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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帐暖:暴君怀里正好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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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落在脸上,心妍只觉脸上微痒,缓缓睁开双眼,望进了杨骜覆着淡淡笑意的双眼,今日他眼中的温柔胜过新婚夜那晚。

她一惊坐起,瞥眼间看到自己双脚踩在他的衣摆,便慌忙抬脚移开,在他浅色衣袍上落下两个脚印。正在迷惘是否该道歉,便听他淡淡道:“我衣裳便那么脏?你避如瘟神一样的逃开。”

心妍一怔,他的逻辑果然跟常人是不一样的。“你回来了。皇上找你们进宫做什么?可有为难你…你们吗?”

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原以为他会敷衍一句‘没什么’,岂料他认真的回答了。

“进宫说一说怎样应对外敌之事,最近兴许要打仗。并没有为难我。却是让大哥、五弟各回府邸面壁思过了。”

心妍身子一轻,被杨骜揽住腰肢,放在他的双膝上,他矮身依着石阶坐下,用身上棉衣裹住她单薄的身子。

“我陪你坐会儿。”

他嗓音轻轻钻进她的耳蜗,兴许是她这几日心绪大起大落,此时竟累到无力拒绝,或许她不想拒绝,谁知道呢,反正已经快死了,便由着性子来吧。

“嗯。”

杨骜胸前沉了些许,俯首看了看她,她歪着脑袋倚在他的臂弯。她身子越发枯瘦,抱在怀中并不温软。他却感到莫名心安、满足。

“听下人说,你在这里呆呆坐了一上午,喜欢这里的风景?”

心妍点点头,望着微起涟漪的池塘,“看那小鱼游得欢实,我好羡慕。”说到此处,自怜自哀,心中一酸,红了眼眶。

杨骜紧了紧手臂,将她拥得更近了些,吻了吻她的脸颊,她脸颊冰冷,他不满的蹙了眉心。

“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南方玩。让你当条小鱼,在溪里游个痛快。”

心妍想了一会儿,像是想到快乐的事,嘴角扬起,笑靥似花。

“我外婆家便在最南方,突松国边界处。外婆家依山而建,门前不远便是一条小溪。我七八岁那年,爹爹妈妈带我去过一次。那天他们半夜里却找不到我了。。”抬眼看看杨骜,眨着大眼问道:“你猜我去了哪里?”

杨骜谈不上为什么,心中却如同灌了苦水一般,涩痛难当,强颜笑道:“你调皮,去溪里捉鱼摸虾去了,是不是?”

心妍咯咯轻笑,喉间一窒,血水涌进口中,她眉头一皱,将血水硬生生咽下腹中。

“嗯…我被找回去的时候,妈妈正在抹眼泪,骂我‘死丫头疯哪去了’。爹爹拿起竹条追着要揍我。外婆外公护着我不给他打。”说到此处声音哽咽,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都是以前的事了,爹爹妈妈都不在了。外公、外婆也…”

杨骜拭去她的眼泪:“外公、外婆还在么?”

心妍苦涩一笑:“在是在的。只是,自从柳府没落以后,便没了联系。我去了几封信,都是没有回音的。后来,我知道外公外婆是怕我祸及他们,于是便不再打扰他们生活了…”

她伸出手把颊边凌乱的发丝挂在耳后,手心一暖,杨骜握住了她的手,拉到他的唇边,轻吻她的指尖。

“这两天就动身。我陪你去看看外公、外婆。也看看你小时候捉鱼摸虾的小溪。”

心妍胸中像有一簇小火苗,烤的她心肠热烘烘,怔怔看着他的脸颊。

“你…是不是知道我快死了,说这些话哄我开心…”

杨骜目光氤氲,看着她,久久不语。

心妍眼前阵阵漆黑,杨骜的脸在她眼前渐渐模糊,直至变成黑洞洞的一片。她双手一垂,软软落在地上,脖子向后仰去,轻飘飘枕在杨骜的手臂上。

“妍儿!”

杨骜低沉苦痛的嗓音在空气中传荡开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杨骜将头深深埋入心妍的肩头,宽阔的肩膀不住颤抖。谁都无法想象,世间竟有睿王害怕面对的事情。

“主子!”草芽扑在心妍身边,泣不成声。

颜泽雅身子一晃,脸上血色褪尽,喃喃道:“她怎么会死?”

