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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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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厚,一个是姚派头子姚中书的儿子姚子贤,一个是董帮老大董国公的女儿董婷。
还听说姚侍君是皇上的青梅竹马,感情好的如胶似漆。董妃则生了个讨喜的龙子,又会邀宠,把小皇上哄得团团转。
反正都被宠得厉害,万万不可得罪,还是打个太极的好。于是我回答说:“后宫是皇上的家,先圣有云,治国齐家平天下,臣料想这治家和治国的道理应该差不多。”
“那朕只要臣子就好了,倒省了另费心思。”
听口气,像在开玩笑,看脸色,也不错,在笑。
我也笑了,“皇上,臣是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好搬出圣人照本宣科了。”
“没想过自己的家么?”
“没想过。”
“那现在想吧。”
我倒,他一个皇上和我谈家庭梦想?够诡异。
默了默,我见他要拿新折子,这才插空说话。
“臣要娶一个心疼臣的老婆,生几个调皮可爱的小孩,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日子。还要买个景致尚可的宅子,最好能有个水池子。”
“要水池子做什么?”
“养药莲,药莲可以入药,也可以酿酒,若是调琴赏月,也算是一番好景致。”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没什么兴致,眼睛专注在折子上,开始提笔写御批。
不理我最好,我继续施针。
“那你对魔教怎么看?”
“魔教?”我又一愣,皇上时常会让我越权说上几句政务,我为了能唬住他也着实下过不少额外的功夫,但魔教算是江湖事,我没研究过,不懂。
“行剌朕的,是魔教。朕当年清扫流寇时,也顺手打击了他们的势力,心里记恨也是难免的。”
我虚应了一声,原来他是想自己说话,那我装个洗耳恭听的样子就好。
“魔教在南方势力根深叶茂,不仅仅是蛊惑人心,而且遍布农商,把持行会,这些行会举足轻重,与当地民生息息相关。正因如此,朕才头疼,治狠了怕是伤筋动骨,治轻了,则白白浪费力气,一松口立刻死灰复燃,曜寒可有办法?”
“没有。”我脱口而出,心思全在他的伤上。
我这样其实很不给皇上面子,完全可以扣个大不敬之罪把我家抄个底掉。
可是皇上今天也犯了胡涂了,他只是放下折子转向看我,“你再想想,先别弄那个了。”
他这一姿势我也确实没法下手了,于是我又站到了一边开始冥思苦想。
他又笑了起来,“倒也不急于一时,看你也累出一头汗,先坐下休息吧,今天朕让人煮了奶茶,三分牛乳七分祁门,加半匙油花蜜。还做了枣肉米糕,中间嵌一层碎核桃,两样都是你爱吃的,来尝尝对不对口味儿。”
他说得随意,我听得却心惊。你想想,一个皇上,没事儿专门做了点你爱吃的赏你,你一不是他的重臣,二不是他的宠侍,还总跟着他抢妹子疼,这可绝对不是好事。
再说他怎么知道我着迷这几样的?尤其是奶茶,这地方崇尚清茶和纯奶,连花茶都没人喝,我这种喝法非常没品,比下九流还下九流,除了我应该没人这么喝才对。难道他去问了江叶不成?那更是不得了。
就算是江叶随口说给他听的也很不妙啊。
这恩绝不好领受。
“也,有一点想法。”我抖了抖,还是开了口,“臣想若是有个‘求同存异,分而化之,取而代之,恩威并施’的法子,也许可行。”
“说说。”他好像挺感兴趣的。
“臣先撤了皇上的艾炙罐再说吧,到时辰了。”
他点了点头,我先撤了艾炙罐,再用布缠好他的肩膀,收好炙板炙碗帮他侍弄衣服。
他坐到靠墙的一排椅子上,那里已经摆好了茶点,还真是奶茶和核桃枣糕,我也随之坐下。
“其它的朕都明白,你就直接说说取而代之吧。”
“嗯,”我点了点头,“臣小时候听过一个骆驼的故事,说的是有头骆驼在沙漠中走得又累又冷。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座帐篷,便跑了过去。但帐篷里已经住了个人。于是它对帐篷的主人说,外面很冷,能不能让它把头伸进帐篷来躲躲风?主人想,骆驼的一个头占不了多大地方,就同意了。过了会儿,骆驼又说,在外面的身子也快冻僵了,能不能进来?主人想,好人做到底吧!又答应了。又过了会,骆驼说,这帐篷太小了,我们在里边很挤啊!不如你就出去吧。一脚把主人踹出了帐篷。”
皇上点了点头,“你要朕先以利诱,渗入行会。然后恩威并施,逐步分化他们。最终各各击破,踢魔教出局。”
我点点头,“就是比较费时间。”
“那倒不一定。”他笑了,“不少细节朕都想过,零零碎碎的也做了不少。”
是吗?这我可不知道。
我赶紧媚上一句,“皇上圣明。”
“别学那些老家伙的油嘴滑舌,朕不爱见你和他们一样。”
我赶紧再点头。
他又笑了,“好了,你先用着,朕再想想,你这主意可是条好线,把朕脑子里那些个七零八碎的想法都串拾起来了。”
真这么好?那赏银子不?
