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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明岛的苔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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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娜忙你的,甭管我们这些老骨头!”

  为首的老爷爷人步态虽慢却十分稳健,领着一帮老太太缓缓入座,指着缝纫机道:“我们呐,就是爱听这老伙计的声音,你要是停咯,反倒叫我们白跑了这一趟!”

  陆娜面上很热情,连声唤来何淼淼招呼大家。

  沙发不够坐,何淼淼把餐厅的椅子拉过来围着茶几摆好。待老人家落座,何淼淼又忙前忙后地倒茶、摆放糖果点心,老人们纷纷竖起大拇指夸淼淼懂事,赞陆娜教得好。

  老人家们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慢悠悠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这声音听着哟,就跟双庆嫂还在似的……”

  虽已去世多年,但大家对双庆嫂的好手艺仍然如数家珍,他们说同一匹布别人只能做出一件,双庆嫂却能做出一大两小的三件衣服来;说双庆嫂眼睛特别厉害,有时尺都不用,看几眼做出来的衣服就特别合身……

  他们话题不断,气氛热络。看那架势,只要缝纫机转动一天,他们就会来一天。

  陆娜不动声色,很快找了个借口调整了时间安排,改为白天在房间忙碌时装周,晚上九点过后再开始修补节日服饰,如此一来,就可避开习惯早睡的老人家们。

  这天晚上,何淼淼出门看营神队伍排练去了,陆娜正一个人在缝纫室里忙碌,却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娜姐,真的是你回来了!”

  来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露肩白衬衫,头发扎成马尾,露出修长光洁的脖子和一对匀称好看的锁骨,体态轻盈,往那一站显得落落大方,形象气质颇佳。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袋子。

  “你是?”陆娜对这个女人并无印象。

  “也难怪娜姐认不出我来,你去读大学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小丫头,”女人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道,“我是燕子,想起来了吗?”

  “燕子……原来是燕子啊。”陆娜微微一笑。

  “每年回来过暮明节我都过来看看,今年总算盼到娜姐回来了。”

  当年暮明岛小名叫燕子的小女孩着实不少,陆娜并未想起她是哪一个燕子,但这些无关紧要,反正寒暄两句之后也不会再有往来,真正让陆娜介意的反倒是燕子手上那个大袋子。

  果不其然,聊了一会,燕子切入了正题。

  燕子将手上的袋子打开,拿出一件折叠整齐的小裙子和一匹与裙子一样的布料放在桌上。

  “娜姐,这条裙子我一直收着,”燕子将小裙子捧在手上,说,“也早早买了布,就想着等你回来了,做一条一样的现在穿。”

  陆娜接过小裙子稍稍看了眼,建议道:“燕子,这种款式现在不流行了,重新做一件还不如买新的。”

  这话并非只是为了推辞,这条小裙子款式老旧,布料与剪裁都非常普通,显然配不上眼前女子的形象气质。

  燕子对陆娜的反应似乎颇为意外,问道:“娜姐,你不记得这条裙子了?”

  “嗯?”

  “这条裙子是你十七岁那年给我做的……”

  那一年,小学二年级的燕子和其他五个小女孩被老师选中,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儿童节表演舞蹈《蝴蝶花》。上台跳舞向来是漂亮小女孩才能拥有的机会,燕子满心欢喜。

  一般而言,学校跳舞都会统一购买服装,但这一次,老师说蝴蝶本来就是五彩缤纷的,全都一样反而不好,让大家各自穿上自己喜欢的连衣裙就可以了。

  这本是省事不少的做法,但燕子却满脸愁容。或者应该说,无论是买新衣服还是穿自己的,燕子都会一筹莫展。

  燕子家在暮明岛出了名的贫困,她从小到大都是捡亲戚邻里淘汰了的旧衣服穿,不是偏大,就是偏旧,遍寻衣柜,竟找不出一件能够上台的连衣裙。

  后来,燕子鼓起勇气央求妈妈给她买一条新裙子,妈妈没有同意,伤心的燕子一边哭一边大喊:“我也想像别人一样穿漂亮的新裙子啊!就一次,一次也不行吗?”

