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给朕站住-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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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都觉得那是好的。曾经那么不以为然的日子，此时想来，是如此怀念。但是，方墨然，我知道，没有机会了……已经逝去，便不会再有了。

月光清冷，喷洒进来，氤氲了一层余晖。小镇上空的月亮从来不会如此冰冷，让人看了，心里不免绝望。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刻多好，哪怕是用我的命来换，我也心甘情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清澈的水像被染上了许许多多的墨汁，黑得浓稠。他皱着眉头，似在隐忍着痛苦，在水中一动不动地端坐。我伸手到他鼻下，试探了他呼吸，一直在喉咙处乱跳的心脏才终于往下落了一点儿。算算时辰，离天亮应该不远了。我来不及多想，便急忙起身，把屏风拉过来，挡在方墨然前面。迅速换了一袭衣裙，将换下的衣服和方墨然的上衣一块儿塞到了床下。跑到院子里，一阵乱翻腾，才终于找到今天环月用过的刷子，奔回卧房，就着水桶和烛火，仔仔细细将血迹擦拭干净。还好，昨日吃药时，药汁不小心撒在了地毯上，新换的地毯在我要求下被环月收了回去，若不然，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了。即便如此，收拾完血迹，又把衣服放在火盆里烧了之后，天空已泛出了淡淡白色。我在卧房里燃了熏香，一时，浓郁之气迅速蔓延开来，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为了不让环月和碧珠进到卧房来，我先行将头发梳好，照镜子时，一双眼睛仍然红肿不堪，拧了湿毛巾覆到眼睛上，依旧挡不住眼底泛起的潮意，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站在屏风一侧，迟迟不敢上前，怕绕到屏风后看他一眼，泪水又会再次涌出，若被轩辕子埈看到，定然又是一番询问，不论怎样，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正文　下卷殇情篇暴雨前夕（十一）

下卷殇情篇暴雨前夕（十一）

我倚着屏风，坐在地上，丝毫不觉半点儿寒冷。如果你好不了，我生一场病又算得了什么？你答应我了，不会死，会好好儿的，我知道，你从不轻易许人诺言，所以，你就一定要好过来，我要看到那个还和以前一样的方墨然——他不是恭王，不是轩辕墨，就是方墨然，为了我，改名换姓，什么都不要的方墨然。

突然，一道殿门开启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我急忙起身，跑出卧房，看到站在不远处欲伺候我洗漱的环月和碧珠。她们显然没想到，我今天起床会这么快，而且显然已穿戴整齐，她们怔愣了一下，而后跪倒在地，齐声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我深吸两口气，嗅了嗅空气里，再没了血腥之味，走到桌前坐下，摆手说道：“起来吧！时辰还早，我今天起得早了些，不怪你们。”

“多谢娘娘恩典！”两人起了身，环月正欲向卧房走去，我有些紧张地起身制止，“环月！”

她回身，向我施礼，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我轻咳两声，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卧房——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不用收拾了，传膳吧！”

“是！娘娘！”

由于畅云阁比起宫里其他的宫殿来说，相对较小一些，房屋少，再加上人丁也少，故没有多少事情要做。用过早膳之后，我便打发了环月和碧珠去照料花草，应了我的吩咐，如果没事的话，就不要再来打扰。看到她们出了正殿，我返回卧房，望着那扇阻隔了我和方墨然的屏风，一颗心瞬间惶恐不安。偌大的宫殿里寂静得不像话，我好怕，好怕待绕到屏风另一侧时，看到的……会是对我食言的方墨然……我不敢想，有一天我的生命中没了他，将是会什么样子。就算当年，我从重华楼跃下时，都不曾像此刻这般难过。

还好……

他气息尚算平稳，一呼一吸间，我的心也随之跟着一张一驰。因为泡在冷水里的缘故，他脸色愈发苍白。双目紧紧闭着，好看的剑眉蹙在一起，抵抗着体内的痛苦。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多希望，这些痛，我能来替他承担。他依旧还是那个飘逸出尘，俊朗非凡的方墨然，不必坐在冰冷的水里，忍受着痛苦。我不敢跟他说话，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念叨着那些想告诉他的话。回想着以前我和他拌嘴时的情景。我脾气虽然不好，但也并不是时时无理取闹的人。从小到大，和我吵过架的人，也就只有他和轩辕子埈，不过，他和轩辕子埈一点儿都不一样。我和轩辕子埈吵架时，能明显感觉到他在生气，他在愤怒，有多少次，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担心他是否下一刻就会突然一把将我脖子掐断。但方墨然却不同，虽然他回回把我惹生气，但次次都嬉皮笑脸地跟在身后哄着我。可我那时候却不懂得珍惜，也不知道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他中了毒，生死未卜，我却是比我自己要死了还要害怕，还要担忧。

我静静守着他，想要将他的样子丝毫不落地记在心里。我知道，他好了之后，我们依然还是要回到原点。我留在深宫中，两个月之后要再次成为轩辕子埈的皇后。也许，轩辕子埈会网开一面，赦免了方墨然的罪，他继续做人人口中心里称赞的恭王，家中有等着他的恭王妃，他们…。。会有孩子……我们，也不再相见，成为路人……

