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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满南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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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南猛一下站起来,脚在椅子腿上绊了一下,赶紧扶住桌子,堪堪站稳。

    江鸣谦:“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

    心脏噗通直跳,太阳穴里也像是有一根神经一扯一扯,“他……”

    “闪避及时,就是颈椎有一处轻微骨裂,要住一个月的院……”

    苏南慌得坐立难安,“你能把电话给他吗……”

    “他还没醒。”

    反复咀嚼几个字,“颈椎……”

    “检查过了,不会影响到身体机能。我已经给涵姐打过电话了,涵姐在联系他家人。我想……可能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苏南懵了半晌,才想起来跟江鸣谦说谢谢,“……是你送他去医院的?”

    江鸣谦沉默一会儿,“……跟他约了今天碰头。”

    到时间了,陈知遇还没到。正准备再打个电话催一催,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出车祸了。出去一看,就在参观出门两百米的路口处。没含糊,赶紧报警叫救护车,把人先送去医院。

    苏南哽咽,“……谢谢。”

    挂了电话,就去找何平请假。

    何平正在打电话,做个手势让她等着。办公室窗户靠北,撒了点阳光进来,落在地板上,白晃晃的。

    苏南盯着那一片,听见何平打完了电话,回过神来,“何主任……”

    何平瞧她,“怎么了,这副表情?”

    “我得请个假,回国一趟,陈知遇……出车祸了。”

    何平一提眉毛,“……情况严不严重?”

    “……颈椎轻微骨裂。”

    “没什么大碍吧?”

    听语气,是不想批假的意思,苏南咬着唇,“我必须得回去一趟。”

    “苏南,不是我不想给你批。你来我就说过,这儿苦,来容易回去难。路上就要花去两天,你能回家待多久?我老婆没来之前,有回她做手术,这边工程要交付,大家都没日没夜加班,我也是没回去的……谁能等你一个人?”

    “……五天,行吗?就当是预支了今年的年假。我就回去看他一眼,不然我没法放心。”她忍着泪意,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

    何平沉吟。

    把人留着,估计也没法沉下心工作。他们上周刚刚交付了一个项目,新项目还在接触之中,没到最忙的时候。考虑片刻,还是准假了。

    “去网上填申请表,下载了交给行政打印盖章。”

    苏南颔首,说声谢谢。

    临时订,机票贵得令人咋舌,而且相当麻烦,要中转约翰内斯堡和亚的斯亚贝巴两个地方。

    这些,苏南都顾不上了。

    这一回,她对“心急如焚”和“归心似箭”这两个词,陡然有了贴身的体会。

    在机场中转的时候,拿出手机连接机场wifi,就有陈知遇几小时前发来的未读消息。

    直接说的语音,告诉她他已经没事了,让她别冲动回来。

    苏南回复他:你了解我会冲动,难道不了解你劝不住我么。

    披星戴月,抵达崇城是在次日下午。

    她行李轻便,没办托运,等不及坐机场大巴,直接去乘出租车。

    出租车上,再把手机打开,陈知遇也就只回复了四个字:一路平安。

    她盯着屏幕,莫名的就要哭出来。

    想到那年接到父亲酒精中毒去世的消息,被苏母拉扯着往医院紧赶慢赶,一路仓皇惊惧,看见病床上盖着白布的身体,第一反应不是哭,是想要去扯开那白布。

    苏母一把拽住了她,抱住她嚎啕大哭。

    痛感才一点点漫上来。

    接到江鸣谦电话的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被母亲紧抱着快要喘不过来,哭得脸憋得泛红的自己。

    世间太多的猝不及防,死亡是最蛮横无理的一桩。

    所幸陈知遇没事。

    然则不能细想,一想就觉得骨头缝里都在泛着冷。

    下午五点,抵达医院。

    苏南立在走廊,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推门进去。

    程宛和顾佩瑜都在,陈知遇躺在床上,带着颈托,头动不了,只斜了一下眼。

    苏南捏着行李袋的手指松了又紧,“程小姐,顾阿姨。”然后将目光定在陈知遇脸上。

    他眉骨上有伤,贴着纱布,冲她笑了一下,“不是让你改过口了吗?”

    顾佩瑜笑笑,“没事儿,慢慢改。”将程宛一拽,“走,陪我去弄点晚饭过来。”

    拍了拍苏南肩膀,带上门,贴心地把空间留给两人。

    苏南放下行李袋,这才慢慢地走过去。

    在床边蹲下,抓住陈知遇的手,顿了一下,把脸靠在他手背上。

    “苏南……”

    没听见她出声。

    片刻,她紧攥着他的手,俯下头去,脸把他的手掌压在床沿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陈知遇头没法动,很费力地抬起另外一只手,放在她脑袋上轻抚,“真没事了。”

    苏南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陈知遇手掌摩挲她的发丝,“累不累?”