我也笑了,看着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的,我知道他这是要下决心,也不打扰他,专心地吃我的小枣糕,喝我的奶茶。
“赵恩。”他唤了一声,我也跟着正坐。
赵恩进来听令。
皇帝简短地说:“晋梁曜寒为秘书省少监,授三品官职,准御前行走,可入议事房。”
我一哆嗦,手里的茶也洒出了不少,赶紧跪了下来,“谢皇上龙恩,但是……”我拉了个长音。
“有什么尽管说吧。”
哥哥喂,我就想听您这么说呀。
这秘书少监,不过是个管出版藏书的大头目,算是个闲缺。它的官职本是从四品上,可现在皇上却将我提成了三品大员。
再说这入议事房,这是把我立成了可处理朝政的重臣,必要之时,是可以提蓝批奏的。我在朝中根基浅薄,顶着无权的闲缺去干弄权的要职,我慌恐。
无故连跳三级超常擢升,我更慌恐。
我俯下头,“臣无功德,倘只凭恩宠怕不能担此重任。”
皇上笑了,竟然很高兴,“你倒是不糊涂,好了,朕乏了,你跪恩吧。”
我还能说什么,老老实实地磕头走人呗。
八、
出了宫,我越想越不对劲。
可这事没法找人商量,只能找江叶。
我一进门,江叶就对我笑。
不是好笑法。
他把我带到小室,拿腔拿调,“梁阁老。”
“滚。”我踢了他一脚泄愤,“既然知道了,那你就说说,皇上为什么升我。”
江叶又开始翻眼,“升你还不好。”
“当然不好了,我才十八!”
“十八怎么了,我十八时也入阁了啊。”
“我能和你比么?你那是什么脑袋,我又是什么脑袋?再说我也没想当这么大官呀。”
江叶噗地笑了,“那你想当什么官?”
我叹了口气,“六品,七品,管个不大不小的县,谈不上爱民如子、明断是非,但是个清廉的好官,够了。”
江叶又甩了我一白眼,显然不信,“你?六七品小官?你就这点志向?”
我笑了,“也不是没有雄心壮志,只是没这么高远。”
“行了,你本非池中物,不要妄自菲薄了。快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还有事呐。”
个死江叶,居然和我不耐烦?我还没和他算元宵节的帐呢,他居然跟我横?
“我说你是不是朋友,有你这么待朋友的么。”
“哟,真火了。”江叶又一笑,揽住了我的肩膀,“你真不想干呀?”
“废话。”我甩开他,看在有求于他的份上,放软了声音,“不是我对我的才干没信心,而是这事太诡异。历代哪有以秘书少监入议事房的?还连升三级?想你帮我分析分析,毕竟你是他表哥呀。”
江叶一笑,“这还用分析?皇上用人唯才,看你聪明呗。”
“那也不该是这种升法啊。”
“那就是看中你医术了。”
“那该去太医院啊。”
“皇上喜欢你。”
“那就更不该推我出去了,像现在这样天天留在身……”
我倏地住了嘴,伸腿狠狠踢了他一脚,“我是让你帮忙分析,又不是让你猜谜。”
他一翻白眼说“有区别么。”
我无语了。
都说天威难测,皇上心里打什么主意怕是江叶也不清楚。
不对,就是不清楚这小子也不能这么敷衍我啊。
这小子,典型的过河拆桥,最近终于把雷越骗上了手,从此重色轻友不爱搭理我了。
什么人啊?标准的交友不慎!
但我更没想到的是,我一出他的门就被N多人恭喜。我认识的,我不认识到的,和我日后有关系的,和我日后没关系的,我真是应接不暇。
梁阁老……我恶寒……怎么都觉得那是叫老头的……我才十八……
得,我和皇上毕竟不在一个层次上,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再说了,你可以升我的官,我也可以不说话啊。
反正我毛头小子一个,除了皇上,估计也没人指望我能怎么样。可能皇上也没指望我怎么样,就想花钱养我吓唬老家伙们玩,逗弄的姚董两家疑神疑鬼,他自己再偷着开心也不一定。
嗯,像他的品行。
至于我呢,我能加俸升职,又不用天天围着皇上转,这个阁老倒也有可取之处。
想明白了,也走到了自家院子。
屋中有人。
而且是个武功高强的不速之客。
我慢吞吞地推开门,看见了元宵节那日的少年。
他正悠然地坐在我的床上磕瓜子,我目光下行,不但看见他两条腿一晃一晃的,还看见他吐了脚蹋子一层瓜子壳。
“说吧,要干什么。”我也不动气,动气只能气着自己乐着他,不过说没气也不可能,所以我倒了杯凉茶。
“给我也来一杯。”他倒是大方。
我就倒一杯也无妨。
他走过来,嗅了嗅我的身上,粲齿一笑,“用的是炙罐,你倒也算是聪明。”
“直说吧,我今天不想动脑子,累。”
他又一笑,“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为什么?”我挑了挑眉毛,我好像和你不熟呀。
“因为我有给那男人的解药。”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那男人就皇上,他就是犯人,有解药也是正常,只是为什么便宜我?
