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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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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刘统领才忽然意识到,自家碰到的是硬茬子,压根儿就不在意他的官位,也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禹王跟前儿的红人儿。
“那个,那个有话好好说。”刘统领顿时就没了脾气,脸上讪笑着,两只眼睛轱辘乱转:“那一日是我不对,我赔礼道歉,我赔礼道歉,你们要什么?金子银子?珍珠玛瑙?”
眼见得那亮红的烙铁毫不迟疑,半丝停顿都没有,就要往自家身上放,顿时大急,眼睛死盯着那火热的铁块儿,嘴里忙忙道:“你们要什么,只要你们说,我一定弄给你们,不要烙我,这玩意儿烫得很,你们行行好,放了我成不?”
刘统领涨红了脸,实在不明白,便是他调戏了这小娘子,可他半分便宜也没占到,这些日子也未曾抓到过这打过他的少年郎君,却为何今日里要把他抓到这廖无人烟的破庙里,还要拿烙铁烙他。
然而那烧红的烙铁还是越来越近,火热的感觉如此清晰,刘统领神魂俱散,大声尖叫起来:“不要烙我,不要,啊——”
“滋——”的一声,烧焦味儿伴着热气翻滚而起,刘统领凄厉的惨叫声从破旧的山神庙里传了出去。然而此地半丝烟火也无,又是深夜,哪里会有人听得见?
这刘统领自打跟了禹王,那是好吃好穿的享受着,再不曾遭过甚个大罪,早就细皮嫩肉起来的身子,被这烙铁一烙,那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可是他被捆得结实,只能仰着头咧着嘴“嗷嗷”直叫。
“不许叫!”孙昊举着烙铁高喝一声,吓得那刘统领浑身一颤,立时抿住嘴,憋得脸红,也不敢再哼唧一声。
顾扬灵见他老实了,这才上前一步,道:“你可还记得,九安县,小岸河边儿上的顾府?”
刘统领虽是被孙昊那一腔吓住,可大腿根儿上正是疼得死去活来,听得这话没好气道:“不记得。”
顾扬灵顿时大怒,道:“看来刘统领是觉得方才那烙铁不够烫,昊郎!”
孙昊登时转过身,又从那火盆里拿出了一根烙铁来,仍旧是亮红的铁块头儿,“呲呲”的发着声响,着实骇人。
刘统领脸皮上的神经登时乱跳起来,忙道:“我想想,容我想想……”
见得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冲着少年郎君摆摆手,那少年郎君便放下了烙铁,这才放下心,喘得几口气儿,当真闷头想了会儿。然而很快的,却是慢慢抬起头来,那面容上,竟是狰狞地冷笑了起来。
第82章
“是不是顾贤鹤那厮派你们来杀我的?”刘统领突然间神情激动; 虽被捆得跟个蚕蛹一般,却仍旧极速蠕动着弹跳起来。
只听得“咚”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累得“呼哧呼哧”喘着气儿,嘴里还恨恨道:“当年若不是我领着头儿; 帮他杀进了那顾家; 就凭着他那小子的怂样儿,何年何日才能解得心头恨。”
“我还引荐了他给禹王,不料他巧舌如簧,竟把禹王哄得团团转儿,比我还得宠。如今他步步高升; 就不记得我的恩德了。这倒也罢; 可他竟还时不时的便要派人来杀我。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次那黑衣人是哪个派来的不成?果然是个白眼狼儿; 当初他一刀杀了小毛头儿的时候我就该明白,这家伙心狠着呢!”
顾扬灵早在刘统领说得顾贤鹤这三个字的时候; 就如遭雷击般浑身颤抖了起来; 待那刘统领把话说完,顾扬灵忽的冲了过去; 揪住那刘统领的衣领子,一双眸子瞪得溜圆; 急声问道:“你说那人叫顾贤鹤?”
说完放开了领子; 慢慢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叫顾贤鹤……”
刘统领躺在地上龇牙咧嘴:“顾贤鹤这个名字很了不得吗?做甚叫不得的。”
顾扬灵本还在惊惶无措,听得这话登时怒上心头; 转过身抬起脚便踩了过去。却是不巧的很,正踩在了那刘统领的命根子上,刘统领瞬时疼得满头大汗,几乎要晕厥过去,弓着身子“嗷嗷”的叫个不住。
顾扬灵脸一红,缩回了脚啐道:“活该。”倒是把心里头那股子突涌而出的惊疑诧异给冲淡了不少,抿了抿唇儿,踢了踢那刘统领,道:“那顾贤鹤原名叫什么?”