  这一幕被路过的陆娜看在了眼里,最后,她为燕子赶制了一条连衣裙。

  “这是我人生拥有的第一条真正属于我的裙子,我穿着它跳了人生的第一支舞蹈。”燕子轻轻抚摸着手上的裙子,说,“我的舞蹈演员生涯即将谢幕,我想穿着它再跳一次。”

  燕子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感伤,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笑了笑,又望着墙上挂的节日服饰,说:“是我太过冒昧了,听说镇长也托你帮忙修整节日服饰,你这么忙我还来打扰……那娜姐,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燕子将裙子折叠,打算装回袋子,陆娜的手却轻轻按住了那条裙子。

  “燕子,我量量你的尺寸。”陆娜开口道。

  燕子先是一怔,继而微笑着点了点头。

  缝纫室里,陆娜拿着皮尺,安静地为燕子量了起来。她们没有说话,只听见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晃动着。

  “我们裁衣,量的可不只是人的肩宽腰围……”

  母亲立秋的声音忽然在陆娜耳畔悄然响起,她仿佛看到母亲坐在缝纫机前,双手温柔地抚平布料。

  “更要度量的,是这个人的性情,想想什么真的适合这个人,而不是考虑外头流行什么,整天想着别人怎么穿。这衣服是要穿一辈子的。”

  这衣服是要穿一辈子的。这句话,可谓是母亲立秋的口头禅。陆娜时常觉得这话给穿衣人太大的压力,好像万一没穿一辈子还对不住裁缝了。

  如今,服装早已从珍视的心爱之物变成了大量购置的、可丢弃的物品——这没什么不好,人的个性需要多方呈现,且服装轮换得越快就越有商机。

  但或许,母亲立秋的这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吧?无论这件衣裳别人会穿多久,她都抱着要让人可以穿一辈子的心意用心制作。

  送别燕子以后,陆娜拿起那条小裙子端详着,当年在灯光下埋头缝制的十七岁陆娜仿佛又浮现在她眼前……

  多年的摸爬滚打,如今的陆娜懂时尚,懂市场,懂人们的消费心理,正因为太懂,她设计服装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一个个鲜活的人,而是一片模糊的群体,手头的衣服与其说来自她的灵感与创意,不如说来自潮流与市场分析……

  或许,这多少便是她面对时装周,想要真的打造属于自己的风格时,却陷入瓶颈的原因吧。

  “谢谢。”陆娜对着小裙子喃喃道,不知道是对燕子说的,对裙子说的,还是对十七岁的陆娜说的。

  何淼淼看完营神队伍的排练回到家时,陆娜正在坐在缝纫机前自顾自地忙碌着。

  灯光柔柔地倾洒在陆娜的四周,她将布料在桌上摊开,手掌温柔地将其抚平,又拿起剪刀细致地作出裁剪。

  这个画面,何淼淼忽然想起了外婆,童年记忆里,外婆就是这样,即使相隔再远,也能清楚地听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与布料裂开的声响,那些声音发自温柔舞动着的手掌,连接着那不动声色的脉搏与心跳……

  ***

  陆娜将修整节日服饰的时间又调回了白天。老人家们天天来家中报到,而陆娜似乎也对他们的絮絮叨叨习以为常,甚至还会提醒何淼淼多买些新鲜水果用作招待。

  陆娜通宵达旦地忙碌在暮明节的服饰与时装周的设计之间。家中有了电话,她的电话会议也方便了许多,有时候何淼淼半夜醒来,还能听到陆娜小声地进行着会议,她的声音与来回走动的步伐透过房间的窗户,在夜间驰骋,与夜晚的海风相互应和着……

