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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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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浑身像一头脏兮兮的猪似的 怎么睡进去呀 那里 太 我犹豫着说
怕脏了是吗 她怕我不好意思 说 没事我们还会再洗干
净的
我 我不是那个 我有些结巴 她的热情 我竟有些不 习惯
你们在战壕都睡过 我们还怎么在乎洗一洗床单呢 她轻
柔地说
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皮肤健康细腻 我真难以置信 她 为什么不去服侍军官呢 他们肯定会不平衡 或者有些不可理喻 呢 我悄悄看了她一眼
她 是 在 跟 我 做 游 戏 让 我 不 得 已 说 出 实 情 来 可 那 是 我说了一半 我想她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
我不明白是什么呀
我有虱子嘛 我还是憋不住喊了出来
她忍不住笑了 它们也应放假休息休息了吗
我也不在乎了 躺在铺上 把被子拉开钻了进去 中士的手在被子上搜寻着 然后带着雪茄下去了
大约一个钟头 我们感觉到外边的东西在推移 我们行驶开
了
夜深人静 我却辗转难眠 克络普也在下边翻来覆去动着 外面火车有节奏地在铁轨上滚进 我的心难以平静 发生的一切 都难以置信 那张床 这列军车 还有家 阿尔贝特 我轻轻地 向下喊他
嗯
你说去那边方便
我想 在车门右侧有厕所
我得去一 趟 车 厢 一 片 漆 黑 我 摸 索 着 从 床 边 慢 慢 往 下 踩 但脚没法找东西 腿上了石膏却也没多大用 咚 的一声便 掉了下去
妈的 真没用 我小声骂道
你撞伤了吧克络普问
你没听见吗刚才我的头都我小声地埋怨着
那个女护士拎着一盏灯 从后面车厢门里进来 盯着我看
他刚才从上面掉了下来
她先看了看我的脉搏 又把手放到我额头 然后说 你并没 有发烧
没有 我点头说
你一定做了个噩梦吧 她又问
好像是 我想引开她的提问 她却不停地往下仔细追 问 一双晶莹的眼睛那么漂亮地冲我眨着 我无论如何都不愿告 诉她 她实在太整洁大方了
她又把扶上铺位 但要是她一离开 我还得再爬下来 要是 面前是老太太 我会不假思索地告诉她 我想干什么 但她却顶 多二十五岁 那么年轻 我真不好意思去开口说这些事情
还是阿尔贝特帮助了我 他并不怕别人会不会害臊 反正他 自己无所谓 护士小姐 他向那个女护士喊道 等人家转过身 来他又说 他好像要 这时阿尔贝特也觉得难为情不知如 何文明含蓄地表达给人家 在前线 只说一个词就解决了 但在
这儿 尤其还跟一位女士那可不行 他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 用 学校里常用的方式说完了刚才的话 我想他是要出去一下 护 士小姐
是这样 护士很温和地说 但带着石膏就别再乱动了 好 啦 您打算怎样 她又冲着我问
我吃了一惊 被她问闷了 我不知道她们称那为 怎样 是 职业用语 不过她看出了我的疑惑
小的还是大的
真难为情 我脸通红 汗水往外直冒 吞吞吐吐地说 只来
小的
无论如何 我总算解决了一道难题
我可以利用一个小瓶子 几个钟头后 不单我 许多人也都
得到了 早晨时 我们便习惯了这些事情 说话要求也都自自然 然不再难为情了
火车缓慢地行驶着 还总是停车 抬走在上面死了的人
阿尔贝特开始高烧 我倒不至于 但隐隐感觉有些疼痛 还 可能有些虱子在石膏绷带下痒得我浑身不自在 又不容易搔到
我们连续几天都躺着睡觉 野外风景快速地从车窗上闪过 我们在第三天的晚上到了赫伯斯塔尔 护士说阿尔贝特高烧不 退 下一站要抬下去 还有多远的行程 我问