但我清楚，我永远不会忘了你，哪怕躺在别人的身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依旧是你，只能是你。

快到晌午时分，忽然传来一阵敲门急促的敲门声，伴着环月低声的呼唤，语气中透着焦急。我来不及多想，跑着过去开了殿门，“怎么了？什么事？”

莫不是轩辕子埈要来了？如果是，那该怎么办？

但环月接下来的话，让我提起的一颗心稍稍落回去一点儿，却不得不再次蹦到了喉咙处。

“回娘娘，是公子……”

她口中的“公子“指得是宸儿。因为宸儿的特殊身份，更因轩辕子埈不想再让他记起以往，故命宫里的人都称他一声“公子”。

我急忙问道：“宸儿怎么了？”

“刚才香晴来报，说公子昨晚染了风寒，一直都现在都不太清醒，口中一直叫着‘姐姐，哥哥’……娘娘！娘娘……。”

我向院外跑去，却突然回头对环月和碧珠说道：“你们两个随我一起去，若人手不够，也好帮个忙！”

“是！娘娘！”

临出院子，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旁生什么枝节才好。

见到宸儿时，太医院的太医正在为他施针。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能看到他不断在颤抖着的身体。双目紧闭，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口中如梦呓一般，一直在叫着，“哥哥，姐姐”。

我想起两年前他撞向白汉玉栏杆时的那一幕，鲜红的血液像水似地沿着栏杆淌落，仿佛还可以嗅到鲜血的味道。

“染了风寒……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有些手足无措地转身问到一直随身伺候宸儿的香晴。

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深深埋着头，慌乱却又担忧地说道：“回娘娘，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我忍不住冲她吼了出去，“你怎么能不清楚！他因为什么生了病，你却跟我说你不知道？”

“回娘娘……回娘娘……昨儿个公子说想去摘些丝石竹，奴婢便跟着一起去了，可没想到……没想到快天亮时，就生了病……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丝石竹，我还记得，以前曾对他说过，我喜欢的花儿莫过于丝石竹，小小的，一片一片的，像天上的星星，只需一眼，便让人止不住的喜爱。

现在，桌子上就摆着一大束的丝石竹……

宸儿，你可是记得我了吗？

正文　下卷殇情篇暴雨前夕（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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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三步跑到床前，问道太医：“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严重？”

太医似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方才说道：“回禀娘娘，公子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昨晚露水过重，所以，风寒比起以往要来得严重些。”

我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听见外面一声通禀：“皇上驾到！静贵人驾到！”

顿时，一屋子的人扑通全部跪下，我转身对进到屋子里的轩辕子埈行礼道：“拜见皇上！皇上金安！”

他走过来将我扶起，攥着我双手不放。我越过他肩膀，看到站在身后，神情冰冷的静贵人，她面容上写满了不悦和怨恨。

我调转了目光，不再看她。双手试着挣脱了几下，对于他的触碰从心底里感到拒绝。他却似不知，仍是抓着我不撒手，侧首问道太医，“宸儿的病怎么样？”

太医说明了一番，紧接着，俯身再次为宸儿施针。

他拉着我，退到一边，微微俯身，轻声说道：“不必太担心，太医不都说了，是寻常风寒，过两日便会没事了。”

我点点头，静贵人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横插进来，“是啊！姐姐。太医都说了，难道你还不放心吗？你倒是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看样子，精神可不太好呢！”

轩辕子埈不无视静贵人视线中的不满，抬手执起我下颚，满是关心地问道：“的确，你脸色看不上不太好，可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我不着痕迹逃开他的触摸，摇头说道：“没有，昨晚休息的很好，多谢皇上关心！”

他抓着我的手一紧，眉头微微蹙起。我低下头，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

静贵人在旁接着说道：“皇上，既然姐姐精神不太好，那何不让姐姐回去歇着？快用膳了，您昨晚儿上不还说，要尝尝臣妾新做的点心吗？”

我心里暗舒了一口气，祈祷着轩辕子埈快些离开才好。没想到，上苍没有听到我的心声，轩辕子埈对静贵人说道：“朕暂时不过去了，你自己先回。”

“这……皇上……”

静贵人也顾不得这许多人在场，一把抓住他手臂，抬头间，眸中似泪水涟涟望着轩辕子埈。

在他开口前，我抢先说道：“皇上，我想在这里照顾宸儿。皇上既然有事在身，就不必陪着我了。”

静贵人连忙应承了一句“是啊！”复又接着说道：“皇上，您昨天都没来得及看允儿呢！他虽然还小，却是一直不停念叨了‘父皇，父皇’，管臣妾要人，臣妾都不知道怎么给呢！若今天您再不去，他指定要哭鼻子了！”

他毫不犹豫，坚定地拒绝了静贵人：“朕改天会去的！”说着，突然弯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转身向院外而去。

“皇上……”

