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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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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在他怀中不动,但就在将出门的那一刻,阿弦挣扎着抬起头来,转头看向苏柄临。
  一老一少两个人的目光相对,苏柄临看见阿弦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薄薄地沁凉之色。
  两人去后,现场却只剩下了英俊跟苏柄临两个。
  苏柄临道:“你亲自跟着前来,是不放心他,还是我?”
  英俊道:“敢问老将军对阿弦说了什么?”
  苏柄临道:“我说了我该说的话。”
  英俊道:“您未免太心急了。”
  苏柄临低低笑道:“我向来是个心急的人,年纪大了,时日无多,总是比较着急些。”
  他打量着英俊:“老朱的事应该只是一个开头,但只要有了开头,必然会盘根错节,最后不知会发出什么来。你要留心了,如今不再是长安居大不易,桐县更是是非之地。”
  英俊道:“老将军也要留心,你将自己摆在了明处。可知如此一来,你便已经是两面儿的眼中钉了。”
  苏柄临笑了两声,然后正色道:“那孩子该是时候离开这里,你也是时候该走了,再不走,我怕就来不及,别弄得最后玉石俱焚。”
  英俊道:“您说的对,只要有了开头,就会盘根错节,结出些善果恶果来。”
  苏柄临忽问道:“你呢?是善果还是恶果?”
  英俊淡淡道:“我的恶果已服下,以后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苏柄临又笑:“你既然服了恶果,却还大难不死,只怕将来遭殃的会是别人。”
  英俊道:“老将军保重,我该走了。”
  英俊缓缓转身之时,苏柄临忽叫住他:“崔……”他话锋一停,道:“你会看着那孩子吗?”
  英俊道:“您是说阿弦?当然,我曾经答应过朱伯。您却为什么这样问?”
  英俊背对着,又看不见,苏柄临徐徐松了口气:“那个孩子,着实特别的很,跟……”
  他未曾说下去,只生硬地打住:“好了,你且去吧,我不送了,祝你一路好风。”
  英俊举手,侧身向着虚空轻轻地做了个揖,然后便出门去了。
  一直看着英俊的背影离开,苏柄临仍站在原地未动,原本岿巍的身躯,也似有些伛偻了。
  连续数日,阿弦都是昏昏沉沉,极少进茶饭汤水,谢大夫跟高建两人轮番照顾,袁恕己得闲便往朱家来。
  阿弦做了好些梦……有的是真的,有的却像是幻觉。
  她看见自己小的时候,被老朱头领着,在一个黄土遍地的地方,烈日炎炎,阿弦走的倦累,口干舌燥,老朱头把她放进一个竹筐子里,背着赶路。
  他的双脚都磨破了,脸上晒得乌黑皲皮,却仍打起精神来哄她开心。
  那时候因跟高丽作战,越是靠近边陲,逃难的人越多,老朱头每天最操心的,一是如何看好阿弦,二是找吃的。
  就算是找到一棵野菜,他也要留最鲜嫩的叶芽给阿弦,自己把旁边的烂黄叶仔细嚼吃进腹。
  阿弦仍是饿得哭。
  那夜,老朱头不知从哪里捉了一只地老鼠,剥皮洗净,本要生吃的,阿弦嫌腥气,无论如何不肯下咽。老朱头只得用火烤了给阿弦吃,谁知香味散出,引来许多饥民争抢,老朱头只拼命抢回了一条不大的腿子,却被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从那时候起,阿弦不再挑拣,只要有吃的她就会闭着眼也吃下去。
  就算是在最深沉浑噩的梦境里,想起这些往事,仍是哭了笑,笑了又哭。
  忽然之间,是老朱头的声音——“长安,也是有可爱的地方的。”
