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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书院三两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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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珠子终于开始正视我,见我半晌也不吱一声,他略显不耐烦地移开目光道,“你若是不愿意也罢,所以你提出的要求也就……”

“慢着,杨堂……不,米斯特杨……”慌忙提高了声音,“我,我答应,我试试……”

米斯特杨扭头望着我。豆地眼睛里仿佛闪烁了一下:“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以走了。”

“可是……”我忽地想起。“米斯特杨。我。我剩下地六日还要打扫那个……藏书阁呢……”

“怎么。打扫藏书阁跟你练习射箭有什么冲突么?是你自己提出来要调换校舍地不是么?”

“我……”我心底呜呼哀哉。“学生知道了。”

从米斯特杨地房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七日啊。整整七日。对于要现学习射箭地我来说。时间很紧迫。可是。对于正在愁着晚上不知在哪儿落脚地我。七日又过长。我唉声叹气地拍着脑袋从楼上下来。远远地便瞧见三三两两地学生从食斋那儿走出来。往校舍地方向过去了。我停留在原地。心里挣扎着。究竟要不要回戊字舍呢?倘若回去。我又该如何若无其事地面对苏幕焉?

要不干脆让孔春帮我把行李给拖出来,今晚在孔春的屋打地铺?

到时候别又把人单纯的小胖陈越给吓着。

不知道现在冯尚兮在干些什么呢?不过不可能再去他那边啦,若是被米斯特杨给逮着了,肯定又是加倍惩处。

就这么漫无目地地往前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藏书阁。要不今晚子时之前,就先在藏书阁凑活凑活吧。

于是我趁四下无人,绕过围墙外头的守卫,跟八爪鱼一般爬上藏书阁外围的墙头,企图翻身过去,却发现这简直是徒劳。不过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在墙根深草地掩盖中摸出了一个类似于狗洞的地方,便从这儿爬了进去,顺便将草继续盖好,掏出米斯特杨给我的钥匙(为了打扫用的),打开了藏书阁地侧门,闪身而入。

今儿个白天我已经把藏书阁的布局与结构摸了个大致,于是一溜烟往文学小说的方向跑过去。虽说放在这儿的都是所谓“名著”,也就是那些很枯燥无味的小说,但总的来说在整个藏书阁内已经是比较具有可读性了。

我斜倚着高高地书架,在斜上方发现了一本厚厚的书籍,看上去像是小说集一类,我便伸出双手将这本厚书从架上给抽了下来,令我万万没有想到地是,就在抽出书的那一瞬间,视线穿过书架,恰好迎上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皎洁凤目……心头仿佛猛地一击,我的第一反应是见鬼了,第二反应是赶紧逃!于是我撒手丢下那书,拔腿就跑,慌不择路。顺着书架与书架只见那不算宽敞地过道,我麻木地跑着,心跳却突突的仿佛就在耳边……

方才明明是……明明是……苏幕焉……

是我的幻觉还是……他真的来了?他来做什么,莫不是要执行他们教主给他的任务,直接取我性命?!

正惶恐着,忽地迎面撞上一个人,猛地抬头,却见苏幕焉面上挂着笑,正阴阳怪气地看着我。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目流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正欲惊呼,不料他猛地拉住我,另一手捂住我的,而我耳边轻声道:“阿樱你傻了不成,难道要把外头的守卫都引进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慵熟悉的苏合香,却是陌生的心理状态。

突然心头涌上莫名的悲戚,见我不再说话,苏幕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双手,俯身望着我,将阴影投落在我身上:“你怎么了。”

我低下头,一面想着怎样逃走,一面提防着苏幕焉的任何动作。我背靠着书架,缓缓地向下坐在地砖上,感到全身无力。

面前的少年随我蹲下,我不由地往了挪。

“阿樱,”他望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这两天在躲着我,甚至不愿意回去……不过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你莫要在这样了,跟我说清楚不行么?”他语气里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说清楚?药使大人,您让我如何开口,又如何有那勇气向你摊牌呢?

