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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盆洗手作羹汤-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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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俊:“啊,那三妹岂不是十七岁就要……”
  殷佑微:“娘带他去干什么啊?”
  殷老爷挥挥手,打断乱哄哄的几人:“你们真吵。”
  他指着殷明:“你,这个月的账本账本核对完了没有?”
  殷明:“……”悻悻而去。
  指着殷俊:“你自己的婚事出了问题,待会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娘和我说以后的打算。”
  殷俊:“……”不甘而去。
  摸摸殷佑微的头发:“我看阿微大有变化,来,好好跟爹说说你们这一路的经历。”
  殷佑微:“……好。”
  殷夫人带沈樊成走进书房。
  沈樊成正在打量书房构造,眼神一瞟就见殷夫人掀开一张墙上的画卷,按了个什么机关,然后挪开架子桌上一只花瓶,拉开桌后的一个暗格。
  沈樊成:“……”这手法,果然是身经百战。
  殷夫人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过来:“初次见面,赠你此书。”
  沈樊成接过一看,手一抖。
  《刺虚剑谱》。
  “这……”他愣住,“还真有这个啊?”
  殷夫人道:“自然是有的。当年我和阿微他爹拿到藏宝图,得了许多珍宝,又掘出了这本孤本。我们想退出江湖,做个普通人,自然也用不着这剑谱,但又怕它流落到江湖上引起变动,索性就自己藏起来了。”
  沈樊成:“……”好正经的借口。
  “如今,这本剑谱赠予你。”
  沈樊成:“可是……我也打算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没事,你还年轻,就算要退出江湖,也还是应该多学些东西。技多不压身,我们把阿微交给你,也好更放心。”
  沈樊成抓了抓脑袋:“那……那便多谢前辈了。”
  殷夫人慈祥道:“等你练成之日,便是你同阿微结亲之时。”
  沈樊成表情僵住:“嗯?!”
  “阿微同我们住在一起,这些日子我们会尽快在春州另外找好一个住处给你,你还是可以时常同阿微见面。”殷夫人道,“两年后你跟阿微正式定亲,等你真正学成,你们再正式成亲。”
  沈樊成:“………………”
  …
  九月中旬,殷俊被殷父殷母赶回了江州。
  临行前,他哀怨地看着殷佑微:“三妹,你就不想挽留一下我吗?”
  殷佑微抄着手,笑眯眯道:“二哥再见哟。”
  殷俊一步三回头地叮嘱殷明:“你可要看好他们,沈樊成他若是没有好好练剑,就说明他并不是那么想娶三……”
  殷明:“行了行了,爹娘也会看着的。你再不回去江州的产业就要易主了。”
  殷俊:“……哼。”
  另一厢,殷佑微既然是住在了殷家,沈樊成当然不敢天天跑过来,显得自己游手好闲。
  偶尔一次他来跟她见面,就见她窝在书房里,桌上摊了一堆册子。
  他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殷佑微头也没抬:“你来啦,坐。”
  沈樊成:“……”悻悻地坐到一边。
  殷佑微拨了几把算盘,然后提起毛笔舔了舔墨汁,运笔如飞:“你等一等啊,我马上就做完了。”
  好吧,工作中的女人也很美,沈樊成便耐心地等。
  等啊等,殷佑微终于搁下笔,满意地拎着一张纸看了看,狂奔而出:“爹!娘!我算完了!下个月应该进提花缎三百六十匹,浮光锦四百二十匹,天香……”
  沈樊成:“……”
  他就这么被无情地抛弃了。
  沈樊成觉得秋风有点萧瑟,起身去关窗。
  过了片刻,殷佑微哼着小调回来了,关上门,将纸往桌上一扔,对沈樊成笑道:“你今天不用练剑吗?”
  沈樊成幽幽抬眼:“……”
  殷佑微瞧出他神色不对,便坐到他旁边,道:“你别生气嘛,我这是在为以后做准备啊!”
  “……哦?”
