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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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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崇俨见状:“好了,答案来了,问少卿自然就知道。”
  见了袁恕己,先问他驿馆中情况如何,袁恕己道:“我赶到的时候,遣唐使中的主神已死,死因是被砚台击中了后脑。杀人者正是大岛渚,另外还有一个证人。”
  两人便问证人是谁,袁恕己道:“是河内鲸。他原本有事要寻小野一郎,来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野掐着大岛渚的脖子,而大岛渚在危急关头抓住桌上砚台,给予致命一击。”
  明崇俨跟阿弦听罢,这才把阿弦梦中所见说了,又将方才见过阿倍广目的情形说明。
  袁恕己道:“原来果然是小野一郎主谋?我问大岛渚因何杀人,他还吞吞吐吐地不肯承认,只说是为了自保。我正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呢。如果是因为大岛渚发现小野一郎跟雍州之事有关而质问,小野欲杀人灭口,时运不济反而被杀,这一切倒是说的通了。”
  明崇俨道:“但大岛渚跟阿倍广目一样,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连累整个使团,所以才不肯招认主神也跟雍州之事有关。”
  阿弦道:“少卿只当不知,再仔细审问大岛渚。”
  袁恕己道:“放心,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当然要细细审问,主谋就这么死了……总觉得阴差阳错的,意犹未尽。”
  明崇俨道:“害人终害己,因果如此而已。”
  袁恕己不以为然,道:“因果?若一切都指望因果,要我们做什么?”
  ………
  经过袁恕己详细审讯,大岛渚果然一一招认,就跟阿弦梦中所见几乎一样。
  而阿倍广目听说副使已经招认,又加上河内鲸前来劝说,就也将实情供认不讳了。
  案情大白,所有卷宗递呈进大明宫。
  在袁恕己看来,这阿倍广目虽然是被胁迫,但触犯律法是板上钉钉无法否认,如今小野一郎身亡,阿倍广目自然要被处以极刑。
  不过,数日后宫内传达出来的旨意,却并没有处死阿倍广目之说。
  袁恕己深觉诧异,找大理寺卿询问,正卿却也说不明白。
  直到后来,袁恕己才通过其他方式得知,原来是明崇俨在皇后面前为阿倍广目求情,是以天后才格外开恩,并没有下旨处决阴阳师,反而许他在遣唐使启程之日一并回转倭国。
  袁恕己听说此事后,大为不快,却也并没有别的法子。
  而就在三月三来临之际,沛王李贤跟太平公主也自雍州回到了长安。
  因为先前雍州之事沛王做的极好,二圣下旨,将沛王徙封雍王,在雍州牧外,又授以凉州大都督、右卫大将军之职位,食实封一千户。
  但正是因为雍王李贤回到长安,才刚死里逃生的阿倍广目的命运,却又出现了令人意外的变化!


第326章 桃花
  李贤回长安那日; 怀贞坊里; 阿弦正在听袁恕己抱怨明崇俨“是非不分”。
  阿弦开解:“明先生是术士,阿倍广目也是; 大概他们两个惺惺相惜吧。”
  袁恕己嗤之以鼻,鄙夷的表情引得旁边的玄影侧目; 一人一狗的白眼相映生辉,精彩纷呈。
  袁恕己道:“跟倭人惺惺相惜?我看是被他害的不够。雍州的事如果不是你跟狄仁杰出马,未必会解决的如此顺利; 如果给他们诡计得逞了; 就算杀了整个遣唐的使团又能如何弥补?”
  阿弦觉着袁恕己说的极有道理; 但是站在明崇俨的角度,却又有些了解他的心情。
  阿弦只得说道:“罢了,横竖他们要走了。”
  袁恕己道:“正是因为要走了我才这样怒呢,这跟放虎归山有什么差别?这阿倍广目既然有这样的神通,不是正该斩草除根么?放他回了倭国; 倘或再一心地钻研如何对付大唐等等,他明崇俨能飞过去再杀了他吗?”
