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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书院三两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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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触及他身上的汗味儿。

“是你么……还是我看错了,真的是你么,……陛下。”孔夏的声音在我耳边颤抖着佛太难以置信。

我有些难受。还是不忍推开他。只得一个劲儿地点头道:“是我。是我。我是阿樱我是阿樱……”时隔三年。我依旧清晰地记得。当年慕容秋当着南宫韶和地面儿一剑捅入了我地腹腔。这个秀美绝伦地少年是怎样在广德殿地门口。用沾满鲜血地双手扣住高高地门槛儿。从血泊里想要直起脊背……可现在地他。分明已经是一个高大地男人了。

这些年我歹也长了些个子。但现在也不过是越过他地肩膀一点儿罢了。当年那个稚气未脱地小少年。竟然已经蜕变为威风凛凛地大将军一个真正带兵打仗驰骋沙场地大将军。

“我……我以为……这几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耳畔地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却又是满满地欣喜“你可知道。当我看到那夜溟教地人一剑捅向你地时候。我地整个天都塌了……”他地声音仿佛变得难以控制。他张口欲言再也说不出别地来。

我拍了拍他地背。然而手心所及之处皆是冷冰冰地盔甲。我柔声安慰道:“我这几年都过着悠闲地日子。身子也好了许多。没能及时告诉你。是我地不好。你莫要放在心上。”

“王爷假意说你在乾禧宫养伤。可天下人都以为女帝已死爷迟早要取而代之。这是明摆着地事实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真地会出现在我地面前……”过了好久他才松开我。左手抚上我地面庞“这居然是真地……”

我不着痕迹地拉下他地手。三言两语继续劝慰着终于找到机会好好打量他。高大地身形。依旧完美地五官。分明地面部轮廓。只是他地肤色早已不像好当年那般奶白而细腻。而是一种小麦色接近古铜色地肤色。战场上风吹日晒。再好地底子没有保养。也无法细腻到哪儿去。当年那个寻不到毛孔地完美肌肤如今也稍显粗糙。但全然不影响他周身地气度一位将军。自然是要威风凛凛才能震慑住敌人。

我注意到自始至终他的右手似乎都没有怎么活动,这才想到之前张虎捎信儿来说孔夏有伤在身,于是开口道:“至于我是怎么被救的,又是怎么来军营里的,今儿个晚上咱们抽时间好好叙叙旧,现在人多不方便。人前你是将军,我只是个捣药的,你就随他们一同叫我小何,我还是称呼你为将军吧。对了,我方才听张虎说你身上还有伤,这可耽误不得,现在易丘在外头没回来,我这儿有些他配置好的草药,我先替你看看吧。”

“在阴平那边儿已经稍稍处理了一下,并无大碍。”孔夏这么说着,还是随着我的示意在一旁坐好。我替他解开盔甲以及上衣,这才觉他的右手已经伤及了筋骨,幸好没有拖着,否则恐怕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像个老朋友一般数落了他两句,无意瞥见他微微显露了一丝羞涩的情绪,果然还是当年那位孔夏同学啊!若是说出去,营里的人知道了他们敬畏无比的大将军原来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不知会作何反应。由于常年习武,孔夏虽然精瘦,但肌肉很分明,身上也有大大小小几处伤疤。不用问这些都是带兵打仗的“功勋”,而且这里面也难保没有当初他奋力抵抗夜溟教留下的痕迹。

当晚,我与孔夏彻夜长谈,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终于有了一个诉说的对象,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谈话中,我了解到,他以为我死了之后,心灰意冷,所以干脆继续依靠朝廷,因为当时南宫韶和很看重他用兵的能力,想要留住他这个苗子。孔夏以为,反正朝廷已经换血,就算坚持着不想与夜溟教有任何瓜葛,另一方也是冯氏,反倒不如南宫韶和来得顺眼,总归是南宫氏的人么。

“我并不是没有动过手刃王爷的念头,然而我以为,我若是杀了王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冯氏狗贼?久而久之,我也就渐渐在军营里安下心来,带兵打仗,历经坎坷,也算是一路走到了这么个位子。”孔夏有几分感慨着,“对了,阿樱这几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我一时不知作何回答。该不该如实告诉他被软禁了整整三年,不见天日,不准离开乾禧宫半步?该不该告诉他南宫韶和脾气古怪,经常打我?

“三年来,我日子平平静静宫韶和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我实在是难以忍受那种没有自由的日子。终于,就在今年,我无意中现了先帝留给我的地图,于是我逃了出来。”我一语带过,尽量不流露出凄婉的语气。

又聊了一阵子,我左思右想,终于把高寺已经被害的消息告诉了孔夏。孔夏愣住:“他……他当真不是太监?”

