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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英雄-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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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华早已从赵忠那里得知其事,口中谦虚,心里却着实高兴;所以一见胡、罗两人来送寿序,非常客气,满面笑容地不断称谢。

等将裱好的寿序悬挂起来,少不得细细欣赏一番。寿序一共裱了十六幅,而正文只占四幅——这是罗龙文的主意,由胡宗宪、阮鹗领衔,将文武大小官员的名字,通通列在上面,好让赵文华看了过瘾。

果然!赵文华是颇为感动的神情。看完落款的姓名,回头再看正文。徐文长的手笔,自然不凡。赵文华看一句赞一句,反反覆覆看了三、四遍方始命赵忠将寿序收起来,到齐送到法云庵去悬挂。

丢开这一段,谈到祝寿以外的事,赵文华立即想起一件事,“汝贞,”他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一通文件给你看!”

“这通文件是个手卷,一望而知是倭人的书写方式,打开一看,入眼便感诧异:”是汪直的信?“

“不是信,是一道奏疏。你先细细看完了再说!”

因看到罗龙文关切的神色,为让他亦能先闻为快,胡宗宪便不看而读:“‘带罪犯人汪直,即汪五峰,南直隶徽州府歙县民,奏为陈悃报国,以靖边疆,以弭群凶事:窃臣觅利商海,卖货浙福,与人同利,为国捍边,绝无勾引贼党侵扰情事,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屡立微功,蒙蔽不能上达,反遭藉没家产,举家监禁之厄,臣心实有不甘。’”念到这里,他抬眼说道,“看来是告我的状!”

“请往下念!”罗龙文说,“看他如何自辩?”

于是胡宗宪接着念道:“‘连年倭贼犯边,为浙直等处患,皆贼众所掳奸民,反为响导,劫掠满载,致使来贼闻风仿效,纷至沓来,致成中国大患。旧年四月,贼船大小千余,盟誓复行深入,分途抢掠;幸我朝福德格天,海神默佑,反风阻滞,久泊食尽,遂劫本国五岛地方,纵烧庐舍,自相吞噬。’”

到这里胡宗宪又要停下来了,“有这样自相吞噬的事吗?”他问罗龙文:“似乎没有听说过。”

“这大概是汪直颠倒是非!”罗龙文答说,“那时他盘踞在五岛列岛,倭人认为上了他的当,心怀不忿,有所报复;所谓‘自相吞噬’如是而已。”

“原来如此!”胡宗宪又念:“但其间先得渡者,已至中国地方,余党乘风顺流海上,南侵琉球,北掠高丽,后归聚本国萨摩州尚众。此臣拊心刻骨,欲插翅上达愚衷;请为说客游说诸国,自相禁治。”

接下来是叙述日本的近况,汪直写道:“日本虽统于一君,近来君弱臣强,不过徒存名号而已。其国尚有六十六国,互相雄长。其犯中国之贼,大致出于沿海九州,其他十有二岛,臣已遍历,劝自约束,今年夷船殆少至矣!”

“华公,”胡宗宪有些气愤了,“这不是胡说八道!照他所说,华公亲领大军南下剿倭,一无用处;夷船少至,是他的功劳?”

“后面还有大言不惭的话,你先看完了,我们再谈。”

汪直这段大言不惭的话是:“臣料九州诸夷,经臣抚谕,必不敢仍请攻犯。臣当自五岛征兵剿灭,以夷攻夷!此臣之素志,事犹反掌也,如皇上慈仁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马之微劳驰驱,浙江定海外港,仍如粤中事例,通关纳税,又使不失贡期;宣谕诸岛,其主各为禁制,倭奴不得复为跋扈,所谓不战而屈人兵者也。敢不捐躯报效,赎万死之罪。”

看是看完了,胡宗宪却有茫然之感。里面有些话是胡言乱语,却也有些话,如最后一段“不战而屈人之兵”,显得相当动听。同时这通文件的来历不明,赵文华的态度亦很暧昧,使得他无法对这件事表示意见,只有默然等待。

罗龙文却颇有领悟,看胡宗宪不作声,便帮他发问:“赵大人,这是汪直请大人代递的奏疏?”