  何淼淼则每天如常与余跃一同去小船集市买菜,有时会在客厅与老人家们聊天,有时则偷偷与林东白一起去参加预热活动,或者林东白做着木器,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书,还有的时候,她会跑到庙里去看余跃他们的营神训练……

  就这样,时光缓慢又迅速地往前,而暮明节,也不急不缓地来临了……


第75章 暮明节(1)意料之外

  暮明节这一天,整个暮明小镇醒得格外早。

  虽然营神天黑才开始,但白天亦丝毫不得清闲。放眼望去,岛上随处可见暮明节筹备小组的身影,他们全部由岛民组成,正紧锣密鼓地为节日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有人在小镇的斜坡两道悬挂节日灯笼,有人聚集在岛民家中一起手工制作节日美食,有人清点桌椅碗筷为晚上的围餐做准备……

  大家的分工五花八门,脸上却是一样的汗水与笑容。

  “我出门了!”

  伴随着少女清亮悦耳的嗓音,只见身着一袭淡青色连衣裙的何淼淼从老宅飞奔而出,踏过长长的巷陌,朝暮明庙跑去。

  与平日的肃穆不同,此时的暮明庙人头涌动。

  许多早已搬离暮明岛,或是平时在外打工的岛民都纷纷在节日前夕赶回来过节。而前来暮明庙上香,是他们回岛以后必不可少的安排。

  除了带着家人自制的线香来叩谢神明的护佑,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还手捧小小的船模,祭拜过后,郑重其事地将小船模悬挂于庙堂之上。这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船模也成为了暮明庙独特的景象之一。

  据说这是古时流传下来的习俗——船只出海,一旦遇上狂风骇浪,则意味着凶多吉少,若能化险为夷顺利归来,则会以那艘幸存的船只为原型制作一只船模供奉于庙内,以感谢暮明神的庇护。而今,“狂风骇浪”早已不再局限于真实的大海,大病初愈、生意度过难关等等,岛民都会奉上一艘具有象征意义的小船。

  何淼淼并未在神殿多作停留,她穿过人群,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后门。看门的大叔显然与何淼淼十分熟络,彼此点头笑了笑,便放何淼淼过去了。

  “淼淼!快来,大家都等着呢!”

  刚跨过门槛走没几步,就见余跃挥舞着手臂跑了过来。

  余跃一身鼓手装扮,清爽的短发用红绳在头上环上一圈并随意作结,传统的藕色交领长袖上衣塞进宽松的朱红色长裤,并用腰带缠绕束出少女纤细的腰肢,袖口及裤脚分别用红绳扎住而微微隆成灯笼状。稍一侧身,只见余跃腰际还悬了个腰鼓,方才跑得太快,一下子溜到身后去了。

  余跃每走一步,头、手、脚的红绳便随之轻轻飞舞,加上余跃那感染力极强的笑意,无不洋溢着青春的俏丽与灵动。

  “好可爱啊!”何淼淼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

  正拍着,叶致远突然跳了出来,仗着身高优势,一手环住余跃的脖子,一手比了个“耶”,嘴里念叨着:“我也要拍!”

  今天是营神队伍第一次带装彩排,不同于日常排练,彩排一般来说是谢绝观看的,但不知是谁提议说趁着白天光线好,且大家都还有一定空闲,不如拍点照片留念,最终,已经连续几晚跑来观摩的何淼淼成了排练的特约摄影师。

  此时的排练场上,营神队伍的其他成员也都穿上了各自的节日服饰,大家或练习着跳跃,或熟悉着舞步,等待着稍后正式开始的彩排。

  他们的装束并不常见,但奇妙的是,大家身上浓郁的生活气息使得这一切非但不显突兀,亦没有丝毫的穿越感,反而十分自然,让人觉得这正是节日本该有的、最寻常的模样。

  “好好看哦……”

  拍摄暂告一段落,翻看刚刚拍摄的照片,何淼淼忍不住感叹道。

  余跃一把挽住何淼淼的胳膊,说:“淼淼,陪我去趟厕所!”