我惊愣地看着他，神情中满是不解。他回应了我的疑惑，低头对我轻轻笑道：“看看你，脸色这么差，就不要再逞强了，宸儿这儿有香晴她们照顾，你只管放心就是！”

“可是……”我双手轻抵着他胸膛，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没关系，我想亲自照顾宸儿，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他不再理我，眨眼间走到步辇前，将我放到软榻上，而后在我身旁坐下，对随伺的严公公说道：“摆驾畅云阁！”

我蓦地全身一凛，神情不由地紧张，抓着他手臂，喃喃道：“皇上……”

他侧首问道：“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趁步辇还未行走之前，连忙说道：“皇上既然答允了静贵人，不应食言才是。何况……允儿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皇上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失望呢……”

他听后十分不以为然，对我轻松一笑：“这些事改日再做也不迟，可现在，我就想陪着你。”他说着，伸手撩开我垂落下来的发丝，阴沉的天气下，他的笑容却似暖阳一般。但我无心观赏这些，整个人只剩下了不安和惶恐，一颗心七下八下不停乱跳着。我不敢想，倘若方墨然被他发现了将会是何种局面。

这档口，步辇已前往了畅云阁方向。我在心里祈祷了各路神仙，只愿突然有了急需要批阅的奏折，好把他拉走，或者，有谁生了病，急需他的探望，再或者……我想尽了一切可能，但显然祈祷并没有任何作用，不消片刻功夫，步辇已在畅云阁院外停下。

我迟疑着不敢下去，头低低垂着，由于昨晚一夜没睡，加上精神紧张的缘故，眼前突然一片晕黑，支撑了身子才没倒下。

他在一旁唤着我：“清染……清染……”

“皇上……”我抬头看向他。

他皱着眉头打量了我，抬手轻触我脸颊，细细摩挲着，低声喃喃道：“不过一日，怎么这般憔悴了？”

我将他手拉下，轻轻勾在手中，“没事，不打紧的。”

他重又抱起我，大步踏进院内。我知道已经躲不过去，若再多说，只能引起他的猜忌。倒不如缄口不言，暗地里赌一把。

午时的畅云阁一片寂静，环月和碧珠留在宸儿那里没有回来，故更多了一份沉寂。

他抱着我，抬脚踢开殿门，不由分说便往卧房走去。我用力推着他，由于他毫无防备，我得以顺利从他怀中滑落下来，眼角的余光瞥向卧房，走到桌前，提高了嗓音说道：“我……我，有些口渴了。”

我径自倒了杯水，抬头饮下，由于太过迅猛，不禁弯腰轻咳了几声，他走到我身边，轻轻为我拍着脊背，低声笑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个毛病。”

虽是埋怨责怪的语气，听起来却充满了宠溺的味道。我心中顿觉酸涩。如今不再爱了，就连关心的话语都已经装不下，不过，是不想再欠他的。

我抹去唇边残余的茶水，“让皇上见笑了。”

他停留在我脊背上的手略有停顿，在我还来不及直起身之前，一把将我拉过，贴近他胸膛上。

正文　下卷殇情篇潮起云涌（一）

下卷殇情篇潮起云涌（一）

“清染，你一定要和我这样说话吗？”

对于他的怀抱，我已经再无福消受。两年之后，我认清了现实，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曾经如此蔑视，伤害过我，已再不可能是我心中的良人。而我，此刻担心着的，惦念着的人，还生死未卜，同阎王作着抗争。我没有心情同你做任何的周旋，我只想进到卧房里看看他是不是还好。

可我，却不能动，必须要站在原地，与你一起安详这风花雪月。

“没有……我不是……”在他的注视下，我不得不重新敛起眼眸，“重新再活一次，会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

他将我脸颊捧起，眸中含着笑意问道：“那我倒要听听，你都明白了些什么呢？”

“明白了……”明白，我已经不爱你了，虽然想起来时，心里仍有一丝不甘，一丝痛楚，但，早已无伤大雅了。其实，我应该感激你，同时也感激，你给我的那些伤害。

“明白了……明白了，我确实是个很讨厌的人，我现在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自己太烦人，每天跟在你身后，不停地叽叽喳喳，若我是你……也早该烦了，倒不如……安静一些比较好……”

“清染！”他拧紧眉头看着我，神色间是一抹化不去的哀伤之色，“可是，清染，你知道吗，看到现在的你，我却是更怀念以前陪在我身边吵闹着的你……”他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划过我眉毛，眼睛，“清染……你不需要去明白那些，更不需要变成另外一个人……是我，是我明白的有些晚了……我只愿你还能像当初一样，好吗，清染？”

“你也变了……”

他挑高了眉毛问我：“哦？说说，我怎么变了？”

“你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没有必要…。。这般在乎我的心思……”

他哑然失笑，“你是我的皇后，我怎么能不在乎你？”

“可你…。。”你以前不是不在乎的吗？

“皇上，你还没用膳吧？用不用回去……”

他将我打断，“我已经吃过了，你呢？一直在宸儿那儿，定然来不及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