    苏南看着他,摇头。

    “过两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颈托要戴一个月——好在马上放暑假,没人能瞧见我这副尊荣。”

    他还有心思自嘲。

    苏南气笑了,脸上还挂着眼泪,“……你答应我会照顾好你自己的。”

    “天灾人祸,不可抗力。”就跟她讲了具体怎么回事。

    苏南咬牙切齿,“……她自己想死,为什么要拉上别人当垫背。”

    陈知遇安抚她,“她精神有问题,心理室的老师说,有点儿妄想症的症状。和病人怎么讲道理?问过了,她不是想自杀,是想拦车伸冤。”

    手掌上,还沾着她刚刚哭过的眼泪。

    嫌弃地抬起来,“……给我擦了。”

    苏南:“……”

    抓着他手,在被单上胡乱地蹭了两下。

    陈知遇笑出声,把她手攥过来。

    双人病房,另外一床空着,就住了陈知遇一个人。

    阖着门,房间里安安静静。

    “苏南,”陈知遇仰视着她,“既然这样,正好,有两句话跟你说。”

    “什么?”

    “生老病死的事,谁也说不准,”陈知遇看着她,“如果……”

    苏南立即明白过来他要说什么,抬手就去捂他嘴,“你别说!”

    陈知遇没动,看着她,目光沉静深邃。

    苏南紧咬着唇,与他注视。

    片刻,盖在他嘴上的手,慢慢往下滑。

    陈知遇顺势攥住了,贴在自己穿着病号服的胸口上。

    里面一颗心脏,有力地跳动。

    “年轻气盛的时候,三年五年,从不以为时间是多可怕的事。到我这年岁,生离死别都遭遇过了,再送人离开,跟动刀一样。但我为什么还是答应了你外派,你想过吗?

    眼前的人清瘦,憔悴,目光却清亮,一如他的灵魂。

    苏南摇头,觉得自己又要哭出来了。

    “就怕你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我长你十岁,以后多半是要走在你前面的……你在外历练之后,能抗得住事,以后万一我……”

    “你不要说了……”眼前模糊,水雾一层一层往上漫。

    陈知遇笑一笑,温柔地看着她。

    看她咬着唇,两只削瘦的肩膀枯叶一样微微颤抖。

    不忍。

    然而这最后一堂课,不得不教。

    “你答应我,不管我怎么样,别人怎么样,你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苏南安静饮泣。

    “……没有谁,是离了谁一定活不下去的。”

    苏南摇头,眼泪顺着鼻梁滑到下巴,滴落而下,她克制不住,从没哭得这么狼狈过,一把把他攥在手里的手抽出来,“……不,你要是不在,我一定活不下去!你不要不信!”

    她顿了顿,像是瞬间找到了最有利的反驳武器:“要是我死了……”

    “瞎说!”

    “要是我死了,你还能爬得起来吗!陈知遇,你还能爬得起来吗?”

    陈知遇不说话了。

    不能。

    二十来岁,失去所爱,已经去了他半条命。

    那样枯朽地活过了十多年,风穿过锈蚀的躯壳,空荡荡都是回声,活着,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直到遇到苏南,荒野之中,心里那间黑暗了很久的屋子,才被烛火一盏一盏重新点亮。

    如果这烛火灭了,他将永远沉沦。

    她看着他,凝着泪的眼睛,固执而清澈,“这一课还给你,我才不要听。我好好活着,你也好好活着。”

    半晌。

    “好,我答应你。”

 第56章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王小波

    ·

    这晚苏南留在医院陪护。

    陈知遇让她回家去休息,她执意不肯答应,就随她了。

    程宛过来了,还给两人送来晚饭。顾佩瑜腿脚不便,没跟着过来。

    程宛看陈知遇惨成这样,忍不住揶揄几句:“本命年没穿红裤衩吧?我记得谷信鸿不是送了你一套吗?怎么不穿上驱邪?老陈,该迷信的时候,就别装逼了了……”

    陈知遇:“……”

    程宛搬个板凳坐下,拉着苏南聊天。

    “非洲好玩吗?好玩我过一阵我去看看。”

    苏南照实说。

    程宛:“那我就不去了;我可吃不了苦。”

    陈知遇:“你还是赶紧滚回来给谷信鸿帮忙吧;都喝西北风了。”

    程宛嘻嘻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等两人吃过饭;把东西一收;直接撤了。

    苏南下去便利店买了点儿洗漱用品;这两天就准备在医院住下了。

    医院条件还行,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设了二十四小时热水。

    陈知遇颈项做了固定;没法转动;除此之外别处都没什么大碍。

    苏南将他从床上扶起来;进卫生间的时候,怕他看不见门槛,提醒:“迈腿。”

    开了花洒,调一调水温,放在面盆里,然后去帮陈知遇脱衣服。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苏南手指在他衣扣那儿停顿数秒,低声说:“我可是对着国徽和国旗宣誓过的。”

    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陈知遇只能平视,视线下方的余光里,勉强能看见苏南的脑袋。

    顿一下,将她往怀里一合。

    无声地拥抱了片刻,苏南微微退开一些,继续帮他脱衣服。

    虽说已经结婚了,这样的情形,也见过很多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个月没见的原因,陡然如此,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做了下心理建设,拿起面盆里的花洒,浇在陈知遇手臂上,问:“烫不烫?”

