
  金福清听到玉秀这话,看看丁三爷,再看看玉秀。颜玉秀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说话……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也是聪明人,一听玉秀的话,就知道玉秀的意思了。
  颜庆洪撬开颜庆山家的锁住进他家里,后来又从颜庆山家搬了不少东西走,这事整个村的人都知道。
  但是,一来颜庆洪和颜庆山是堂兄弟,说起来一笔写不出两个颜字,这算是他们颜家的家务事,他作为金家族长,当然不会管外姓人的事。二来,颜庆山家没人了,也没人来找他说,没有苦主,他这个里正,正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玉秀上门,还是靖王府的大管事送回来的,这个事,他要不要管?
  玉秀提了一句话头,不再多说,借口要帮红婶烧水,退出屋去。
  丁三爷正襟危坐,咳嗽了一声,“金里正。”
  “哎,丁爷,您直接叫我金福清就好。”金福清没再多想,恭敬地听着,先把这尊大佛打发走了再说。
  玉秀娘在世时,红婶与她关系很好,玉秀走到房外,她仔细打量了一眼,看玉秀比起走时,没憔悴多少,身上的衣裳也不错,欣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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