我点点头,说了几句高寺的好,但却没有提及先帝替我安排了四个人保护我的事情告诉孔夏。因为一个又一个的事实告诉我时间是一样十分可怕的东西,即便是短短三年,却能改变太多东西,有的东西哪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回来了。于是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证孔夏就一定还是当年那个忠心于我,不存二心的孔夏;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此时的他,不是南宫韶和安排的线人。

“对了,这几年,你哥他……可还好?”谈至深夜终于问及放在心中良久的,关于孔春的问题。自从那日在大狱中见到瘸了腿的郭如花终于知道这几年她也很苦,也没有和孔春相聚只是不知没有郭如花的日子,孔春又是如何过的?

“家兄他……”孔夏一阵叹息“家兄他……去了乡下。”

孔夏的回答是简短,但我却分明捕捉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沉痛与悲悯的神色。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一直都很敏感,以致于孔夏对于他这个哥哥的态度一直不怎么样,更别说什么同情或关心了。而今日的孔夏,居然流露出如此令人伤感的神色,难道说……

“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了,也很怀念以前和他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日子。既然你说他在乡下,那就是说,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而且……”我在心底微微一笑,而且他并没有因为我送命。……可当年南宫韶和告诉我高寺与孔春二人一人死了一人重伤。重伤被他带回宫里的是高寺,意思就是说孔春已经死了。难道说孔春从南宫韶和手下侥幸活了下来?

“家兄的确安然无恙。”孔夏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可面上却找不到欣喜的神色。

“那是……”

“可是他找不嫂嫂,自己也得罪了王爷,所以不得不去洛阳的乡下。……原本一切安排得好好的,可是他在乡下养伤不到两个月,母亲过去探望他的时候,就说他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样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孔夏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

“家兄他,他已是痴痴傻傻了……”孔夏无力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情绪,难以控制地掩面抽泣起来。这是男人的哭泣,那种沉痛,那种自内心的无可奈何,让人瞧了,竟是万分的难过。

“傻了……?”这回换做是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孔夏了,“真傻,……还是装傻?”

孔夏无力道:“难道在我这个亲兄弟面前,也有必要装疯卖傻么……”

顿时,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回,孔春真的出事儿了。

若是换做以前的我,恐怕早就冲动地从座上站起来,说什么也要快马加鞭赶去洛阳看个清楚。然而现在的我对于冲动的代价再明白不过。

于是我终是镇定道:“他疯了有多久了?”

孔夏已经恢复了情绪,他摇了摇头:“从景和宫变后两个月至今,三年有余了。”

“一直没有好转?!”

“他从离开长安前也是受了重伤,刚开始只是时不时地痴痴傻傻,后来病的频率越来越高,现在已经根本就是,……莫说是我了,就连他亲娘,他都认不得了!口齿不清,神色呆滞,活像行尸走肉……”孔夏无比伤感道。

“请过有水平的郎中仔细瞧过了么?”我强忍住鼻子的酸意,沉声问道。

孔夏蓦地抬头望我:“怎么没有瞧过!可是任哪个郎中都说没有法子!苏幕焉为此事不止去了洛阳一次两次,就连他都束手无措!……当然,天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哥就是他给害的!!”

“胡说!”我喝断他,又自觉语气过重,继而放缓声音道,“你没有理由怀苏幕焉,他是个好人……”

孔夏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却沉思良久,这几年来苏幕焉一直为治疗孔春的伤病没闲着,可他居然一点儿口风也没有透露给我!他难道是害怕我得知孔春的事情会心里难过,冲动着要去洛阳……?

上卷 第一七三话 有妇之夫

那日与孔夏的长谈,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且不说这先帝要我谨记切莫失了江山,我又怎么可能不去直面未来的磨难,而有所踟蹰呢?

在几个月前我离开宫里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菩提巷的贤樱布庄。那时候的我,衣衫褴褛,拖着满心的疲惫与忐忑,只想再看十三娘一眼。还想看看秀贤她是否还好,二十岁的她可有安心嫁人。然而当我顶着晨曦的薄雾气喘吁吁寻到曾经熟悉的小路时,寂静的胡同与巷陌,曲曲折折地勾勒着我童年的依稀记忆。然而曾经我派遣重兵暗中保护的贤樱布庄现在的模样却着实令我吃了一惊——萧条破败的店面,哪儿还有半分当年人来人往的样子!只见那破烂的匾额,歪歪斜斜地悬在门上,下面已经结了密密的蛛网……我了疯了一样挨个拍着周围家人的门儿,然而开门的一个个皆是陌生的面孔。当初和咱们住在一起的那些大伯大娘,全都搬走了!我一家一家地问着,可知道以前那户卖布的人家去了哪儿,可他们无一不是新搬来的,全都不知道!那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我不由顿悟,原来在我被囚禁的同时,南宫韶和为防万一,早就支走了这里所有我认识的人,就是怕有一天我会再回来找他们!可十三娘呢?她已经不年轻了,已经过了那个可以瞎折腾的年纪了,南宫韶和会把她赶到哪儿去?还是说这个没人性的家伙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都给……那时候的我,不敢再想下去,也顾不得下起的雨望地蹲在地上,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中……十三娘与我而言,就如同母亲一般,我毕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如今阿樱不孝,没能报答您的抚养之恩,却自个儿惹了一身错综复杂的麻烦来……

如今的我,已经了无牵挂。纵然心里免不了对魏如玠的埋怨,然而三年已过又拿什么来记恨他呢?即便是记恨他,对于一个以后不会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还有冯尚兮,我这辈子顶对不住的就是他了。我欠他的人情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可是命运这捉弄人的东西把我们两个摆在了注定不可能合流的位置上,我又能拿什么来还他的债?