“是的!今天刚接到。”赵文华问道:“汪直是不是有个养子叫毛海峰?”

“是的。”罗龙文答说,“又叫毛烈。”

“这个稿子,就是毛海峰送来的。”

“毛海峰当面所呈?”

“不!”赵文华说:“他要见我,我没有理他,派赵忠代见的。”

“另外总有话吧?”

“对!另外有句话,如果我愿意为汪直代奏,毛海峰还有话要当面跟我说。”

“那么,”胡宗宪接口问道:“华公何不就接见他?”

“此事须慎重!第一,我不明白,为什么有话一定要当面跟我说?第二,我不知道汪直什么意思?先得跟你商量一下。”

听得最后一句,胡宗宪深感欣慰;也觉得赵文华确以至诚相待,因而很恭敬地说:“华公如此存心,感激之至。”

“我一向没有拿你当外人。”

“是,是!我不能不知道。”胡宗宪指着罗龙文,“小华也不是外人,他的脑筋好,让他参谋参谋!”

等赵文华深深点头,与胡宗宪一起将目光投注过去时,罗龙文起身来,甩一甩衣袖,整一整衣冠,朝上长揖到地。

“这,这是干什么?”赵文华问道:“何以多礼?”

“为国相贺!”罗龙文庄容答说:“两公推心置腹,精诚相见,真正是国家之洪福,百姓之大幸,安得不贺?”

若说是对大人物的恭维,这话也用得上,但此时此地,此人此事而有此言,决非泛泛的恭维。所以赵、胡二人不表接受,亦无须谦虚,只聚精会神地等他说下去。

“汪直已托陈可带回话来,颇有投诚之意,只是必须明山和尚去接头,他才肯深谈。这件事是总督在办,汪直托陈可带话,亦是带给总督。既然如此,两公请想,汪直是不是应该静等陈可的答复?”

“我所不解者,就在此!”赵文华问,“是不是你们那里回绝他了?”

“不,不!”胡宗宪答说:“我们正在找明山,果真找不到,也会另外派人跟他去接头。能不动兵革而就抚,总是好事,怎么可以绝人之路。”

“那就怪了!汪直何必多此一举?”

“在现在看,是多此一举。倘或赵大人不以汪直的来稿相示,则此举就不为多余。很明显的,汪直首鼠两端,无非挑拨两公的感情;如果赵大人不是开诚相见,则各自为谋,互相猜忌,恰好中了汪直的狡计!”

“啊,啊!”赵、胡二人不约而同相视,交换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罗龙文的观察自然很锐利,可是他觉得话说得过分了。这样去评估汪直,则其人奸诈阴险,不宜善待,岂非影响了抚局?因此,他省悟到有把话接回来的必要。

“或者我的持论太苛了!平心而论,人防虎,虎亦防人,汪直此举是一种试探。倘或托陈可带来的话,赵大人不知道;而毛海峰送来的这通文件,总督不知道,那他就要考虑了。怕一方答应了他的,另一方会不赞成,不就让他挤在夹缝里?如今倒是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让汪直明白,两公和衷共济,凡有措施,彼此支持,汪直果有投诚之意,尽管过来,不必有任何顾虑。”

“小华这个看法很好。华公不妨传见毛海峰,明白相示,将来我在这里进行招抚汪直,就会顺手得多。这一点,无论如何,要请华公支持!”

“当然,我一定支持你。不过,我一直觉得徐海不是善类,现在看汪直用这样的手腕,可知是个难相与的人物,而脾气引徐海为心腹,则徐海是何等样人,亦就可想而知了!”

听得这话,胡宗宪与罗龙文都有些着急。赵文华一直疑心胡宗宪与徐海之间,有着一种不可究诘的密约,这一阵,好不容易用各种方法来解释表白,刚刚抹去了赵文华心头的暗影,不道节外生枝又有汪直这个意想不到的举动。以致漫天疑云又笼罩在他头上!如之奈何?

