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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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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江南指着角落说:“一边玩去!”
  “……”吴越乖乖滚到一边。
  马克批评他:“吴副处长,你玷污了我们西南长官公署。”
  “你他妈今天到底演的是谁啊?”吴越简直火大。
  马克说:“我是西南长官公署第二处处长兼侦防处长,军统嫡系,陆军少将徐鹏飞啊!”
  吴越说你早些摔死在山沟里算了,飚戏也不知道分场合;马克说我是沉浸型的演员,天天在家自学斯坦尼斯拉夫斯基。
  突然小徐低声说:“来了。”
  吴越问:“谁?”
  “债主。”小徐说。
 

第三十四章 进展
  吴越、马克和小徐刚想凑过去看酒店的债主们是怎样的三头六臂,一名服务员快步走来,对他们歉意一笑,毫不犹豫掩上斯诺克吧的大门。
  “哟,这么金贵啊,还不让看!”少将处长很不高兴,撇嘴。
  吴越说:“也许是没脸见人,他们居然把大量资金借给业主方董事长那种货色,简直愚蠢和麻痹大意到极点。”
  郝江南平静地敲着键盘说:“不是的,他们只是没想到董事长生了个好儿子。”
  “什么意思?”吴越问。
  郝江南抬头:“昨天赵总吩咐我去酒店拿东西,我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偷偷潜进去,在大堂附近听到两个负责收尾工作的法警聊天。他们说业主方集团虽然这几年到处挥霍,胡乱投资,盲目地把摊子铺得太大,资金周转不灵,但也不至于突然死亡。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董事长家的公子瞒着他爹几次三番跑到澳门赌博,每次都输得只剩内裤回来,把仅有的一点儿流动资金都赔进去了。我听赵总说过,经营管理上利润不重要,重要的是现金流,董事长公子做的这件事太犯忌讳了。”
  吴越感慨:“公子是多么天真烂漫的好孩子!”
  马克也感慨:“我徐鹏飞怎么就没遇见过这样的好孩子!”
  郝江南说:“不着急,我把这公子写进梗里了。”
  “卖交强险?”吴越问。
  郝江南翻了个惊人的白眼,愠怒地说:“强制啦!”
  少将处长顿时眼睛一亮,敏锐道:“江南,我预定一本。”
  “嗯。”郝江南答应。
  吴越问:“徐长官也打算卖车险?”
  “三本。”马克不理他,向郝江南比划,“一本自阅,一本收藏,一本赠友。”
  “懂了。”郝江南埋头码字,神情专注,过了会儿她嫌吴越啰嗦,抱着笔记本电脑躲进偏远角落里去。
  马克和小徐没有选择,只能玩起撞球,两人水平极差,好几十分钟清不完一局。
  吴越不放弃刺探消息,独自遛出斯诺克吧,在会议室门口徘徊。大半个小时后,老让出来上洗手间,被他一把揪住,问:“里面什么情况?”
  老让说:“嗯……”
  “怎么连你也支支吾吾起来了?”吴越小声又急促地问,“那些债主到底怎么说啊?”
  老让说:“这卵事太重大了,不能乱讲话。”
  吴越刚想追问,突然会议室大门哗啦洞开,六七个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或肥胖或谢顶,或大腹便便或衣冠楚楚,虽然面色阴郁,但看得出来平时养尊处优、身居高位。
  吴越目送他们倨傲地走出宾馆主楼,一人坐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离去。他转身进到会议室,见赵忱之在沙发上端坐着,眼珠子发直,显然在想事儿。
  其余人也各有各的姿势,鸠山仿佛很激动,顾裁缝双手撑下巴,目视地面,孙江东不耐烦地抖着二郎腿,欧阳大概已经死了,仰在轮椅上望天花板。
  “债主们都走了。”吴越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忱之将食指竖在嘴边,说:“嘘,既然走了就不要再提了,今天的谈判瞒着法院,这几个债主肯来就表明了极大的诚意,如果被发现他们也不好交代。”
  “有结果吗?能把酒店买下来吗?”吴越与他面对面坐下。
  赵忱之苦笑,看了一眼顾裁缝。
  顾裁缝叹息:“正是因为钱太少买不了酒店,所以才邀请债主过来谈判嘛!”
