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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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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出现那地上沾血的仿佛梅花状的印痕,迟疑不便说出口。
  “像是什么?”袁恕己问道。
  桓彦范道:“你别着急,也不要先动怒,免得自乱阵脚……我看着那印记,有些像是兽类的脚爪踩出来的……”
  “兽类?”袁恕己一惊,心头生寒,“什么意思?”
  桓彦范苦苦一笑:“你记不记得昨儿在沛王府里,那只耍把戏的小猴子?我看那血色印记,跟那猴儿的脚爪倒像是差不许多。”
  袁恕己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屏住呼吸。
  他忽然想通了阿弦不肯将事情内详告诉他的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件事跟沛王李贤相关。
  ………
  且说阿弦回了家中,应付了虞娘子后,正欲回房洗澡更衣,就见康伯从夹道拐了出来。
  阿弦站住脚,见左右无人,便道:“昨天多谢康伯及时相救。”
  康伯面上无惊无喜,淡淡道:“很不必。”
  他正要走开,阿弦叫了声:“康伯。”
  康伯回头:“还有何事?”
  阿弦小声问道:“昨日你为何把我送到崔府?是因为阿叔能救我吗?”
  康伯盯着她的眼睛,忽地冷笑:“是啊,我觉着他是最适合的人了,谁成想……”
  阿弦不懂:“什么?”
  康伯道:“没什么,只不过白忙一场而已。”
  阿弦疑惑:“怎么是白忙一场?”
  康伯本已经转身走开数步,听阿弦追问不休,便索性回过身来,道:“这有什么可问的,你中了那种药,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个男人,除了他,你还想找谁?”
  毫无防备听了这样赤裸裸的一句,阿弦满脸通红。
  康伯却继续说道:“何况我也早就看不过去了……没想到,他竟然……”
  “竟然?”
  康伯哼了声,仰头想了片刻方道:“我想不通他是怎么想的,明明早已经动情,现成的机会又送到嘴边,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得偿所愿为所欲为,他倒是好,宁肯大费周章的……哼,所谓‘情’这种东西,难道都会让人变得愚笨不堪么?”
  康伯说罢嫌弃似的瞥了眼阿弦,径直出门而去。
  阿弦却怔怔地立在原地,灵魂出窍。
  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声婉转的呻吟,跟泼喇喇地水声四溅。
  她似乎看见自己人在浴桶里,满面通红,竭力挣扎,拼命地想从水桶里逃出去。
  浑身湿透,衣裳湿淋淋地贴在身上,连头发都在挣动间散乱,被水打湿,海草般飘浮乱舞。
  一双有力的手却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她哭着叫,“很难受……阿叔,阿叔救我……”
  她想要从浴桶里出去,又像是要爬到他身上去。
  冰火两重,甚是煎熬。
  双手腕仍被紧紧地握住,不许她乱动,亦无法逃脱。
  那人的声音有些暗哑,在耳畔低低道:“阿弦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
  崔府。
  卢夫人盯着面前的崔晔:“你说实话,你跟……跟女官到底是怎么样?”
  崔晔垂手,脸色平静道:“我……的确喜欢阿弦。”
  “说明白,”卢夫人竭力平复有些狂乱的心绪,“是哪种喜欢呢?”