到科隆
阿尔贝特 你等着 我们不会分开的 我说
等听到护士又巡视过来 我憋住气 脸涨得通红 她见了停 下来问 是不是有些疼啦
嗯 我呻吟着 突然就疼起来了
她递给我一支体温计 便看别的病人去了 但我早已从克托 那里学到了许多奇方异招 这种军用体温计 不适应那些经验丰 富的老兵 只要里面水银柱子升上去 就会在真空管里保持住
再不下落
我向下斜着把温度计挟在胳膊下 然后不停地用手指弹击 它 渐渐地它便升到三十七度九 再当我用一根火柴非常小心地 加热一点它便升成了三十八度七
我喘着粗气 呼吸紧张 眼睛死呆呆地盯着她 无奈地眨动 着 有气无力地说 我实在不行了
于是我的名字也被她写到一张字条上 当我的石膏绷带被 再拆开时 我便踏实了许多 若非特殊情况那是不允许的
我俩被一起抬下了火车
一所天主教会的医院接纳了我们 还把我们分到同一病房 我们也暗自庆幸自己所在的这所医院是有名的具有良好治疗素 质和可口饭菜的综合医疗机构 我们列车上的病人把这里挤得 满满地的 有些重病患者也先后被带入 由于医生人手不够 我 们今天并有被检查 常常有橡皮轮平板车来来回回地在走廊里 推着一个个平展展躺下来的躯体匆匆地经过
我们几乎整夜都被乱糟糟的声响吵得没有睡好 天快亮了 我才稍微迷糊了一会儿 早晨大亮了 我才睁开眼睛 有个已经 来 了两三天的病号对我们说 走廊里每天 早 晨 都 有 护 士 做 祷 告 并把我们病房门都打开 以便使所有人都能得到保佑
但这种良好的祝福反而使我们浑身都觉得酸疼 我们都在熟睡 她们却愚昧地干这些事 我说
正因为那些伤病较轻的人都在这里 才选中在这儿作祷告
的
我气急了 看着阿尔贝特不停地呻吟忍不住喊道 你们能
不能让我们清静一会儿
大概过了一分钟 那个穿着像咖啡壶一样的黑白相间的护 士进来了 护士小姐 您可以帮我们带上门吗 有人问
我们要把开门为大家做祈祷呢 她回答
那还让不让我们再睡觉了
睡觉能和祈祷相比吗 她友善地瞪大眼微笑着说 反正 都七点钟了
那边阿尔 贝 特 呻 吟 声 又 开 始 了 我 愤 怒 地 吼 道 快 关 上
门
她吓得不知所措了 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我们做祈
祷也是为了你们呀
还不是那样 你先关上门
她没有关门转身出去了 外边此起彼伏的祷告仍然在继续 我不由地怒火中烧 便冲外面喊道 要是我数三下之内 你们还 吵吵 我就往外扔东西了
我也不客气 又一个人也随后大声说
我数完五以后 毫不犹豫抓起一个瓶子照准门口扔了出去 摔得一片粉碎 那些护士涌进来纷纷指责我们
关上门 我们齐声吆喝着说
那些人离去了 先头那个矮个护士说了一声 外教徒 便带 上门最后一个走了 我们终于战胜了
医院巡查中午时进来 严肃地训斥我们一番 并拿关禁闭作 威胁来吓唬我们 但我们谁都不在乎 因为医院检查员和军粮处 检查员一样都是文职军官 这一点连新兵都知道了 即使他们 去告去说 又能把我们这些人怎样呢
是谁扔得瓶子 他问
我 我还在思考要不要承认 却听见有人答应道
就见一个胡子拉茬的人从床上坐起来 他为什么要往自己 身上揽呢 大家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你
是我 她们无聊的吵闹声使我们无法入睡 神志不清 自己 都不知道当时做了什么 他一口气很流畅地说了一大堆
告诉我你的姓名
增援部队后备兵约索夫 霍姆赫尔 检查员离开了
我们满腹疑惑 奇怪地看着他 问道 你干吗要把事情尽往 自己的身上揽呢 何必那样说呢
他微微一笑 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有狩猎资格证书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有了狩猎资格证书就可以不受限 制 想怎么就怎么样
