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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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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忆祥是信阳县最大最好的一家酒楼。进了福忆祥,美仁与向昕选择了二楼拐角处临窗的位置。未久,店小二便上了几道招牌菜。
向昕一直为美仁夹菜,话不多。同样的,美仁也只是默默地吃着菜。
吃到一半,美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向昕道:“昕大哥,明日我便打算离开信阳县。”
正欲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向昕惊愕地抬眸看着一脸平静的美仁,缓缓地,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凝视着她,半晌才哑着声音开口问:“要去哪里?”
“紫玉山庄。”美仁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向昕微愣,未待他开口,美仁接着又说:“明经堂是我爹,我是他的……私生女。之所以我会来到信阳县,是因为知道他会来贺寿,而我是特地来找他的,我是来寻亲的。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因为我在来信阳的路上用光了盘缠,不得不一路行乞而来,而骗你,目的是为想有个住的地方。没想到真的进了蓝府,也找着机会相认了。他让我回紫玉山庄认祖归宗,所以……”见向昕的脸色有些不对,美仁便停住了没再说。
紧抿着唇,向昕一直不语,半晌,方开口接道:“所以,你打算明日动身去紫玉山庄找你爹?”
“嗯。”美仁轻应。
蓦地,向昕的声音变得很大:“好,明日一早,我会安排马车送你上京城。”
怔然,美仁听闻连连摆手,急道:“不用了,昕大哥,真的不用了,我会随……会随……会随我二哥一同上京。”美仁咬着嘴唇,憋了好久,才说了“二哥”两字,而那“二哥”偏偏不凑巧刚好就是与她八字不和的痨病鬼明景升。昨日,她就打听好了,这些天蓝家的事也稍稍冷了些,终于有了个了结,而明景升也准备明天动身回京。
“你二哥?”向昕惊诧地问道。
“嗯,对,就是明景升。”美仁干笑几声应道。
“好。路上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向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自然。
“昕大哥,你别难过,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到了京城,我一定会给你报平安的,还有,你想我的话,若是方便,也可以上京城去看我啊,汴京离信阳也不是很远啊。”美仁用筷子轻敲着盘子,对一脸落漠的向昕道。
脸色微窘了窘,向昕的耳朵又憋红了,口吃道:“我……我……哪有象你说得那样……”
“呵呵呵,那好吧,那是我想你,好不好?”美仁揶揄。
这一下,向昕的整张俊脸全变红了,美仁见着,捂着嘴笑个不停。
美仁也弄不明白,为何要告诉向昕自己的行踪,若是按着以往,她会直接在拿到圣经后,想办法直接走人,她可以很卑鄙,很不负责的,因为她一直都认为卑鄙的有理,而这一次却是破天荒了,不但话说的是真假掺半,就连她的行踪也告诉了他。
次日,应美仁的要求,向昕答应她,不去送她出城,却在临行前,交给了她一个布袋,嘱咐她只许出了城才可以看。
在离开衙门,美仁便打开了那个布袋,掏出里面的东西,不禁微微一愣。
竟她昨日错拿在手中的一盒胭脂……
第二卷京城风云
起
天空又飘起了片片雪花,不一会便是漫天飞舞,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新舒爽。
粉琢的女娃儿一点也不畏寒,立在洞外,以一双粉白的小手接那片片六角状的雪瓣,盯着它在掌中慢慢化成一滴水珠,开心地甩掉水珠,再重新去接雪瓣,傻笑的声音穿透着整个山洞。
洞内,那白衣男子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到床沿,将药放下,动作轻柔地扶起沉睡中的妻子,揽在怀中,然后一手端起药碗,一手执着小勺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动,慢慢一点一点喂给她。