  阿弦见他恨意满溢,张口闭口杀气冲天; 便笑道:“好吧; 我明日去找谏议大夫,再跟他说明其中利害,大夫是个聪明通透的人; 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除非阿倍广目死; 不然我终究心意难平。”袁恕己哼道。
  阿弦咳嗽了声; 忽地说道:“对了,三月三那天,你请了赵姑娘踏春了没有?”
  “没有,”袁恕己诧异她忽然提出此事,没好气道:“我不习惯弄这些虚言假套,都定了亲了……怎么,难道崔晔请了你?”
  阿弦是故意要转开话题的,如今见奏效,便道:“并没有,不过,另外有人请了我。”
  “哦?”袁恕己疑惑:“是谁?难道是小桓?”
  阿弦笑道:“不是,是周国公。”
  “武承嗣?”袁恕己皱眉,琢磨着说道:“你跟武氏的族人走的倒是颇亲近。”
  “也不尽然,”阿弦摇头,“我跟河内侯现在是势成水火了。”
  “你跟武懿宗结仇?”袁恕己越发惊讶。
  阿弦就把陈基,玄影等事说明,便道:“我不能原谅他竟想害死玄影,另外,这人凶残成性,他杀了府内的一名侍女,居然逍遥无事。”
  袁恕己欲言又止,只哼道:“他之所以逍遥无事,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阿弦的心一窒,知道他指的当然是武后。
  袁恕己见她低头不言语,心里有些后悔,但面上却仍道:“怎么,我说了一句,你就不受用了?”
  阿弦道:“不,正因为我觉着你说的对,才无言反驳。”
  袁恕己心里暗觉宽慰,不由笑道:“我就知道小弦子不是那样心地狭窄,一定明理……”才说这句,便自觉话语太过亲昵,便咳嗽了声:“对了,今天沛王殿下回长安,你们在雍州相处的如何?听说他的那个户奴终于被铲除了?他怎么又舍得了呢?”
  阿弦道:“殿下是性情宽仁,才对那户奴多有容忍,其实他也是个极明白的人,早就命人暗中盯着那户奴了,终于找到他不法的铁证,自然就不再容情。”
  “你倒是很袒护你这位……”袁恕己笑了笑,道:“罢了,实不相瞒,看到你如今是如此……我心里也略觉宽慰。”
  之前阿弦透露了高宗知道她的身份后,袁恕己暗中揪心,曾设想过许多法子,如果阿弦身份败露而武后无法容下的话该怎么应对,连护着她逃走的方法、诸如破釜沉舟之类都想了许多种。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峰回路转,虽然如今真相仍不能大白于天下,但最重要的是阿弦的安危,她如今平安无事,又貌似很得高宗的宠信,比之他之前那种种可怖的设想,已经是太好的情势了。
  ………
  李贤这次回长安,先进宫拜见二圣,高宗对他在雍州释放胡浩然出狱治疗之仁慈,平复两族之争之果决大加赞赏,连武后也因他亲自前往解除百姓械斗的英勇之举而褒奖了数句。
  陟封雍王的旨意降下后,臣民皆都交口称赞。
  高宗因见到李贤跟太平回京,心情大悦,次日,因思忖数日不见阿弦了,便趁兴召她进宫。
  阿弦在麟德殿前见到了雍王李贤,一名宦官正躬身在同他说着什么,阿弦上前行礼,带笑道:“雍王殿下。”
  李贤回头见是她,眼神顷刻变化,终于一点头道:“原来是女官,是奉旨进宫么?”口吻淡淡地。
  阿弦一怔,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也有些讷言了,只回答了个“是”。
  李贤却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自顾自回头又对那宦官说:“你自去回禀公主,说我有事在身,改天再见。”说完之后,也并没有再跟阿弦招呼,转身径直去了。
  阿弦立在栏杆前,回头凝视李贤离去的身影,这一刻,身心俱冷。
  ………
  寝殿之中,高宗见了阿弦,照例嘘寒问暖了一阵,又道:“先前贤儿也在,你来的时候可见了他不曾?”