我伸出手,他又一笑,想不到这孩子还挺爱笑,“还说不想动脑子,这一会儿又转了好几圈吧。”
我老实点头。
“你倒是老实,你真有趣。”
“我也这么觉得。”我也笑,我张脸虽说不上多天仙,但也端正,笑起来也不该比你差。
“来追我,追上了就归你。”他说着伸指在我掌心一点就跃出了门,一阵风似的就不见了。
我看了看大开的门,再看看温暖的床铺,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皇上受苦关我屁事啊,谁要为了他巴巴地被人耍,谁就是傻子。”
忿忿地鬼叫了两句,我倒进了床上。
唉,今天用脑过度,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没想到他又绕了回来,讪讪地坐在了我床边。“你怎么不追啊?”
“我追不上。”
“也许我会故意让你追上也不一定。”
“你调情么?我可受不起这个。”我眼一翻,转了个身图个眼皮子清净。
“唉,你这人还真是……”他又一笑,“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我?”
“就是那个屁啊,耍啊什么的。你这人,那天看起来跟个哈巴狗似的,今天又不肯为他拼命,可真怪。”
“你管我干嘛,爱上我了?”我真是没好气更没好话。想不到他竟然认真地思索起来,
“是啊,我可从没对人上过心,还真有可能爱上了。”
他这话说得认真,我无言后继,只好不理他,继续把自己往被子里埋。
他竟然大大方方地钻我被窝。
“非礼啊!”我怪叫着拥被而坐。
他一愣,接着就哈哈地大笑起来。
“你挺合我脾子的。”他说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扯过被子,“快点起来,咱们去吃饭。”
我摇摇头,“我穷,没钱请你。”你快滚吧,别和我折腾。
“我请你还不成么。”他白了我一眼。
“你那张脸一出门还不得被砍成肉酱,还是免了吧。”
“你倒是关心我。”
“我是关心自己不被扣上谋反的帽子。”
他又是一笑,竟然伸手拧我的脸,“嘴硬,好吧,我就破例给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好了。”
“等一下,”我大叫一声,“先说看了要不要钱。”
“不要,”他笑,“你跟了我就行了。”
我也乐了,“跟你?你多大了让我跟你?”
“你也没多大啊。”
“我十八,不小了。”里子就更老啦。
“我二十,正大你二年。”
我更乐了,“胡扯,你最多十五,比个子,你就短上一截,脸也没长开。”
看他面色不善,我赶紧改口,“当然了,你武功比我高,头脑比我好,先让我考虑一下。”
“你废话还真多,要不要看呀。”
“不要。”
“我还偏给你看了。”
“小心我告密。”
“那我就宰了你。”
“你宰啊。”
“你可别气我。”
闹完了也斗完了,我看着他大大方方地坐在我的床上,吃着我亲手熬的粥,心里一阵接一阵地郁闷。
这小子竟然仗着自己武功高,恃强凌弱地欺我的床,支使上我本人了,而我还是看没到他的真面目。
最怪的是,我竟然没想过去告发他,一千两银子呐。
“想什么呢你。”
“没想什么。”我爬上床,负气地躺下。
“小气!“他笑着替我盖上被子,“明天我补还给你好了。”
“我这里是内伤,补不回来了。”我指了指心,捧心装疼。
“得了,你这人,脸皮比墙厚。”他踹了踹我,“我在你这躲两天,我师傅正找我呢。”
我能说不行么,何况他这话根本也不是和我商量。
我只有闭了眼装不爽。咳,我就是不爽。
他伸出手环上我,我说,“离我远点,别占我便宜。”
他没动,“你这人,就爱讨个口舌。就算我占你好了,可别乱动,否则踢你下床。”
你看看你看看,怪不得皇上提起魔教就牙痒痒,才见过两次,像我这么有涵养有修为有深度有风度的人就想着要杀人了,果真很魔啊。
吸口气,平静一下心情,我转身反抱住他,不占白不占,先计个利息回来再说。
第九、十章
九、
为了在我家住得方便,尚宇时换了张脸,以致于我怀疑他的名字是不是也是假的。可我打不过他,只能他说什么,我信什么。
每天进出菜市口,我都能看到他那一千两银子的檄文。
我没动过心,宇时似乎也没担过心。两个人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凑在一起过日子,而且还是我养他。
这小子挺老实的,从来不出门,除非我没有跷班,他才会出来接我。
不过那不是他体贴我辛苦,而是他嫌闷跑来催我回家陪他。
我本来就不满皇上胡乱升我,所以除了早朝,平日的常务十有八九我会跷班,宇时一来,我就更是跑得义不容辞。
至于给皇上治伤的事,宇时权衡了一下‘让皇上少受点苦’和‘让他自己没人陪’哪件事让他更舒坦之后,硬塞我一瓶解药搞定了。
至于其他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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