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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明岛的苔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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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睡了吗?”何淼淼有些惊讶。

  林东白摇摇头,说:“也许半睡半醒间听到了吧。”

  余爸爸本来就瘦弱,出来穿得又单薄,林东白劝了许久他才肯去杂货店,由林东白在这边等。

  余跃醉成这样,还由光着膀子的叶致远背着,只怕余爸爸见到,愁容又得增加几分。

  “我来背吧。”林东白提议道。

  “哦,”叶致远无所谓地挑挑眉,“行啊。”

  只是没想到,醉得满脸通红的余跃却紧紧环住叶致远,嘴里还如梦呓般咕囔了一句:“林东白……”

  甩都甩不下来。

  余跃这一声咕囔和她平时的嗓门比起来,可以说是非常的小声,但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虽然海浪声迅速占据了大家发怔时的沉默,但他们都知道,刚才那一句并非幻听。

  有时候,简简单单地喊一声你的名字,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何淼淼惊讶地看向林东白,而林东白此刻也正看着何淼淼。


第15章 急转!妈妈陆娜的来电

  还是叶致远打破了沉默,说:“算了,我直接背过去吧。”真是有够傻的,真货要背她,她却死命抱着他这个冒牌货不撒手。

  和Bye姐道了别,林东白走在最前面,叶致远背着余跃走在中间,何淼淼则拎着余跃的鞋子慢慢地走在最后。软绵绵的沙滩,深一脚浅一脚,沙子时不时溜进鞋子。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杂货店里,余爸爸谦卑地鞠着躬,对晚辈叶致远、林东白和何淼淼说道。

  林爸爸也在店里坐着,正打着瞌睡,听见声响,猛地站起身来,忍不住边打哈欠边看了眼挂钟,念叨道:“这都两点了!你们这群兔崽子!”

  两位爸爸对比不能再明显。相较之下,余爸爸始终给何淼淼一种正在梦游般的感觉,是因为他的眼神吧?

  那是一双黯淡的眼睛,他看着你,你却忍不住因为他的眼神怀疑自己是否存在于他眼中的世界;好不容易他的眼神聚焦了,却又快速地低下去,瞬间转向别处,生怕和人对视。

  说话也仿佛梦呓一般,稍微分神就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谁又想得到,他会是活泼开朗的元气少女余跃的父亲呢?

  余爸爸本打算自己背余跃,结果余跃依然死死地抱着叶致远不放。

  “余叔,你就别客气了!我直接背到你家吧,也不差这一点路了哈!”叶致远说完,就背着余跃往外走。

  “实在太麻烦你了,你慢点。”余爸爸说着转过身,再次感谢道,“朗哥、东白,今晚打扰你们休息了,那我们先走了。”

  “多大点事!”林爸爸哈哈一笑,忽然意识到自己老婆还在楼上睡觉,赶忙捂住嘴巴,小声地说,“你老这么客气干什么呢?邻里之间这算得了什么!慢走哈!”

  何淼淼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打算一起离开,却被林爸爸叫住了:“陆娜今晚来过电话,你找时间回她吧。”

  林爸爸说完,便背身上楼去了。

  此时夜已深,又在船上晃悠了一段时间,何淼淼本来就有一点头昏脑涨,更重要的是“陆娜”二字,她仿佛坠入梦中,那么的不真实。她僵在原地,一瞬间,好像开口说“谢谢”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即使一开始就无比清楚,以妈妈陆娜的能力,很快就会知道她在这里,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的脑海依然一片空白,只剩下——

  妈妈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了……

  这是无视妈妈微信后的再一次警告……

  妈妈要的不是回电,而是要我立刻回去……

  何淼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动步伐走回外婆家的,直到掏出钥匙开门,听到身后有人唤她“淼淼”,才知道林东白因为不放心,在她身后默默跟了一路。

  “过两天就放暑假了,我带你去寻找方向的地方。”林东白说,“希望这次顺利成行。”

  何淼淼想像以前那样奉上一个优雅的笑意,却发现有些生疏,挤出的笑意,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有多难看。

  “晚安。”何淼淼僵硬地笑着。

  林东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回了句“晚安”,然后转身回家。

  何淼淼开了灯,看着老宅里的桌椅物件,第一天来到时满屋的尘埃已经清扫干净,但对这里的记忆,还有自己的人生,却还是一阵灰蒙。

  看样子,没有时间继续整理了呢。

  何淼淼上楼,每走一步,一级级楼梯上就闪现出一句句文字,明明没有声音,但看着它们,就仿佛听到了妈妈说这些话时的语气与语调。

  “在我找你之前赶紧回来!”

  “做些有用的事,交些有用的朋友!”

  “别让我失望!”

  “胡闹够了!你知道继续无视的后果。”

  何淼淼坐在床沿,看着角落的行李箱,上面写着三个字:“回去吧。”

  回想这一个星期,第一次逃离父母的束缚,第一次自由安排时间,第一次看那么多自己喜欢的书,第一次认识那么多热情而纯朴的岛民,第一次结交朋友而不必考虑对方可以给自己带来什么……

  但一切就好像一场梦,终究是要醒的,就好像是马拉松的休息站,终究是要回去奔跑的。

  逃离到某个地方,是为了弄清楚哪条路才是正确的不是吗?其实待在暮明岛,困惑也依然存在,也找不到答案,不必坚持留在这里,不是吗?