沉睡中的她根本不会张口,当小勺拿出来时,那棕褐色的药汁都尽数顺着她的嘴角不停地往外流。白衣男子早已做好了准备,迅速地以软布轻拭着她嘴角处的点点药汁。
反反复复,他虽是始终沉着耐心地喂着妻子喝着药,但那药能够喂进她口中的却连一小勺都不到,若是药再这么浪费下去,等了这么多年才好容易等到开花的七色雪莲,便是白费了。
他放下药碗,抱着她,细细地看着她的睡容,那精致无瑕的面容,曾经是多么爱笑的一张面容。
他浅浅一笑:“符衣,这是第二朵莲花了。来吧,把它喝下去。”
又一小勺汤药喂进她的口中,那汤药依旧是顺着她的嘴角不停地往外流。他被迫再次放下药碗,为她再次细心地拭净药汁。深叹了一口气后,他勾了勾唇,口气却变得更为欢愉,戏谑道:“好吧,我知道你在等什么,那就还象上一次喂你喝第一朵莲花那样好了。”
说着,他便喝了一口那汤药,低下头,覆上她的樱唇,慢慢地将含在口中药汁一点一点地送进她的嘴里。同时,双掌抚向她的背后,以源源不断地内力输进她的体内,就这样一口一口,直至整碗药都喂进了她的腹中,唇方依依不舍地离开。
“嘻嘻嘻。”女娃儿立在洞口羞笑着父亲。
白衣男子轻轻地将妻子放下平躺好,偏首望着自己的女儿,轻挑了挑眉,道:“美人,你不冷吗?”
女娃儿拍了拍手上的水滴,一蹦一跳地跑至父亲跟前,撒着娇:“爹,你每天不是逼着美人习字之外,就是让美人去外面捉鸟,可是这雪山上根本就看不见几只鸟嘛,要捉活的话,都要到山那边去。而今日天又下大雪,美人不想出去捉鸟,也不想习字……”
白衣男子眉头舒展,很自然地应道:“那你还有琴棋和画可以练。”
“不要。”女娃儿噘着嘴回道。
“那还有晚膳你可以做。”白衣男子又道。
“爹,你说这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爹?若是娘亲醒着,一定不会允许你这样劳役我。”女娃儿嗲声嗲气地叫着抗议。
“若是你娘亲醒着,估计除了我们一家大小的膳食将会全是由你做之外,还包括我们的衣衫你全都得洗了。”白衣男子俊朗的面容满是笑意,以手轻刮了下女儿的俏鼻。
“爹——”女娃儿很快地贴过身倚在他的身上撒娇:“上次在梅树林,那个故事你还没说完,那个和美人名字很象的姐姐后来怎么样了?她真的会去京城那个什么紫玉山庄吗?”
“姐姐?!乱叫!”白衣男子轻捏下女儿的粉颊,佯装怒道:“以她如今的年纪可是能当你的娘。”
“好嘛,好嘛,爹你快接着说啦。”
白衣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抱起女儿坐在床边,望着沉睡中深爱的妻子,执起她白晳的纤手,握在掌中,方缓缓开口。
第一章劫中无间
“嘶——”一阵啼叫,声音划破长空,车被迫停下了。
坐在马车中,一直闭目养神的明景升听着这一声马声嘶叫,眉心微蹙,随着马车的晃动,身体也微微向前倾了倾,始终闭着眼,对着车前驾车的明飞沉声道:“明飞,你驾车的技艺越来越弱了。”
“少主,马儿刚才受了惊吓,这就走。”明飞回头对着帘子后的主子回道。
明飞执着马鞭,刚要挥下去,便被眼前凭空冒出来的人给惊呆住了。
“小哥,下手可不能太重了,否则马儿可又要受惊了。”立在马旁,只能摸着马鬃末梢的美仁巧笑着。
想了很久,她才想通,决定去紫玉山庄,但去了之后,要怎么进入紫玉山庄却是个难题。转思,便想到明经堂临走之前对她所说的话,因而,不得不猛追这个痨病鬼。孰料这家伙跑得还真快,出了信阳城,便没了踪影,逼的她只得使出“飞花逐月”的轻功猛追。一路北上,总算在城外的七里坡给追上了。
既然追上了,当然是要想法子让那跑得飞快的马车给停下,于是,她便以一粒石子,用不大不小的力道击中了那马腹,让马惊而不狂。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直闭着眼的明景升缓缓睁开双眸,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车帘。
“少主,是向总捕的侄子。”明飞回头禀告。
“让他上车。”明景升低声道。
不一会,车帘便被掀开了,微抬了抬眼帘,一张嘻皮笑脸出现在了明景升的眼前。
美仁一双灵动的黑眸扫视了一下车厢内,车尾正中靠内侧钉着一个小方桌,明景升右手撑着额头,依在那小方桌上,漆黑的幽眸正瞅着她。
这辆马车还算宽敞,望了望他右手的空位,那是这车内仅余的唯一空位,看来只有坐在他身旁了。
美仁轻笑:“能坐吗?”
