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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表小姐-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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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是一副赶人的样子,现在却跑前跑后,唯恐这个红娘逃走了。
笔架走后,夏师宜从角落中走出。
流苏急忙悄悄问道:“我……我刚才表现得如何?有没有破绽?”
夏师宜道:“在这个小厮面前有没有破绽都是小事,你刚才的表现足够骗过他了,可是到了徐夷则面前,即使是真的,也难免被他横加利用,记住我说过的话。”
流苏重重点头。
“嗯,我记得。尽可能拖住他,等你把锦衣卫的人叫来,其余的事就不用我管了。”
夏师宜道:“不错,至多两柱香的时间,我便赶来。笔架快回来了,我现在就动身,你好自为之。”
流苏望了一眼,并没有笔架的踪影,这才叫住夏师宜。
“等等……你有把握吗?万一和大少爷无关,你平白把锦衣卫叫来……”
夏师宜道:“有损失吗?”
流苏道:“但毕竟对大少爷的名声不好,他已经够可怜了……”
夏师宜再次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你要记得,你的主人是小姐,除了她,不必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流苏愣住了,没想到这样的话竟是从夏师宜口中说出。
其实也不奇怪,夏师宜虽然离开徐府很久,却仍然像没离开过似的,一言一行始终考虑到小姐的利弊得失,自己比起他,真是弗如远甚。
正出神间,却听身后有人说话。
“流苏,少爷请您进来说话。”
是笔架回来了,流苏立马回魂,却见夏师宜早已没了踪影。
“流苏?你看什么呢?”笔架绕过她的身子,探头看着,“怎么还发起呆来,门外有什么啊?”
流苏赶紧按了按眉心,道:“啊,没什么,这里太冷清了,就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笔架苦着脸道:“是吧,你也觉得冷清吧。我们少爷真是可怜啊,住在这种被人忘记的地方,连我也被下人瞧不起——我不是抱怨少爷,只是替他不平,他对我很好的,一旦知道有人欺负我,一定会想办法摆平的,只是我嫌多事,不和他说罢了,将来冉大小姐嫁过来绝不会受委屈的……瞧我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快和我进去吧,少爷等着呢!”
流苏莞尔一笑,却刻意放慢脚步,恨不得把两炷香时间都花在路上。
这种事也只能想想,终于还是到了徐夷则面前,见他正在执笔写字,流苏虽不太通文墨,可看册页上的小楷,不比希则少爷的差,看来徐夷则的才华也是极好的,只是一直被嘉德郡主打压罢了。
徐夷则见她进来,略抬了一下眼,又埋首于卷帙间,淡淡道了句:“没有旁人,你可随意些,坐下说吧。”
流苏一听,徐夷则是明摆着要和她长谈了,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有足够的时间等夏师宜调度人手,担忧的是,自己究竟能不能应付得了这次长谈。
行礼道谢后,流苏坐在笔架送来的小椅子上,目送笔架关门离开后,才道:“少爷,奴婢此番的来意是……”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好了,多少还能拖延一会儿。
谁知徐夷则立即打断了她。
“我知道了。”他说着,手上不停,“姑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功业未成,何言子与妻?请回吧。”
流苏错愕,怎么能这么容易被打发走?
“这件事奴婢也不能做主,请大少爷和夫人当面商量。”她擦着汗道。
徐夷则忽而一笑,道:“有理,那咱们现在动身吧。”
流苏又是一惊,“什么?”
徐夷则要去开门,流苏更慌了,夏师宜才刚走,不能让徐夷则就这么离开,因而抢步上前拦住他。
“等等!”
徐夷则回头,笑道:“等什么?不是去和你家夫人面谈吗?”
流苏又擦了擦汗,“没错,可是……可是我家夫人现在不方便……请大少爷稍待片刻,两炷香!”