  何淼淼为离开找着理由,一个又一个,说服着自己收拾行囊离开。

  她瘫倒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天亮以后,再完整地感受一次暮明岛的一天。然后,再见吧。”

  ***

  半睡半醒间,天亮了。

  窗外的鸟叫声清晰得好像鸟儿就站在床头一样,窗帘在晨风中轻轻飞扬,阳光正找准时机从窗帘的缝隙投射到床上。

  何淼淼起了床,洗漱时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脸蛋,然后像往常一样朝小船集市走去。

  远远便看到余跃挥着手朝何淼淼跑过来,脸上的笑明亮得让人相信点亮这里的不是朝阳,而是她的笑。

  有人笑的时候精准计算应该露出八颗牙,有人大笑起来再美的五官也扭曲变样,但所有的规矩和可能出现的缺陷在余跃面前通通失效——她恣意地露出上面一整排比常人稍大的牙齿,眼睛、鼻子、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笑着,让人忍不住被感染,好像这世界的一切都可以被治愈和被原谅。

  何淼淼想要将余跃的笑深深地印在脑海。

  “拉着你出海,我自己却醉了,真是丢脸啊!”余跃叹了口气,问道,“我没有发酒疯或胡言乱语吧?”

  余跃竟没有睡过头,宿醉似乎带给她的影响,似乎只是稍微明显的黑眼圈而已。

  还是不提她抱着叶致远却喊林东白的事吧,何淼淼想着,说:“没,很安静地睡觉。”

  “你刚才是不是犹豫了一下?”余跃狐疑地盯着何淼淼,“你要是骗我,我可就不教你做菜了啊!”

  何淼淼笑,答道:“嗯。”

  “待为师这几日考试完毕,再将十年厨艺传授于你。好徒儿,为师去也!”余跃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就开始往公路那边跑去。

  余跃跑着跑着,突然回过头来,笑着朝何淼淼挥手再见。何淼淼挥手回应,在心里默默说着再见。

  拎着菜,何淼淼往木屋那带远离人群的海滩走去。

  Bye姐正在冲浪。

  每次看着Bye姐划水,然后在板上站起来的那一刻,何淼淼也忍不住心潮澎湃地想起身鼓掌。和冲浪的男生比起来,女生冲浪的姿态多了一份柔美,可谓一场视觉盛宴。

  Bye姐抱着鲜黄色的冲浪板走向何淼淼,将冲浪板立在沙滩后便在何淼淼身旁坐下,一边侧头拧干她那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说:“每天早上坐在这边看,不如我教你?”

  她身穿漂亮又实用的运动比基尼,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览无遗。这种布料不多的穿着,一不小心就会显得媚俗,但Bye姐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健康的性感与帅气。

  何淼淼摇了摇头,说:“明天……不来了。”

  Bye姐闻言停顿了一会,聪明如Bye姐,想必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Bye姐未作追问,而是说:“走吧,今天早上别看海了,我不是还欠你一个回答?”

  何淼淼一时不明所以。

  “你之前问我来之前是不是和你一样,我怎么说的?”

  何淼淼稍作回忆——参加木屋派对我就告诉你我的故事——没记错的话,当时Bye姐是这么说的。可是昨晚徐归和罗静打探半天,Bye姐始终不肯透露半分,为什么却愿意告诉她呢?

  “在我反悔前,走吧!”Bye姐说道。


第16章 Bye姐留下的原因

  何淼淼先陪Bye姐回木屋换了身衣服,临走,Bye姐从门口的那盆玫瑰摘下一枝拿在手里,这才挽上何淼淼的胳膊,说:“走吧,去暮明高中那边。”

  沙滩、环岛公路、杂货店旁的斜坡,两人一路朝山顶的暮明高中走去。

  此时正是早上上学的时间,一路上不少和何淼淼年纪相仿的高中生,三五成群地追逐打闹着,时不时回头看Bye姐和何淼淼。

  Bye姐高挑美艳,穿衣打扮和言谈举止都颇为大胆前卫;而何淼淼明明和他们年纪相当,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举手投足显得优雅得体。因为她俩,小岛高中生们对大城市的憧憬愈加强烈起来。

  他们羡慕她,何淼淼也暗自羡慕着他们的肆意与张扬,就像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和白云,即使偶尔有阴雨天,但晴天永远比阴雨多。而她的世界,始终一片天灰。

  走过暮明高中校门口络绎不绝的学生人潮,又走了一小会,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了——Bye姐和何淼淼停在一片墓地前。

  何淼淼在暮明岛住了一个星期,却没注意到这个地方。

  阳光灿烂,白天的墓地没有一丝阴郁或恐怖,安静中带着肃穆,肃穆中又透着安宁。这片墓地看起来很干净,想必经常有人前来打扫。一座座小小的石碑安静地排列着,即使是夏天,四周依然繁花似锦,还爬着一些苔藓。

  墓碑上没有名字,没有墓志铭,只刻着一个格式奇特的日期——正常来说,墓碑会刻上“出生年月日…去世年月日”,而这里的墓碑刻的却是“年月日…”,那个年月日代表着出生,还是去世?