为她割血



颜泽雅脑中轰的一声,才知自己成了玲珑杀人的刀廓。言偑芾觑

杨骜抱起心妍,五步并作三步,三步并作一步,朝王府动院医所驰去。

秦蕊倚在假山畔上,见到杨骜的神情,不禁心中凄然。

倘若自己是他怀中女人,哪怕是死了,也是甘愿。他亲自疾步去医所,是嫌派人请御医来回耗时耽搁了救治柳心妍的时机?他对柳心妍,不知不觉中,竟然这样在乎。仔细算来,她和柳心妍同一天进得王府,却何曾得到他半分温存?

“妍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决不能。”杨骜疾步迈进医所屋门,将心妍放在床上,焦急喝道:“张御医,快给她看看。”

张御医搭腕诊脉,连连摇头:“她身体里原本有三种毒药已经致命,这次平白又多出四种剧毒,此时七位剧毒已经侵蚀她的各处心脉内脏。”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十一夫人年纪轻轻便…”

屋里响起纷乱脚步。几道身影走了进来杰。

杨骜眸光一厉,拔出长剑,嗤的一声指在颜泽雅的心口,“你心肠竟如此狠毒!当初我便不该许她诺言放过你颜府!”剑尖刺进皮肉一寸,鲜血兀自淌下。

颜泽雅看看扎在自己肉中的利刃,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为了一个死有余辜的小妾而持剑刺她。他竟对她没有一分怜惜!

“没错,我是狠毒!为了爱你而变得狠毒,为了得到你的爱,变得狠毒!你杀了我啊!”泪水漫过眼眶,滴滴落在剑柄。

“你不说,我也不会留你在世。”杨骜冷笑,手掌倾斜,推剑便要送进她心脏。

“三爷,不要冲动。以大局为重。”程天侯提住颜泽雅的衣裳将她提开三步之外。

程天骄抱住杨骜的双腿,“即便杀了三王妃,心妍也救不回来了。若是三王妃有个好歹,王爷怎么向相爷、皇上交代?”

杨骜目含冰霜,“去他的交代!活该柳心妍死,是不是?这天底下谁都精贵,就只柳心妍是个可怜虫,到处惹人嫌厌,是不是?”挺剑刺出半尺,剑尖直逼向颜泽雅颈项。

玲珑见杨骜字里行间对柳心妍已是关爱以极,心中如同灌醋,酸涩不已,却转念一想,柳心妍已死,三哥再将颜泽雅刺死,那么三哥就如同过往多年一样都是她一人的。

眼尖剑尖已经刺到喉前,剑带冷风将发丝吹得轻轻飘动,颜泽雅心中悲恨不甘,扭头闭起双眼。

嗤的一声响。众人心中为之一颤,皆都屏住了呼吸。

颜泽雅脸上一阵潮热,伸手一摸,满手黑血,身上白绸缎也点点乌黑。

剑身被一只细嫩干瘦的手紧紧握住。

杨骜心中一紧,急忙收了剑势。

草芽大惊失色,“主子,你还活着!你。。。这是做什么!三王妃害你,你却还要救她?”

心妍刚才悠悠转醒,便见杨骜持剑要杀颜泽雅,不待细想,已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扑身抢到跟前,抬手握住了剑身。

此时,大动体力,双膝一软,向地上倒去。杨骜伸手托在她的腰肢,将她揽进怀中。抓住她正涓涓出血的手掌。

“别…别杀她。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自己命苦,命里一切皆是定数,怨不得旁人。”

也不必说是玲珑怂恿颜泽雅下毒之事,说了出来,难道还指望杨骜手刃真凶么?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永远比不得玲珑在他心中的地位。

颜泽雅捂着心口剑伤,不屑大笑:“少来装好人!我不稀罕。好一个苦肉计,这下王爷更宠你了,你目的达到了,满意了?”

心妍惨然一笑,杨骜立时盛怒,心妍按住他已然提起剑柄的手。“杨骜,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让她滚。”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变色,排行第十一的小妾,竟让正室滚,这是十足的大言不惭。王爷会依她么?