徐夷则好笑道:“方才请我去,现在又说不方便,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其实他早已知道,徐衡的把戏玩不了多久,徐问彤那边迟早要发觉的,尤其是又有夏师宜这个无处不在的麻烦横加在其中,方才这番话不过是戏弄流苏罢了,顺便让阁楼上的冉念烟听清楚。
让她听清楚,却不许她说话。
而阁楼上的冉念烟正极其不甘心地躺在木榻上,虽然明知不能做声,应该等徐衡解除猜疑后才能真正自由,却也忍不住弄出些声响,让流苏转告母亲,免得她一个担心地胡思乱想。
可惜她现在根本发不出一点声响,不仅口不能言,连敲击楼板都做不到。
现在的她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被绑缚在木榻上,嘴上缠着丝帕,手脚都被反剪在身后,像一只等待成蝶的蚕茧,又像是案板上的待宰羔羊,连挪动一下都很困难。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气闷,本以为徐夷则带着茶水点心上来看自己是好心好意,谁知他竟趁她不备,从身后挟制住她,双臂如铁紧紧禁锢住她的腰肢,令她无法挣脱,只能无力地扭动。
“你要做什么?”她当即大喊,哪知一张嘴,正中他的下怀,一块沁凉的丝帕已蒙在她的唇上,死死系在颈后。
“唔……唔……”她继续叫着,可话到嘴边都成了呢喃似的呜咽,像是委屈的哭诉,又像是无理取闹般的埋怨。
“不要叫。”他一边用柔韧的丝绳捆住她的双手,一边道,“我不是禽兽,却也不是君子,你再这样,难保我不想歪。”
冉念烟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下脸颊火热绯红,没了昔日的骨气,立刻安静下来。
被他严严实实捆好,丢在木榻上——当然,这都是她委屈之下的感觉,其实是极温柔小心地安置——之后,这男人竟像是在欣赏刚完成的字帖或丹青似的,挑眉研究着亲手完成的绳结。
“唔!”冉念烟一声抗议,叫他站远些,谁知他竟欺身上前,用手扯了扯绳结。
“是不是有些紧了,勒着手腕了?疼不疼》”他道,极同情似的,“稍微忍耐一下吧,至少过了你母亲那关,我就放开你。”
冉念烟险些被他的软语温言骗过了,立刻摇头叫自己清醒,下意识地就要去要他,却忘了嘴早就被他封住,乱动的娇躯震得木榻吱嘎作响。
“不听话么?”他含笑看着她千方百计,却终归无计可施的样子,“一会儿可要安安静静地躺好,免得叫人发现,能做到吗?”
她应该答应的,至少先骗过他。
她急着点头,可就在点头前,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和算计。
徐夷则鹰隼般的眼睛,看到的向来是常人无法注意到的微末细节,偏偏留意到了她的真意。
“算了。”他极失望地摇摇头,“万全起见,委屈你了。”
说着,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条粗粝的麻绳。
“没想到你这么不听话,没准备那么多丝绳,只能将就用这个了,不过也好,不会接触你的皮肤,你受伤,我也是不忍心的。”
余光瞟到那根半臂粗的麻绳,冉念烟吓得一声不发,安静得近乎乖顺。
“要是一直这么乖,也不用受这种苦。”他一边用麻绳将她拦腰绑缚在木榻上,一边叹息着说,“这样你就再也弄不出声响了,记住,要听话,不听话,我还有更新鲜的办法。”
冉念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他,见他把长指放在唇前,忽而诡秘一笑,而那些不知名的惩罚,好似已加诸己身,她开始失措起来,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警告镌刻在心底。
直到现在,她的脸都是嫣红的,听着流苏和他的对话,纵然想引起流苏的注意,却苦于没法子,再一想,万一他用同样的伎俩把流苏关进阁楼,怎能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真是无地自容。
···
而另一边,夏师宜找到同僚,刚要引着锦衣卫到崇明楼,总旗却突然派人传话。
“夏师宜,你先离开,刘公公唤你回府领命。”
夏师宜道:“能不能通融片刻,我现在……”
总旗道:“不能,刘公公他老人家的话,几时有通融的余地?”
夏师宜咬牙道:“可是……”
总旗道:“没有可是。”随即又把夏师宜叫到一边,“快回去,周太医那边有消息了。”
周世济?皇贵妃让他交出那种杀人不露痕迹的番僧剧毒,难道他已经松口了?
刘梦梁向来是皇贵妃的亲信,毒药的事还是他向娘娘透露的。
总旗见夏师宜眼光闪烁,当即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人,事出紧急,你快回去,误了那边的大事才是罪不容诛!”
夏师宜无奈,对总旗道:“大人,请务必派人去崇明楼一探究竟,我怀疑徐衡父子暗中有所行动。”
总旗答应下来,催促他速速离开。
待夏师宜走后,总旗却令众人解散,各归其位。
“怎么回事?不是要去崇明楼吗?”有个多嘴的锦衣卫问道,立刻被身边的同僚掌嘴。
“闭嘴!总旗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要去,现在就是不去了,这就是命令,要服从!”
总旗满意地点点头。
他是刘公公的人,刘公公又是皇贵妃的人,自然希望滕王殿下能够登基,至于徐衡那边,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现今看押的两个女子都是可能阻碍滕王殿下千秋大业的祸首,关起来也是应该的。
他才不像夏师宜那么不懂事,惹这个麻烦。
怪就怪陛下识人不明吧,锦衣卫那么多人,偏偏把自己这个滕王派的总旗派来监视镇国公府,后果可想而知。
他得志意满地笑着,好像已经看到未来滕王登基,遍赏功臣,自己因拥立之功加封锦衣卫指挥使的那一天。
这厢春风得意,那厢可难为了流苏,苦苦延挨多时,觉得早已过了两炷香,依然不见夏师宜的人手,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可说的话。
“呃……我看时候不早……”她磕磕巴巴地没话找话。
“是啊,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徐夷则道,“服侍你家小姐。”
流苏哑然,“您不知道我家小姐在哪吗?呃……我的意思是,小姐不在夫人身边,在嘉德郡主那里。”
徐夷则道:“郡主并不怎么理睬我,我也不太了解那边的事。”
流苏点了点头,满脸歉意,“我明白。”心里却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伪装,莫非真是夏师宜猜错了。
当下胡乱搪塞了一番,离开崇明楼,笔架还在门外巴巴地候着,见她出来,连忙追上去小声打听着。
“怎样,我们少爷愿不愿意?当然是愿意的,对吧!”
