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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英雄-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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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踟蹰时,一名校尉已上来搭话,“罗师爷,”他躬身说道:“来得正好,总督正要升堂。”

一言未毕,大堂下的两班乐户,咪哩吗啦地吹打起来。然后,遥遥望见一位红袍官儿,登上暖阁。等乐声一停,承宣吏拉长了声音喊道:“奉堂谕:传见远客。”

递相传呼,直到门口,江稻生方在疑惑远客可是指自己和阿狗,只见罗龙文已扯一扯他的衣袖,伛偻着身子,领头先走。江稻生不由得照样跟在后面。上得堂去,罗龙文只打了一跪,而阿狗已经跪倒在地,这一下,江稻生也就不能不跪了。

等罗龙文分别为他们报了名字,胡宗宪突然起立,走到公案前面欠一欠身子说:“两位少礼!请到花厅叙话。”

江稻生这才明白,是有意摆些威风,而又前貯E 后恭,特别假以词色,表示笼络。心里不免有些异样,说不出是佩服、敬仰,还是畏惮。

“两位就请起来吧!”罗龙文向胡宗宪欠身说道:“大人先请。”

胡宗宪点点头说:“托你照呼吧!”说完转入暖阁后面。罗龙文却领着这两个“远客”由西角门进入花厅;缃帘半卷,炉烟袅袅,幽静得很。

最使江稻生惊异的是,侍候的不是男仆,男仆都在廊下,听候奔走。厅中是4个明眸皓齿的侍女带着4个青衣小婢在照料,江稻生刚一坐定,便有一块湿手巾递过来;同时小丫头在身后打扇;接着是一盏冰镇的金银花露送到手中,这一喝下去,清暑解渴,顿觉心地清凉了。

不久,听得帘钩微响,履声从容,胡宗宪换了便衣出见。一进来便向肃立的客人摇手:“行过礼了!不必再客气,请坐,请坐。”

“恭敬不如从命。”罗龙文接口说道:“两位请坐吧!”

江稻生斜签着身子坐下,臀部只沾着紫檀太师椅的一点边,侧着对坐在正中炕床上的胡宗宪,听他问话。

胡宗宪称他“江义士”。和颜悦色地问一问他的家世,接下来轮到阿狗。彼此原是熟识的,但此时却都像初见,装得极像。

“江义士,”胡宗宪略略提高了声音说:“人各有志,不可相强。既然大家都愿归田,做个安分良民,朝廷自然没有不成全大家志向的道理。不过,一下子要弄这么多船。只怕有些难处。”

“是!”江稻生只好这样答说:“总要请大人格外成全。”

“当然,当然!我总要想法子把事情办妥当。”胡宗宪紧接着又说:“到底有多少船可以调动?是些什么船,合不合你们用,我这时候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听罗先生来跟我说了以后,我立刻下令,先查船的情形。再快也得要两三天的功夫才有结果。

“是!”江稻生此时不敢一个人作主,转脸向阿狗问道:“你看呢?”

“我看,”阿狗很谨慎地建议,“是不是请罗师爷给我们拿个主意?”

“好!”江稻生便问罗龙文:“罗师爷,我们是在这里待命,还是回去了再来?”

“这自然悉听尊便。不过,我的意思是一动不如一静。”

“只怕我们那面情况不明——”

“这容易。”罗龙文抢着说道:“两位一留一回,先送个信去,好让大家安心。”

这是最妥当的办法。但江稻生却不敢让阿狗一个人留在嘉兴,因为陈东曾作叮嘱,要防备他奉了徐海之命,与官方勾结。同时,江稻生也另有秘密的任务,要在嘉兴打听官兵的虚实。这样便更要留下来了。

“那么,”他向阿狗说:“你辛苦一趟吧!”

阿狗自然一诺无辞。两人相偕起身告辞,胡宗宪亦不相留,只是吩咐侍女端来两个长方朱纨盘,每一盘上放上好青绢一起,红纸包好的蜛E 银50两,是赏赐他们俩的“见面礼”。

拜领告辞,仍由罗龙文送回下榻的典当,时已近午,一桌盛馔,早已预备停当,主宾3人一面饮啖,一面谈论。江稻生的神情很兴奋。显然的,胡宗宪那套慑之以威,抚之以恩的做法,至少将陈东的这个心腹已收服了。

“江二哥,”到饮宴将终时,阿狗开口了,“我想今天就赶回去;吃好饭请你就写信,好不好?”