  “谈判算是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吧。”赵忱之说,“穷人想做点事情着实困难,处处制肘。”
  吴越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能亲耳听到赵忱之哭穷,也算他前世的造化。
  顾裁缝挠头:“啧,走司法拍卖程序旷日持久,真不知道这酒店下一步会怎样。”
  吴越说:“酒店体量这么大,债务又多,怎么可能有人接盘?”
  “这次拍卖不包括债务。”顾裁缝纠正。
  赵忱之点头:“不包括也够呛。虽然我不太懂司法拍卖的流程,但凭常识也知道整体拍卖必定流拍,除非拆散了卖,卖家具,卖电器,卖厨具,卖各类用品和摆设……但那样实在可惜了这座高星级酒店,况且那些东西都不值钱,真正值钱是建筑和地皮,以及整合起来的酒店。就好比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非得把他的内脏掏空,五体分离,就有些残酷了。”
  顾裁缝接口说:“第一次拍卖必定流拍,第二次会降低标的,但我想还是流拍的可能性大。酒店虽好,终究是烫手山芋。”
  赵忱之轻笑了一下:“所以我们算是提前乘虚而入吧,利用一下他们渴望立即收回债务的心情。”
  吴越问:“怎么说?”
  赵忱之向鸠山努努嘴:“你看到老先生很高兴对不对?债主口头答应把日餐厅卖给我们了——顺便说这才是我们谈判的真正目标,放话买酒店不过是虚张声势。”
  “咦?”吴越叫道,“那还是拆开卖!”
  “但是拆法不一样。”赵忱之说,“日餐厅本身就是在一块突出角落上建成的,分割也不影响建筑物主体,甚至它还有自己的庭院,往后也可以充分利用。债主说他们去和法院交涉,只要那些爷答应,接下来就好办了。”
  “但是去日餐厅要从酒店大堂走啊!”
  赵忱之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债主们说,日餐厅破墙开店的事儿也由他们搞定,有钱有门路,凡事必成。”
  吴越颤声问:“所以你们打算花多少钱买日餐厅?”
  赵忱之挤眼睛:“保密吧,反正是由我和鸠山凑,没用到顾先生的钱。可惜这笔钱出去之后,我就别无长物,买不起房了。”
  顾裁缝一脸遗憾:“我是奉劝他不要买的,这种垃圾资产个人一点儿也不看好,可惜他不听我的。”
  赵忱之说:“你还得借钱给我买另外一个东西,说好了。”
  顾裁缝无奈:“行行行,谁叫我耳根子软呢。”
  “买什么?”吴越问。
  顾裁缝说:“西饼房。”
  “咦——?”吴越登时站了起来。
  赵忱之说:“西饼房的位置和日餐厅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像是酒店大堂的两只小耳朵,也可以从内部隔离,破墙开店。所以我就请债主们一并考虑,到底愿不愿意卖,三天之内给我消息。”
  “那如果以后有人想整体把酒店买下来呢?”吴越问。
  “首先,可以肯定现阶段不存在这个人,本酒店想重新营业困难重重。”
  赵忱之掰着手指头说:“其次,如果有人神佛降世一般买下酒店,就算没有日餐厅和西饼房,他也能正常经营,因为不是所有的高星级酒店都有日餐厅,而西厨房其实能够自制绝大多数的甜品,满足西餐厅的需要。”
  “再次,如果他是完美主义者,要集齐所有的零件,可以再从我们手上买嘛。”
  吴越默默坐下,好半天才说:“我不懂经营,但是单独两个小部门运转的话,成本会很难控制的。”
  赵忱之瞥了一眼老让:“是啊,反正西饼房铁定亏损。”
  老让不高兴了:“卵,你什么意思?”