刘统领满头的大汗,心里有气,却又不敢不回答,道:“我看出来了,你不是那厮派来杀我的,你们是谁,到底抓我来做甚?”
顾扬灵冷笑:“到这地步了,还不老实。”说着同孙昊道:“想来刘统领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再去给他几下,许就彻底老实了。”
刘统领立时就想起了那烙铁挨着皮肤时候的撕心裂肺,马上大叫起来:“我老实,我老,啊——”
连着烙了两下,那刘统领受不住疼,便昏了过去。又被孙昊拿冰水泼醒,眨眨眼,可怜兮兮又虚弱无比地叹气道:“我老实,你们问吧,我什么都肯说。”
顾扬灵便道:“那顾贤鹤原名叫什么?”
“不晓得,我们都叫他小三子。”
小三子!顾扬灵头皮一麻,登时回想起那夜里,那汉子说的,是那个小三子撺掇的,是大哥领的头儿。眼皮子一哆嗦,立时问道:“你是他们的大哥?”
刘统领出得满头的汗,发髻也散了,湿漉漉的发黏在脸皮上,十分狼狈。抬起眼皮看得顾扬灵一眼,嘿嘿笑了笑,虚弱道:“你知道的还不少,我以前在九安县小岸河那一带混得不错,领着几个兄弟,称呼我为一声大哥。”
顾扬灵又问:“你方才说,若非你带着人杀进顾家,那小三子的仇还报不得,你可知那小三子和顾家有何过节?”
刘统领这会儿才听出了话音,呵笑了一声,道:“原来是那个顾家啊!”掀起眼皮子又瞧得顾扬灵两眼:“我不晓得,只知道那小三子同顾家有仇,处心积虑地给那个顾家老大下了不少绊子。有次醉酒,听得他胡言,说什么那顾家的老大本该是他的,后头嘀嘀咕咕我也没听清,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
顾扬灵听得脑子有点乱,抿抿唇又问:“关于那小三子和顾家,你都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
刘统领扯扯唇,咧出一抹冷笑:“我说了你会放了我吗?”
顾扬灵的双眸里厉光一闪,随即抿唇含笑,道:“若是你都说了,便放了你。”
那刘统领却定睛看向了顾扬灵,然后慢慢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还想骗我啊,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骗不到我的。我晓得,你是不会放了我的。我是不知道你同顾家有何关系,可我却瞧出来了,你是为了那顾家枉死的人来的。连我是大哥都晓得,想必也知道那夜是我领的头儿。”说着眯眯眼,语气便带上了绝望:“你不会放过我的,你一定会杀了我的。”
顾扬灵便也沉下了脸:“这么说,你是不会再多说了?”
刘统领勾勾唇角,无奈道:“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了,旁的再问我也不知道。那厮城府极深,我帮他那么多,待他那般赤诚,结果他一朝飞跃龙门,便掉转头来一而再的派人来暗杀我,可我却根本不晓得他为何这般做。便是一拍两散,也犯不着如此赶尽杀绝。”
顾扬灵见他神色萎靡,眼里头的不解怨恨倒也不似作假,晓得这人留着无用,便道:“无缘无故杀了顾家全家,你如今可有悔悟?”
刘统领嘿嘿一笑:“老子杀的人多了,悔悟个屁,只是觉得这一单实在不值。老子为了那厮做了那么多,又当他是至亲好兄弟,总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却是拿老子的真心诚意当狗屁。”说着呵呵冷笑,脸上带着漠然的悲怆,已经浑浊的眼睛珠子里,慢慢流了两行眼泪出来。
顾扬灵听得他压根儿就不曾悔悟,登时大怒,对孙昊喝道:“杀了他!”