  原先卢夫人当然也知道崔晔喜欢阿弦,毕竟连她跟老夫人也都十分喜欢。
  但本以为他只是钟爱“小辈”般的心理,何况阿弦从来都未穿过女装,身份且特殊,卢夫人再想不到崔晔竟会对她动心。
  且还有一件:之前以为阿弦是男孩儿,错以为崔晔有断袖之癖,等误会解开后,卢夫人自惭,从此更是不敢随意猜疑了。
  哪想到竟如此冷不防。
  崔晔性情内敛,就算是至亲之间,也极少放开心怀,且是事关这种儿女之情,更是超乎想象。
  毕竟对曾经的他来说,所谓终身大事,无关私情,只是父母之命跟媒妁之言而已。
  此时此刻,面对于卢夫人的询问,崔晔用了一句最为简单的话解释了一切。
  他道:“我会娶她,我……会娶阿弦。”
  卢夫人觉着自己要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将要晕过去。


第264章 宫中对
  卢夫人曾费尽心思想要给崔晔再寻一房好的妻室,奈何他好像并不上心此事; 卢夫人一度以为他被烟年之事所伤; 心中愧疚加倍,又因寻不到好的; 更加焦灼。
  不料,有生以来他主动提出要娶一个人。
  本来卢夫人该大喜过望的; 却因之前的震惊来的过于强大,竟分不出精神儿来感受那份“喜悦”。
  ………
  侍女们扶着卢夫人自去歇息。
  崔晔才出了院子; 迎面见韦江姐妹自湖畔而来,避之不及。
  二女盈盈行礼,韦江道:“表哥是要去哪里?”
  崔晔道:“有事去沛王府。”
  韦江依旧笑的人比花娇:“明明是歇了年休; 怎么表哥竟比平日里更忙了几分?”
  崔晔不置可否; 向她两人点了点头,仍往外去了。
  身后韦江跟韦洛两个目送他的身形离去; 韦洛不禁抱怨道:“姐姐你看,这样讨嫌的性格; 总是冷冰冰的让人靠近了都难受,真真可惜了这样的好相貌。”
  韦江道:“你懂什么。”
  韦洛捂着嘴笑道:“幸而我不懂,所以才不爱; 就算得不到也不难过,姐姐就不一样了。”
  韦江回头瞟了她一眼:“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信口乱说。”
  此刻左右无人,韦洛笑道:“怕什么,反正咱们过了年就回蜀中去了; 跟这里也不相干了。”
  “你真的想回蜀中?”韦江皱眉,缓步往前。
  “不回去也不成啊,我又何尝愿意这样灰溜溜的回去。”韦洛叹息,“崔府虽对咱们仍是一如往常,没什么失礼的地方,但咱们又不是傻子……大表哥是座冰山,二表哥又滑的像泥鳅,绑不住一个人,难道要赖在这儿一辈子?”
  “嗤,”韦江笑了起来:“大表哥也就罢了,你连二表哥都捉不住么?”
  韦洛烦恼:“总之这两个人太过讨嫌,半点都不知情知意,难道要我扑上去不成?”
  “也不必一棵树上吊死,”韦江白了她一眼,低低说道:“年下咱们还要去好几个地方,除了宗家几个旧相识,还有金吾卫那个陈郎将的夫人等几个新贵的女眷,总之要抓紧这些机会,多结交几个能用的人,满长安这么多高门权贵子弟,我就不信凭你我的姿色本事,竟还得回蜀中去。”
  韦洛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姐姐,你觉着沛王如何?”
  “你喜欢沛王殿下?”
  “咱们在这府里倒也见过几次,不过他是表哥的学生,我看也学了表哥的为人,有些难以相与。”
  韦江冷笑道:“你难道没听洵弟说么?这位沛王殿下有个近侍,十分得宠,只怕对女子不大上心……”
  韦洛恍然:“怪不得他对我淡淡的,原来……”捧着腮想了片刻,又叫道:“那位英王殿下倒也不错……”
  “身份虽显贵,就是年纪略小了些,且看着有些呆讷,”韦江叹了口气:“思来想去,竟没有比得上表哥的。”
  正且说且走,不防有两名侍女正也跨月门而来,一个正说道:“怎么一大清早的,那位女官竟然从咱们大爷的院子里出来?”
  韦家姊妹听了正着,顿时便了脸色。
  那两人也看见了她们,顿时停口,韦洛拦住她们问道:“女官在表哥的房中?”
  两名侍女低着头道:“方才无意中听二门小厮说了句,不知如何,还有的说是跟大理寺的袁少卿一块儿来去的。”
  韦洛见问不出什么,挥手令她们去了。便问韦江道:“姐姐,你怎么看?”
