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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明岛的苔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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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旁边的书桌上,是被打开的快递箱子。

  磁带传出的只剩下沙沙沙的杂音,陆娜回过神来,将随身听关掉,放回快递箱,终于发现何淼淼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口。

  “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陆娜问道。

  “前几天。”

  何淼淼走上前去,发现桌面上还有一封展开的信,似乎是和随身听、磁带一起快递过来的。信上的内容很短,何淼淼将信收好的短暂时间便已阅读完毕。

  ///

  立秋:

  见字如面。

  家父顾少川已于数日前过世,遵照遗嘱,谨将此盘磁带与随身听遥寄予您。

  愿您身体安康,一切安好。

  顾思立敬上

  ///

  何淼淼心中一颤,顾少川……就是顾先生吧?他……去世了……

  “外婆和顾先生……”何淼淼不由自主地将心中困惑呢喃出声。

  而陆娜接下来的话语,完全出乎了何淼淼的意料。


第65章 死循环

  “守护一方水土的苔藓……”

  陆娜一边重复着顾先生在磁带里的说辞,一边拿起快递箱里的气泡膜,细致地将随身听重新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直到随身听再也不露痕迹。

  “你外婆之所以不跟顾先生离开,不是什么‘守护一方水土’,而是她没有勇气面对改变,恐惧未知而已。”

  陆娜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言语间隐隐有一丝轻视,但更多的,或许是唏嘘。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外婆经历过动荡的年代,生下我没多久,你外公和外太公外太婆又都去世了,她一个年轻的寡妇要把当时三岁的我拉扯大,安稳对她来说,可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吧,宝贵到她只想一辈子在这座小岛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你外婆的局限,让她无法想象离开暮明岛会怎样。”

  陆娜说到这,目光落在了书桌一角,那里摆放着一盆苔藓,正自顾自地在阴凉处郁郁葱葱着,好像无论外面的阳光如何耀眼,都与它无关。

  何淼淼见陆娜盯着林东白送给她的苔藓,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当时妈妈翻她本子发现那些画的同时,有没有看见她和林东白的聊天记录?不过仔细一想,这个时候,妈妈的关注点应该只是放在苔藓本身吧……

  “会不会……”何淼淼想了想,开口问道,“外婆不离开是因为她不爱顾先生?”

  陆娜闻言笑了起来,说:“你刚才听到磁带,不觉得声音很耳熟吗?”

  经陆娜这么一说,何淼淼终于想了起来,她小时候听过那个声音——外婆当初做衣服的时候,旁边的录音机里放的正是同样的声音!

  “顾先生来支教了两年就离开了,但他的声音,你外婆听了一辈子。窝在岛上,安稳是安稳了,但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的,理解归理解,陆娜始终无法认同立秋的选择。不安就像无形的裹脚布,牢牢缠住了母亲立秋,纵使顾先生用磁带给识字不多的立秋——立秋仅跟顾先生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和做衣服用到的一些字眼,便由于忙碌没再学下去——讲再多《红楼梦》,读再多巴尔扎克,也无法帮立秋挣脱。

  陆娜慢慢拉开窗帘,阳光一点点照亮书桌,直到那一盆苔藓彻底暴露在阳光里,绿油油得叫人晃眼。

  陆娜看向何淼淼,语重心长地说道:“淼淼,妈妈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明白,待在自己的舒适圈固然自在,但像你外婆那样,到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活过,这才是最可悲的。妈妈为你选的路,可能让你觉得很辛苦,但勇于跳出舒适圈的人,才能拥有比别人更好的人生,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何淼淼很少见到这般推心置腹的妈妈陆娜,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陆娜轻轻抚了抚何淼淼的头发,说:“趁这几天好好调整下,回了S城,还要抓紧赶上进度。”说完,便走回了自己房间。

  何淼淼呆望着书桌上的快递箱,阳光的照耀下,空气中的微尘清晰可见,箱子好像成了拥有穿越魔力的宝盒。

  何淼淼瘫倒在床上,睡了一个多月的硬床板,此时软软的床垫竟让她仿若置身于云端之上,浮浮沉沉的,那样的不真实。

  她微微撑起身子,从床头的书中翻出那张属于立秋、陆娜和顾先生的黑白合照,照片上年轻的外婆自然无法言语,但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睛仿佛有着千言万语……

  这样美好的外婆,那个记忆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与缝纫机、录音机为伴,一生中大部分言语都用缝纫机的“哒哒”声所替代的外婆,真的如妈妈陆娜所言,度过了了无意义的一生吗?外婆临终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活过?

  一想到这,何淼淼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起来。她无法想象一个人临终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会是多么的绝望而悔恨……

  躺在这属于外婆的房间,何淼淼举着照片,喃喃问道:“外婆,您的人生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吗?”

  可是,去世多年的外婆再也无法回答,唯有书桌上的那盆苔藓在阳光中寂寂而立。

  ***

  “找我们家淼淼吗?”