“幕焉,”我望向别的地方,“咱的性格可能有些格格不入吧,住在一起总归是有些不合适,所以擅自调换了校舍,还望幕焉能够谅解……”

可他就好似本没有听见我的推托之词,只是面色平静地问我:“阿樱,你可是听旁人说了什么不切实际地谣言,抑或是,你看见了什么?”

“我……”我猛地抬头,故作镇定道,“我没看见什么。”

他凤目中闪过狐疑之_,却是黯然地阖了眼,再次张开,已是平静如水:“阿樱,天色不早,你还是随我回去吧。藏书阁的晚上还是会冷的。”

傻子才会随你回去。

我冷笑着摇了摇头:“随你去,说不定就……”说不定就永远都不见天日了。可后半句却被理智卡在我的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蹙起秀丽的眉,似是在心中犹豫了一番,忽地一手撑住我身后地书架,声音里仿佛压抑着某些情绪:“你就当真如此不信任我?”

信任?这个词,似乎分量太重。

记得这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莫堂主找我谈话,他要我信任苏幕焉。可到头来,正是被他冠以“可以信任”一词的苏幕焉,恰恰才是夜溟教的骨干。真是莫大的讽刺啊!这么一来,难道说莫堂主也是夜溟教地人?怎么可能,他那么儒雅,那么宽容,哪里像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神出鬼没的夜溟教徒了?

“幕焉兄说笑了,你我同窗已久,何来不信任之说?”我佯作不知,“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幕焉兄知道樱乃是女子,也就请放我一马吧。”

“哦?”苏幕焉笑得淡雅,“那么和冯尚兮同床共枕就无妨?”

苏幕焉的一句话让我心头滑过一丝不安。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啊。那日在甲字舍门口说地话,不仅仅是说给冯尚兮听的,同样也是说给我听的罢了。我不禁骇然,苏幕焉明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我,究竟还该不该在他面前装糊涂呢?倘若我现在捅破这层纸,如今我手无缚鸡之力地蹲坐在藏书阁,面对地,又是那溟使承认武功高于他的苏幕焉,我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怎么不说话了?”苏幕恼反笑,“怕我咬你不成?”

我一愣,讪讪道:“你与他不同。”

“哪里不同?是身家背景不同,或是长相不同,还是他的学术考成绩比你我还差所以你动了恻隐之”

我额上顿时降下三道黑线:“我……我也不清楚……可,可就是不一样……”

苏幕焉凑近了几分,语气低沉而慵懒:“因为……你喜欢他。”

脑海里仿佛听见什么东西被撕掉的声音,我蓦地望着苏幕焉近在咫尺的瞳,居然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我喜欢他。我喜欢冯尚兮。

这,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霸道,脾气不好,多变,学习不用功,直肠子,目中无人,背景歧视,花心又好色。我喜欢他哪里?

可为什么每次听到他地名字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为什么将要见到他就会心慌,若真的见到他了却反而心安了呢?为什么,为什么,难道真地如苏幕焉所说,我当真喜欢上了冯尚兮?

我找不出任何话来接苏幕焉的回答,徒有这么愣愣地望着他地眼睛,好像在逃避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耳边一声轻叹,我看到苏幕焉地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宽大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的脑袋,宠溺地揉了揉,弄乱了我的发,我却连发火的力气都丢失了,只有颓然地倚着书架,仿佛不认识苏幕焉一般,茫然地望着他。

“幕焉兄,”我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竟然因为良久的沉默而带着些微的颤抖,“希望我以后还能这般称呼你。只是,我想知道,……你,不是要除掉我吗?”在心里攒积已久的疑惑终于脱口而出,我仿佛吐出了卡在喉咙里许久的鱼刺,忽而觉得神清气爽。

苏幕焉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的手掌依旧轻抚在我的头顶,拇指拨起我额上的浅发,他微微偏了脑袋打量着我,眉眼间竟浮上一丝说不出的悲凉。

半晌,静谧的夜晚,苏幕焉开口道:“我怎么舍得。”