“也好!我马上就写。”

“还有。我想把长生带了去,如果我们那面有啥信息要送回来,长生熟门熟路,比较妥当。”

长生是江稻生的“伴当”——介乎友仆之间的随从,当然也是心腹。阿狗故意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是为了要有一个江稻生所信得过的人,能够替他证明,从离开此地一直回到“窝”里,没有跟官方的任何人接触过。

这在江稻生自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他原来就有些不大放心。只是不便主动建议,派人跟着一起走,难得阿狗自己有此要求,自是欣然同意。

于是,江稻生气纸吮毫,字斟句酌地写了一封短柬,叙明到达嘉兴以后的经过,只谈事实不作评断,但语其中已表明了胡宗宪确有求和的诚意。

※       ※        ※

徐海的密札,胡宗宪早在前一天深夜,就看到了;而在接见江稻生时,因为应付的策略,还未决定,所以不能不采取暂时拖延的办法。

这个策略关系重大,剿倭的成败,在此一举。其中关连着上万人的生死,更不能不格外慎重。为此,胡宗宪特地在这天晚上,召集智囊会议,希望能作成一个妥善的决定。

参与会议的人不多,只有3个,依然是胡元规、罗龙文和徐文长。罗龙文在谈了与江稻生的谈话,以及这天上午胡宗宪接见的经过以后,还谈了徐海的密札。他说,除了叶麻与陈东以外,其余的贼酋,颇有归顺之意。叶、陈二人,非剪除不可,劝胡宗宪答应他们所提的条件,但不妨指定地点集中,到得上船以后,两头封住,放火烧船,叶麻与陈东的部下如龟在瓮,何患不灭?

听到这里,徐文长大摇其头,打着他的乡谈说道:“娘杀格,格是捻勿来个!”

相处得久了,胡宗宪已听得懂绍兴土话。“捻”是“做”之意,“捻勿来个”就是“做不得”,当即问道:“文长必有说词,何以此计不可行?”

徐文长举出5点理由:第一,杀降不祥;第二,为剪除叶麻、陈东,将他部下万把人活活烧死,有伤天和;第三,这一把火太炽烈,难以控制,时入新秋,风向由南转西,变化不定,强弱难测,万一狂风助烈火,延烧到岸上,会成燎原之势;第四,海盗所掳劫的都是民间的财物,外加大批船只,都一火而焚,尽付祝融,未免太可惜;第五,这把火烧过以后,料理善后,极其吃力,残骸余烬,尘塞河道,数月不通,于国计民生的关系太大。

这5个理由,没有一个不当重视;有一于此,便须深长考虑,而况有5个之多。因此,大家一致认可徐文长的主张,“捻勿来个!”

徐海之计,既不可行,然则可行之计又如何?胡宗宪向徐文长微欠着腰说:“一客不烦二主,索性请老兄划一策,付诸公断。如何?”

徐文长当仁不让,献了一条擒贼先擒王之计。胡宗宪分别征询胡元规与罗龙文的意见,无不表示赞成,而且提供了好些补充的意见。这一夕之谈,不但决定了方略,连执行的细节亦都商量好了。

但是,还不能马上见诸行动,因为这一计的最后决定权,操在赵文华手中。

※       ※        ※

“汝贞!”赵文华直到听完才开口,“听你的口气,似乎擒贼先擒王之计,已经无可变更的了?”

胡宗宪一愣,辨出他的语风有异,略略沉吟了一下,觉得有赶紧声明的必要,“不,不!”他说,“未得华公批准之前,自然不能算定案。”

“这倒也不是这么说,你我还分什么彼此?”赵文华的话也说得客气,“不过,倘或真的没有定案,我倒有点意见。”

“是,是!请华公吩咐。”

“我看倒是徐海的那计好!”

