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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药-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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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搬到比较好的环境中去。”
  “够了!”马丁已坐起身,怒目看着她;他变得极为激动。“你这该死的西莉亚!我知道钱的用途。还有,不要跟我讲那些废话,说什么我这样的人不在乎钱。我非常在乎,而你刚才讲的话扰乱了我的心思。你想害我,引诱我,利用……”
  她插嘴说,“笑话!利用什么啦?”
  “比如说,见我的父母。看到他们的生活情形和我对他们的关心。因此,你利用这一点,扮演夏娃这角色,拿只金苹果引诱我心中的亚当。”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而且也是在伊甸园般的天堂里。”
  “这不是毒苹果,”西莉亚平静地说,“我们船上也没有蛇。得啦,我很抱歉——”
  马丁凶狠地打断她。“你根本就不会抱歉的!你是一个在行的女生意人——简直在行极了;我可以证明这一点!但这是个全力以赴,毫无顾忌地去达到自己目的的女生意人。你非常冷酷,对吗?”
  现在西莉亚吃惊了。“我冷酷?”
  他断然地回答,“对。”
  “好吧,”西莉亚说,她决定针锋相对地马上顶回去。“就算我冷酷。就算你说的都对。难道这不是你也需要的吗?阿尔茨海默氏症的答案!你要找的大脑中的那种缩氨酸!科学上的荣誉!以上这些有没有一件欺骗你呢?”
  “没有,”马丁说,“不管它是什么玩意儿,反正不是欺骗。”他又张嘴笑了,不过这次叫人看着不太舒服。“我希望他们好好酬谢你,西莉亚。
  作为你自己所称呼的冒失的美国人,你干得真不赖。”他站起身,伸手把篙一拿。“该走了。”
  他们默默无言地顺流而下,马丁狠狠地扎下篙去,那狠劲儿在来程中还没显露过。西莉亚心里很烦,捉摸着是否自己做得过了头。快到城边那船坞时,马丁停了篙,让船自己漂从船尾的高处,他严肃地看着西莉亚。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我只知道你使我犹豫不决,”他对她说,“但我还没拿定主意。”
  傍晚初临时,马丁驱车将西莉亚送到剑桥火车站,他们拘谨地道了别,双方都不大自然。西莉亚返回伦敦乘的是一趟叫人难熬的短途慢车,几乎每站必停,等她到达伦敦终点站时已过了晚上十一点半。列车停在“王十字”站。她乘上出租车,回到伯克利饭店时已近午夜了。
  在大部分旅途中,西莉亚回顾一天的经历,尤其是她自己的言行。最使她震动的是马丁那尖刻的指责:你非常冷酷,对吗?她冷酷吗?她对照了一下自己的思想,西莉亚承认自己或许是的。接着她又纠正自己:并不是“或许”,应该是“肯定”。
  她又思忖道,有点儿冷酷难道不是必要的吗?尤其对一个妇女说来,对她西莉亚这样已作出成绩的妇女,像她这样已取得现在地位的妇女,难道不是必要的吗?当然,当然是必要的。
  她进一步提醒自己,冷酷并不——也可以说并不一定要——等同于不诚实。本质上,做生意就得强硬,就得作出令人不愉快的狠心抉择,得直冲要害之处,把为别人的过分担忧抛在一边。同样要紧的是:如果将来她承担的责任更重大,她将需要比以往更强硬,更冷酷。
  那么,既然冷酷是买卖人生活中的现实,为什么马丁的评语使她这样烦恼呢?可能因为她喜欢他、尊重他,因而希望他对她有同样的看法。可他是这样吗?西莉亚捉摸了一会儿,根据他们今天下午亮出底牌以后的表现,她断定他显然不是这样的。
  不过,她真的在乎马丁对她的看法吗?回答是:不在乎!一个原因是:
  马丁身上还有些孩子气,尽管他已三十二岁了。有一次,西莉亚听到别人谈起搞研究的科学家,说是“他们花了大半辈子在学术上孜孜以求,剩不下多少时间来干别的,所以在某些方面永远是小孩子”。确实,这在马丁身上似乎有所体现。西莉亚知道,自己比他世故得多了。
  那究竟什么是重要的呢?既不是马丁个人的感受,也不是西莉亚的感受,而是今天剑桥之行的结果如何。
  对吗?对,又对了。
  至于那种结果——西莉亚心里在叹气——她对之并不乐观。事实上,用萨姆的话来说,她几乎肯定已“由于鲁莽行事把这可能性打消了”。她越想越不满自己的行径,而对白天的回忆也越使她灰心丧气。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她回到饭店的时候。
  在伯克利饭店的门厅里,穿制服的看门人招呼她说,“晚上好,乔丹太太。您今天过得好吧?”
