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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出走(中国故事-出书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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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慕他的女孩儿很多,爱慕他的男的(不一定是男孩儿了)也不少。“你是不是同性恋啊?”因为他长得俊美,有时还露出女孩儿妩媚的一面。所以,同学之间如果互相熟了,会有人直言不讳地这样问。他的回答是:“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别人听了,会认为是默认了。
在大城小市的高中,老师们还在为捉拿少男少女若有若无的恋情而热烈工作。殊不知,恋爱这桩小事,在少男少女们那儿本就不算大事,也早就不算什么大事。少男少女们对性话题早就不避讳,对同性恋也见怪不怪。平日里同性之间玩亲亲的大有人在。一时没有爱情的少女,填补的方式是看耽美小说,做腐女,意淫同性恋——得是有虐、有吻、有睡的。如果没有,那自己写呗。少女中的腐女群体之壮大、之理直气壮,还是叫人挺开眼界的。他并不排斥跟男的交往,男性朋友里有直男,也有弯的。有时跟男性朋友一块儿走,会有腐女掩口赞叹:“好唯美哦。”
也有女生经过他的时候,悄声说:“变态。”被他抡翻在地上。为了不被人认为是同性恋,他会故意飙粗口,表露出很男人的一面。当然,gay也不是都“女”。好多比男的还“男”。“我如果做gay,他妈的誓死不当0。”他经常被一些同性恋作为0来试探,觉得挺屈辱的。
他之所以不否认也不承认自己是gay,一方面是没必要跟谁坦白;另一方面,他确实长了一张男性女性都喜欢的脸。他说:“我去北京之前,还想着靠脸;现在不这样想了,得靠本事。”但是,他知道,靠本事也不完全行,得靠背景、潜规则、机会。靠来靠去,容颜就老了。他才十八岁,还有四年个人奋斗的时限。二十二岁,就被他视为“老”的门槛。
他最近找朗诵材料,不知怎么就找到了这首诗,很喜欢读它:“不幸,我植根在峡谷,长啊长啊,却也高不过风头的小草……我死了,那时我正青春年少。我死了!年轻的躯干在地底痉挛,我死了!不死的精灵却还在拼命呼号:‘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我的理想不是蹲黑牢!”这首诗创作于“文革”后期。
他像是威廉萨克雷笔下的人物。威廉的一个重要主题就是“通往中产阶级之路的少男少女们”。女人的代表是小说《名利场》,男人的代表是《巴里·林登》(又名《乱世男女》)。大导演库布里克拍过后者的同名电影。
巴里·林登从爱尔兰的纯真少年,偶然机会变成了士兵,又设法和上流社会的夫人结婚,用手段得到了爵位,电影后半段的命运却急转直衰,最后与人决斗,却再无奋斗的理由和志气,草草瘸了一条腿,回归沉寂。
电影最后打出字幕:“最终,上述的人物,活在乔治三世受到诽谤,无论好坏、美丑、贫富,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颇有些唾面自干、不完亦完的意思。越是阶级板结的社会,就越容易孕育乱世。乱世自有一套合情不合理,畸形却被默认的成功途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无数成功人物声称这是自己的成功秘诀,这话正着听是励志,反着听却是再邪魅不过的暗示,少男少女顺着这指示牌踏入荆棘小径。
“巴里·林登”的故事,剪不断,讲不完,说圆满了,便是诛心。乱世中涌出的儿女,就莫问出处罢。
☆那些参选人大代表的大学生
小金的名字很特别,搜遍整个中文网络,没有同名同姓的人,因此他的父母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隔两三天就会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父母的心态是出于担惊受怕,生怕他又捣鼓出什么让人不放心的东西来。
小金要参选人大代表的事,就是父母搜索的时候发现的。他们发现了他在网上发的一篇竞选宣言。
他把竞选宣言发表在人人网上,还在读大学的他,文章成熟而不失慷慨:
“在今天这个社会戾气已经高度发酵,‘改革已死’的绝望情绪已经开始在许多人心中蔓延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还要参选人大代表?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因为我们责无旁贷。
有人说,你们参选人大代表能改变什么?我说,我们改变的是人心。
今天,我们并不求当选,我们求的是表达,我们不求能成为剧院里的主角,但是至少要做一个成功的小丑。
……
是的,我相信我们会遇到困难和阻碍,但是我相信我们也一定会收获更多的鲜花和掌声。我们没有理由悲观,也没有资格悲观,我们只能义无反顾。”
文章被阅读了将近3000次,分享了1200多次。留言的都是同龄大学生们,一半是说:“加油!”“这个要顶!”;剩下的,又有一半是泼些善意的冷水,说他做梦。
小金是这所重点大学里不大安定的学生,常上Twitter,熟悉党史,看书写作常常宏大叙事,援引民国纪事,早早脱离了喊打喊杀的初级愤青阶段。他频繁地在人人网上发表日志,成为某些大学生群体中的意见领袖。今年年中开始,他觉得文章救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不满足于发写檄文,而到了开始行动的时候。今年五月份,江西新余女工刘萍参选人大代表的事情引起波澜,他和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起,组成了“公民观察团”去围观,他们被扣留了几天之后,被礼貌地送走,像对待离家出走的小孩一样。
