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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帐暖:暴君怀里正好眠-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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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妍来到河畔,站在一株大树之下,四下打量,喃喃道:“是这里吧?我记得,是这棵树附近。”
她解下身上棉袍搁在岸边,退下鞋袜,卷起裤腿,伸出左脚,脚尖试探性的探入河水,河水刺骨冰冷,噌的一声,缩回了脚。随即提了几口气,一咬牙齿,淌进了冰冷河水当中。
近岸河水不深,仅到她膝盖之处。她伸手探入水底淤泥,一寸一寸翻找。
心道那发环是金属,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冲走的。在身周水底仔细摸找,没有找着那发环,便一步一步朝河水深处走去,水漫过了腰际,寒冷袭进胸腔。她双脚在淤泥之内翻弄,仔细的探找,碰到硬物,便潜下水去,伸手将硬物捞出,破水而出,朝硬物看去,又每每失望。
不时从淤泥中翻出几块碎砖头、碎琉璃,却总也找不到那发环。
她嘴唇被冻得发紫,腿脚冻得僵硬。却总不死心,迟迟不肯出了河水上岸来。
“杨骜把你扔了,你生气了?是我啊,我日日把你拿在手上、挂在胸前,你。。。你跟我捉迷藏,是不是?”
心妍声音微微哽咽,她本已知道要从水中找回发环,希望甚是渺茫,然而不知为何,竟固执的要找出发环才肯罢休。竟有一种,倘若找不到便不从这河水中离开的冲动。
又过许久,灰心之下,回到岸边,坐倒在地,两只赤足被冻得通红,暗红色液体从脚上淌出,原来是双脚被河底碎石、瓦片割破了,因双脚冰冷麻木,一时并不觉得疼。
一阵冷风吹过,心妍湿濡的发、湿透的里衣被冻成冰块,她环膝坐着,呆呆的忘记拿起一旁放在地上的棉衣披在肩头。
“杨骜,我。。。我想回家。你当真不见我么。。。。妍儿想回家。。。”
心妍朝护城河对岸方向喃喃低语,说到后来声音哽咽,低声抽泣。
不远处。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站在几株花树后,树影斑驳,夜色下难以发现这两人的存在。
前面那人负手而立,手中攥着一枚银色发环。
后面这人躬身候在他身侧,轻轻道:“皇上爷,天冷,心妍再这么任性下去,会着凉。过去那些年,咱们都知她性子倔强,怕是要在这河边坐一夜了。要不要奴才把她送回诚悦客栈去?”
负手而立这人,正是杨骜。月光斜洒,他黑眸没有一丝温度。
“她既然喜欢在此乘凉看夜景,何必打扰她。”杨骜拂袖朝城门方向踱去,脚步疾快,没有半分留恋。
贾信微微怔愣,皇上当真奇怪,既然不在乎,为何今日有意将酒杯投入河中,而将发环留下,有意引心妍误会?不是跟心妍怄气,又是什么?
既然全不在乎,又为何得到小兵禀报心妍赤足薄衣淌入河水之后,皇上立即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章,甚至连厚衣都顾不得披上,便来到护城河畔,远远看着河水之中的女子?
杨骜顿下步来,唤道:“贾信。”贾信闻声立即回神,快步跟上。“是。”
“你在此守着。别让她出了任何闪失。她,还不能死。”杨骜声音停了一停,冷声道:“明日想点法子引开聂白薇主仆三人。让妍儿只身与朕周。旋。”
**
翌日
昨夜,白薇将杨煜送回府后,返回诚悦客栈时,经过护城河畔,见心妍蜷在河岸,被冻得昏了过去,于是将她抱回了客栈。
心妍睁眼一瞬,已经是正午,她连忙穿鞋下榻,头中一阵昏眩,噗通坐倒在床,伸手摸上额头,触手滚烫,想来是风寒发热。
店小二进得屋来,摆上早餐茶水,“姑娘,你醒了?你那几位朋友一早便被朝廷里的人带走了?”
心妍吃惊,“被朝廷的人带走?什么意思?”