  韦江咬牙:“有什么,兴许是跟着袁少卿一同来的呢。”
  韦洛恨恨道:“我看未必,这个臭丫头实在是可恨,上次我才训了她两句,反而被太平公主遇见,公主居然十分维护她,也不知这丫头哪里好,又无身材,相貌也是一般,听人说举止还粗鲁无礼呢,谁知这许多人爱护,竟然连表哥也对她青睐有加,姐姐,表哥总不会真的跟她有什么吧?”
  韦江道:“能有什么?她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难道表哥会真的娶了她?只怕皇后那一关先过不了。我已经告诉洵弟了,你也不许再去找她的晦气,免得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让真正能拿捏她的人去动手就是了。”
  ………
  崔晔乘车往崇仁坊而来,行到中途,忽地有人拦路,来人飞身一跃,进了车内。
  崔晔早听出来者何人,波澜不惊道:“少卿,这么快又见面了?”
  袁恕己道:“你要去哪里,沛王府么?”
  崔晔点头。
  袁恕己道:“为了昨日小弦子遇袭的事?”
  崔晔不答反问:“是阿弦告诉你的?”
  袁恕己道:“她跟我说了一些,也有些没跟我说,不知天官可否为我解惑?”
  崔晔道:“你已经指责过她夜不归宿了,现在再求解惑,是不是太晚了?”
  “你现在是跟我算账?”袁恕己似笑非笑:“那假如昨夜小弦子是在我那里睡了一晚上,天官你会是什么反应?”
  崔晔喉头一动,继而道:“又有什么?我相信阿弦。”
  袁恕己失笑:“哦,你倒是很懂她。”
  崔晔道:“比少卿略懂一些,至少不会先急着指责她行为不检。”
  窘然,袁恕己咳嗽:“难道还是我的不对?天官你当然知道,若是为她着想,就不该留她在府内过夜,何况是同居一室,瓜田李下。”
  崔晔道:“我跟阿弦都不在意此事,怎么少卿反而如此挂念?”
  袁恕己道:“小弦子无知,我自然要多替她留心些,免得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崔晔笑了笑:“少卿该担心的是别人,而不是我。”
  “若是别人,也害不到小弦子,她自会提防,独独对你,她现在可是全然信赖。”就像是人的爱宠,一旦全盘相信主人,便会四脚朝天,露出最柔软的肚皮,毫不设防。
  袁恕己的神情有些严肃。
  崔晔敛笑垂眸。
  袁恕己话锋一转:“昨日那些人,到底对小弦子做了什么?”
  崔晔抬眸,终于轻声道:“你既然去而复返,又且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出身,只怕应该猜到了。”
  袁恕己竟不敢回答,崔晔道:“他们对阿弦用了娼馆所用的药。”
  双眸圆睁,心跳却似停止。
  这正是袁恕己最不愿设想的不堪真相,之所以想到这点儿,是从康伯带阿弦去崔府的所做所为推测出来的。
  眼前不禁出现阿弦穿着男子衣裳的模样,以及那手腕上的明显握痕。
  正屏住呼吸,崔晔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趁人之危。”
  崔晔抱臂,闭眸养神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会在那种情形下对阿弦如何。”顿了顿,他又说:“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
  马车停在沛王府邸门口。
  下车的却只有崔晔一人。
  府邸内,沛王踱出书房,遥遥见礼。
  两人同进书房,沛王道:“老师亲自登门,不知是为何事?”
  崔晔道:“昨日坊间出了一宗人命血案,殿下可知道?”
  沛王叹道:“听说过,说是几个人互相殴斗至死,大年下出了这种事,实在叫人……就算这些人再罪大恶极,他们家中也该有妻儿老小之类。”
  崔晔道:“殿下可知道,昨日阿弦离开府中,曾跟这些人相遇?”
  沛王一惊:“是么?出了何事?”
  崔晔道:“这些人意欲对阿弦不轨。”
  沛王紧闭双唇,片刻才道:“竟然如此?阿弦如何?”
  崔晔心中忽觉异样,他盯着李贤看了片刻:“殿下好似并不觉着十分意外。”
  沛王道:“老师这话从何说起?”