胡宗宪要避嫌疑,不能为徐海说话,罗龙文了解到这一点,便即说道:“明山讲义气、重承诺,为汪直所信任,所以非找他不可。”

“不尽然!不尽然!”赵文华只是摇头。

罗龙文还想再说什么,胡宗宪摇摇手,示意徒争无益。他觉得赵文华的成见太深,一时无可化解,倒不如将顺他的意思,至少自己还可以洗一洗嫌疑。

主意一定,随即开口,“华公,”他说,“疑人莫用,用人莫疑,既然华公认为明山不可靠,就不用他!不过招抚汪直是上策,断断不可放弃。华公,着派什么人好?”

“我看陈可还不错。”

“那就用陈可!万里风涛,两度涉险;只有等事成以后,奏请从优奖叙,藉为酬庸了。”

赵文华点点头,转脸问罗龙文:“你可认识毛海峰?”

罗龙文是认识毛海峰的。只是懔于赵文华的态度,知道他的疑心病很重:如说毛海峰是素识,岂不要怀疑他亦是盗党?因此,罗龙文便不肯说实话了。

“从未见过,不过他是徽州人,听说过其名而已。”

“不认识也不要紧!小华,我委托你代为约见毛海峰,你就说我说的:汪直的奏疏,不便代呈;如果汪直肯投诚,当然会给他一条自新之路。我跟胡总督商量定了,仍旧派陈可跟汪直去接头;毛海峰倘或认为他义父确有诚意,不妨留在这里作人质,等陈可回来再放他走。若无诚意,亦就不必再谈;只是以后如再潜回入境,拿住一定处死!”

这番指示,相当具体,罗龙文一诺无辞。接受赵文华的款待,与胡宗宪称谢告辞,一车同行。

※       ※        ※

第二天,罗龙文特为去访赵忠。这几天他们每日下午在一起盘桓,像这样清晨登门,却还是第一次,赵忠知道他是有所为而来的。

“上头已经告诉我了,托你代见毛海峰。”赵忠问道:“是要我代为安排会面?还是你直接跟他去接头?”

这话平淡无奇,其实有深意在内。罗龙文亦很机警,心想,如说直接去接头,足见是旧交,对赵文华所说“从未见过”毛海峰,便是假话;倘请赵忠代为安排,自然要邀他一起同见,以赵忠的老练,对他们是初次相见,还是久别重逢,哪会看不出来?

好在他本来就打算跟赵忠说实话,此刻见他的意存试探,越觉得自己的态度不错。于是笑一笑道:“老赵,这件事本与我无干,不知道赵大人何以委我这个差使?我想请你安排,我们一起跟他见面,我只把赵大人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他。此外有话,请你跟他说。”

“罗师爷,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要把我拉在一起?”

“为的请你做个证人。”

“要证明什么?”

“证明我跟毛海峰语不及私。因为我跟他是旧交。”

“那,”赵忠问道,“何以你说跟毛海峰从未见过?”

“因为当时我已经看出赵大人的意思,想委我跟毛海峰打交道。我不想担任这个差使,故意说不认识,想让他说一句:不认识就算了!谁知还是逃不脱。”

“罗师爷,你很够朋友!”赵忠的声音很诚恳,“你没有把我当外人,我当然也要拿你当自己人。我马上要到法云庵去看他们布置寿堂,也实在没功夫,我派人带你去看毛海峰。至于上头问到我,你要我怎么说,我怎么说。你看如何?”

“这还有什么话说。赵大人要问到你,你只说不知道,要问我就是。”

赵忠答一声:“我有数!”随即派人将罗龙文领到毛海峰那里。

※       ※        ※

毛海峰住在寺院里。这座寺叫做戒坛寺,香火不盛,却是建于宋朝的古刹。罗龙文去时,毛海峰正在跟和尚吵架。

原来,这住处是赵忠所安排的,只为他的身分特殊,赵忠派了人看守着,限制他的行动,不得外出。而毛海峰在日本住得久了,生活习惯似倭人;每天非吃蘸了芥末的生鱼岂不可,央托看守的人,偷偷儿替他买一条鱼来,正在亲自动手做生鱼平时,为和尚发现;一个指责,一个不受,两下吵了起来。

“施主,请你脾气理!请看又是鳞,又是血,岂不罪过,他坏我戒坛寺的清规,断断不可!”