  眼前云雾弥漫,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风云从前方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显出地上一座巍峨壮丽的极大宫阙。
  阿弦从未见过这样广大的宫殿,看起来就如同是仙人住的地方……几乎比整个桐县还要大上几倍。
  但又如此精致而真实,其中还有好些人穿梭不停。
  在一处喷着水的池子旁边,有一个挽着高髻犹如仙子般的女人说道:“太子真是越来越得人心了,先前上的那道求赦免逃兵家人的奏折,很得圣上喜爱呢。”
  旁边道:“太子天生仁孝,以后继承大统,也算是我等之福。”
  说话间,又有一队宫女,衣袂飘飘地整齐走过,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个托盘,精美锃亮的食器上刻着繁复美丽的花纹。
  阿弦身不由己地追随看去,耳畔又听见舞乐声响,宛若仙音,前方殿阁开处,见偌大的空阔的大殿内,两边整齐坐着许多奇装异服之人,身后各有鼓乐演奏。
  正前方高高在上坐着两个人,却是一男一女,都身着华美的明黄袍服,仪态威严,气质高贵。
  忽然他们的下手处,一个小小地身影奔出,叫道:“父皇,母后。”
  却是个不过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头梳着双丫髻,身着很薄的绸衣,生得玉面玲珑,十分可爱。
  上面那两人见了,不由都露出笑容,那女子更是招呼:“太平,到母后这里来。”
  女孩子清脆地答应了声,提着裙角跑了上去,武后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满目慈爱,百般疼惜。
  旁边的高宗李治便笑道:“快把太平最爱吃的炙鹿肉拿上来,切的细一些。”
  太平公主却咯咯笑道:“父皇,不用叫他们切,我最爱自己动手了。”
  搂着她的武后佯作责怪道:“若是不小心切了手,岂非又要哭。”
  太平公主笑道:“切了手而已,就算是切了整根手指下来又怎么样,太平才不怕那些呢。”
  高宗赞道:“好,小小年纪便能如此,果然不愧是我李家的女孩儿。”
  烤好的新鲜鹿肉放在翠绿的荷叶上被端了进来,金黄色鹿肉滋滋作响,旁边还点缀着数片新鲜粉嫩的荷花瓣,侍者跪地奉上,又进金刀。
  太平公主自己取了刀子,慢慢地切那鹿肉。
  忽然她大叫一声:“啊!”仿佛吃痛。
  吓得上座的两人脸色各变,太平公主却又顽皮地举起手来道:“骗你们的。这不是好端端地?忒也胆小!”
  底下最靠近丹墀的,是一位清秀的华服少年,脸色微白,似有几分体弱身虚之意,只听他笑道:“妹妹怎么这样顽劣,竟当面儿吓唬父皇母后。”
  太平公主尚未说话,上面的武后道:“这有什么,她年纪还小,且让她玩闹去,如果一味地规规矩矩像是个小大人般,反而假了。”
  太平回头,抛了个极得意的眼神。
  那少年正是太子李弘,李弘见武后如此护着太平,便一笑落座,又往旁边看了眼。
  他旁边坐着的,却是个衣着鲜丽的青年,却生得唇若涂朱,面似桃花,眼眄转动间,似有无限风流横溢。
  目光同李弘相对,青年莞尔一笑。在李弘转头之后,青年的目光却延伸出去,他瞥了太平公主一眼,朱红的嘴角一挑,举手吃了杯酒。
  半个时辰后,宴席方散,参与宴会的诸位鱼贯而退,最后是太子李弘起身跪辞:“父皇母后若无其他吩咐,孩儿先出宫去了。”
  李治问道:“弘儿近来身子如何?”
  太子李弘道:“已经好多了,父皇不必担心。”
  李治又问了几句,李弘才退了出去。
  正出门,就听得一声笑从旁边传来,李弘转头,却见是先前坐在他旁侧的那面若桃花眼带风流的青年。李弘不由笑道:“敏之表兄,你如何也跟太平似的学着顽皮,躲在这里做什么?”
  这青年正是武后的外甥贺兰敏之,他的母亲是武则天的姐姐韩国夫人,因为贺兰敏之生得容貌绝美,又十分聪明见机,很得武后宠爱。
  “特等你一块儿走的。”贺兰敏之指了指前方,又道:“皇上又问你的身子了?”