此言一出,胡宗宪大惊失声,如照此而行,东南半壁,免不了一场浩劫,只怕非十来年不能恢复。

“你想,汝贞,”赵文华津津有味地说:“一举而歼贼上万,真正是千年未有的奇功!”

胡宗宪心冷了半截,知道要说服他放弃成见,不是三言两语可了之事,眼前只有沉着下来,等他说完了,再想法子应付。

“至于说杀降不祥,你擒贼擒王,不一样也是杀降吗?”

“这有点不同的。”胡宗宪很谨慎地答说:“擒贼擒王,只杀有异谋的叶麻、陈东二人。裹协从贼者,朝廷王法,亦在矜恤之列。”

“什么裹协从贼?这班人,哪一个不是血腥满手?他们该矜恤,死在倭刀之下的无辜百姓,可又怎么说?”

这话多少似是而非,但却不容易驳得倒。胡宗宪心想,既然他体恤百姓,便从百姓身上找题目、做文章,不失为对症发药之道。

“华公视民如伤的苦心,实在令人感动。我跟大家商量,最大的顾虑,亦就是为了百姓,第一,大火蔓延,难以控制;第二,料理善后,少不得征发民伕,重劳民力;第三浮尸满河,在这‘秋老虎’的季节,会生瘟疫,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话不错。不过,只要事先料到了,应付起来也并不难。”

赵文华说:“防止火势蔓延,可用坚壁清野之法;料理善后,亦不必完全征发民伕,我把各路的兵都调了来帮忙。”

话越说越远,越说越拧了!胡宗宪唯有默不作声;而赵文华却越想越得意,越说越起劲。他说。自古以来,大兵之后必有大疫,这是上天以万物为刍狗的一种妙用;无用之人要多死掉些,有用的人才能吃得饱。不然生生不息的人口繁衍,而粮食不足,一定会搞成人吃人的禽兽世界,所以稽诸史实,每隔多少年的太平盛世就有一次大兵灾、大瘟疫,是无可避免的。

这种怪论,在胡宗宪闻所未闻,惊骇变色。但赵文华却全然无视于他的反应,只管自己继续大发议论:“而况,瘟神并无好恶,一视同仁,既能死我,亦能死敌。所以瘟疫一发生,便是天然退敌的大妙法;倭寇海盗为避瘟神,相戒裹足,说不定倒有十年八年的平靖。”

议论愈出愈奇,亦愈来愈荒谬。胡宗宪认为赵文华心智瞀乱,已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为今之计,唯一的办法是让他冷静下来,因而以敷衍作为抚慰,连连点头说道:“华公的见解高超,令人有顿开茅塞之感。我照华公的指示,重新去部署。不过,这一条计,相当费事,我秉华公的密命,悄悄去办,华公自己亦切不可说奇。”

“当然,当然。我不能连这点轻重都不知道。”

退回总督府,胡宗宪立刻找了罗龙文,顿足说道:“坏了,坏了!搞出大大的麻烦来了。”接着,他将赵文华的谬论,都讲了给罗龙文听。一面说,一面唉声叹气,真个是懊恼万状。

罗龙文很沉着,眨着眼想了好一会,慢吞吞地答道:“不要紧,我有一计,必可使他回心转意,尽抛成见。”

“喔,”胡宗宪急急问道:“计将安出?”

“只有在赵忠身上打主意。”

原来是让赵忠进言——所进之言,自是一套能打动赵文华心的说法。胡宗宪听罗龙文的设计,大为赞赏。当然,满怀愁烦,亦都抛在九霄云外了。

“这话,是我找赵忠来说,还是就托了你?”

“我替你去谈。”罗龙文答说:“以我的身分,比较能够畅所欲言。”

“好!那就重重拜托了。我希望明天就能挽回。”

罗龙文点点头,“大概可以!”他站起身来告辞,事不宜迟,我此刻就去办。“

于是他回家写了一个柬帖,派人送给赵忠,约他在莲花庵吃素斋。原来从嘉兴到苏州,这一带的鱼米之乡,有个陋俗,许多尼姑庵可供男客“随喜”;曲径通幽,禅房深深,花木之外,别有一番旖旎风光。赵忠很喜欢这个调调儿,所以请柬一到,欣然应约,未到黄昏,就出现在莲花庵了。

由于柬帖上说明,“另有要事奉商”。因此,赵忠一见面便问:“老罗,我们是先谈正事,还是先喝酒?”