已经尝过无功而返的小金,当然不会被同学的这些冷水打消念头。今年虽然因为微博上出现了很多自荐的独立竞选人,让人大代表选举变得异常热闹,许多媒体称为“中国公民选举元年”,连围观者都被感染,有了“时间开始了”的激动。但小金非常清楚,这种开辟鸿蒙的激动只是假象。
是记忆撒了谎,八年前的人大选举,人们热情同样高涨,当时,清华大三本科生就在BBS上发表竞选宣言:
“我们仍然在路上/历史是个不动声色的看客,它总是步履匆匆,从不为某个人驻足留恋/人类政治文明的步伐,一刻也没有休停,它谁也不等,也在不断地往前走……/我们仍然在路上/我们的选举正走向日益宽阔的光明之途/让我们的代表传递选民们的意志/我们仍然在路上……”
那一年,据不完全统计,北京高校已经有7名学生宣布将参加海淀区人大代表的竞选。
今年,北京高校只有小金一个自荐的代表。
前人擂鼓张旗,可也没走多远,小金几乎是向着已知的失败前行,但是他非常愿意尝试,他说:“中国的选举制度,决定了大学生是最适合参选的群体。”
大学生参选人大代表有两个优势。第一是对网络的运用。美国甚至中国台湾地区的竞选广告总是深入人心,而广告的宣传作用在实际竞选过程中,对票数也是很有效的。
但是在大陆的选举中,即使在网络上发布一些视频,在马路上贴一些海报,面对的也不一定是你选区的选民,所以宣传几乎是失效的。
可是,大学生有联系同学情感的人人网,也有校内BBS,消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内传播很快,分享和讨论很快就扩散开来,竞选的大学生和他的选民之间的关系简直像直接面对面的。所以竞选的宣传很容易就能起到效果。
第二个优势是容易直接拉票。居民选举,可以在单位登记,也可以在户口所在地登记。为了图省事,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单位登记。
拉票拜票的参选人,有的想直接和选民交流,在小区挨个敲住户的门,要么被轰出去,好不容易敲开了,住户们往往也不属于一个单位,不是自己的选民。
而在大学,这种“扫楼”则容易高效。竞选人或者他的团队,可以挨个去敲宿舍门,或是闯进自习的教室,普及自己的竞选纲领,赢得支持和签名,如草船借箭。
这种“扫楼”拉票的方式,像学生会主席的选举,更像是社团在学期伊始的招新。
大学生竞选的好处是封闭,坏处也是封闭,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迅速放大,星星之火,可以燎到教导处。小金被学校规劝,几乎同时,他的父母也被他要参选的事情吓着了,极力阻止。
在宣告参选后不久,小金写下保证书:
“我承诺不谋求以群众联名推荐方式成为候选人,参加海淀区人大代表选举。”
小金措辞微妙,有暗藏的潜台词,不知道保证书那头的人看出没有,他狡黠地暗示:他只保证自己不去撺掇和拉票,如果有其他人推荐他参选,帮他谋划,那选举之路还是可以重新再来。
广东的小叶也参选。他还是个大学生,给自己的标签是“行动主义公民”。
8月初,他开始征集联合推荐表上的签名,很快就征集到了1000个签名。他说:“我收集的1000个签名,问50个人,可能会有1个人不支持。有三分之一可能会觉得这个事情意义不是很大,但可以去尝试;有三分之一就觉得这个事情意义很大,但是你根本不可能成功……同学会觉得,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学校的,那就支持一下吧。”
何兆武先生在《上学记》中也提到,从小学到大学,学生的政治倾向定量分析大概是这样:大约有十分之一的人是非常积极的,他们是“专业户”,政治运动活动家,国民党称他们为“职业学生”;大概有十分之一二的同学是积极拥护的;有一半左右的同学基本赞成,是跟着走的;有十分之一是专门念书;还有十分之一是反对的。——那是在解放前,看起来和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小叶能够获得如此多的选票,大概和他纲领务实和贴合同学们的实际有关。
他通过前期的调查,提出的参选纲领包括:更新和及时维修图书馆的电脑、让校河更清澈、加强对自行车和宿舍物品的安保工作、改善饭堂菜的质量等等。
这些听起来像是学校后勤职工大会的会议精神和指示,也像竞选班干部时临时攒的竞选词。尽管没有涉及什么意识形态的大是大非,学校还是非常警觉,几次约谈,最后候选人名单里也没有他。
小叶最后还是走完了程序,以正式竞选人之外“另选他人”的形式继续参选,最后得了八百多票,虽然票数不够落选了,但已经是今年参选的大学生中获得最多票数的人了。
小叶虽然落选,可还是一直关注着选举。他发现,在广州的选举中,不少高校学生把票投给了Laughing哥(港剧《学警狙击》中的角色)、路飞(动画《海贼王》里的主角)。甚至广州大学因为投给Laughing哥的票太多,导致重选。
小叶不愿意归咎为大学生的玩世不恭和政治冷漠,而宁愿视其为无声的抗议,他说:“根本不了解候选人,叫我们怎么投票呢?与其被玩弄,不如玩弄之,或是很多学生的想法。”
湖北的小吴一直在直播着自己的参选过程。
小吴是看到微博上很多独立候选人参选,被热血沸腾,看到他们遭受限制和责难,又愤慨忧心。他觉得这条路走得这么艰难,是因为走的人太少,于是决定同行。
决定参选的时候,小吴很坚定兴奋,可却莽莽撞撞懵懵懂懂,不知道去找校方的什么机构能拿到10人联名推荐的表,不知道怎么去征集联名,不知道怎么印制海报,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在海报上介绍自己。
他参选的时候离正式选举已经不到一个月了,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习,从索要推荐表,到教学楼前发海报拉选票。他在终于获得微小的成功和胜利的时候,在一个下午收到同学的短信,短信说:“切!我才不要支持你,你以为你是学生就能代表我们学生么?太片面啦!对于你一时兴起好玩的行为,我是无视的,我相信大部分人都会一笑而过啦。你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哦。哼!”