杨骜冷眸轻睇:“送她回房,没我命令,不得踏出屋门半步。”

天候一凛,立刻架起颜泽雅出屋去了。

秦蕊低笑,不可一世的睿王,竟对柳心妍言听计从,岂不可笑。

以颜泽雅性子闹将下去,必然丧命杨骜剑下,不如自己当个坏人,将她赶了出去,也好保住她一条性命。心妍胸口一股股热浪涌将上来,黑血便从口中淌出,胸口衣襟浸湿一片。

张御医拿起她右腕诊脉,“她血中都是毒。为今之计,想要让她多喘几口气的话,只能稀释她的血液,为她注入新鲜之血。这新鲜血液越强健、阳刚越好。只是,却去哪里找到肯舍命献血之人?”

草芽卷起衣袖,露出细细白白的胳膊,“草芽不要活了,把血都给主子。用我的血吧!”

张御医上下打量她一番,“你的血不行,她是女子,体内之血已是至阴,再加之至阴之血,那岂不丧命更快?需要至阳之血暂行克制毒素蔓延才可。”

只听玲珑惊得倒抽一口气:“哥,你干什么!”

众人望了过去,杨骜不知何时已自使剑斩断了右腕上筋脉,侧着手腕,让鲜血淌进一口大碗当中。

玲珑握住他的伤口,“她当真那么重要?值得你以性命去救她?把伤口包扎起来,否则,我永远不理你。”

杨骜身子一颤,看着玲珑的脸颊许久,缓缓道:“这次不行。她不能死。”语气一沉:“天骄,送公主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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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男儿 马儿好乖



“公主,你也知道三爷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天塌了也不会改变。言偑芾觑便由他去吧。”

玲珑泪光闪闪。“你说的轻巧,割在他的身上,你不心疼,我心。。心。。。总之,我不能看着我哥作践身子…啊呀…”后颈一疼,向后仰去,天骄一个矮身将她抗在肩上驮了出去。

秦蕊手成刀状,正自举在脸前。朝杨骜莞尔一笑,“三爷,我觉得把小妹敲昏会省去不少麻烦。”

杨骜冷声道:“只这一次,以后动她半个指头,仔细你的命。”

秦蕊耸耸肩,“我猜想三爷也会卖我一个薄面。不至于一剑将我刺死。廓”

杨骜轻嗤一声,并不作答,割了一大碗血端去喂心妍喝下。

张御医犹豫道:“这固然是好的,只是。。。只是。。。唉,王爷的身子要紧。”

杨骜知道他不敢说血液不够,当即站起身又将左腕切开,动作没有丝毫拖沓,仿佛是冥冥之中便该这么做,仿佛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接满一碗红浆,端着便朝床边走去,头中忽然昏蒙蒙,眼前阵阵发黑,脚步一踉,险些跌倒。

“我来吧。”秦蕊接过瓷碗,将血灌进心妍的口中。

心妍饮了鲜血,不多时,脸色渐渐红润杰。

张御医探脉后,神色大喜,“很好,很好。命暂行保下,只要她还喘气,便还有时间想法子救她。”

杨骜松了一口气,膝盖屈起,栽在床沿,撑了几撑,也无法站起。

秦蕊塞进他口中一颗红色药丸,“把这灵芝丸嚼了吧。过会儿便好了。”将杨骜扶坐在床沿。

心妍缓缓睁开眼睛,见杨骜两只手上都是血迹,双腕上两道伤口刺目惊心,鼻尖一酸,喉间哽咽。

“你干什么割了手腕。”

杨骜正昏沉闭目休息,便听到心妍清脆的嗓音,声音之中带着严厉责备,显然元气恢复不少。他垂袖遮住伤口,握住心妍两只手掌。

“你怎么样?哪里难过?”

心妍想了一想,摇摇头,“累的紧,想睡。长长久久的睡他一觉。”

杨骜揉了揉她的额头,“只准你好好睡一夜,长长久久的睡着我是不许的,明天一早便要醒来。”

心妍点点头,闭上眼睛,昏昏的睡去。朦胧中听到杨骜虽虚弱轻喘,却依旧慑人的嗓音。

“张御医,你说突松国皇宫有药能救她性命?”