一语未毕,有极清朗的声音在接口:“何妨一面喝酒,一面谈心?”

罗龙文和赵忠不约而同地转脸寻声,只见进门的是个丰神楚楚的半老徐娘,穿一领雪青僧袍,捏一串奇南香的佛珠,脂粉当然不施,可是青丝亦还未剪,其名谓之“带发修行”——这个带发修行的“师太”,法名妙善,正是这莲花庵的当家。

“不行!”罗龙文摇摇头说:“别的事可以且饮且谈,今天要谈的这件事,却跟喝酒混不到一处。”

一听这话,妙善就明白了,“既如此,不如两位施主先谈正事。”她说,“不曾喝酒之前,心里也清楚些。”

“怎么?”赵忠不服气似地说:“喝了酒,心里就不清楚了?”

“啊!”妙善笑道:“赵施主可不能挑我的错。我是说,有事在心,只怕酒喝不痛快。倒不如谈完正事,开怀畅饮。”

“这一说,倒是我错怪你了!恕罪,恕罪!”说着,赵忠双掌相合,效僧礼赔罪。

“不敢当,不敢当!两位就在这里谈,好不好?”妙善又说,“回头席面摆在我屋里。”

“那太好了。不过,”赵忠笑着问道:“你说‘开怀畅饮’,可肯陪我?”

“赵施主看得起我,我岂敢不识抬举。”

“那可是一句话:陪我开怀畅饮,老罗作见证。”

“这又何用见证?”妙善笑道:“赵施主亦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不然!”罗龙文插嘴问道:“你陪我的贵客开怀畅饮,说话要算话!”

“自然。我几时说话不算话了。”

“那,当家师太,你请过来。”罗龙文招手将妙善唤到一边,低声说道:“一句话,两件事,畅饮以外,还要开怀;你那身细皮白肉,今天遇到识家了。”

“啐!”妙善满脸通红,转身就跑。

赵忠和罗龙文却相视大笑。笑停了,罗龙文亲自检点,将伺候茶水的小女孩都撵了出去,亲自关上角门,方始回室,而脸上的笑容已丝毫无余了。

见此郑重其事的光景。赵忠不由得亦收摄心神,看着罗龙文问道:“想是机密的军情?”

“正是!”罗龙文答说:“一切都筹划好了,个把月内,就可收功,赵大人年内必可凯师回京,而且满载而归。想不到事情起了绝大变化,非赵二哥你不能换回。”

“好说。只要用得上我,你老哥跟胡总督的面子,无有不从命的。你说吧!”

“是这样的。本来擒贼擒王,小喽罗们可以传檄而定;哪知道赵大人非要把好好的局面,搞得不能收拾不可!这,这,”

罗龙文搔着头皮,“真是急煞人也么哥!”

“怎么回事,倒说与我听听!”

听罢究竟,赵忠亦大为皱眉。罗龙文的声音却充满了乐观,“事情不是不可挽回。”他说:“我想到一个说法,仰仗大力,相机进言,定有效果。”

于是,罗龙文提出了一个说法:一言以蔽之,无非“财帛动人心”而已。赵忠一面听,一面点头。听完了又用心细想,想完了站起身来说:“今天这顿酒,留着明天再吃吧!”

“为什么?”罗龙文大为诧异。

“现在正有一个机会。事不宜迟,我得赶回去。”

“那么,”罗龙文说:“我仍旧在这里恭候大驾,等你办完了事,回来畅饮、开怀。如何?”

“不必了!等我把事情办妥了再说。”

※       ※        ※

赵忠所说的机会,是因为京里正有一个人来。这个人是相府家人,名叫严济,专门担任严嵩父子与赵文华之间,传递信息的任务,除函札以外,有些不便说的话,都由严济口头转达。赵忠处事很精细,他认为罗龙文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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