  李弘陪着他往前拾级而下:“是。”
  贺兰敏之道:“你也不要过于用功,留神把身子亏了,就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近来又听了一个传言……”
  李弘问道:“什么传言?”
  贺兰敏之笑道:“瞧你的脸色,是好事,我听说……有什么方士向皇上进言,说你的身子一直不好,是因为有什么小邪祟之类的,这种事情,只要冲喜的话便能解决。”
  李弘脚步一顿:“冲喜?”
  贺兰敏之道:“你竟半点儿也不知道?如今内侍省已经在偷偷地选人了。”
  李弘眉头皱起:“成亲……?”
  贺兰敏之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弘轻轻地摇了摇头:“罢了,横竖一切由父皇母后做主。”
  两人正说着,就听身后有人叫道:“弘哥哥,表哥!等等我。”
  李弘回头,笑道:“是太平,她又要做什么?方才在殿上可着实吓了我一跳。”
  贺兰敏之道:“小聪明罢了。”
  说话间天平公主已经奔到跟前儿,拉着李弘的手说道:“太子哥哥在跟表哥说什么,是不是又说我的坏话?”
  李弘吐吐舌头,问道:“你不在里头陪着母后,跑出来做什么?”
  太平公主道:“我要去外婆家里,已经跟母后说过了,表哥,你带我过去吧。”
  贺兰敏之面上掠过一道阴翳,却仍是笑面如花:“好啊。公主有命,敢不听从?”
  出宫之后,李弘自骑马去了,贺兰敏之叫人备车,他便骑马陪着太平公主自去外婆杨氏家中。
  天南地北,几家寒暑,悲欢不同。
  到阿弦苏醒,已经是从豳州大营里回来的五日之后了。
  脸颊上有些湿润,眼睛渐渐地适应了,才发现是英俊,正握着一块儿湿帕,在为她擦脸。
  阿弦定睛看了良久,才道:“阿叔。”
  英俊道:“醒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静。
  阿弦左右看看,当看见熟悉的陈设后,也醒悟了老朱头再不可能出现的事实。
  高建熬了些稀粥,英俊接过来,道:“以前总是你喂给我吃东西,现在终于轮到我尽一尽心意了。”
  他慢慢地舀了一勺,轻轻地递过来,阿弦连日不进米粮,见了后非但不饿,反而本能地抗拒。英俊道:“朱伯临去前交代过我一些话,你吃了饭,我告诉你。”
  他的语气并非是在商议,阿弦只略一犹豫,等调羹再递过来的时候,她便皱着眉,勉强含着吃了。
  开了个头,就好办多了。
  怕阿弦饿了几日一时吃太多受不了,便只叫她喝了半碗的稀粥。阿弦缓了口气:“伯伯……交代什么了?”
  英俊并不回答,只道:“你歇会儿,下午的时候带你出去。”
  阿弦疑惑,有些着急:“阿叔,伯伯到底交代什么了?你带我去哪?”
  英俊本已经起身,似要走开,忽然止步:“你之前昏迷中,见着什么了?”
  阿弦一愣,这数日她的确“见”过不少,场景,人物……事情,但其中的大部分仿佛已经忘了。
  英俊听不到她回答:“你曾叫‘殿下’。”
  阿弦道:“垫……”还未说完,猛地一震:“殿下?”