放下支撑额头的手,明景升眼睛缓缓地轻眨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猫着腰,美仁便钻入了车厢内。
明飞见她上了车,便挥动马鞭。
刚走到明景升面前,正欲在那方桌旁坐下,马车起步,脚下一个不稳,美仁失了重心,便往明景升的胸膛之上撞去,整张脸不偏不倚地正好撞在了明景升的胸前,撞得美仁痛的整张脸都揪了起来,轻哼一声,便急急地想离开。岂知,猛地起身,头顶刚好又撞了一下明景升的下颌,身体还是卡在他胸前。
明景升吃痛,闷哼了一声,便将那小子从胸前迅速拉离。
双眸相触,两人皆是愕然。
摸了摸被撞疼的鼻梁,美仁毫不吝啬地对着明景升绽放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哂道:“明哥哥的胸堂可比那信城县衙大门要硬得多。”
“谬赞!你的铁头功也不弱。”凝视着眼前这个难缠的小鬼,明景升冷嗤一声,对着帘外的明飞高声道:“明飞,回京城的路还远着,小心驾车。”
转身,美仁便背着他三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膝上的灰尘,在一旁坐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明哥哥似乎言而无信。”
紧抿着唇,盯着这个不简单的小子,半晌,明景升启口:“有话请讲。”
“明庄主临行前的话,明哥哥都忘之脑后了吗?”美仁道。
“蓝府一事之后,你便同你叔叔一起回了县衙,我以为你不会想着要去紫玉山庄。”明景升应道。
美仁摆了摆手,回道:“那日情形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我一直惊魂未定,之后,蓝府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而我又是那唯一的证人,我不可能还留在蓝府,自然要随我叔叔一起回县衙。”
明景升沉默,半晌方开口,便是一句惊人:“他真的是你叔叔?”
“有异义?”美仁抬了抬眉,反问。
近距离的凝视眼前这个小子,明景升从他弯弯的月眉开始细看,一双如秋水般的翦瞳,到挺直的俏鼻,再到那一张红唇,整个就是一张让人很困惑的面容。许久,他才又道:“没。去京城的路还远着,你好好保存精力吧。”说完,他便回转过头,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以这辆马车的速度,差不多要一天一夜的路程,美仁两眼望着窗外,沿途欣赏着青山绿水好生惬意的风光,不知不觉中,竟莫明地也犯起了困,头偏向车窗,眯起了眼。
过了不知多久,马车又是“咯噔”一下,一个大颠,将在车内沉睡的两人猛地颠醒,美仁的头从右边又撞到了左边的明景升。
“明飞,是不是要换你坐在车内,我去驾车?”明景升沉着声对着帘外的明飞低吼。
明飞尚未开口,便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跳了出来:“此……此此路……是……是是我开,此……此此树是我……我我栽,要要……要想此路……路路过,留留留下……买买路财。”
坐在马车里,原本一脸惊愕的美仁,再听见这一句打劫口号,没由地喷笑出声,偏过头,对着一脸阴郁的明景升,连连哂笑:“哈哈哈,有人打劫,有人打劫,哈哈哈!”