孙昊立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拔出尖刀,露出冷冽锋利的刀刃来。
刘统领见得那匕首,眼瞳登时一凝,而后才慢慢盈满了惊恐害怕,想往后挪,却是挪了几下便挪不动了。脸皮子上的赘肉缓缓耸动着,嘴里不自觉求饶起来。
“那都是小三子怂恿我的,我和顾家无冤无仇,我何必去杀了他们全家,都是小三子,都是小三子,他如今正在满西城做将军。你若要报仇,只管寻了他去,冤有头债有主,做甚要来寻我?”
然而那刀刃却是毫不犹豫地□□了他的脖颈处,孙昊用力握着刀柄,使劲儿转了转,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出,瞬时就染红了大片的衣襟。
那刘统领浑身打着冷战,脖子斜歪着,半张的口中,不时有“嗬嗤”的声音断续传出。也不过几息的功夫,便两眼一翻断了气。
孙昊搭得两根手指在刘统领的脖颈处,探不到脉搏跳动,便扬起头说得两个字:“死了。”
顾扬灵的双眸里水光轻闪,她抬得手指按了按眼角,揩去了两滴渗出的泪,道:“收拾了尸体,咱们就马上离开。”
悄没声儿地潜回客栈,嫣翠还未入睡,正在房中对灯枯坐。见得顾扬灵推门而入,站起身迅速走了过去,急不可耐地小声问道:“可是杀了那人?”
顾扬灵闭上门,转头轻笑:“你这丫头素来胆小,听见杀人便要害怕,怎今日里这般怪异,竟有胆子问我?”
嫣翠急道:“那哪能一样?姐姐这是报仇雪恨,便是再害怕,也是要问的。”
顾扬灵便笑了,点点嫣翠的额角,道:“今日收获颇丰,不但杀了那仇人,还问出了新线索。当年害我顾家满门的罪魁便是那个小三子,如今正在什么满西城做将军。我们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打听了那满西城的具体位置,便要立时出发,往那满西城去!”
嫣翠是只要顾扬灵开心,她就开心,兴奋地点着头道:“知道了,顾姐姐。”
略略洗漱便熄灯歇了。今夜月色薄如轻纱,从窗格处泻了满地,照得室内一片清亮。顾扬灵躺在床榻上,一想到大仇得报的日子近在眼前,又想起自己早早儿就惨死的至亲们,瞬时就泪流满面。
嫣翠和她躺在一处,听得隐隐的啜泣声,心里不由得酸酸的。便默默拉住顾扬灵的手,偏过身去,将顾扬灵紧紧抱在了怀中。
顾扬灵悄无声息地流了一阵子泪,想着明日起还要奔波,便合上眼,强迫自己赶紧入睡。嫣翠听得耳边渐渐平缓的气息,悄没声儿地抽了抽鼻子,合上眼,也慢慢地睡去。
然而此时此刻,远在几十里地外的丰和县,薛二郎已经在这里盘踞了数日。然而人海茫茫,便是知道了消息,想要寻得灵娘的踪迹却仍旧是如此的艰难。
薛二郎揉了揉额角,一面想着明日里该如何撒大网去找人,一面又觉得疲倦得很。然而心里头那四下乱窜着的兴奋劲儿,却是叫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专心思考。
回想起这段时日他所过得的日子,薛二郎只觉得好似一场噩梦。
那一日他照例出门找寻顾扬灵的踪迹,将近午时,毫无收获疲倦归家。却是刚至家门口,便被拿着借据前来要债的赤膊汉子堵在了大门处。
一问才知,有个自称是薛二郎小舅子的男人,在赌场欠了上千两白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此,要债的便堵在了薛家的门口。
薛二郎一听便冷笑连连:“我倒有个小舅子,不过今年才刚九岁,如今正在桐舟县的县衙后宅里头读书识字,却不知哪里蹦出来的野汉子,也敢胡乱攀扯亲戚。”
那赤膊汉子便道:“说是贵府里头二爷贵妾的哥哥。”
薛二郎如今哪里能听得贵妾这两个字,心里头好似箭穿刀劈一般,由不得愈发阴沉了脸,冷冷道:“府里头是有个贵妾,然而这贵妾的娘家人早就死绝了,倒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猫野狗,也敢来薛家讹钱。”