罗龙文笑了。“海峰,多年不见,你还是那种任性,不肯委屈自己的脾气,好了,”他说,“遇见我算你走运,你要吃什么都行,走!”

看守的人不认识罗龙文,只凭领去的人一句话,让罗龙文带走了毛海峰,一直来到胡元规的当铺。

胡元规跟毛海峰亦是素识,久别重逢,少不得殷勤款待。毛海峰大嚼了一顿生鱼片,也尝了久已不曾吃过的徽州菜,方始向罗龙文问道:“罗先生,我由日本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说来话长!你先吃茶。”

胡元规听这一说,便知需要回避,道声:“失陪!”随即走了。

“海峰,我先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答我。你义父到底是什么心思?是不是想挑拨赵、胡两公,搞出窝里反来,他好有机会来捣乱?”

“不是!是叫我来看看情形。”毛海峰答说,“听说赵、胡不和,有没有这回事?”

“那么,那道奏疏呢?真的想赵侍郎替他代递?”

“这是试他!看他是何态度。”

“我不懂!”罗龙文摇摇头,“他的态度你们怎么看得出?就算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这话,”毛海峰忽然问道:“罗先生,请你先说,你来看我,有什么话说?”

“当然有话!你要先答了我问你的话,我才能告诉你。”

毛海峰作了个好笑的表情,“这不大公平吧?”他拖长了声音说。

“好!那么我先跟你说一句,如果你义父落叶归根,真的想回来,我可以帮他的忙。”

“罗先生一向说话算话。既然是好意,我就统通说与你老听。”

于是促膝并首,毛海峰细谈了他的义父的处境与希望,原来汪直上了年纪,加以在日本不甚得意,所以乡思极重。但平湖杀降一事,使得他大生疑惧;虽也听说,胡宗宪的态度与赵文华不同,主张多方保全;徐海就是他设法掩护,方能脱出囹圄,但亦仅止于传闻而已。他托陈可带话回来,唯有派徐海去接头,他才愿归顺,作用就是在作一个印证,徐海究竟是死是活?倘或活着,又是如何得有一条活路?此外叶麻等人为官方诱捕的经过,亦想细细地问一问徐海。

不过,大致说来,汪直对胡宗宪还是信多于疑,而对赵文华则是疑多于信,更要确确实实探明究竟;同时赵、胡不和的传言亦很盛,需要了解真相;否则,一个帮汪直,另一个就一定会反对,两下明争暗斗,最后是汪直牺牲在夹缝中。

这一看法,罗龙文听来,颇为同情;因为徐海搞成今天这种窘迫的境况,正就是在夹缝中受挤的结果。所以他深深点头说道:“姜到底是老的辣,你那义父的这番打算,丝毫不错。不过,那道奏疏,是何作用,实在莫名气妙!”

“我说过,这就是试探赵侍郎的法子。如果赵、胡不和是谣言,那么,赵侍郎就一定会拿这个稿子给胡总督看,胡总督一定哈哈一笑,可是赵对胡的态度,是试出来了。”

“这,你这话有味道!”罗龙文想一想问道:“何以见得胡总督看了那稿子,会付之一笑?”

“你老请想,‘自五岛征兵剿灭,以夷攻夷’,不是梦话?且不说我义父没有那样的神通,能征倭兵;倭人自己肯不肯以夷攻夷,自相残杀,更是疑问,哪里可以这样吹牛吹得没有边?”

“是啊!我也觉得不大对劲。”罗龙文很好奇地问,“照这样说,你义父不是作弄赵侍郎?倘或他贸然入奏,将来完全办不到,朝廷不是要责备他了吗?”

“那是他自己草包!自取之咎。我义父就不会跟他共事了。”

“这话也不错。不过,你义父不也犯了欺罔之罪,自绝回国之路?”

“不会的!果然赵侍郎冒冒失失做出这种事来,我义父当然又会写信给他,把前面说过的话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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