  “我叫你在追逐产品口味和质量的同时,也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开门做生意,不是搞慈善。”赵忱之说,“往后我可不来填你的无底洞。”
  老让说:“你死人放心!昨天听了你的话,郝江南拉着老子吃了至少二十家网红店,什么奶茶、蛋挞、泡芙、可丽饼、酸奶、马卡龙、纸杯蛋糕等等,差点儿没把老子腻死。达到那种水准只需要消耗老子十分之一的功力,何况还有波特吴和马克帮忙!”
  赵忱之问:“你们三位在幼年时,是不是都曾因病切除一半脑组织?”
  老让问:“啥?”
  吴越怒道:“赵忱之你他妈才切脑子呢!”
  “既然左右脑俱全,以后就多用用。”赵忱之冷冷地说,“别让出资人失望,顾先生宅心仁厚,我这关可比较难过。”
  “承让,承让。”顾裁缝说。
  吴越恼怒地瞪着赵忱之,心想王八蛋,胳膊尽往外拐!突然他把气撒向一旁的孙江东和欧阳,指着说:“那这两个人为什么能参与谈判?从头到尾也没他们的事儿啊!”
  孙江东果然说:“对,关我屁事。”
  欧阳推了推墨镜,在绷带缠绕中艰难地支起身子:“是我听说赵总要和债主摊牌,坚持要来的。你们不觉得我这模样很应景吗?对方一定能够感受到我公司重义轻生、处事明快、勇于牺牲、不成功便成仁的企业文化。今天有我在,债主们态度都很端正,谈判顺利多了!”
  吴越问:“昨天法院抄家,你穿得跟维修工似的,还骑一破电瓶车,怎么就不去展示了?。”
  欧阳说:“我们这企业文化也不是谁都能欣赏得来。法院,哼!”
  赵忱之笑了一下。
  吴越问他:“下面得做什么?”
  “等啊。”他说,“债主们回去之后至少还会反复改八次主意,反正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只能静静地等了。”
  他把金笔放回口袋,对吴越说:“我们两个撤吧。”
  吴越问:“去哪儿?”
  赵忱之说:“你又没能租到房子,所以只能在……”
  “好!在这家酒店包长租房也好!”吴越说,“刚才你们开会时我已经在周围考察过了,环境清雅,定价合适,只要你赵总点头,我立马回去把狗接来。”
  “……在桥洞底下暂住。”赵忱之说,“我要集中财力办大事,往后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吴越关怀地问:“你这说话大喘气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走了。”
  吴越急忙追上:“赵总,其实把你的百慕大金表卖了,就足够包几十年的长租房啦!”
  “百达翡丽。”
  “对对,是这个名字。”
  赵忱之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折回来搭住他的肩膀,耳语说:“卖定情信物?亏你想得出来。”
  吴越脸一红,说:“反正也是酒店集团发给你的福利。”
  赵忱之笑:“说到酒店集团,今天一大早我递交了辞职邮件,不管总部同意不同意,我都去意已决。刚才我就是以个人身份参与谈判的,与集团没有丝毫的瓜葛。所以呢,那块表带上刻着集团LOGO的定制百达翡丽得留着做个纪念,以示我曾为他们奉献过。”
  “你辞职了?”吴越说,“那你不回去了?”
  “想通了,不回!机票帮我退了吧!”
  “你也太、太那什么了!”吴越追着他的脚步,“那你……”
  “和你一样,彻底失业。”赵忱之补充,“对了,那块表当二手货卖也不过几十万,比起我要做的事情来杯水车薪,你给我好好收着吧。”
  吴越问:“既然缺钱你为什么还要买西饼房?日餐厅是鸠山先生的心血,他饥渴地想买下来,所以你帮他一把;西饼房是为了谁?老让吗?老让其实在哪儿都能混,不用特地安置他。”
  “为了你啊。”赵忱之想都不想地说。
  “我?”吴越很错愕。
  “我得找地方安置你。”赵忱之说,“但你只干过两个部门——客房部和西饼房。客房部浩瀚无垠我买不起,只能买西饼房了。”
  吴越瞪圆眼睛:“你、你他妈也太草率了!我说过自己喜欢做面包蛋糕了吗?”