他们说我脑袋瓜不太正常 就给我开了一张证书 并指出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因此我就舒服多了 谁都害怕招惹我 没人敢对我怎样 我感觉刚才下面那一下恼气十足 猛摔猛砸很 过瘾 我很高兴 便自然应为他承担责任 要是明天她们再把房 门打开 我们还得继续砸给她看
大家登时兴奋起来 这下我们什么都不怕了 只要有约索夫 霍姆赫尔在就足够了
平板车不声不响地进来 把我们推走了
我们被紧紧的绷带粘着 公牛般大声地嚎叫起来
我们八个人住一间病房 满头黑色卷发的叫彼得 他肺部中 弹 伤势很重 而且比较复杂 旁边那个胳膊受伤中弹的叫弗兰 茨 威希托尔 他的伤势开始很不甚于太重 但第三天夜里 便 大喊大叫要我们按铃 说他在不停地滴血
我没完没了的按铃 也没见夜班护士进来 大家都换了新绷 带非常疼痛 所以那天晚上她忙坏了 这边刚要求把腿放在那 边 而那边的人却又喊着这么放 还有人又要她端水喝 第四个 枕头太实又要她弄松软一些 最后老太婆不停地咒骂着 一甩门 走了 她又以为还是那些事 便装没听见不过来
狩猎资格证书 士兵的行话 意思是精神错乱的医院证明书
等了一会儿 弗兰茨说 再试一下
我又一个劲地按 她还是没过来 这儿就这么一个夜间值班 护士 可能是去其他病房了吧 弗兰茨 你真的是出血了吗 我 问他 可别让她再骂我们
都湿透绷带了 不信谁给开灯看看
开关在门口 我们没人能起来去打开它 我就用大拇指按在 铃钮上一直不放 让它响个不停 也可能她是工作量太繁多 一 天天地又得做祷告 现在疲劳过度给睡着了 听不到铃响
干脆再往外扔个瓶子 那个持有狩猎资格证的约索夫 霍姆赫尔说
铃声她都听不见 更何况这个呢
好 一阵子 门 砰 地开了 老太婆一筹莫展的样子走了进 来 但看见弗兰茨的伤势后有些急了 还埋怨着说 怎么也没有 个人告诉我呀
我们按了铃 这儿又谁都没法走动
她忙着替他包扎 血确实流的太多了 头一天睡觉前他还 很健康呢 第二天早晨脸色已变得瘦小蜡黄了 有个护士便来来 回回进来看看
有时候一些亲切可爱的红十字会志愿护士会来护班 但她 们都笨手笨脚的 每次换床时总要疼得我们伤口发麻 而她们便 吓得手忙脚乱 结果疼得更厉害了
修女们都能很灵活准确地处理我们的各种情况 但我们更 希望她们多少再活泼开朗一点就更好了 不过也确实有几个幽 默大方的很出色的修女 丽贝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能使每一 处的病房都充满欢快轻松的气氛 甚至离她很远都能感受到 还 有好几个跟她差不多 为了她 我们甚至甘愿奋不顾身 修女们 让我们没有理由再埋怨 她们像平民百姓一样对待我们 这与野 战医院那令人心烦意乱的情况恰恰相反
弗兰茨 威希托尔终于没能好转 一天有几个把他抬走后 便再没回来 我们不会再见他了 他已转到死亡病室中了
死亡病室 什么意思
就是那些重伤快咽气的伤员住的病房呗 那它到底怎样呢
快死的人都先被送到这边拐弯的一间很小的病房里 屋里 摆着两张床 人们都管它叫死亡病室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到那后 他们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而且离去太平间的电梯 又很近 何况他们也为别的病人考虑 不至于影响别的病人的情 绪 到那里他一个呆着 他们照料起来也能更方便 更细心
他难道没感觉吗
约索夫向上伸了伸腰说 他们通常都不会有什么不好 已经有好些都听说这个事吧
住久一点的人 基本上都知道
下午 又一个病人抬到了弗兰茨 威希托尔那个铺位上 他 只呆没两三天就被抬走了 约索夫耐人寻味地挥了挥手 很多 人不停地进进出出
那些泪流满面 不停地叮嘱久久不愿离开的亲人坐在床边 的情形接二连三地进行着 有个老太太一直坐着舍不得走开 但 又在这里陪着过一夜 第二天她一大早便赶来时 已经好些更早 的人都来了 那个铺位上却已换了一张面孔 她木木地把苹果 分给我们 往太平间那边去了