“姑娘别急,不是坏事。你那几位朋友想必都是大人物吧?帝都权贵争相要带他们四处游玩,听说其中还有当朝五王爷呢。你那几位朋友走时见你还在熟睡,于是并没有唤醒你。那位聂姑娘吩咐小的要好好侍奉你。”
心妍点点头,“谢谢小二哥,我知道了。对了,我这便要出去一趟,他们回来了,烦你带话让他们不要担心,只说我去去就回。”
“是”。
心妍洗漱之时,心中寻思,朝廷的人相比也是杨骜所派。这样也好,她也正不愿白薇、无常、黑白几人只知道她父母、外婆之事,若是今日与他们几人一起进城门,必将遮掩不住,生出事端。
洗漱之后。心妍顾不得用午饭,风一般出了客栈,奔向城门。远远瞧见城墙之上,挂着十几行尸骨,骨架被铁丝串联,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心妍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加紧步伐朝前走去。
“慢着。”
城门处两名士兵横出兵刃阻住去路。
心妍一怔,百姓皆可自由出入城门,为何阻拦她?
“姑娘既已经远嫁他国,贵为吉恩皇后,苍穹这一道古旧城门,您还是不要进了,以免脏了您的鞋。”
贾信缓步从城门内走出。
“贾公公,不让我入城,是杨。。。是皇上的意思,是么?”
“皇上日理万机,怎会有这闲工夫跟您计较这些。这是苍穹百姓一致的想法。既然吉恩皇后嫌弃咱们苍穹国君,那便不要勉强自己踏足您心中鄙夷之地。”转头对众兵令道,“不得放她入内。”转身朝城内走去。
忽闻几兵轻呼。贾信好奇之下回过头来,只见心妍屈膝跪在地上,他吃了一惊,只听她声音坚定道:
“因我过错,让父母亲人尸骨遭受风吹雪淋之苦,万死也不能弥补不孝之罪。劳烦贾公公给皇上带个口信,心妍早已将看透生死,要杀要剐都随他高兴。心妍只求与他一见,商权我父母以及狱中亲人之事,愿以我一条性命,换我亲人活命、父母入土为安。得不到皇上答复,心妍便长长久久跪在此处。”
**
苍穹皇宫。御书房。
“不见。任她去跪。”
杨骜听完贾信回禀,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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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住他腰
两年来她每天将这物件拿在手中?
因为什么?
把他当成她曾经征服过的一件战利品,每每看到这发环便窃笑这愚蠢的男人曾像狗一般伏在她脚边,祈求于她?
“天候,煜儿他们现在何处?茕”
寂静中,冰冷嗓音森然发问,天候一凛,沉声答道:“兵部侍郎李德修的府上,贾信放下话去,让诸位官员款待聂白薇、无常、黑白几人,是以众人聚在最善交际的李大人府上,欢宴畅饮。言偑芾觑五爷虽不愿逗留,却被聂白薇撒娇耍赖强行留在席间。”
“李德修酷爱钻研如何囚禁死囚,家中有不少钢铁牢笼,给他带句话,将煜儿、聂白薇几人灌醉,拿下了,投进囚笼。”
闻言,天候吃惊,“皇上,为何连同五爷也一同拿下?呐”
杨骜利眸轻睇,抿唇不答,神态颇为慵懒。
天骄扯了一把天候衣袖,嘀咕道:“哥,你昨晚在被窝看淫。书看糊涂了吧?皇上又不是要将那几人怎样,不过是心妍回来了,皇上不想五爷几人前来捣乱。这你都不明白?你想要皇上回答你:朕要跟妍儿单独相处么?”