  “爹娘给我划了一间店面,让我自己先试着经营起来。”殷佑微神采奕奕地扳着指头,“等我积累了经验,今后就可以搬出去自给自足啦。”
  沈樊成道:“那我干什么?”
  殷佑微转了转眼珠,道:“你?你当然是我养的小白脸,放家里看着就好啦。”
  沈樊成:“……”
  他擒住她光洁的下巴,一口咬住她的唇:“谁家敢养这么厉害的小白脸,连刺虚剑法都会。”
  殷佑微纠正他:“你还没学会。”
  “很快就学会了!”沈樊成恶狠狠道,“要你多话!”
  “唔……”殷佑微眯眼笑了笑,搂住他的脖子,亲吻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有一丝惆怅,现在的情况嘛你们也知道,如何不被锁呢……
  (希望明天的大家低调一点不要让我被编辑盯上)
  …
  感谢营养液:网瘾少年叶不修


☆、鱼香

  殷佑微十七岁那年; 她和沈樊成定了亲,但仍旧分居两处。
  沈樊成二十三岁那年,他终于练成了刺虚剑法,得到了殷父殷母一个点头。
  沈樊成欣喜若狂地奔到殷佑微屋子里,将祸水往边上一扔,把她从一堆密密麻麻的算纸中揪了出来; 抱紧了她的腰在空中转了一圈:“我练成了; 我练成了!你爹娘终于肯把你嫁给我了!”
  殷佑微红着脸; 推了他一把:“快放我下来。”
  沈樊成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把她放了下来,仍然一副兴奋得摸不着北的样子。
  殷佑微绞着衣带,眼珠乱转:“你练成了?”
  “对呀!”
  “这么快啊。”
  沈樊成怒道:“什么叫这么快; 那是我废寝忘食练出来的!”
  殷佑微吐了吐舌头,道:“我还没见过呢; 你也给我看看。”
  沈樊成道:“得出去; 屋子里不方便。”
  两人便去了小院子里; 殷佑微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 沈樊成就远远地站好,开始给她演示一整套刺虚剑法。
  殷佑微看不懂其中门道,只觉得眼花缭乱; 而沈樊成的每一个转身、每一分眼神都在撩动她的心弦。
  一套结束,沈樊成收剑走来。
  殷佑微伸出手:“给我看看你的剑,我还从来没有正经看过呢。”
  沈樊成便把回鞘的剑放进她手中:“当心些,别割着手。”
  殷佑微细细端详了一遍鞘上的简单花纹; 又用手指缓缓抚摸过一遍。那上面的每一个划痕或微凹,都必然是一个故事。
  她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试图拔剑。
  沈樊成伸手,覆住她纤细柔软的双手,同她一起把剑拉开。
  剑身干净光洁,却也有细微的伤痕。
  一朵花从枝头飘落,沈樊成抬眼瞧见,便握住殷佑微的手,带着她一剑挥出——
  那朵花从中间被劈裂,层叠的花瓣便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殷佑微低声惊呼。
  “好玩吧。”沈樊成道。
  “好玩。”
  “不给你多玩,危险着呢。到时候你破了个皮,你二哥怕是能扛着把刀从江州连夜奔回来找我算账。”沈樊成挑着眉,把剑收了回去。
  殷佑微嘻嘻一笑,抱住他的胳膊:“你过来。”
  沈樊成低下头。
  殷佑微凑过去啄了他的唇一下:“沈樊成,我真喜欢你啊。”
  沈樊成便笑了。
  …
  五个月后,成亲。
  喜宴上来了很多客人,很热闹,气氛很好。殷明喝得呵呵傻笑,殷俊喝得抱着殷明嚎啕大哭,殷老爷和殷夫人微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沈樊成敬完一圈殷家那头的宾客,便走到一直没敬过的一桌去。
  那桌是他请来的客人,不多,就三个。
  燕临泽、陆挽双和刀烈春。
  燕临泽个子窜了很多,眉宇之间男儿气息更重,他咧嘴一笑,对着沈樊成举杯:“沈大哥!”
  沈樊成也举起酒杯对着他的酒杯撞了一下,溅起些许酒液:“同喜同喜!”