  “那是他们的尸体漂到暮明岛的日子,这是片无名公墓。”Bye姐蹲下身子,将带来的那支玫瑰放在一个墓碑前,说,“我和她是同一天到暮明岛的。”

  何淼淼愕然。

  那座墓碑上面的日期约是两年前。再看向那些简朴的墓碑,远的日期已是近百年前,近的则是这一两年。

  Bye姐已经在墓地里的一张木制长椅上坐下。阳光透过旁边高大的松柏树,投下一片斑驳的树影。

  Bye姐的样子和平时并没什么区别,依然是短T加牛仔短裤,但明明如红玫瑰般艳丽的Bye姐,此刻看起来却着实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份白玫瑰的素雅。或许是因为这里静谧的氛围吧?何淼淼想。

  “政府公示了一段时间,不用说也猜得到——没人认领。这无名尸的处理,有些地方是殡仪馆接手,暮明岛则是葬在这。”Bye姐说着,招手让何淼淼到她旁边坐下,说,“先过来坐吧,我也说不准我会讲多久。当然,很快打住也说不定。”

  两人并排坐着。这里真的很安静,也许平时还能听见暮明高中的朗朗书声,但今天开始考试,就只剩下鸟叫声和远远的海浪声了。

  Bye姐继续说道:“我走了那么多地方,会留下来,算是因为她吧。”

  何淼淼想起Bye姐木屋墙上钉的无数张日出照,足迹可以说遍布全球,世界这么大,偏偏留在这僻静的暮明岛,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她?她……是个怎样的人?”何淼淼问。

  “谁知道呢?据说在海里泡了太长时间,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了。按法医的说法,是个比我稍长几岁的女孩子。”

  “为什么因为她留下来呢?”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她的丧礼。”

  说到这,Bye姐忽然话锋一转,问何淼淼:“你有没有经历过医院里的死别?”

  但不等何淼淼回答,Bye姐又耸了耸肩,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太愚蠢了,自嘲道:“好吧!就算有,你去的医院和我去的肯定是没有可比性的。”

  Bye姐回忆道:“我在医院见过,病房里很多人走来走去,围着死去的老头,但很明显,肝肠寸断的只有老头的老伴和女儿,只是她们很快也没时间悲伤了。那些人,有的留在床边嘴里念念有词,不给他们每个人几十块就一直跟着;有的则带那个女儿去楼下的寿衣店买东西,像是死者身上盖的被单什么的,直到掏空钱包为止。”

  “那些人是……”

  “赚死人钱的,趁着家属伤心得毫无思考能力,能捞多少是多少。指点这指点那,等到了殡仪馆,再来个唱着不搭边歌曲的殡仪乐队……什么服务都有,就是没心。”

  何淼淼没有经历过丧礼,虽然她亲历了外婆的逝世。当时年仅六岁的她莫名生了一场病,等她康复,外婆的后事早已料理完毕。据说骨灰撒在暮明岛的大海,不留痕迹。

  何淼淼对外婆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安详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Bye姐描述的死别,让何淼淼脑海中浮现了秃鹫围着尸体分食的可怕场景。那些亲属该是多么煎熬?连收拾心情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应对那些为死者“打造”的所谓仪式和习俗。

  何淼淼的确没去过这样的医院,但她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

  追名逐利,粗暴地对待别人,也被别人粗暴地对待。活人尚且不会被温柔相待,对死者又如何谈得上尊重呢?只不过在S城的时候,何淼淼周遭的人或多或少会进行掩饰,没有像Bye姐讲述的场景那般赤裸裸,但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了这么多,再回头看看暮明岛‘普通’的丧礼,你应该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了。”Bye姐继续说道。

  “我那时刚来,住在一位岛民的家里,女主人一有空就会坐在院子的树下,用麻绳编织手链。”Bye姐倚靠在木椅背上,仰望着头顶的绿树蓝天,好像回到了当初的院子一样,说,“后来才知道,每家每户都在编织手链,家中成员每人一条,这是为那具漂来暮明岛的无名尸的丧礼准备的。”

  那时,尸体已经被警察带走等待认领。

  尸体有人认领当然好,但万一无人认领,暮明岛就会为死者举行一场丧礼,无论生前是怎样的人,也不管是如何死去的。出殡那天,每个人都会佩戴那条精心编织的麻绳手链,特地为逝者送上最后一程,用简单但温暖的仪式给予死者最后的尊严。

  “我从没见过有人这么虔诚地编织手链,让我觉得编织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古老的仪式。交错、缠绕、作结过后,穿梭的不仅是麻绳,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将那具无名尸从陌生人变成了暮明岛的家人。”

  说到这,Bye姐忍不住笑起来,说:“可能听起来文绉绉,但当时就是这么一种感受。喏,那家女主人也给我编了一条。”

  Bye姐扬了扬手上的手链,因为从不离身,手链的颜色已经慢慢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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