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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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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流波婉转媚笑:“你可晓得,我当真是恨毒了你。”
顾扬灵呆了呆,点头回道:“知道,你本该以正经妾室的身份,坐着粉红小轿堂堂正正入得薛府,可偏生因着我的身孕,最终却以侍妾的身份进了来,侍妾无名无分,你恨我也是应当。”
玉流波坐回了原处儿,拿出帕子缠在指头上,笑嘻嘻道:“除了这个,我还恨你目中无人。知道你是贵妾,可贵妾也是妾,凭甚你就高人一等,我去见你,你竟不让我进门儿。”
顾扬灵无奈道:“我那时孕吐得厉害,心情也差,并不是故意落你的脸,叫你难堪。”
玉流波却突地变了脸色,重重在石桌上一拍:“那你谎称动了胎气,叫二爷罚我去了后罩房,把我的脸面踩在地上,这又如何说?”
石桌上,那只细白的素手上,几根蓄得极长的指甲上闪烁着妖冶的红。
顾扬灵盯着看了一回,深觉这女人肆意跋扈,仍旧同往日一般模样,由来一阵不喜,道:“你怎不说你三番五次故意立在我的门前,败坏我的名声?若非你纠缠不休,何至招来后头的羞辱。再者,罚你的是二爷和太太,我当初也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叫你收敛些,不要再来找我的晦气。我也没想到,二爷竟罚你去了后罩房,太太又派人去教训你。”
玉流波哼了一声,道:“总是二爷太太偏心你,你才能把我踩到泥水里去!”
顾扬灵回道:“我是凭着二爷的偏心踩了你的脸,你若不服,便同二爷去讲。二爷就在那里,我也没把他藏着掖着不叫你去见他。你怪他不偏袒你,可细论起来,这又与我何干?至于太太,她也并非是偏心我,只是你出身不好,她厌恶你罢了。”
玉流波“噌”的立了起来,胸前起伏,脸上带着愠怒。
“你说同你不相干?若同你不相干,还和哪个相干?你抢了我的宠爱,此时竟大言不惭的说与你不相干。太太厌恶我,若非你说动了胎气,太太哪里得来的把柄惩罚我。”
顾扬灵斜了她一眼,道:“抢了你的宠爱?你脸儿可真大,能说出这番话还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哼了一声:“若论个先后,那也是我在先,你在后,如何我抢了你的?分明是你抢了我的才是。你抢不过,便撒泼不讲理,真是好生可笑!再者,是你挑衅在先,难道还不许我反击不成。”
玉流波气道:“就算我是后头来的,你说你挺着大肚子,又不能侍候,却霸揽着二爷不叫他去旁处。大家同在薛府里过活,你何必苦苦相逼,自家吃肉就算了,连汤汁儿也不叫旁人舔上一口。”
顾扬灵十分无语:“借得你当日在东院儿里说过的一番话,又不是我拉着二爷来的我的院子,二爷自家要来,他来了,我总不能把他推搡出去不是?”
玉流波又气又怒,偏又被人拿住了话柄无言以对。
顾扬灵瞧她面色不善,眼角把四处溜了一溜,竟是没人,不觉有些心虚。她眼下怀着身孕,身边又无侍从,实不该逞一时口快,激怒了这女人。若这女人疯疯癫癫推搡她一把,这女人自是落不得好,可她自家也甭想逃得出去。思及此,由不得眼底露出了一抹怯色。
“你怕了。”玉流波忽的展颜大笑,仿佛故意似的,将身子突地挨了过去,围着顾扬灵打转,半垂着头道:“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竟也会生出胆怯来。二爷不是宠爱你吗?你却为何心生胆怯啊?”