  “殿下的那位近侍之人呢?”崔晔道,“不知可否请出来一见。”
  “他?先前我因听了老师的吩咐,先前已经打发他出府了。”
  崔晔意外:“哦?”
  沛王道:“老师的话,我又怎敢违抗呢?”
  两个人目光相对,各怀心思。
  外间一名下仆忽地来至门口,行礼道:“殿下,大事不好,外头一位大理寺的官爷,拦住了赵小郎,揪着不肯放,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沛王脸色微变,挥手示意退下。
  崔晔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房中静的连风从门口吹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片刻,还是沛王先主动开口道:“我原本叫他出长安去了,难道他阳奉阴违了么……”
  崔晔道:“不妨事,既然闹了出来,不如殿下就请他们回来罢,免得在外头让人看了笑话。”
  袖子里的手微微握拳,李贤道:“您说的是。”
  ………
  赵道生被带进堂下,脸上已经多了一记乌青。
  这还是袁恕己手下留情所致,不然人也半死了。
  赵道生本欲跪地诉说委屈,谁知一眼看到崔晔也在场,那做戏的精神头便萎靡不振。
  还是沛王李贤问道:“这是怎么了,谁人动了手不曾?”
  赵道生忙低声道:“是这位少卿,不由分说就要打人。”
  袁恕己眉眼冷峻:“殿下明察,是此人先动手推搡,我才被迫自保而已。”
  沛王道:“少卿怎会出现在我府门前?”
  袁恕己道:“我本有些事陪着天官,之前等在马车里。”
  “既然如此,想必是一场误会,”沛王回头看向崔晔:“老师说呢?”
  崔晔不做声,袁恕己道:“殿下为何不问一问,昨日你的这位近侍带了那只灵猴偷偷出府是做什么?”
  沛王一笑:“他爱贪玩,自是去耍了。赵道生,你说是不是?”
  赵道生连声称是。袁恕己不去理这刁奴,只看着沛王道:“殿下,您跟小弦子也算是彼此相识有些交情,您的人品我也向来敬仰的很,怎么如今竟放这样一个污浊不堪的东西在身旁,且任由他用下作的手段祸害人?我实在是想不通殿下为何如此。”
  李贤苦笑道:“少卿这话让我无法可说,赵道生是我的近侍,平日倒也伶俐,不知他有祸害了谁?”
  “他意图侵害阿弦!”
  李贤眉头深锁:“这个该不会吧,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
  袁恕己本怒气冲天,直到现在,才蓦地也觉出了一丝不对。
  他转头看看崔晔——崔晔从方才开始就有些反常的沉默。
  这种沉默当然意味着什么。
  “殿下你……”袁恕己不信,缓缓开口,却被崔晔打断:“殿下既然爱护近侍,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可说了。”
  崔晔站起身来。
  李贤忙也随着起身:“老师怎么这般说,我会立刻把他打发出长安的。”
  赵道生畏缩在地,微微发抖。
  崔晔眉眼不抬:“他所犯之罪,就算是流放也不足惜,殿下轻飘飘一句打发,是要让我等感恩戴德么?”
  崔晔虽向来庄严,但一贯以理服人,且李贤又是皇子之尊,罕见他这般言辞辛辣刺人的。
  李贤忍不住红了脸:“老师……我只不过是觉着……毕竟大年下,不该生事。”
  崔晔淡淡一笑:“告辞了。”
  袁恕己极为意外:“天官!”见他迈步往外,忙追了出来。
  李贤愣愣地站了片刻,也急急随着出来,在院中追上了崔晔,快步到他面前拱手拦住路:“先生!”
  崔晔止步,他望着李贤道:“那个户奴,对殿下都说了什么?”
  袁恕己一愣。
  李贤迟疑了会儿,见他已经猜到了,闭了闭眼:“他、他交代说……昨日因偷听到我们的谈话,心中很替我不忿,所以……才纠结了几个人,对阿弦无礼,其实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袁恕己目眦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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