  “好,谢谢你。”她心里补了一句:只有一部分时间过得好。
  看门人转身给西莉亚拿了房间钥匙,又拿起些信件、便条交给西莉亚。
  她收下后准备带回房间看。
  她正要走开,忽然听见,“噢,对了,乔丹太太。这是几分钟前收到的。一位先生打电话来,我把话记下了。内容似乎有点莫名其妙,但那位先生说您懂的。”
  感到疲倦的西莉亚不感兴趣地看了一下纸条。她的眼睛凝住不动了。
  纸条上写着:
  万事都有个时宜的问题,
  包括带着礼物来的鲁莽
  美国人。谢谢你,我接受。
  ——马丁
  突然,看门人皱起眉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因为在静穆的伯克利饭店门廊里,响彻了少有的尖叫声,那是西莉亚在欢呼:
  “好哇!”

十一
  在西莉亚星期日作剑桥之行的前几天,萨姆·霍索恩夫妇已离开伦敦去了巴黎,作了短暂的逗留后又在星期六从巴黎直飞纽约。因而直到星期一伦敦时间下午三点半,西莉亚才靠电话在新泽西州费尔丁·罗思的总经理室找到了萨姆。
  她把有关马丁·皮特·史密斯的消息告诉萨姆,他的反应很热情,说道,“虽然我感到意外,但真高兴。西利亚,你简直太神了!到底你怎么做到的?”
  她估计到会有这问题,回答时很小心,“你是否喜欢我的做法,我毫无把握。”接着她汇报了怎样和马丁谈到钱的问题,而这一点又如何同其他情况一起使马丁改变了主意。
  在电话的另一端,萨姆唉声叹气的声音清晰可闻。“真他妈的糟透了!——请原谅。”接着他说,“我这人还叫你别谈钱哩,我怎么会错成这样呢?”
  “你当时不可能全知全觉,”她宽慰萨姆说。“我只不过刺探了一下,发现了马丁的某些困难。顺便说一句,我那样做,马丁说我冷酷哩。”
  “不管那些!你做的事反正产生了我们所需要的效果。我本该也能做到这一点,可惜缺乏你这份洞察力和坚持性。”
  西莉亚心想,你还缺乏安德鲁这样的人给你出主意;嘴里却高声说,“萨姆,看在老天的份上,别再责备自己了!这没有必要。”
  “好,我不说了。不过我要对你做个小小的保证。”
  她问道,“保证什么?”
  “今后的道路上,如果在重大问题上你我的判断不一致,我允许你提醒我这件事,因为这一次你的判断正确,我的判断错误。”
  “我希望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西莉亚说。
  萨姆改变话题。“你这个星期回来,对吗?”
  “后天就回来。我爱伦敦,但我更爱安德鲁和两个孩子。”
  “好极了!你一回来最好就休息几天,陪陪他们。不过几星期后我要你再去英国。建立研究所还有许多事要做;我们还需要雇人管行政。马丁在研究方面的本事太重要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组织和管理上。”
  “我同意,”西莉亚说,“所有这些听起来都很好。”
  “还有一件好事,”萨姆说。“上星期我在巴黎逗留的那几天里,我为费尔丁·罗思取得了在美国产销一种法国新药的权利。这药还在试验阶段,至少两年内还不能上市。不过这药似乎有极好的前景。”
  “祝贺你!这药有名字吗?”