  沉默了良久,她的呼吸从缓慢到急促,最后又转成极度的冷静。
  阿弦道:“我不记得了。”
  中午,阿弦又吃了半碗粥,她觉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个皮囊,徒劳地往里头灌着汤水。
  日影西斜,天将更冷的时候,英俊进来,拿了一件儿厚点的大氅给她,阿弦认得那是当初坠落雪谷的时候,袁恕己将他自个儿的大氅解下来给她……后来一直想还,却没找到机会。
  阿弦慢慢地裹住:“是要做什么?”系带子的时候,发现手上的刀伤已经愈合了。但仍留下浅浅地一道痕迹,提醒着那夜何其残忍而真实。
  英俊不答,两人出门,乘车而行。
  阿弦也一声不吭。
  直到两刻钟后,车夫停了下来。
  英俊道:“到了。”他并不下车,又对阿弦道:“下去吧。”
  阿弦见他并不一起,略觉古怪,她俯身往外之时,鼻端嗅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双足落地,有些软而无力,幸而有人从旁将她扶住。
  阿弦抬头,见是袁恕己,她还未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竟也忘了马车从身边缓缓地驶开了。
  正是秋深,天地肃杀,此刻阿弦站在偌大的一片荒地之上。
  从脚下眼神往前,不远处的黑色的泥土裸露在外,上面陈列着许多木格架子,粗略数了过去,竟有三四十个之多,而架子之上,却是……
  千千百百、各种各样的的尸骸,多半都已经是白骨,零零落落,犹如雪色的尸骸之山。
  阿弦从来忌讳看这些,却不知为什么英俊特意带了她来,而且袁恕己也在身旁。
  阿弦不解,几乎本能地想要后退。
  因为她同时也看到,在这千百具的尸身之后,黑土地上,仿佛天尽头,乌压压地一片,愣眼看去就像是一片乌云贴地,但细细再看,才知道不是乌云,是一个个的鬼魂。
  梵唱在耳畔响起。
  庄严的佛经吟诵,跟眼前这至为诡异可怖的场景,竟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契合。
  与此同时,袁恕己道:“开始吧。”
  旁边吴成将一个点燃的火把递了过来,袁恕己看看手中的火把,又看向阿弦:“你拿着。”
  阿弦不知如何,并不肯。袁恕己握住她的手,将火把递了过去,见她不动,便拉着她往前。
  随着距离迅速缩短,前方那格子架上的尸首越来越清晰,阿弦的呼吸变快:“大人?!”
  袁恕己拽着她,几乎跟那白骨面对面的时候才停下。
  手中的火把烈烈,照出那白骨黑洞洞的眼眶,仿佛在瞪着她。
  阿弦略骇:“你在干什么?”
  袁恕己道:“这里的尸骸,是这几日,桐县跟周围三县所收集的散落荒野和许多无人收拾的枯骨,如今在此聚拢,一起焚化。”
  阿弦毕竟不是个心愚之人,目光从手中火光跳跃的火把上移到袁恕己的脸上:“为什么……要让我……”
  袁恕己道:“小弦子……”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我不想看你再继续自苦下去,当放则放,狠一狠心。我相信朱伯在天之灵,也是愿意你仍是之前那个小弦子。”
  阿弦的眼睛飞快地红了:没有了伯伯,她永远也不会再是以前的阿弦了。
  原野上的风十分迅疾,吹得火把烈烈有声,也很快将她眼角的泪卷了去。
  吴成上前催促:“大人,是时候了。”
  袁恕己道:“小弦子。”
  阿弦的手在发抖,火把往尸骸上凑了凑,无法落定,她死死地盯着那跳跃的火光,耳畔又响起老朱头的话——
  “一切都看你的心意,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要是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活着,伯伯就也是自由自在,快快活活的。”
  就在袁恕己忍不住想要助她一臂之力的时候,阿弦一咬牙,手往前探出。
  火压下去,泼了桐油的柴木顿时燃烧起来。
  这是一个信号,刹那间,其他的几十处木架也都燃烧起无尽的火光。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恸哭之声,阿弦回头,却见身后不远处,站着数不清的百姓。
  曾经为战事所苦,为饥荒所苦,哪一家里没有死过人?更有些至今尸骨无存。所以袁恕己下令“捡尸骨”之后,从起初的迟疑,到后来几乎各县地都自发参与。
  今日,众人便带了纸钱等物,过来祭奠拜送。此刻见火光冲天,累年的积痛随着哭声倾泻而出。
  痛哭声伴随着低沉的梵唱,祭拜的酒水泼洒于地,无数纸钱随着乌黑的浓烟漫天飞舞。
  “魂兮归来……”
  阿弦回过头,见地平线上那原本乌压压挤在一起的鬼魂们,不再似先前一样狰狞可怖,明亮的火光映照下,他们一个个恢复了本来的如生容颜,面上亦流露出悲欣交集的笑意,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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