顾扬灵被浓烈的胭脂香味儿熏得头疼,又要警惕这个女人,防着她突然发疯伤及自己,一时间精疲力竭,眼前竟有些发黑。
第50章
就在顾扬灵以为; 这女人必定会同往日一般纠缠不休,撕扯到底; 她却忽的哼了一声; 转身去了。
闹得顾扬灵一头雾水; 虽是心头有些惴惴,到底眼下是安全了。
不多时,嫣翠领着四个小厮抬得一顶肩舆走了来; 回了东院儿; 顾扬灵只觉浑身酸困,头晕脑胀。来不及说话; 便拥着锦被沉沉睡去。
一觉睡了好久; 期间薛二郎得了空来东院儿看望顾扬灵; 晓得她身子不适; 又忌讳着今日是苏氏的生辰,怕请了外头的郎中叫苏氏知道了心生不乐,于是叫人喊来了福兴。
隔着一道帐子; 只露得半截白玉一般的腕子; 嫣翠拿轻薄的丝帕搭在上头。
福兴坐在绣墩上搭脉,末了,道:“倒也没甚大碍,许是今日里家中人多吵到了; 且先由着姨奶奶睡觉解乏,许踏踏实实睡上一觉,醒了便不碍事了。”说完; 却是嗅了嗅,东张西望一番,眼睛落在了垂落的帐帷上。
嫣翠最厌的便是福兴流里流气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见此不由得大怒,暗地里踢了福兴一脚,福兴“哎呦”了一声,薛二郎抬眼看他:“怎的了?”
福兴只觉脚踝生疼,却因着是嫣翠踢的他,于是呲牙咧嘴地笑道:“没事。”
眼见着入了夜,薛二郎终于送走了自家的狐朋狗友,又惦记着顾扬灵的身子,虽是喝得酩酊大醉,仍坚持着要去东院儿看上一眼。
福安本要跟着伺候,可福兴却挤了过去,笑嘻嘻道:“福安哥今日里喝得不少,瞧着都打晃儿了,不如家里头歇着吧,爷这儿有我呢!”
福安瞧着他乐了,知道这家伙为的是去东院儿里见得他那嫣翠妹妹一面儿,又清楚二爷素日里很是看重他,加上自家也实在是强撑着这副身子,便点头同意了。
东院儿里,顾扬灵刚刚睡醒,靠在柔软的大引枕上,正端着碗燕窝粥慢慢吃着。一时吃尽,嫣翠接了空碗,往外头去了。
揭开帘子,便见得薛二郎来了,又是醉醺醺的模样,想要劝他回去,可又惧怕他往日的严苛,想着往日里也不是没有这样过,只得往里屋担忧地瞅了一眼,抱着托盘去了。
薛二郎摇摇晃晃进得里间,只觉入鼻便是水果儿的清香,然而这清香里,却隐隐有一段儿若有似无的香味儿缠缠绵绵,在鼻尖幽然不绝。仔细嗅了几下,那香味儿倒是愈发的甜香勾人了。
薛二郎歪歪斜斜地走了过去,搬了个绣墩坐在罗汉床边儿,笑眯眯看着顾扬灵,忽的嘿嘿笑了两声:“灵娘,你今日里擦得什么香,当真好闻。”
顾扬灵也不是头一次见得薛二郎晕酒的模样,嗔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有了肚里的这位,我甚个香味儿都不爱,哪里还擦得什么香。我瞧着你是喝糊涂了,鼻子不灵光了。”
薛二郎又嘿嘿一笑,顾扬灵瞧他憨态可掬,一双桃花儿眼里头是少有的憨实,不觉心头一软,起身要给他倒茶。
不料从他跟前走过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顾扬灵轻呼一声,忙攀住薛二郎的手臂,坐在他的腿上,勉强稳住了摇摆不定的身子。
“你这是做甚?还不快放开我。”顾扬灵掐住薛二郎臂膀上的一块肉,拧了又拧,却仍不见薛二郎松开手。
而薛二郎却仿似痴迷了一般,鼻端在纤细腻白的脖颈处流连,嘴里嘀咕道:“很香,特别的……香……我……哦,灵娘……”竟是说着便吻了上去。
平常也不是没这般闹腾过,顾扬灵并不以为怵,只觉他唇瓣滚烫,弄得她格外的痒,加上浓烈的酒气从后头波涛般涌了来,胸下的手臂又箍得十分紧,顾扬灵感到不适,便用力挣了挣,见挣不开,又是气又是笑:“难受死了,还不快放开我,再这样,我就恼了。”
往日里薛二郎一听便会松开,可今日里却似疯了一般,顾扬灵分明感觉到那滚烫的接触愈发的猛烈,一下接着一下,叫她忍不住心惊肉跳。
这是撞邪了吧!