  “有,”萨姆说。“叫做蒙泰尼。有关它的进一步情况,以后你会知道的。”
  从一九七二年剩下的时间一直到一九七三年里,西莉亚始终感到颇为激动、振奋。她又到英国去了五次,每次都是几个星期。其中两次,安德鲁来和她过了一段时间;另一次,莉萨和布鲁斯也乘飞机来了。安德鲁在英国期间,他和马丁见面了;两人很投缘,后来安德鲁对西莉亚说,“马丁独缺一个你这样的女人同他一起生活。我希望他能找到。”
  西莉亚的儿女来看她时,碰上她有空,就领着莉萨和布鲁斯在伦敦观光,弄到——用西莉亚的话说——“筋疲力尽的程度”。
  布鲁斯现年十二岁,已显出对历史非常入迷。一个星期天上午,当他们三人在伦敦塔(英国历代君主囚禁政治犯和处决犯人之处。译者注)附近漫步时,布鲁斯在解说,“那里什么都有,妈妈,谁都可以从中找出——什么是对的以及所有的错误。人们可以从已经发生的事情中学到许多东西。”“是可以学到,”西莉亚说。“可惜我们大多数人不学。”
  布鲁斯对历史的着迷一直持续到他第二次到剑桥去的时候。这一次,孩子们是由马丁·皮特·史密斯带去的。在英国的几次出差中,西莉亚虽与马丁见面,但他们总共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各人都在忙各人的事。
  既已决定进费尔丁·罗思公司,马丁就当真负起责来。他清楚自己在器材、设备和人员上的需要,请来一位研究核酸的化学家。这年轻的巴基斯坦博士叫劳·萨斯特里,他将是研究方面的第二把手。还有几位有专长的技师,其中有培养细胞的专家和用电泳法分离蛋白质和核酸的专家。还有位妇女来照管动物,确保几百只老鼠和兔子可供试验之用。
  马丁到哈洛去过几次,那幢楼里的改装工作已在进行;马丁去商谈实验室的布局、器材设备的安排以及人员的配置。不过他去的时间都很短,在研究所启用之前,他仍将在剑桥的实验室里继续研究。马丁坚持,除了必须到哈洛去的几次旅行外,不让别人可以处理的行政事务占掉他的时间——这方针早经萨姆·霍索恩赞同,并已由西莉亚贯彻执行了。
  西莉亚聘请了一位主管行政的所长,名叫奈杰尔·本特利。他五十多岁,自信心很强,个子非常矮小。本特利是刚从英国皇家空军退役的少校,曾主管一家很大的英国空军医院的行政事务。这位退役军官的资历非常适合他的新职务,而且他很了解对他的要求。
  当着西莉亚的面,本特利对马丁说,“我越是不来麻烦你,先生——就是说,你见到我的次数越少——我的工作也就干得越好。”西莉亚喜欢这说明,也喜欢“先生”这称呼,因为这彬彬有礼的话说明:本特利明白公司方面希望他和年轻得多的科学家之间维持什么样的关系。
  在几次去英国出差的间隙里,西莉亚回到美国,这时她生活中的一个重大事件——至少她这样认为——发生了。一九七二年九月,十四岁的莉萨离了家,兴奋地进了住读学校。这学校在纽约州北部,校名埃玛·威拉德。全家人都伴送莉萨踏上她的“征途”。头天,在家里的晚宴上,西莉亚缅怀过去,问安德鲁道,“这么些年都到哪里去了?”