  何淼淼正在房间午睡,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妈妈陆娜的声音。

  是谁来找她吗?何淼淼的梦境瞬间闪入了前桌乔安眼含泪花的模样,那个不在妈妈陆娜认可的朋友名单里的乔安……

  那次带乔安来家里玩,妈妈陆娜全程笑意盈盈,透过看似亲切的闲聊,很快掌握了乔安的家庭背景,得出了乔安不够资格进入许可名单的结论。但妈妈陆娜没有直接变脸,而是在接下来的嘘寒问暖里,不着痕迹地让乔安感到自卑,最终自动自觉地与她保持距离……

  何淼淼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跑到楼梯口往楼下张望,发现妈妈正和林东白在客厅说着什么!

  “淼淼在午睡,我去叫她,请稍等一下。”

  何淼淼下意识地退回到房间,待陆娜进来以后,何淼淼立刻关上房门,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娜。

  “妈妈,我想和他们交朋友。”何淼淼背靠房门,为了避免被楼下的林东白听见,她压低了音量,说,“我唯一比岛上的大家好的,只是家境而已,该自卑的人,是我。”

  “唯一比他们好的只是家境?”陆娜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虽说陆娜时常督促女儿何淼淼要努力奔跑,不落人后,但她内心深处并不认为女儿比不上别人。女儿何淼淼此番话语,否认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更否认了陆娜这些年在女儿身上的投入及成果,最重要的,是否认了陆娜的人生信条。

  “你好像没有认真思考过家境好给你带来了什么。”

  陆娜乍看之下仍一脸温和,但眼神却已叫人不寒而栗。

  “等他们到了城里,你就知道他们的竞争力有多弱——别说落后于起跑线,他们根本就没靠近过起跑线。人往高处走,这种圈子没必要浪费时间。”

  陆娜的目光在何淼淼身上打量了一番,继续说道:“你看看你自己,本来什么样,现在被他们影响成什么样?走在一起,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女儿。”

  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女儿……何淼淼忽然很想笑,妈妈陆娜关心的,说到底还是面子与名利,在意的是她为女儿打造的形象,根本不在乎女儿的想法……

  竞争力、起跑线、圈子……为什么人活生生站在面前,却要用这些东西去界定?认识一个人不是首先看这个人本身吗?

  “妈妈的人生,就是一边不甘心被人瞧不起,一边又狠狠地踩低别人吗?您常常说我还小、不成熟,提到外婆则说她有局限,那妈妈你有没有局限呢?真是抱歉,爬不上您的高度的我,还是别浪费您的时间吧。”

  没有眼泪、没有颤抖、没有声嘶力竭,连何淼淼自己都感到意外,她竟可以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不等妈妈陆娜回应,何淼淼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的心里感到一丝胜利者般的畅快,可是又抑制不住地难过——克制、意见不合、争执,然后假装没发生过地“和好”……彼此不认同对方想法的她与妈妈陆娜,是不是陷入了死循环?

  到了一楼,心中有什么怂恿她似的,何淼淼拉起了林东白的手,说:“东白,等很久了吗?走吧。”

  她紧紧地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第66章 暮明节的灯笼

  何淼淼拉着林东白在巷陌间穿行,步伐相较于平时要快上许多。一直走到巷子的分岔路口,何淼淼茫然四顾,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们……怎么走?”何淼淼转头问林东白。

  “你想去哪?”

  寻常的询问却叫何淼淼怔住了。

  “如果没特别想去的地方,去做暮明节的灯笼怎么样?”林东白见何淼淼出了神,提议道。

  制作暮明节灯笼是暮明节预热活动之一。这几天是工作日,很多岛民都需要去邻岛工作,留在岛上的多为老人、小孩及主妇,因此预热策划不适合延续之前热闹欢腾的活动形式,改成了更为老少咸宜的、与暮明节特色有关的互动。

  “好。”

  何淼淼说完,下意识地往左边迈开了步子,原本就牵着手的林东白将她往反方向轻轻一拉,提醒道:“这边。”

  林东白的手很大,长期的木作让他的手有些粗糙,给何淼淼一种奇妙的触感,还有难以言说的安心与踏实顺着指尖与掌心一点一点传递了过来……

  等等,刚才这一路……她就这样一直牵着林东白的手吗?

  何淼淼如梦初醒。

  “呃那个……天好热……”

  何淼淼佯装自然地抽出手抚了抚耳后的秀发,又赶忙加快脚步走到了林东白前头,希望不被他看见自己的窘态。

  林东白没有作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沿途种了许多树,一条条长长的树影与阳光整齐有序地在路面上间隔着,一道明,一道暗,走在上面,仿佛正踏着斑马线走过红绿灯,又仿佛游走于钢琴的黑白键之上。

  “那个……对不起……”走着走着,何淼淼重新开口道。

  “嗯?”

  “第一次牵手……居然是为了气我妈妈,好像把你当武器使一样……对不起……”

  “你们吵架了?因为我吗?”林东白站定懊恼道。

  因为想见她,他便想着去她家附近转转,看能否碰见她,不曾想却被陆娜撞见了……

  何淼淼摇了摇头,挤出笑意说道:“是我和她本身的问题。总之,抱歉,牵手本该……”

  “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哦。”

  “嗯?”