流苏被夏师宜虚晃一招,还不知回去怎么向夫人复命,正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把笔架的帽子一拉,蒙住他的眼,气道:“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多话!”
笔架两眼一抹黑,好半天才把帽子整理好,再看时,流苏早已没影了。
☆、第一百零四周
半个时辰的光景; 竟漫长得好似一年。
冉念烟早已困倦,却不敢合眼,何况这样难受的姿势; 根本无法安眠。
她听见流苏离开的声音,又听见笔架叽哩哇啦地说了好多听不懂的胡话; 徐夷则偶尔敷衍一句,更多的是纸张翻过的沙沙低响。
忽然,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夷则,去见见她吧。”
是徐衡的声音,冉念烟睁大了眼; 桌上的灯火忽的一闪,是楼梯上的铁门开启,涌进阁楼的风吹暗了火苗。
徐衡出现在门首,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看到冉念烟此时不得自由的样子; 他微微皱眉。
“她是你表妹。”徐衡道,虽不回首,却是对身后的徐夷则说的,“至少名义上是。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不能对她无礼。”
冉念烟的眼中弥漫起一片水雾; 像是羞愤,又像是委屈。
“方才姑母派人来过,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徐夷则说着,拔出腰间匕首; 挑断冉念烟身上的束缚。
徐衡转身下楼,“带她下来吧,阁楼上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旦少了身上的绳结,冉念烟才明白什么叫重获自由,只是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尤其是被捆缚过的地方,都有轻微的红痕,还微微肿胀起来,筋骨酸痛不已。
她只能悄悄藏好,不叫人看见。
徐夷则却全看在眼内,“辛苦你了,以后小心些。”
冉念烟太久没开口,清清喉咙后才道:“今日不过是偶然罢了,我也没想到你和舅父在房里说那么重要的事,否则就是请我,我也不会去趟这潭浑水。”
徐夷则道:“不是说你。好了,快下去吧,你不想知道你的好友现在如何吗?”
冉念烟心说再和他纠缠也没有用处,不如直接和徐衡对质。
下了楼,徐衡已坐在桌前,翻看一叠纸张,应该就是徐夷则方才写成的,笔架不知所踪,想必是被打发到院子里去了。
见冉念烟下楼,徐衡把手头的字纸掩起,指着对面的椅子。
“都坐吧。”
冉念烟毫不迟疑地坐下,她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刻,越不能有乞怜之态。越是乞怜,对方越觉得你心里有鬼,反而是理直气壮些才令人觉得可靠。
当然,若换作她,但凡有嫌疑的都该杀,亲族或可容情,却也不能完全放任姑息。
幸而徐衡是个对内极仁慈的人,光是看看他此时的神情,已经写满了长辈对晚辈的不忍和自责。
“这件事不怪你。”徐衡开门见山,显然不给冉念烟狡辩的机会,直接默认她已然知道了徐夷则的身世,“虽然不怪你,可偏偏归咎在你身上,你一定觉得很委屈吧?”
冉念烟坦然地笑了,道:“并不,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既然发生了,就要承担后果,不是吗?”
徐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显得他的顾虑是多余的。
她既然坦诚,他也不必迂回。
“柳家小姐不必回去了,她是外人,留在这里我才能放心,郡主会安置她的去处,留在身边做女官也不失为一种善果。而你……我很信任你,可是在这件事上,冒不得险。”
他徐徐道来,冉念烟却似是置若罔闻,只在他说完之后,轻声道:“所以,滕王殿下也不知道,对吗?”
只此一句,徐衡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慌乱。
没想到,她竟能看出症结所在——滕王是徐衡效忠的皇子,竟也不知徐夷则的身世,换句话说,徐衡的这些行动都是背着滕王进行的。
有一就有二,冉念烟料定,徐衡为了遮掩这个谎言,必然在暗中安排了更多不为人知的行动,秘密牵三带五,若在滕王面前揭穿,徐衡半生韬光养晦皆成泡影,徐夷则的身世也会成为把柄,反过来威胁徐衡。
那时,不再是徐衡威胁她,而是徐家四面树敌,无处遁形。
徐衡马上看向徐夷则,锐利的眼中是无声的质问。
除了徐夷则,没人知道这是个绝对的秘密,而仅凭一个豆蔻之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穿其中杼轴?
可他毕竟谋算颇深,没有当面道出自己的怀疑,可冉念烟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挑拨他们父子离心正是她的目的,既然已经乱了,不如乱的更彻底些,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清白的。
“原来滕王殿下真的不知道。”她笑道,言语间是少女独有的无邪,“是夷则表哥告诉我的,没想到是真的。”
徐衡不动声色,只听儿子毫无波澜地道:“我没说过。”
除此之外再无辩解,说完,无奈一笑。
百密一疏,还是被她算计了,也难为她了,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运筹这般玲珑的心思,看来即使缚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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