嘴角微微抽搐,明景升弄不懂遇上劫匪他怎么会这么兴奋。
“正好无聊着呢。”美仁说着,便起身,揭开那车帘,望了一眼还坐在车前一脸鄙夷样的明飞,冲着他一笑,便跳下了车。
美仁望着车前立着三个粗布衣衫农夫扮相的劫匪,手中各握着一把摇摇晃晃破破烂烂的大刀,其中一个还是拿着把菜刀。回头瞥了一眼左边的车轮,正陷在了一个不算太深的坑里,想来是这三个劫匪的杰作。
“小小……小子,打打……打劫。”立在最右边一个偏胖的劫匪甲挥着菜刀,口吃着高声叫道。
“劫财还是劫色?”美仁立在面前,一副嘻皮笑脸。
美仁此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惊住。
坐在车前的明飞皱着眉头直盯着这位向少公子,在心中疑惑,他怎么会有此等闲情,还问那三个弱不禁风的农夫劫财还是劫色?
车内,明景升一直坐着不动,听见美仁这一声“劫财还是劫色”,嘴角处缓缓地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而口吃劫匪甲颤抖着手中的菜刀,他身旁的两位咿咿呀呀地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又高喊着口吃道:“臭臭……臭小子,毛毛……毛病,劫劫……劫财劫什什……什么色?”
原来劫匪乙与劫匪丙都是哑子,难怪要由这的劫匪甲传话。
“哦,原来是劫财不劫色,那么这边请。”美仁笑着,做了个请上马车的姿势。
这下,不仅是那劫匪一脸惊愕地僵立在那一动不动,连车上的明飞先是一惊,随后反映过来,便跳下了车,脸色很不好的将美仁一把推开了,双手抱胸,立在了马车前。
三名劫匪面面相觑,忽然,三人同时点了一下头,声嘶力竭地大叫着举着刀往明飞身上砍来。明飞见着,直摇着头,三两下就将这三个“劫匪”给解决了。美仁是想让这三个这家伙冲进那马车内,想看看怎么逼那明景升出手,岂料,这三个家伙当是纸老虎,明飞毫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他们,看来是她对这三人的期望太高了,失策,失策。
三人一齐跪在明飞脚前,不停地磕头求饶,那口吃劫匪甲说着:“大大……大侠,饶饶……饶命,小的们,上上……上有八八……八十老母,下下……下有……”
“等等……等一下,哈哈哈,”美仁学着了那人的口气,只说了一句,便大声笑开了,接着又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美丽绝伦尚未出阁的妹子?”
“你你……你怎么知道?”劫匪甲傻气地接口。
眼前这个“劫匪甲”傻里傻气地反问,一张淳朴善良的面孔,让美仁倏地收了笑意。
幽蓟之地,理应收取,何者;燕地不收,河北不固;河北不固,河南可危,山河险关陷于敌国。契丹人屡屡南下侵犯,咸平四年,西北战场局势恶化,宋辽长城口之战,宋虽大败辽军,但长年征战,百姓无法过上安定的日子,挺而走险也数正常。身强力壮者皆被征去拼杀战场,而病老体弱者也只有到了逼不得已,才会做出此等事情。
这五年来,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自己也同样干这些勾当,但比起他们手段高明的多,可是她,却不是为了糊口讨生活……
突然想到这些,一时兴起的玩笑之意全无,美仁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便甩甩手,跳回了车上。钻进车内,正捕捉到明景升脸上那一丝浅浅笑容。
很快地,明景升便恢复了常色,道:“明飞,赏他们些银两,启程。”
明飞领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里面还有不少碎银,直接抛给了那劫匪甲,道:“看你们也不像是专做打家劫舍勾当之人,这里有些碎银,还有这些干粮,拿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再出来干这些事了。”
“谢谢……谢恩人,谢谢……谢恩人。”
三名“劫匪”连磕了几个响头,连忙起身,饶至车身后,三人合力将那车子推出了他们之前挖的坑里。
车子又重新上路了。
自方才那三个“劫匪”一事,她回到车上就一直沉默着,脑中一直在盘旋着一个问题。曾经她也杀人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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