    “再稍微凉点儿。”

    调了一下,又问。

    “可以了。”

    水浇下来,淋透了,苏南拿出刚买的沐浴露,泵了点儿在手心里,打出泡沫,往陈知遇身上抹。

    只是一瞬,就看到下面立起来。

    “你……”

    陈知遇:“……”

    水雾慢慢荡开,眼前一切都有一点朦胧了。

    “你不要动,”苏南把他往后推一推,“头别动。”

    陈知遇手掌在流理台上一撑。

    就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往下探,握住。

    *

    一个澡,洗了半小时。

    苏南没洗,反而成了面红耳赤的那一个。

    帮陈知遇穿上衣服,带回到病床上,让他卧下。

    “帮我看看手机,有什么要紧的消息或者邮件,帮我回复一下。”

    苏南瞅他,“……能看吗?”

    “有什么不能看的。”

    苏南把陈知遇搁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也不问密码,直接拉起陈知遇的手,把大拇指摁上去。

    陈知遇:“……”

    要不是头不能动,他很想转过去冲她翻个白眼,“这时候不应该问解锁密码吗?”

    苏南把他邮箱点开,“别想套路我,不问我也知道,是我生日对吧?”

    陈知遇挑眉,“你试试。”

    苏南锁屏,试了一下,居然不是。换他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还不是。

    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别的。

    陈知遇有点儿得意:“150423。”

    苏南看他,“……这是什么日子?”

    “第一次见你。”

    一霎,有些莫可言说的动容。

    “……这你都还记得。”

    “也不是,”陈知遇促狭而笑,“回去查了一下那年传播学高峰论坛发给我的邀请邮件。”

    苏南:“……”

    替他把社交信息都处理过了,时间到了八点。

    陈知遇拍一拍病床,“过来躺会儿。”

    苏南正要乐颠颠过去,听见敲门声。

    来的是江鸣谦。

    手里替了个果篮,看到苏南的一霎,僵滞了一下。

    苏南笑着打了声招呼。

    江鸣谦走进去,往病床上的陈知遇看了一眼,也不说话,把果篮放在柜子上,闷头在椅子上坐下了。

    苏南觉察到了,两个人之间快要化成有形有质的实体的尴尬。

    男人为了一点自尊心,幼稚起来简直令人发指。

    过了好半晌,陈知遇开口,“去了说明会?”

    江鸣谦:“……去了。”

    “谷信鸿怎么说?”

    江鸣谦嘴像是黏住了一样,半天才张口,“……让你拍板。”

    陈知遇:“……你怎么说?”

    江鸣谦:“……我再考虑考虑。”

    陈知遇:“没考虑好,那你跑过来干什么?”

    江鸣谦不由自主地朝着苏南看了一眼。

    苏南:“……”

    她冤枉!

    江鸣谦本意是想让苏南说点什么,但这一瞥,立马让陈知遇误会了。

    陈知遇这辈子最倒霉的时候,就被江鸣谦给碰上了,本来就实打实怄了一口气。

    “不投,滚蛋”这话,只差说出声。

    苏南打圆场:“……合作的事,等陈老师休息一阵,你们再详谈?”

    陈知遇问苏南:“几点了?”

    “八点十分。”

    “不早了,送客吧。”

    苏南:“……”

    小心眼子!

    苏南拿上手机,“我送他下去。”

    “还要送下去?”

    醋起来,跟三岁小孩儿一样,苏南懒得理他,掩上门,和江鸣谦往外走。

    到一楼大厅,江鸣谦顿下脚步,“外面热,你不要出去了。”

    苏南看他,“还没好好跟你道谢。”

    “没什么,换成别人我也义不容辞……“

    “陈知遇是有恩必报的人,你当是让他还你的人情吧。”

    江鸣谦立即抬头看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骤然觉得酸涨难忍。

    这一年多,带着团队拼了命的赶进度,一家一家地跑去谈投资、谈资源置换。

    没休息过,也没有任何休息的心思。

    苏南笑一笑,把目光投向门外。

    来来去去的行人和车流,让崇城的总早到晚都喧嚣不息,恍如飞驰而去的时间。

    “……我也有过想一夜之间变老十岁的念头,但终究年轻是我们现在最大的资本,”极远处的天空里,有红色的点一闪一闪,似乎是夜行的航班,苏南看得入迷,“……你团队有十几人在你背后支持你呢,你要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不是为她,更不是为了已成痼疾的执念。

    为了自己。

    送走了江鸣谦,苏南回到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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