天候了然拱手,“皇上,属下这便设法将他们一行人支开,决计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前来搅局。”快步出屋。
天骄上前三步,见杨骜凝视手中发环,一时不知是否可以出声打断,审度来去,正欲开口说话,便听杨骜淡淡问道:
“聂擎天。。。派来保护妍儿的兵马有多少?”提起聂擎天三字,语气之中带有浓浓杀意。
这正是他想说之事,天骄朗声道:“回皇上,总共三万兵马,他们都是陪同吉恩皇后回家乡省亲。外国兵马本是不能随意进出我国国境,不过,属下已经按照皇上吩咐,放任其进了苍穹国境,目前众兵屯兵城外。”
杨骜拉开抽屉,拿出一块调兵令牌,抛到天骄手中。
“姓聂的所派兵马,擒住了斩首。首级送回吉恩国境战场去,让聂老弟变一变脸色,把战事做大。”
杨骜较聂擎天小两岁,却唤他聂老弟,可见对其小觑轻视,他说话之时语气平淡,仿佛并非在谈论三万条人命,而是在说些稀松平常之话。
而实际上,杨骜因自小生活在父亲不重视,兄弟排挤之下,是以不免性格偏激,谁若犯了他,他决计不会轻易饶过那人,必让其付出惨痛代价。
对三万士兵下这份杀令,也是事出有因。
那时心妍替嫁,他送心妍去吉恩的路上,受了突松国忽必寒埋伏,损失了自己的两万人马,以及杨殇所带的一万兵马。那时聂擎天因事出有因,相救来迟,这也并非聂擎天的过错。
然而,杨骜因与聂擎天有至深情仇,故而,自心底以为聂擎天有意拖延,不派兵相救,才导致他损失三万兵马。
天骄表情特异,暗暗审度苍穹新帝的想法。
是不是除了为苍穹折损那三万兵马报仇雪恨之外,皇上下令将三万首级送去吉恩国境,实际上是向聂擎天挑衅,告诉姓聂的,无论他派多少兵马,也无法将柳心妍护的周全,柳心妍始终在苍穹杨骜的股掌之间。
“是,属下这便去办。”天骄一掀衣摆,迈步出屋去了。
贾信往桌上看了一眼,见那茶碗空了,于是拎起茶壶为杨骜倒了一杯茶水。
“爷,任心妍跪在城门外是无可厚非,只是,跪倒几时啊?奴才倒不是担心她跪坏了双膝,奴才怕的是皇上作践坏了身子。”心妍跪在城下,皇上心中怎会不痛,他比任何人都想早一点见到她。
杨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院外雪地。
贾信见皇帝久不言语,寻思皇上这是不要他在此打扰,于是转身朝门踱去。
“贾公公。”
贾信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声轻唤,他不解转头回来。
“她跪久了,不愿再跪了,灰心丧气要离开的时候。带她进宫。”
杨骜淡淡说着,挥退贾信。
不禁自嘲,他再怎样刁难,到底还是会怕她掉头走掉,哪怕,她在他的国土,他的国门之下,他依旧会怕。
叹了一口气,转身来到书房里间卧房。
这两年来,他每每在书房处理政事到深夜,于是命人将书房里间藏书阁加了一张床榻,当做卧房。而,真正皇帝寝居,乾清殿,便废置了两年。
他走到床沿,把床榻之上罗衾被褥通通丢在一旁椅上,随即换上干净被褥。
贾信方才并未出屋,在门边看着杨骜一举一动,看到后来,微微心酸。
这哪里还是一个帝王,分明是一个思念妻子至深的丈夫。心妍回来了,皇上恐她嫌弃床榻脏乱,于是提前换上松软锦被。
**
城门处
心妍连跪五个时辰,天已入夜,她双膝酸痛难当,身子摇摇晃晃,直欲跌倒。
仰头看看城墙上的尸骨,心中酸痛,心想难道杨骜当真不来相见,不给她相救亲人的机会?
心中摇摆不定,竟有站起身另谋他法的冲动,随即心念一动,寻思:杨骜兴许就在某个暗处角落看着她呢,若是见她中途站起,必定给她加上一个不守信诺之罪。
于是,打定决心,直直跪着。又想:他会不会看她跪的冷汗直冒,心生不忍,走出城门与她相见?
想到此处,心中怦怦乱跳,双颊晕红,夜色里四下看去,也没有看见有人朝她窥探。
心中却越加烦恼,若是他当真出来相见,她该当怎样?
是横剑架在脖子上,说一句:放了我亲人,不然死给你看。
有屁用!他恨她恼她,到了要掘她父母之坟、杀她世上仅剩的亲人之地步,又怎会在意她的死活。
那不如,他一来相见,她立刻冲进他怀里,搂住他腰,在他嘴唇一阵亲热,说道:三爷,看在这通乱吻的份上,饶了我亲人好么?
哈!哈!
心妍立即心内大笑,这就是极端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
哐当——城门由内关住。
四周一片漆黑。心妍正自惊惶失措,不知是谁,好心的在城墙之上挑了一盏宫灯,为她照明,她抬眸看去,隐约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是谁?