小彼得情况开始糟糕了 体温记录卡上已一天比一天严重 那 天 他们推着平板车停到了他的床边 要去哪儿 他恐慌地 问
到包扎病室
于是他被抬出去了 但那个护士用一只手拿下他的衣帽和
军装时 彼得拼命地在手推车上挣扎着想滚下来 嘴里还大喊大 叫着 我不去 我要留在这里
他的肺被子弹打穿了 声音有气没力地发出 我不去死亡 病室里去 她们用手按住他
我们是去包扎室的
那又干吗要连军服一块儿带上呢 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嘶 哑着 颤抖着说 就让我呆在这儿吧
她们执意把他推走了 快到门口时 他又挣扎着想起来 眼 里泪水如注 乌黑的卷发随着身体甩来甩去 我不会走太久的 我很快会回来 他哭着那么哀伤悲凉
安静了 门关着 大家心情复杂一言不发地躺着 只有约索 夫 还 在 说 着 出 去 时 总 是 那 么 说 可 进 去 了 是 不 可 能 再 出 来 的
手术后 我连着两天呕吐不止 医生的文牍员说我的骨头还 没合上 还有两个人骨头弯了没长到一块儿 后来又断了 很令 人感到晦气
主任医师在病房检查时发现我们当中有两个年轻士兵长着 扁平足 他非常兴奋 你们的脚在这里很快就能矫正 他微笑 着对他们说 只要给你们动一个小手术 你们的双脚便很快能 跟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了 护士小姐 请替我把他们记下
约索夫见他一出去就忙不迭失地告诫他们 那个老东西对 科学技术非常狂热 像个变态者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你们动手 术 他专爱给人做手术开刀 简直着了迷 要是他给你们矫正扁 平足 放心 脚是不平了 但也成畸形了 那以后你们就只能和拐 杖扶手打交道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有人关切地问
就直接告诉他不愿意做 你们只想治疗枪伤 反正上了战 场你们都不曾感到脚有什么不舒服 要是给那个老东西带上手
术台 你们就成为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残废了 他只不过是想拿 你们作试验研究 战争是他和其他所有医生的资源宝库 往往他 们会因此而辉煌起来 你们到下边看看现在还有十几个人走起 路来一瘸一拐的 都是他手术矫正的 有好些是一九一四 一九 一五年来的 这些年来没有一个比开刀以前更好走 而且多数腿 上还打着石膏 老家伙每六个月便把他们重新找来 弄断骨头然 后说这次一定能好起来 记住 只要你们不点头 说一个 不 字 他就不敢让你动手术的
好阴险呀 一个人听完说 但另一个早就厌烦了约索夫 他说 那也比上战场丢了脑袋强呀 这儿最多残废一只脚 但我 可以因此回家了 总比死在前线舒服多了 他想给我做手术 就 由他做好了
另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小伙子却不肯答应 老头次日一早 就叫他们过去了 软硬兼施 又讲道理 又恐吓 好一阵子之后他 们便答应下来了 他们仅仅是两个普通士兵 在这样一个有身份 有地位的人面前又能怎样呢 当他们送回时上面绷着石膏而且 用了麻药
阿尔贝特病情加重 伤势恶化 被他们抬走做了截肢手术 一条腿全部被锯了去了 之后 他更加沉默寡言了 甚至他说要 是有一天手里再有一把枪 那他将首先给自己一颗子弹
我们病房又从刚到的运输车队里送来两个病号 他们都已 双目失明 还有一个年纪很轻的音乐师 为了以防万一 护士不 用刀具给他喂饭 他曾突然从护士手里抢过一把 但不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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