  两个男人仰头喝罢,燕临泽又拉着他说了些喜庆话便坐下了,沈樊成又去敬陆挽双:“陆大夫!”
  陆挽双含笑站起,抿了一口酒。
  “阿泽他跟着你怎么样啊?医术可有长进?”
  陆挽双笑道:“他很好。我说他早就可以自立门户了。”
  沈樊成便瞟了一眼燕临泽:“那你为何还不出去单干?”
  燕临泽微笑不语。
  “哦——”沈樊成拖了长长的调子,拍了拍燕临泽的肩,凑到他耳边道,“你现在过得很好,燕雁一定会很高兴。”
  燕临泽点头:“我不会辜负姐姐的期望。”
  他看了陆挽双一眼,陆挽双也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笑。
  沈樊成笑笑,转到刀烈春身边。
  刀烈春起身,平常没什么表情的她,此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恭喜。”
  许久不见,她更加成熟,也更有风韵。沈樊成略有耳闻,听说她这些年一直奔走于各地,锄强扶弱,很是赢得了一把普通民众的好感。
  “同喜。”
  刀烈春道:“谢谢你的名字。”
  沈樊成略为不解地挑眉。
  “否极。你给我的刀,起名否极。”
  沈樊成笑了:“不过是随口一说。”
  刀烈春道:“我觉得很好。”她现在过得很满足,虽然吃穿用度远不及当年在若愚阁的日子,可她觉得自己不再像是块冰冷的石头了,她手里的刀,不仅是一把无情的武器,也可以是披荆斩棘的利刃。
  “既然你满意,那便很好。”沈樊成道。
  美酒入喉,百转千回,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知。
  …
  沈樊成回屋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
  他先在外头吹了会风,吹掉满身的酒气,再在外间先漱了口才进了喜房。
  ……真红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红的屋子。
  他心里一片欢喜。
  他轻轻地走到床边,站定。
  床上坐着的新娘盖着盖头,一双细白的手交握在腿上,与大红色交织,显得赏心悦目。
  她娇娇小小一团靠在床框边上,身子微微歪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沈樊成无声低笑。
  他知道,她这一天也很累,等他在外面敬酒等得无趣,睡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便又去蹑手蹑脚拿来了喜秤。
  他那双惯常握剑、出剑精准的手,此刻竟然克制不住地有些发抖。
  他咽了口唾沫,缓缓用喜秤挑开她的盖头。
  微尖的下巴、嫣红的嘴唇、秀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如同展开了一幅名画,那青山绿水随着画幅的打开逐渐显露,逐渐变浓,最后铺陈出一幅完整的图卷。
  他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原来她上了妆,会是这般明艳异常。
  殷佑微的头微微晃了下,随即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沈樊成,还懵了一会儿:“……嗯?”
  沈樊成笑了。
  他想揉揉她的脑袋,却发现上头插满了各种钗环,便只好又收回手:“累了?”
  “……嗯,有点困。”殷佑微抬手欲揉眼,却又顿住,“我去卸个妆。”
  “好。”
  她走出去两步,腿坐久了麻,脚下一个踉跄,被沈樊成扶了一把。
  他让她缓了一会儿,又问:“你头重不重?”