正文 第一一四话 赌的是信任

接踵而来的,是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听见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伸手将我的头发整理好,就像一个体贴的哥哥,将簪子重新别上我的发髻。

可昨天这个时候,我还清楚地听见他与溟使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对话。

“老是这么坐在这里不冷吗?”幕焉将我的双手裹在他的手里,轻轻地搓了搓,“跟我回去吧。你莫不是,准备在这里搭个窝不成?子时之前米斯特杨查房的。走吧。”说着拉着我的手让我站起来。

默地随他站起身子。

如果苏幕焉真要杀掉我,那么他现在大可动手。换句话说,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他有足够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我。甚至……甚至在夜溟教的其他人要加害于我的时候,他曾经出手阻拦。

那么,我是不是有理由再自己赌一把。赌他不会亲自动手杀掉我呢?

于是我的脚由自主地接受了这个赌,踩着他的影子,步伐轻巧地出了藏书阁。而后望着苏幕焉以极其灵活的轻功翻过围墙,然后我固执地以手势拒绝了苏幕焉的帮助,再以一如既往的笨拙姿态,从洞口爬了出去,瞒过昏昏欲睡的守卫们,走向灯光熠熠的校舍群。

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走一路向前,我和苏幕焉二人皆是不发一语。直到摸出质感熟悉的钥匙,打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双扇门,一股淡淡的陌生清香扑面而来。

莫不这苏幕焉把冯尚兮那家伙的话当了真,他真的袪了屋里的草药味儿?

我轻叹一气。原本那草本地淡淡清香其实不仅不难闻。而且很提神醒脑。闻起来也很舒服。如今这般。带着一丝花香。虽说十分好闻。却没了以往地那种亲切感。只怕是。苏幕焉又花费了不少心思才配出来地新香料吧?

不由分说。我找了衣服。迅闪入洗漱间。关门之前瞧见苏幕焉很自觉地去了露台。我快速地洗了个澡。用宽大干净地布巾将头发擦个半干。也顾不得那么多。扑到自己熟悉地床上。蒙上被褥。倒头就睡。明儿个还有射箭地问题要解决呢。

被褥蓬松得很。夹杂着阳光地味道。似乎还带有白日里太阳地热度。我一手攥着被角。默默地翻了个身。难道说。苏幕焉白天帮我晒了被子?

心里滑过暖流。其实自始至终。他都是对我如此体贴照顾地吧?上次跟咱们组一帮小子在楼下地空地小蹴鞠。我一脚踢飞。把舍管先生放在露台上地名品茶花给打碎了。舍管先生是个白胡子老头。据说因为婚姻问题所以脾气一直很糟糕。而苏幕焉则是帮我顶了下来。还特地跑到街市上买了盆茶花赔给了人家。我这人平时喜欢跌跌撞撞。经常这疼那痒地。也都是苏幕焉免费帮我搞定。想到每每他照顾我。帮我收拾烂摊子。嘴角都会不禁浮上一丝微笑。如果他像孔春那样。只是个普普通通地官宦家庭地子弟。兴许我们还能一直做好兄弟、好朋友。可事到如今……

都是那子夜溟教。把很多原本很美好地东西都摧毁殆尽了。

当晚。我侧卧在床上。背对着屏风。久久难以入睡。夜深了。我却分明听见屏风那头地床榻上。苏幕焉辗转反侧。一夜轻叹。

……

“呀呀呀,阿樱啊,有你这样地么?光手腕用力有什么用啊?关键是手臂,手臂~!”孔春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光秃秃~大树底下,一面啃着鸭梨一面对我直嚷嚷。

我丢给他一个恶毒地白眼:“说的跟真的似的,你不过是耍耍嘴皮子罢了,有本事你来射箭啊?你来啊?嘁~”见孔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继续扭头,一脸虚心好学地望着孔夏,柔声道:“是这样不。”