  赵忱之拍肩:“谁说做蛋糕面包能轮得到你?以后你负责卖奶茶。”


第三十五章 好愁
  吴越蹲下:“……”
  “怎么了?”赵忱之问,“对奶茶也没兴趣?”
  “……”
  “对咖啡可有感情?”
  “……咖啡算了,”吴越湿润着眼眶,“对不起赵总,我刚才只是激动的,一想到下半辈子可以免费天天嗑奶茶,我就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
  他抱住赵忱之的大腿:“您是我的再生父母——请问您想睡什么样的桥洞,是要普通公路桥洞呢?还是立交桥洞,跨河桥洞,或者是铁路涵洞?”
  赵忱之说:“普通桥洞吧,应该与民同乐。”
  后来的事实证明,桥洞虽多,达到赵总心中装修标准的却没有。况且那天秋风乍起,如泣如诉,秋雨潇潇,温度骤降,以赵总这千乘之国、万金之躯,堪堪参观了两个普通桥洞后就冻得满脸鼻涕,只得回市中心找宾馆。
  落下脚后,他先拉着吴越去一趟仓库拿东西。
  那边虽然穿堂风呼啸,却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欧阳正经公司的七八名业务员正架设着几百瓦的大灯泡,继续昨日的工程,一寸一寸翻地皮勘验现场,不懂行的还以为他们在进行田野研究,挖古代墓葬或者恐龙骨头。
  一位看上去十分眼熟的金牙业务员向吴越邀功,说经过艰苦努力,找到了几百枚霰弹枪子弹,集齐一千枚说不定能召唤神龙。
  吴越说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去查查欧阳的社会关系?那人既然敢大白天向欧阳开枪,必定是他的资深仇家之一啊。
  金牙嘿嘿一笑,说:“按照公司总体部署,我们是B组,只负责现场;查社会关系那是A组的工作。”
  他挤挤眼睛,贴耳小声说:“其实我们早知道开枪的是谁了,现在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为了迷惑对方,欧阳老总准备下一盘大棋,你懂不?”
  吴越说:“不懂。”
  “啧,”金牙推心置腹,“小兄弟道行不够,我不是叫你学人家心机深沉,但也不能直来直去行动鲁莽,容易被敌人看穿。”
  吴越嗤笑:“哈!你们一大灯泡烤人的黑社……”
  “嗳?”金牙放下面孔。
  “贵公司教诲的是。”吴越改口。
  他和赵忱之随后又去了孙江东的医院,探望他们的狗。
  圣伯纳犬兔子(女,体重98公斤)被寄养在医院已经有几天了,加上上次寄养多日的经验,它与欧阳之间培养出了真感情。
  欧阳屡次带它外出欺压良犬,恐吓生意伙伴,破坏市政绿化,甚至还相过一回亲。遗憾的是对方狗儿体型太小,举止唐突,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几乎被它一口咬死。
  兔子见了始乱终弃的饲养员吴越,异常激动,扑过来也想将他一口咬死,被赵忱之及时阻止。赵忱之搂着它亲了半天,柔声念叨,乖孩子,宝贝儿,谁是漂亮小姑娘?哦,是你啊……
  狗是无法带走的,短暂团聚后,他们只得回去。
  临走时吴越去病房里看欧阳,见其昏昏沉沉睡着,绷带缠了大半个身子,胳膊上打着吊针。欧阳的伤比赵忱之重得多,手术后创面既多也大,因此感染的风险是后者的数倍。他强行跑到会所酒店参与谈判,真是集鲁莽草率、狂躁勇猛于一身,放过去叫做义士。
  孙江东心情不好,正守在病床前密切关注着仪器屏幕,对吴越的来或走都显得很麻木,但对赵忱之似乎不忘初心。
  “赵总,你居然有能力买下酒店?”他扭头问。
  赵忱之说:“当然没有,这不是谈判失败了么?”
  “深不可测啊!”孙江东问,“能否借我二百万赎身呢?”
  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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