在遇到了孔夏以后,我终于有了一种安下心来琢磨对策的觉悟。我要看着南宫韶和灭掉冯氏,再夺回被夜溟教异化的朝廷——这样,才算尽了先帝的心愿也才对得起我这几年吃的苦。

往后的日子里,我闲暇时候跟着张虎手下的几个小哥练习拳脚带喂养了一窝信鸽。易丘多半看了出来我急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功夫,对于我在医帐的偷懒也很通融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孔夏平日里很忙,我也没有很多机会跟他谈很多别提让他亲自带我练习武功了。他毕竟要带兵打仗,而且最近战事越来越多,用张虎的话说,就是“冯家贼娃们要捅了天了,咱兄弟们不能再闲着,得狠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我时不时地用语试探着孔夏,我渐渐确定,他虽然位居大将军,但绝不是南宫韶和与夜溟教的人。从本质上来讲,他依旧是当年那个可以说真话的人。这对于我来说,就无疑是一样值得欣喜的事情。因为如今的孔夏,他所掌握的兵权,遍布了北方的半壁江山。倘若这些军队中有一半能够完全听后他的调遣,那么终有一日,让这些军队为我的使命服务,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于是眼下的事情,便是我武功需得提高到一个档次,一个足够能让我在大多数危险的情况下能安然脱身而不依仗别人的营救的档次。

可是单纯地着张虎他们练的话,练练拳脚是没有问题的,可多半练出来的是蛮力,多的是张虎那样的肌肉,少的是易丘那样的灵气。于是我将目标渐渐锁定整日用以前在苏幕焉那里根本就是次品的药方子来糊弄人的庸医易丘了。

“什么,你想学道家的功夫?”听了我的想法,易丘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究竟是作何打算……”

“我……瞧我这底子难道学你们家祖师爷的功夫不行?有什么的需要加强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改!”我拍拍胸脯道。

“不是……”易丘放下手中地笔。确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你就真对道家功夫那么感兴趣?……问题是。你跟孔大将军交情不是挺深地么。他那才叫真功夫。你为何不让他教教你呢?”

“实不相瞒。想当初我还年少地时候。他也地确教过我几套拳脚。可惜那只不过是些皮毛地东西。现在他那么忙。前头战事又紧。身上带着伤还坚持带兵打仗。我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他啊……”

易丘面色稍稍一寒:“你地意思是。我平日里很闲。闲得连你都看不下去了?”

呃。我一愣。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虽然说易丘地医术跟苏幕焉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可是他地医术在战场上也是绰绰有余了。我方才地话无疑是严重打击了他日益膨胀地自信心。于是我连连赔不是。把他哄开心了。才接着道:“其实我只是想学一套正统地功夫。”

“可我家师父曾告诉我。道家地武功素来是传内不传外。你若是想让我教你。不是让我为难么……”易丘十分诚恳道。

“咳……”我顾左右而言他。“我和当朝医圣苏幕焉地交情颇深……你若是愿意让我学几成你们道家地功夫呢……我保不定哪一天一开心。就张口找苏大人要了他地稀世医书……倘若你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嘛。啊……”

“你,你……此话当真?”易丘果然来了兴致,“我若是把这功夫交给你当真会找苏大人要来他的参悟?”

“一言既出。”

“好!就这么定了!”易丘果然还是如当年那般不淡定,他呐呐道,“反正我教你几招功夫,只要瞒着师父他也不能揪着我不放……成!我教你!”

“太好了!易郎中,易师父,你果然是大大的好人啊!”我继续三言两语地拍着马屁,易丘先是乐了一阵子,而后一本正经道:“可不许对外人透露是我教于你的!”我连连点头这才从木柜的最底层翻出了一本皱巴巴的武学图解丢给了我。

易丘的功夫果然是很不错的,至少教给我绰绰有余了。

就在我苦心修炼自己的道教功夫的时候下格局渐渐生了大变化。一来是王爷不知为何忽而改变了往年的观望政策,大大采取主动措施,兵分三路,沿着水路直逼南方广原,势如劈竹。冯氏不知南宫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举妄动然连连中计,等到明白该是倾巢而出的时候了为时已晚,南宫氏已经占据了相当的主动地位。然而冯氏兵力殷实并非十天半月便可攻破,于是冯氏不惜失去大片领地旧立即收兵,采取养兵政策。

冯氏这样做固然是对的,但是对于想要一举将他们连根拔起的南宫氏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于是南宫氏哪里容得他们蜷缩于安逸之地,连连追击,却之数百里。这时候肃国公自然是坐不住了,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半边天被北方的新政策打的个落花流水,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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