赤膊汉子想起那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白,疑心是薛二郎小气不肯给钱,于是劝道:“他说得清清楚楚,他妹妹就是你家二爷最宠爱的那个贵妾,你家又不是没钱,何必为了点银子就六亲不认。若是不给钱,那男人可要被挑断腿筋了。这女人家最爱哭哭啼啼的,也不晓得家里头的贵妾知道了又会如何。若是想不开上了吊,又是何必。”
见那汉子越说越离谱,薛二郎气得肠子都要断掉了,挑起眼皮喝道:“同你说道清楚,家里头的贵妾没有什么哥哥,甚个挑断腿筋,关我薛家何事,若是再来门前闹事,我薛家在荣阳县也并非无名之辈,告到县老爷那里,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转过身把门房里的人骂了一通,这才气鼓鼓进得府内。回到吟风阁,叫来了魏管家,问过后方才晓得这索要赌债的事儿从何而起。
不由得大怒,道:“找了人牙子来,既是家里头买来的,远远卖了便是。再去告诉太太,若是闲暇无事,不如学着旁人家的太太们抹牌消遣,便是输了银子,又值当什么。叫她也可怜可怜她的儿子,已是焦头烂额,再莫要无事生非找麻烦了。”
第83章
魏管家大汗淋淋地去了五福堂; 将腰弯得不能再弯,磕磕绊绊把话给说了。苏氏听罢又是气; 又是心酸。身为人母一番好意; 儿子不领情便罢了; 竟还敢说出这般数落她的话; 真真儿是个不孝子孙。
然而心里头毕竟是虚的,想起那女子如今还关在角房里,整日里泪水涟涟; 又哭又闹; 实在是晦气得很,便吩咐魏管家:“如此,便赶紧寻了人牙子来; 速速打发了才是。”
然而人牙子未曾赶到; 那女子的爹娘便雇了驴车; 从乡里头找来了薛府。
薛府门庭富贵; 瞧得老两口登时喜上眉梢。忙去了门房处; 只说自家女儿在薛府里头极为得宠; 是二爷的贵妾; 叫那门房赶紧的叫了他家女儿出来,家里头出大事儿了,要赶着救命呢!
门房才刚挨了一顿臭骂,哪里不晓得事情的前因后果,想着方才二爷大发雷霆的模样,登时打了个冷战; 哪肯赶在这时候去添霉头。
把那两口子轰了出去,道:“哪里来的混账,就敢胡说八道乱扯亲戚。咱们家只有一个贵妾,姓顾,乃是顾家女。你们家的那个女儿,是买了回来做丫头的。还得宠,二爷压根儿就不认得她,就敢痴心妄想做起二爷的亲戚来了,脑袋可真大,真敢想!”
老两口远道而来就是为了找女儿要钱救命的,家里头的儿子欠了大笔赌债,房子早被卖了,女儿也被卖了,可女儿卖的好,男人家有钱,便寻摸着找来求救了。这是唯一的生机,哪里肯轻易放过,便在薛家门口闹腾起来。
也是巧了,那人牙子跟着便来了。进得府里领了那丫头出门,便在大门口和老两口打了照面。
女儿一见得爹娘便扑了过去,哭道:“爹娘啊,这可怎么是好,薛家又把我给卖了。这一次也不知要将女儿卖去哪里,若是同薛家一般,把女儿关在小屋里,少吃少喝的,可叫女儿怎么办?”
爹娘一听如此,登时也哭嚎起来:“不是说你长得和那私逃的贵妾十分相似吗?进得薛府便是要替代那贵妾受那二爷宠爱的,怎又把你关进了小屋里?”
女儿便愈发委屈:“那二爷却不知为何见得女儿一面便再也不肯相见,太太又严苛,责骂女儿是丧门白虎精,便将女儿关进了小屋里。如今叫了人牙子来,说是要把女儿给卖了。”
爹娘听了急得嚎啕大叫:“你哥哥前几日又欠得一笔赌债,可家里头能卖的都卖了,再凑不得半两银子出来。女儿啊,你嫂子已经跟人跑了,爹娘老了,也是想不出法子来了,你可要想想办法救救你哥哥啊!”
女儿听罢高声悲啼:“我自家都要被卖了,哪里还能想出甚个法子来。”
那人牙子早听得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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