顾扬灵有些害怕,又用力挣了挣,可那双手臂却是越勒越紧,叫她透不过气来。
往外头瞧了几眼,想要唤人进来,却觉这幅模样叫了丫头进来不甚妥帖,拿手肘往后捅了捅,压着声儿道:“你疯了,我这有着身孕呢!”
可后头那人好似聋了一般,吻得愈发用力,愈发频繁,两只手也开始不老实了,在胸前乱*摸,一只手已经扯住了衣襟,用力一扯,衣领都歪了,另只手顺势滑了进去……
顾扬灵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难堪,扯着嗓子喊:“嫣翠,嫣翠。”
可来不及了,顾扬灵只觉眼前的一切刹那间都颠倒了,她被重重摔在罗汉床上,就那么一下子,震得她脑子一瞬间空白一片,身子也木木的没了知觉。
然而下一瞬,薛二郎血红着一双眼扑了过来,沉重的,滚烫的身子,就那样压在了她的肚皮上。
几乎是眨眼间,顾扬灵感到了来自腹部的痛意,刀割斧剐一般的疼。
她下意识用力地挣扎,却被薛二郎紧紧抱着纠缠在了一处。撕扯间衣襟被拉开了大半,露出了杏粉色的肚兜,如雨点般的密吻重重的落在胸脯上……
疼痛愈发清晰尖锐,顾扬灵满头汗珠,却被死死压制住不能动弹。
她猛地嘶吼一声,拼尽全力扯开了薛二郎的一条臂膀,从空隙里挤了出去,却又被薛二郎重新抱住,纠缠着一同跌到了地下。
顾扬灵被压在下面,已经凸起的肚皮感觉到了重重的一压,撕心裂肺的疼从□□瞬时蔓延开去。
泪水顺着眼角快速跌落,顾扬灵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仿佛被谁紧紧掐住了脖颈,憋了一口气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可那手却又突地松开,尖利的嗓音猛地破喉而出,凄厉而又惨然。
当嫣翠冲进来,拿铜盆敲晕了薛二郎,又把薛二郎拉扯到一边儿的时候,看着顾扬灵的惨状,嫣翠觉得冰冷的寒意好似一瞬间便爬满了她的全身,心如刀割,仿佛万箭穿心的痛意也铺天席地地卷了来。
那杏粉色的绸裤儿上湿哒哒的是什么?是血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流了出来?
嫣翠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她转动着眼珠子,视线落在顾扬灵的脸上。
白,如雪似纸的白,连唇瓣也没了血色,干瘪着,偶尔会微微颤动,轻吟出几声浅浅的,低不可闻的呻。吟。
不知哪里溜进的夜风将灯架上的红烛齐齐吹动,灯焰飘忽不定,无数的暗影也随之晃动,好似沉沉水潭之下冒出的无数鬼魅,叫人看了便要心惊胆战。
姑娘……嫣翠脑子轰隆作响,耳处嗡鸣不断,她想要扑过去,可身子僵硬着不能动弹,就立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红英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处,她惊诧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身子突地战栗起来。
“姨奶奶!”她陡然尖叫一声,拔腿奔了过去,抱起地上的顾扬灵,回头时候已是泪流满面,冲嫣翠凄声喊道:“你发的什么傻,还不来帮忙。”
眼睛发直的嫣翠被红英这尖利的一嗓子惊得一颤,忙呆呆地走上前,和红英一起把顾扬灵抱到了床上。
“福兴呢?你快去把福兴叫进来呀!”红英把嫣翠往后头一推,嫣翠好似忽的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连连点头,“我去,我去叫他。”转过身冲出了内室。
红英抖着手扯下了半面帐子,又拉过被子遮住了顾扬灵的下半身,她把头抵在怀中女子的发顶上,瞟了一眼晕在地上的薛二郎,泪珠一颗颗连着坠落。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呦!
福兴正躲在东院儿的小灶里喝酒吃肉,先是被嫣翠的嘶声尖叫惊了一跳,待他刚刚转过身,又被嫣翠的一张白脸吓了一跳,嫣翠扯着他就走,手指头抖得厉害,指着卧房的方向道:“快,快,出事了……”
福兴一脸莫名的被拉扯到了堂屋,正要往里屋进,福兴不肯了,道:“你疯了,这可是姨奶奶的内卧!”
嫣翠的泪这时候才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她哆嗦着双唇,看起来可怜极了:“二爷被我敲晕了,你快去救救姨奶奶吧!”