“正是…忽必寒的爱妻被百种毒药侵身…不治身亡…相思丸…留给有缘人…藏在深宫密处…”

张御医的话心妍只听了个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身体像被万马碾过一般要粉碎开来,意识一沉,陷入梦乡,梦中犹自觉得有两只黑眼珠一瞬不瞬的看守着自己,那感觉,安心极了。

**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心妍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忽然间耳边传来女子呜呜咽咽的伤心哭声。

哭声嘈杂,人数超过五名以上。

心妍睁开了眼,环顾四看,自己置身在一个马车车厢内。动动身子,竟清爽不少。

掀帘下了马车,循着哭声看去,数名容貌瑰丽的女子将杨骜围在中间,一个接一个说着离别的话。

“三爷,你这次南下边疆,要多久才能回来?小六会想你。”

“战场危险,爷可得保重身子,没有小八在你身边照顾,苦了你!”

小六、小八?心妍听到嘴角抽搐,以此类推,自己这十一夫人,岂不是该叫‘小十一’?颜泽雅那大夫人,是不是叫作‘小一’?

杨骜每日点名,小一,小二,小三。。。。。。小十一。

咒他祖宗。娶的真多!

他突然南下边疆?难道。。。难道他真的要带她去外婆家,去看看她捉鱼摸虾的小溪?想到此处,心中怦怦乱跳。不知是喜是忧是期待,烦乱极了。

“啊!主子你醒了!”草芽呼哧一声不知出自何处,抱住了心妍的左胳膊。

杨骜背影一僵,头首微微动了一动,像要转过,却又顾忌什么,并不转过。

程天侯、程天骄指指心妍,随后对杨骜低声说了几句,杨骜便轻轻朝心妍睇来一眼,眼神之中大是不以为意。显然满不在乎。

心妍胸口闷窒。脸上臊得通红,为刚才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为了她才南下边疆而汗颜不已。

心念一动,杨骜心中只有天下,此去边疆定是别有动机,必然有天大的阴谋。

嗡的一声号角声,心妍回首瞥去。

城门前,一排排、一队队,英姿飒爽的兵大哥身着铠甲,手持长矛,端端正正的绵延整条帝都长街,人数竟不下数万人。

心妍精神为之一振,要是骑上一匹高身骏马,走在这么一群铁血男儿前面,那可是威风得紧啊!

“主子,口水把领口弄湿了。”草芽将手帕递到心妍嘴边,咦的一声:“主子好厉害,两只眼睛成了两颗桃心。”

心妍咳嗽一声,推开她手。

忽闻一声龙吟,噢~!就是皇帝老儿清理喉咙,咳嗽了一声。

“骜儿,突松国兵强马壮,朕本欲派兵五十万让你稳握胜券,熟料我儿竟只要十万兵马,去搏斗突松国囤积边疆的三十万大军,此等胆识,世间罕见。”

心妍凝目看去,金黄橙橙一片,龙辇凤驾处,杨德广、康巧慧笑意吟吟的望着杨骜。

心妍忽然想到了什么,四下找了找,却不见杨殇的身影,忽然记起杨骜说杨殇被皇帝关了禁闭。

“父皇过奖。”杨骜冷眸轻轻掠过心妍的脸颊,招招手,“妍儿,来拜别父皇、母后。”

心妍一听被点名,快步走去,福身道:“参见皇上伯伯,皇后。。”大妈二字哽在喉间,变作:“娘娘。”。

皇帝哈哈一笑:“好儿媳,还叫伯伯?该改口了。”

心妍压根对自己是杨骜小妾一事,没半分意识,还觉自己是个未婚少女。

肩头一沉,被轻轻拍了两下,杨骜轻笑提醒:“叫父皇、母后。”

心妍只觉口舌打折,脸上不知为何又热又红,这么一喊,总觉得和杨骜便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低低唤道:“父皇、母后。”

康巧慧抄手扶起心妍,拉着她手,端详她脸达一盏茶功夫,“妍儿脸色这么差?是胃痛病犯了么?昨个本宫听人说你差点便撒手人寰…”抬手试了试眼泪,“罢了,不论怎样,剩下的日子好好陪陪骜儿,珍惜当下。”

心妍一头雾水,想了半晌,才明白康巧慧以为昨日她差点弊病,是她老人家的鬼叫愁所致。

“母后待妍儿如同亲生,哪怕心妍死了,也会日夜将母后记在心里。”

康巧慧的双手一抖,神情怔了一怔,尴尬笑着松开了心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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