  “之前去明泉,过小溪的时候,我牵过你的手了……”林东白的耳朵瞬间又红了起来。

  “那也能算吗……”

  红晕飞上脸庞,他们羞涩迈动步伐,踩在路面上那由树影与阳光幻化而成的“黑白琴键”上,风吹树梢的沙沙声与心跳声仿佛是他们合奏出的青涩乐章……

  很快,他们便到了制作灯笼的地方。

  那是暮明庙后面的一片竹林,一簇簇竹子拔地而起,根在地底缠绕,枝叶在空中交汇,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绿色“隧道”,而且此处阵阵凉风此起彼伏地吹拂着,令人神清气爽。

  “竹林隧道”中央的空地散落着几张石桌石椅,制作灯笼的各种材料井井有条地堆放着。大家安静地埋头制作,大人们或站或坐地围在石桌边,小孩子们则是随意地蹲坐在铺着厚厚竹叶的地上。

  “原来做灯笼是不说话的?”何淼淼稍感意外地轻声说道,她原以为现场会倾向于欢声笑语不断。

  林东白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何淼淼往人群中央望去——竟是桑婆婆。

  桑婆婆,也就是住在余跃家隔壁的那位老太太。八九十岁高龄,背部早已弓成熟虾状,虽说从家里到这里的距离不算太遥远,但对于日常需拄着拐杖出行的桑婆婆来说,多少显得“奔波”。

  桑婆婆依然穿着一身民国服装,气质阴郁,眼神骇人,若今天是个阴天,只怕这竹林的氛围会瞬间诡异成阴风阵阵……

  更叫何淼淼诧异的是,这里是桑婆婆的“主场”,大人小孩都时不时向她请教制作技巧,而她干枯的双手犹如拥有魔力一般不可思议的灵活。

  当然,桑婆婆的指导风格也是独具特色——

  “左耳进右耳出!刚说完就忘!把脑袋忘家里了?你怎么不忘记吃饭!”

  “说你两句就头低低!地上有金捡吗?看我这里!这里要这么拧一下,形状才会出来!”

  “你们几个!这灯笼不是玩具!要做就认真做、虔诚做!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难怪大家都一声不吭地埋头制作……桑婆婆真是无论见过多少次,依然会让人感到背脊发凉的存在啊。

  何淼淼不禁嘀咕:“不是要勾起大家对暮明节的期待吗?确定这样不会有阴影么……”

  下一秒,就见桑婆婆一个眼神飞扫过来,怒喝道:“嘀嘀咕咕什么!要学就坐下,不学就回去!不要杵着碍眼!”

  何淼淼手脚麻利地跑过去坐下,乖巧地说道:“桑婆婆下午好,劳烦您多费心了。”

  “哼!”桑婆婆回以一个斜睨。

  林东白倒是十分淡定,喊了声“桑婆婆”,也坐了下来。

  “磨磨蹭蹭!要学就早点来,让我这老太婆一遍一遍重复讲是什么道理!”桑婆婆嘴巴骂骂咧咧,手却温柔地拿起竹条开始演示。

  暮明节的灯笼,形态与祖先们出海打渔时所拎的手提式煤油灯相似,灯笼纸也并非喜庆的红色,而是朴素的土黄色。

  暮明节当天晚上,每家每户都会点亮两个灯笼悬挂在家门口。而点亮这些灯笼的火种,是由暮明庙的祭司率领岛民代表前往明泉边的古庙取回来的,岛民们相信这些灯笼同样能拨开迷雾,照亮前方。

  因此,暮明节的灯笼下方会悬挂薄薄的竹签,左边灯笼所悬的竹签写下对已故亲人的思念,右边灯笼的竹签则写上家庭成员各自的祈愿或困惑。

  有趣的是,少年少女们通常不愿自己的心事被家人知晓,于是他们中的不少人会将自己的竹签偷偷挂在小镇斜坡两边的装饰灯笼下。这样一来,观赏这些神秘的竹签,偷偷猜测分别是谁的竹签,又成了暮明节独特的一环。

  “以前我们哪个不懂做灯笼?都是后辈图省事,直接用钱买!工厂机器做的灯笼哪能传达心意?你们都好好学,来年也自己做,一代一代传下去!这都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

  愤愤然的模样,让人觉得桑婆婆身旁的拐杖不是为了方便走路,而是为了随时有武器杖打不懂事的后辈。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免被桑婆婆数落了一番,但桑婆婆确实深谙制作暮明节灯笼的奥义,大家很快都做得有模有样起来。

  何淼淼举起做好的灯笼,虽然未燃灯,但映着上空竹叶缝隙的点点阳光,她已经忍不住期待起暮明节当晚的盛况。

  放下灯笼,何淼淼拿起竹签瞧了瞧。

  “这竹签不着急写!多拿几片回去,慎重想想!”桑婆婆没好气地哼道,“双庆嫂死了这么多年,那陆娜也是没良心!年年不回来,年年都是乡亲帮你们家悬挂灯笼!外人再有心意,又怎么比得上自己儿女的念想?今年回来了,那就多给你外婆外公写写,别叫他们年年在天上干等!”

  “谢谢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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