  阿弦只得说:“见了。”
  高宗笑道:“雍州的事,我都听说了,其实贤儿那夜大出风头,是你暗中的功劳,对不对?”
  阿弦道:“并不是的,就算没有我,殿下一个人也能料理妥当。”
  高宗欣慰不已,说道:“我最喜欢看你们之间如此和睦了。不过不打紧,先前贤儿已经都跟我说了。他说了是多亏了你的指点,才将那些叫嚣的刁民哑口无言的。”
  阿弦怔怔地看着他,高宗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停了停,高宗道:“这次太平去雍州,她……已经把你的事告诉了贤儿了,所以你也放心,贤儿不至于会再对你有什么误会,事实上,这一次他回来,除了封王之外,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贤儿的亲事要定下来了。”
  之前李贤对阿弦的态度那样冷淡,阿弦已经猜到事情出了变化,但是高宗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阿弦不知道该惊讶于哪一件。
  最后她按捺心绪,勉强问道:“是吗?不知道定的是哪一家的姑娘?”
  高宗道:“原本在王府里有个长史官,叫房先恭的,他们家祖便是曾任过宰相的房仁裕,如今看中的,是房家的孙女儿,房先恭兄长房先忠之女。听说品貌俱佳,小贤儿三岁,正好匹配。”
  阿弦身不由己听着:“果然很好。”
  高宗笑道:“是啊,如今你们姐弟都有了好着落,父皇的心总算放下一大半了。”
  ………
  阿弦离开高宗寝宫,才下台阶,就见太平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站在前方不远处,见她来到,便紧走几步。
  以往见太平,还可以投以暗中关切喜爱的眼神,然而这一次相见,知道太平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心中滋味沉浮莫名。
  太平道:“父皇……已经跟你说了么?”
  阿弦点了点头。
  太平道:“我去雍州的时候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开不了口。”
  阿弦垂下眼皮,太平上前一步,突然握住她的手。
  阿弦吃了一惊,本能地将要甩脱,然而被小女孩软嫩的手掌紧握,又是血脉亲情相关,身体已经本能地放弃了抗拒。
  ………
  太平带着阿弦,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才进门,那小狮子犬便迎上来,围着阿弦跑跳。
  太平顾不上理它,让宫女将它抱走,自己引着阿弦落座。
  “我之前去雍州,一是想见你,二是担心贤哥哥,当然,也是因为这宫内气闷的很,我想去透透气,我知道母后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恳求父皇,父皇疼我,开恩让我去了。”
  太平坐在阿弦对面,乖乖地将事情经过说明。
  阿弦道:“那……殿下也把此事告诉了……雍王?”
  太平点头,却又忙道:“我原本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他,一会儿想跟他明说,一会儿又想他一辈子不知道就好了。”
  这心情,却跟阿弦有些相似,她问道:“那怎么竟说了呢?”
  太平满面苦恼跟愧悔之色,道:“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贤哥哥他……一心一意地喜欢着你,我本来不想说的。”
  李贤对阿弦的感情当然是有所克制的,尤其是在赐婚之后。但是雍州的相处,寻常之人几世也没有的奇遇,他当然不能对自己将来的“师娘”明目张胆的如何,然而私底下的缱绻之情,却又怎能是一刀能斩断的。
  太平跟自己的这位哥哥最为熟稔跟亲近,自然也明白李贤心中的绮望,那天在阿弦离开沛王府后,太平又百般打听两人昨晚上的经历,李贤正是满心澎湃无处倾诉,正赶上机会,便趁兴巨细靡遗地跟太平都说了。
  但他虽然诉说的是事实,可一旦提起阿弦来,双眼中的欢悦几乎要跃出来蔓延出来,把他整个人淹没,却让太平窒息。
  李贤见她目瞪口呆,笑道:“是听傻了么?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就算亲身经历,回想起来却仍似梦幻,到底跟你说一回,以后你也记得此事,就证明不仅是我的梦了。”
  他虽然把昨夜的经历告诉了太平,但是惑心之鬼一事,毕竟怕惊吓到她,何况惑心之鬼所营造的所有,对李贤来说是极隐私的,就算是太平也不能告诉一个字。
  虽然他不说,太平如何看不出来他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偏李贤喃喃又道:“自从认得她,一起经历过多少离奇的惊世骇俗之事,若说没缘分,又怎么可能?唉,如果不是崔师傅……那该多好啊。”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太平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崔晔,而是别的男人,那当然可以一争。
  太平实在按捺不住,便道:“就算不是崔师傅,你跟她也是不可能的。”隐忍了多日的秘密无法再遏制:“可以是天底下任何的男子,却绝对不可以是哥哥!”