看身形,决计不是杨骜。也不是杨殇。难道是贾信?
“贾公公,是你么?”
“奴才睡不着,来和你做个伴。”
正是贾信。心妍一怔,方才想到了杨殇,这次回来却是没有见到杨殇,也没有听到他任何消息,难道。。。难道杨殇已不在帝都,那么他为了什么,去了哪里?
“皇上。。。皇上在你身边么?”心妍颤声问道。
“皇上啊,他方才与玲珑公主喝了点小酒,在宫里散了会步,送公主回了寝殿。随后去了秦主子房里。你听,远处那小曲,便是秦主子唱的。”
贾信淡淡说着,脑中浮现杨骜孤身一人坐在书房窗沿,手提酒壶灌酒买醉的身影。
心妍仔细听去,隐隐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心妍胸口闷塞,捂住双耳不去听。想到秦蕊仅在杨骜索欢之后,才为他抚琴弄去,当即心中如同灌醋,酸涩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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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跪七个时辰,已是翌日午后。
心妍渐渐越发失望,心道如此长跪下去不是办法,非但不能救亲人脱困,还会挨饿受冻枉送性命。
正在苦思冥想该当如何逼杨骜相见之时,脚步声从城门内响起。
心妍抬头看去,熟料抬头势头太过猛烈,饥饿困顿之下,眼前阵阵昏花。
模糊看到来人不下十几人,裙摆轻飘,皆是女子,却看不清楚各人容貌。
“本宫听说,从昨日起老朋友就已经跪在城门前了,以往日交情,本宫怎能不来看望老朋友?”
心妍闻声,心脏猛地上提,揉揉两只眼睛,这才看清楚数步之外容貌端美的女子,正是颜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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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难直上
“原来是颜妃娘娘,看气色,你这两年过得不错。言偑芾觑心妍还有些小事,得先行一步,再会。”弯腰捡起墙边一根枯枝,撑地缓行。
小婢喝道:“这小贱人好嚣张!明摆着讽刺娘娘与皇上有隔阂,她分明是嘲笑,前天皇上突发奇想游湖泛舟之时才将娘娘从颜府接回。哼,谁都知道娘娘与皇上分居两年,前天才又相聚,不过无人敢提及此事。唯有这贱人将这事挂在嘴上!”
另有凶婢叫道:“不能放了她!”
心妍愣了愣,她可不知颜泽雅自那次流产后一直住在颜府,更没有讽刺之意茕。
两肩一沉,被人由后攥住,向后拉了数尺,猛地摔翻在地。心妍背脊着地,磕得生疼,呲牙皱眉半天,才翻身站起。
“姓颜的,别忘了,两年前我腹中胎儿因你一句话,便被三爷赐死了,我记恨了你两年多!你别惹我。我已经穷途末路,什么也不怕的了!”抡起手中木枝,看也不看,便挥将出去。
方才将心妍撂翻在地的几名婢女唯恐枝杈挂在脸上,惊叫一声,四下散开呐。
“贱人,你推我滚下台阶,害我流去胎儿,这笔账我也要和你算的。我惹你,又怎么地?”颜泽雅挥手令道:“这泼妇意图伤害本宫的几名爱仆,来人,给本宫打!”
突突突的脚步声极是沉重,心妍回眸见到数十官兵持棒奔出,朝颜泽雅颔首之后乱棒朝心妍挥下。
“颜泽雅,你糊涂蛋,你仔细想想是谁把你推下楼梯的?哼,我当时可是一片好心在扶你下楼梯的。啊呀!”
砰砰几声,心妍被打了几棍棒,细胳膊细腿咯咯直响,险些要断掉,对群侍卫低喝一声:“总是这点伎俩,有本事往头顶打。”叫声未歇,便见几根棍棒打来她头顶。她心中暗叫糟糕,她本意是想做出凶狠之状,喝退众侍卫,熟料这些人,挥棒便真真往她头顶打!
心妍灵机一动,矮身在乱棒之中寻了空隙,奔到颜泽雅身后,快速袭上,左臂环住她脖颈,用力勒住,环视众侍卫,喝道:“都后退了,不然扭断她脖子!”
众侍卫大骇,纷纷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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