  回答这问题的是莉萨——她总是很实际——她说,“那些年都在你的步步高升中过去了,妈咪。照我估计,我大学毕业时,你将登上霍索恩先生的宝座。”
  他们都让这话逗乐了,愉快的时光延续到第二天。这时他们像其他新生的家长、亲属一样,把莉萨送进校园美丽、生气勃勃、传统悠久的埃玛·威拉德女校。
  两星期以后,西莉亚又去英国。萨姆·霍索恩身为总经理,忙于处理公司的其他工作,此时把英国方面的事务几乎全盘交给了西莉亚。
  一九七三年二月,费尔丁·罗思研究所(联合王国)终于正式成立了。与此同时,马丁·皮特·史密斯博士的研究项目——阿尔茨海默氏症及智力老化过程——也从剑桥移到哈洛来了。
  作为一项决策,公司早已决定:目前在英国不开展其他研究。正如萨姆·霍索恩在新泽西的董事会上透露的,原因是“我们现在进行的这项研究非常适时,极为振奋人心,有可能赚大钱;因此我们该集中精力地搞”。
  在哈洛举行的开幕式上没有大肆张扬。特意飞来参加仪式的萨姆声称,“等我们有点像样的东西给人瞧瞧,那时再大张旗鼓地宣扬,现在时辰未到。”
  什么时候可以有像样的东西呢?
  “给我两年时间吧,”在私下里随便谈谈的时候,马丁对萨姆和西莉亚说。“那时总该有点进展向你们报告了。”
  研究所成立以后,西莉亚去英国的次数少了,逗留时间也短了。有一阵子她代表萨姆去那里帮忙,使开始时的工作顺利进行。但大多数情况下,看来奈杰尔·本特利这位所长当得不负所望。时间一个月一个月流逝,从马丁那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只不过根据本特利的报告,研究一直在进行中。
  在新泽西州的费尔丁·罗思总公司里,西莉亚仍是总经理的特别助理,正在为萨姆交给她的其他一些任务而工作着。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在国内舞台上爆出了臭名昭著的水门事件。西莉亚和安德鲁同世界上千百万人一样,每晚上在电视机前观看事态的发展,被逐渐展开的戏剧性事件的魅力深深吸引。西莉亚回忆说,一年前当她和萨姆驱车去哈洛时,她曾看到有人非法闯入水门大厦的第一次报道,但当时她觉得毫不重要而未予注意。
  接近四月底时,形势愈来愈紧张,尼克松总统为保住自己,抛出了两名高傲的助手——霍尔德曼和埃利希曼。十月份,尼克松和国家又增添了不幸,副总统阿格纽因一件与水门事件毫不相干的丑闻下了台。十个月以后,尼克松本人也终于勉强地成为美国第一位辞职的总统。正如安德鲁所评论的,“不管历史将说些什么,他至少在《吉尼斯世界记录大全》上占一位置。”
  接替尼克松的人立即给他的前任“事先赦免”,使尼克松不致受到起诉;有人问:这是不是他投桃你报李的政治把戏,继任总统声称,“这里面并无交易。”
  从电视上看到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西莉亚问安德鲁,“你相信吗?”
  “不信。”
  她加重语气地说,“我也不信。”
  也是在这段时期——虽无关大局,但对乔丹一家颇为重要——布鲁斯也离家进了预备学校——宾夕法尼亚州波茨敦的希尔学校。
  整个这段时期以及在进入一九七五年之后,费尔丁·罗思的运气虽不可观,却也维持在稳定的水平上。它得力于本公司实验室研制的两种药品——
  一种是用于风湿性关节炎的消炎药,一种叫心得宁,是使心动减慢、血压降低的β阻滞剂。治关节炎的药只是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但心得宁却证明是救人性命的灵丹妙药,因而得到广泛的使用。
  如果食品药物局早日批准心得宁投入美国市场,费尔丁·罗思还可以赚更多的钱。被该局拖掉的时间简直长得荒唐——从公司的观点来看,比必要的时间长了两年。
  用费尔丁·罗思研究部主任洛德的丧气话来说,华盛顿的食品药物局总部似乎有“一种传染病,不愿意在任何事情上做出决定”。对此,其他医药公司也有共鸣。据传,该局一高级官员曾自豪地在办公桌上展示了一块饰板,板上有法国贝当元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名言,“他们休想通过”。这句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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