  这一句话走漏了天机,李贤本性是极聪明的,听出十分蹊跷,便追问起来,太平哪里能禁得住?当下就告诉了李贤那个残酷的真相。
  此刻,跟阿弦说起经过,太平不禁垂泪:“我心里想着,哥哥知道此事后,虽然一定不免震惊跟难堪,但总比他痴念不休的好,何况我们都多了一个姐姐,之前种种就看做误会就是了,谁知道从那时候起,贤哥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李贤听说真相后,仿佛魂魄也被人抽离了一样,少言寡语,犹如行尸走肉。
  其实那天狄仁杰去辞别,李贤并未露面,是他的府内长史韦承庆跟房先恭出面,讲了那些说辞的。狄仁杰怕阿弦多心,也并没有跟阿弦说明。
  太平又道:“先前我担心他好不好,想叫他过来,他都说事忙不肯见我。”
  见太平难过,阿弦想起方才跟李贤那短暂的一面,只得先打起精神来安慰太平。
  太平知道自己告诉李贤这机密已经是违背了武后的本意,哪里还敢跟人诉说李贤因此举止有异,如今跟阿弦尽数说了,又听阿弦安抚自己,分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她的心才稍微安稳。
  太平弱弱问道:“我……我没有做错对么?”
  阿弦道:“没有做错,殿下……做的很好,比我勇敢多了。”
  太平破涕为笑:“别的话还可,这话我可不信的。”她挪到阿弦身旁,试探着握住她的手腕,又悄悄地将头靠向她肩膀:“姐姐,我可以叫你姐姐么?”
  阿弦虽因李贤的事,心情起伏,然而见女孩儿依偎着自己,又满是期望地弱声叫自己“姐姐”,她的心潮涌动,刹那几乎涌出泪来。
  阿弦吸了吸鼻子,笑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
  三月三,上巳节。
  风和日丽,柳暗桃飞。
  曲江池畔,柳荫之下,桃林之中,随风只听得笑语阵阵,时不时还伴随鼓乐之声。
  阿弦下车之时,正几名少女随着乐师的鼓点,翩翩起舞。
  阿弦见少女身形婀娜,舞姿虽然不似让她心心念念的天香阁的胡姬灵动,但也算是曼妙多姿,又带有一种天真娇憨的美,不由驻足负手打量。
  正看的入迷,身子突然被人一撞,阿弦正看得入迷,冷不防脚下踉跄。
  站住看时,却见是三名妙龄少女,也不说“抱歉”,只是带笑含羞地打量着她。
  阿弦觉着莫名,却也不以为意,正要再看,旁边有人笑道:“女官几日怎么也这样穿着?怪道这些女孩子把你当做俊俏少年郎了。”
  阿弦回头看时,却见是武承嗣,今日他穿的十分鲜亮,人看着比往日略显得出色了几分,他走到身旁,神秘兮兮笑道:“人家是看上了你呢,如果知道你是个女孩儿,不知道该多失望呢?”
  阿弦回头看时,果然见那几个女孩子打打闹闹,眼睛却还不时地偷看自己,一派娇羞。
  阿弦哑然失笑:“我当她们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好端端站在这里,竟硬生生就撞上来,原来是故意的。”
  武承嗣摇头叹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啊可惜。”
  阿弦左顾右盼:“周国公今日没有女伴么?”
  武承嗣肃然道:“并没有,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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