  “嗯?还来得及吗?不是要开始彩排了吗?”

  “来得及来得及!”

  余跃不由分说,拖着何淼淼便往庙里走去,只是余跃对厕所视而不见,反而鬼鬼祟祟地领着何淼淼到了一间有些昏暗的房间。

  “这是……库房?”

  “嘘——”余跃猫低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这才得意洋洋地说道,“挑吧!营神队伍的每种服饰都有几套后备,你看看想穿哪种?”

  显然,余跃看穿了何淼淼想穿的心思。

  “可是……我不是营神队伍的,偷穿不好吧……”

  “摄影师借来穿两下有什么关系!”余跃干脆帮何淼淼挑了起来,说,“你穿舞者的肯定美翻了!”

  刚拿过衣服,库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余跃赶忙拉着何淼淼猫下身子,透过货架偷偷望去——竟是小船集市的海生叔。

  海生叔是营神队伍的旗手,他怎么也跑到库房来了?

  只见海生叔走到角落,东张西望了一番,似乎是确定没有人之后,终于有些艰难地坐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膏药,而当他掀开裤管,余跃和何淼淼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海生叔的膝盖已经肿了很大一片,只是藏于宽大的裤管内无人察觉。他撕开膏药,将膏药贴牢,但只是这样的触碰,就已经痛得他脸上的沟壑拧作一团。比坐下更艰难的是起身,他的腿已无法直接伸直,只能背靠墙壁,反手扒着墙一点一点地将身子撑起来……

  “小心!”

  见海生叔一个不稳,余跃和何淼淼异口同声地跑了过去,一人一边地将海生叔牢牢扶住。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海生叔大吃一惊道。

  他之所以到这里来换药,就是想着这里不会有人。他还想询问,但腿上的疼痛已叫他说不出话来。

  “先出去再说。”余跃指示道。

  何淼淼和余跃扶着海生叔在附近的椅子坐下,海生叔却挣扎着起身,说彩排就要开始了,快些过去之类的。

  “海生叔,您就别勉强了……”何淼淼看着海生叔硬撑的模样,赶紧劝道,“我和小跃都看到了。”

  “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这关节痛是老毛病了,我自己身体还不清楚么?”

  “还不严重?”余跃咕囔道,“这营神又跑又跳的,正常人都扛不住,何况您现在腿还这样!您信不信我现在就戳一下您的膝盖?总之,我这就去叫镇长换人!”

  “不能换人!我必须得扛旗!”海生叔奋力站起来道。

  这话听着似乎话中有话,何淼淼拉住余跃,试探性地问道:“海生叔,为什么……必须得扛旗呢?”

  见这两个小丫头一时半会没有放他走的意思,海生叔这才叹了口气,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了起来。

  “这营神是功德无量的事,老话说‘扛了旗,大病小病都远离’。我那城里的孙子轩轩,说是什么细胞出了什么毛病,怎么治我不懂,又没能力掏出多少钱……但这扛旗的力气还是有的……”

  何淼淼没想到海生叔坚持扛旗是这么一个……“没有科学依据”的原因……虽然不觉得扛旗和他孙子的痊愈会有关联,但这这是海生叔的信仰和心意,只是海生叔的腿……

  “要不……我替您扛旗吧?”何淼淼提议道,“我会和神明说我是替您扛的,也会一路在心里念叨轩轩快快好起来,您看这样可以吗?”

  别说海生叔,余跃都觉得何淼淼的提议不大靠谱,说:“淼淼,这不是开玩笑,你体力……”

  “我跑过马拉松,体力应该可以试试……”

  海生叔更加不会赞同,说:“就像小跃说的,这营神耗体力,没有提前训练,一般人可扛不住……何况呐,这旗手向来是男丁,从没听说过由女娃扛旗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旗我必须得扛,你们都不必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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