  “重得很。”她扁嘴。
  “那也顺便拆了吧,看着虽好看,但太沉了怪遭罪的。”
  殷佑微便很开心地摘了一头钗环,最后就留了个金簪半绾发。她卸完妆,擦干净脸,便坐到桌边,拈了一块糕点开始吃。
  沈樊成看她吃得欢快:“这么饿啊。”
  “嗯。”殷佑微含混道,“嬷嬷不让我吃。”
  沈樊成道:“你放心,今后你肯定饿不着。”
  殷佑微瞅着他笑:“我就知道。你以后就负责喂饱我啊。”
  沈樊成打了个响指:“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殷佑微皱眉:“那不行,太难看了。”
  沈樊成:“没关系啊,我又不嫌弃。”
  殷佑微白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糕。
  她轻轻呼了口气。
  沈樊成倒好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烛影摇红,映得她面如桃花。
  双臂交缠,合卺而握。
  她放下酒杯,唇色水红。
  她忽然紧张起来,绞着手,盯着一边的蜡烛道:“时辰晚了,我们……我们……歇息吧。”
  沈樊成被她这小模样逗笑了。
  “那你吹这边的蜡烛,我去吹那边的蜡烛。”他故作正经道。
  殷佑微严肃点头,提着厚重的裙子弯腰去吹蜡烛。
  沈樊成走到屋子的另一头,也去一一吹熄那些蜡烛。
  屋子里的光线逐渐弱了下去。
  殷佑微正要去吹最后剩下的两支,又顿住。
  这是一对龙凤喜烛,不能吹掉的。
  安安静静燃完,便是一世安好。
  她看着那对喜烛,心头泛起波澜。
  耳后传来温热的吐息:“你在干什么?”
  殷佑微一个激灵:“我,我就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等它烧干净吗?”沈樊成扳过她的肩膀,把她往喜床上带,“睡吧睡吧。”
  屋里很暗,只有两根喜烛的朦胧暖光,偶尔摇晃一下。
  殷佑微提着裙子,防住了裙角,却忘了床边还有个脚踏,一下子就被绊了一跤,栽到了床上。
  她轻呼一声,从床上翻了个身,就隐约看见一个黑影覆了过来。
  他低声说着什么,可她没有听清。
  …
  沈樊成是一个手艺非常好的厨子。
  他现在要做一道菜,主料就是一条鱼。
  此刻那条鱼躺在砧板上,用一种惶然的眼神看着他。
  这条鱼很漂亮,流线型的身体,他覆手上去,能感受到它腔体内的活力。它试图挣扎起来,可是却被他牢牢按住。
  它的鱼鳞很好看,摸上去十分光滑,还闪着暗光。
  现在,他需要剥鳞。
  鱼开始用更惶然的眼神看他。它的腮在剧烈地开合着,呈现出一种缺水的焦躁状态。
  他还是刮下了那层鱼鳞。
  做菜不需要鱼鳞,那鱼鳞再如何漂亮,也只能被弃置一旁。
  鱼腹处的鳞是鱼最后的倔强,然而在一个厨子面前,这毫无用处。
  哪有做鱼,还会留着鳞的呢。
  被去了鳞的鱼,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模样。
  沈樊成的手缓缓抚摸过这条鱼的全身,鱼被刺激得不禁抽搐起来。
  鱼眼已经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别处。
  他因此更无顾忌。
  他将鱼放进了水里,清洗着它的身子。
  鱼的唇在微微翕动。
  这些水,它仿佛很需要,又仿佛已不再需要。
  然后它被湿淋淋地捞了起来,重新搁回了案板之上。
  有什么东西刺入,给它带来一阵疼痛。
  这是每一个被做成菜的鱼,都会经历的事情。
  那把刀割开了它的腹腔,在鱼身中捣弄。
  鱼仿佛失去了意识,再也不挣扎,任凭自己的身体经历一场大清洗。
  沈樊成的手没有停过。
  生姜切片,大蒜去皮,八角香叶、草果干椒洗净,加以豆瓣,混合出奇妙的味道。
  鱼被丢进了热油之中,滚烫而灼烈,一阵又一阵。一面被煎至金黄,便翻面继续。
  加上之前准备好的佐料,煎出迷人的香味。
  料酒与酱油倒入,加水,大火烧开。
  锅里泛起浮沫。沈樊成细致地一一舀干净。
  然后便是小火慢炖。
  那鱼的香味越来越浓,色泽越发厚重。
  掀开锅盖,汤汁略微收干,夹掉其余香料,放入零星葱花,熄掉火。
  咕嘟的汤汁静了下去,鱼皮金黄,鱼肉嫩白,鱼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沈樊成轻叹一声。
  这道菜,终于做完了呢。
  这道鱼,必然滋味美甚。
  …
  殷佑微次日清早醒来,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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