“理论上是没错啦。”孔夏身着素色的锦服,是书画部统一制作的那种,看上去很精神。不过关键是孔夏是个美人胚子,穿衣百搭。

“可是你地姿势还是有些别扭,这样可能会使不上劲儿,”他歪着脑袋思考一番,继而站到我的身后,手把手地教我,“像这样,力度,角度都要掌握好。你再熟练熟练,等找到了那种临界状态地感觉,就容易得多了,熟能生巧嘛。”孔夏微笑着松开我的手,示意我再试一试。

我点头,用力张弓。

其实原本我瞧着孔春骑马还真有两下子,便问他射箭地技巧如何。孔春一脸自大地说什么绝对没问题,包在他身上云云。我将信将疑地随他来了射箭场,不料他老毛病又犯了,忽地临场色变,说什么不在状态上啦,帮不了我啦等等。我气不打一处来,正欲揍之,他忽地提出搬救兵。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书画部找来了武艺高材生孔夏。孔夏欣然答应帮我,我大喜,孔夏胸有成绣道,他定然能在七日之内帮我战胜那个什么史努比亚地假洋鬼子。

不过后来孔夏在教我入门知识的时候忽地改变了说法,说见到我的射箭天赋,他抹了一把汗决定在技巧上尽量助我得胜。孔春一听就在一旁捂着肚子狂笑。

一面练习射箭,可藏书阁那边还是要每日打扫。可苦了我可怜的胳膊了。

一日,我胳膊酸痛地提着个脏水桶,跌跌撞撞地从藏书阁主体建筑的大门走出来,远远地听见围墙外头藏书阁的外门有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据说那些守卫可都是很精钻的冷面士兵,显然这种不断发出说话声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是很不正常的。而且……而且我敏锐的听觉似乎在那遥远的声音里捕捉到了一缕熟悉的声线。于是我放下脏水桶,顾不得溅出的水花,将脏手在身上那乌七八黑的劳动专用围裳上擦了擦,就小跑着往围墙那边过去了。

“世子大,不是小的不听您~,只是米斯特杨明确说了,这几日不能由别人帮南宫公子地忙。您也瞧见了,小的们也都是奉命行事,还求您莫要为难小的们”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藏书阁的守卫还会说话的。

“谁说我进去就一定是帮他了?爷我只是进去看看,不行么?”这声音带着一贯的纨绔腔调,吊儿郎当,声线虽然不错吧,可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我一惊,莫名的悦如泥鳅一般滑过我湿漉漉的心头,我连忙胡乱地整了整额边地发,轻手轻脚地踱至门边,露出一个脑袋,果然瞧见冯尚兮一身宝蓝色的缎衫,围着雪白色地围脖,一只胳膊肘若无其事地搭在其中一个守卫的肩头,他冷漠的昂着尖削的白玉般的下巴,皎洁地双眸夹杂着不屑,斜睨着那守卫。那守卫个头本就比冯尚兮矮,这回吓得不轻,弓着背,不敢直视冯尚兮的眼睛,讪讪地笑着,眼神飘飘忽忽地看着地面。

“世子大人,这上头有上头:规矩……书院里的规矩便是学生若是要进藏书阁的话,是需得堂主以及庭辖员两位先生的手谕确认才能准许进入的……”那守卫的声音已有些底气不足。

“规矩,”冯尚兮笑一声,“你们几个若是不说出去,规矩倒不过是个摆设不是?嘿,我今儿个还就一定要进去了!”冯尚兮换了个姿势,环着双臂,一副“你奈我何”地模样。

唉,我在心底嗟叹一番,个冯尚兮啊!哪天要是能不惹事儿就行了!他难道忘记了,米斯特杨曾经说过,若是让他逮着我找帮手,不罚别人,而是在我身上加倍地罚!呜呼~我正在心底纠结着,便听见一个好似充满惊喜的声音在前头不远处道:“阿樱!”

我抬,果然,冯尚兮不知道什么时候瞧见了我,正望着我这边。我本来挺开心地,可忽地想到那晚苏幕焉说,说我喜欢冯尚兮,一股莫名的感受便涌过心头,我不自然地笑笑,迅速挪开局促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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