小吴回对方:“参选二十多天来的麻烦、压力和焦虑你不会懂。不支持可以,请不要说我在玩。”
意料之中地,小吴没有出现在正式候选人的名单上,他也和小叶一样,以正式竞选人之外“另选他人”的形式继续参选。
投票那天,他一直呆在现场,他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在敷衍混乱的场面中庄严得有点可笑。其他同学们玩笑打闹,没什么人当回事,大多数人随意画了一下就走。
投票过程匆匆结束,小吴看着票箱被抱走,只觉得这种混乱是对自己的嘲讽。一切努力和崇高在玩笑中结束了,他说自己特想大哭一场。
小吴自然没有当选,他知道选举结果之后,写了一篇博客,不再说公民社会,不再说“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而说要回归自己的生活,有能力就帮助他人,没能力就把自己的学习和生活过好,就够了。文章最后一句话写道:“平静地看待生活,平常心看待这个激扬的年代。”
参加人大选举的大学生们,故乡仿佛都在80年代。他们总是会说起1980年北京高校人大选举的盛况,学生们生生凭空搭出公共空间来,人人有讲台,三角地天天有演说。
可小金又说,也不该怪现在的大学生们政治冷漠,比较两个年代大学生的生活就知道,现在有看不完的剧、刷不完的屏,怎么会去想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也许他们长大了,进入社会了,碰壁了,才会不一样一些。
而参选的大学生们,自认为是先觉醒的一批吧,所以会有叫不醒其他人的无力。小金说,很多年之后也许可以写一篇许知远体的回忆文章,叫做《那些参选人大代表的忧伤的年轻人》。
☆天才的出走
理科实验班
高三的时候,柳智宇发现自己得了眼疾。他只要一看书做题,两眼就开始发酸,继而发疼,像是有沙子在眼中滚来滚去。
柳智宇就读的高中,汇聚了全省最聪明、最刻苦、最有钱的孩子。它刚刚在一年之内迅速扩招,仅一个年级就30个班,一千六百余人。这所急速膨胀的学校,斥资三亿元,从市中心搬到了荒旷的郊外,离市区有大半小时的车程,学校实行全封闭管理,学生们吃住都在学校,出校门需请假,手机是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违禁物。
到了高三,班里的大部分孩子都从宿舍搬出来了。学校周边新盖的商品房供不应求,家长们或租或买,搬到这不着村店的荒郊野地来陪读,为了给孩子一个清静无忧、饭来张口的高考冲刺环境。
柳智宇的高三是特殊的,他早已不再为了高考而战。
他是“理科实验班”的学生。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如果说一般的高中教育,是源源不断地向高考咀嚼系统输送养料,那么“理科实验班”走的是一条人迹稀少的食物管道,它通向的消化系统是奥林匹克竞赛。
“理科实验班”采取的是淘汰制,初中时至少拿过三科国家级竞赛奖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甄选考试。选出60个左右学生进入“理科实验班”。
高一,这60个同学确定自己要主攻的竞赛学科,分组,贴身教练,密集训练。
高二,一些同学明显天资不够,没有得奖的可能,他们被淘汰出去,作为落魄凤凰,混进普通学生的队伍当中备战高考。能留下来的,则为了参加国际赛事,夺金,而开始参加一轮轮的筛选和淘汰比赛。
数百万的高中生,经过层层选拔,比赛;进入6人省队,获得全国冬令营的入场券,比赛;再次进入由30名选手组成的国家集训队,比赛;从集训队的6人参加国家队,比赛——作为国家最高智力的代表竞技。
——如同运动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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