敲晕了二爷?天爷啊,这是怎么了……福兴深感事态严重,忙掀了帘子进得内卧,立时被吓了一跳,结巴道:“这,这是……”
红英泪流满面,冲他嘶吼:“还愣着做甚?快过来看看姨奶奶呀。”
福兴猛地打了个冷战,往地上溜了一眼,二爷闭着眼睛……得了,一步跨过地上的二爷走近床帏,这才看到红英一手的血,那血手正把姨奶奶的手腕拨了过来,道:“你快搭脉,搭脉……”
……
西院儿里,谆儿兴冲冲地跑回了屋里,玉流波见得她一脸喜色,不由得喜上眉梢,道:“可是闹起来了?”
谆儿重重地点头:“我瞧见东院儿的红儿一路哭着往五福堂去了。”
玉流波立时大喜,谆儿也喜滋滋地道:“姑娘真是神机妙算,你怎知今夜里二爷会去东院儿?”
玉流波立时拉长了脸,冷冷哼道:“那东院儿二爷哪一日不跑去个三四回。便是今个儿不去,还有明个儿。那香露最是幽微,不仔细根本就注意不到,然而只要沾上了,三两日别想消去。只要二爷在外头喝了酒,再跑去了东院儿,总有一回要出事儿。就那贱人娇滴滴的身子,随便拉扯一番,那孩子许就保不住了。”
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这一次没得手也不要紧,总还有来日方长呢!”
第51章
苏氏今个儿特别高兴; 自从嫁进商门户,她就觉得头顶上压着座大山; 那山又大又重; 把她的脊梁都给压弯了。
未出嫁的时候; 她最爱的便是出门做客,或是在家里头摆个小宴席,宴请一些有头有脸的官家姑娘。
可自从嫁进了薛家; 这些事情她便渐渐的很少做了。便是人家也未曾表露出半点的轻蔑; 可她却总觉得,那些子官家太太; 官家姑娘们; 暗地里都在笑话她有个商户丈夫。
可今日却是不同了; 家里头的两个儿媳; 连同一个贵妾都是官家出身,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春月正给她捏拿肩骨,见她半阖着眼儿唇角含笑; 知道这是高兴了; 正要奉承几句,外头连滚带爬地进来了一个丫头,扑在面前的空地儿上,尖声哭道:“太太; 姨奶奶不好了。”
苏氏被惊了一跳,仔细一看,好似是东院儿的那个叫红儿的丫头; 又听她嘴里的话不吉利,立时不高兴了,喊道:“没规矩,喊什么,有话不能好好儿说么?”
说着气愤地转过头,同春月说道:“东院儿里头的规矩太散漫了,回头定要好生整顿整顿才是。”
红儿哪里还能好好儿说,又大声哭号起来:“姨奶奶肚里的娃娃没了。”
苏氏“噌”地站了起来,惊道:“你胡说什么呢?”又问:“怎么一回事儿?”
红儿哭得一脸鼻涕,满脸泪花,苏氏看得恶心,也不待她开口回话,一甩帕子道:“算了,我亲自去看看。”
薛二郎被灌了醒酒汤,又被福兴拿着冰帕子擦了一回脸。他本就不是醉得特别厉害,很快便醒了。脑袋虽仍旧沉沉得疼,但睁开眼的一瞬,瞧见了床榻上血淋淋的那一幕,仿佛被万箭穿心,一时间痛得不能自己。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扑过去,却被嫣翠那丫头死死拦住,红英双眼通红地看着他,问他可否先出去坐坐。屋里乱糟糟的,福兴也劝他,说他在屋里头,反而碍事。于是坐在外头廊下的石阶上,呆呆看着天上的一轮残月出神。
脑后勺不知为何鼓着一个大包,可此刻什么痛都比不上他心里头的痛来得钻心。他的孩子没了,罪魁是他;他的心肝子命在旦夕,罪魁还是他。
眼前不断出现他是如何将灵娘死死箍在怀里,又是如何将她压在了身下,最后又是如何纠缠着她跌落在罗汉床下……
薛二郎痛苦极了,他不断地想,今天夜里他究竟做甚非要来东院儿里啊?他还记得他当时虽是醉醺醺的,但分明是有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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