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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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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事关张家造反,又与她慕家牵连无数,她自然要小心谨慎。

此事确实单靠自己寸步难行,她也想要借助外力,除了陈月泽之外,冷绯玉是她第二个愿意相信的人了,要告诉他的话,那么早晚眼前的人也会知道……

沉默片刻,汐瑶思绪着,看祁云澈的眼神也变了一重。

那还含着眼泪星子的眸里,光华流转,也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想清楚了再说。”

就在汐瑶犹豫着是否要跟祁云澈坦言时,却得了他微沉一句,人是不禁‘咦’了一声,难道他看出自己的想法?

先前他还想知道,为何此时又叫她想清楚?

“如今你最该担心的是入宫之后,先依附于哪宫,外面的事与你关系不大,况且父皇有言在先,早晚还是要与你指婚的,只现在时机不宜,便只能让你入宫做个女官了。”

早晚还是要指婚?

汐瑶一听,小脸忙是一紧,满身的刺又对祁云澈竖了起来。

见状,云亲王面子上哪里挂的住?说了半响于她有益的话,竟还是得个防备十足的脸色。

再望她爬满泪痕的脸孔,转而,他星眸眯起,诡谪一笑,“是不是本王就说不准了。”

言毕,不待她再多反映,他便转身行去。

汐瑶还低头沉思于他复杂的话语中,只想着皇上还是要与她指婚的,但那人是谁,而今连祁云澈都难猜度了。

说来亦是可笑,人生不易,竟还要原本将娶自己的人来提点。

只怕他心里也在得意,好端端的王妃不做,到头来把自己折腾进宫当奴才,待他将来登基,她还不是要在他眼皮底下三跪……九叩……?!

蓦然!!

汐瑶总算洞悉关键之所在,连忙提起裙摆一阵小跑追上去,顾不得其他,抓住祁云澈的大氅便问道,“王爷,倘若将来皇上没有给我指婚,而你……”

心底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她还没忘记这里正是杀人于无形的深宫!

可紧紧拽住他的衣袍,那手……怎样都无法松开。

“你想说什么?”微微侧头来瞥了她一眼,祁云澈语色清冷,不胜孤寒。

问他可是会放她走?

许是被他那不同此前的眼神冻到,汐瑶张了张小嘴,不知从何说起。

他对她的心思,在祁璟轩辰宴那夜也明了了,只再多的他不愿给,她也索性不要,而今他还只是亲王,将来继承皇位之后呢?

就是纳她做一个小小的妃嫔,关她在深宫一辈子都是可能的。

她怎会去奢想忤逆帝王?!

紧抓着那衣袍的手,也在想通了这些之后轻易的松开了,然而就在这刹那,忽闻祁云澈松动了唇齿,“我不知道。”

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以至于汐瑶还以为自己生了错觉。

抬眸寻看向他时,却见他俊庞上神色不定,眸光微闪,似是因为她的话而……困惑?

她还从没见过祁云澈这般表情,然而没等她仔细将那神色分辨清楚,他人已经决然回身,这次是真的大步远走而去了。

他说……他不知道?

呆呆站立了会儿,得一阵冷风把汐瑶吹醒神来。

打了个冷颤,她再定眸,祁云澈早就远走得只剩下一点轮廓,再四下望望,这偌大的广场只得她一人,周遭尽是漆黑,说不出的诡异。

不由的,汐瑶缩了缩脖子,又伸手胡乱将脸抹了几下,跟着快步往牡丹楼行去。

却始终没发现,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祁璟轩静静僵立了良久……

……

天烨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九。

千秋宴上,祁尹政指婚祁煜风与璃雅郡主张清雅,故此,煜王一派势力大增。

而与此同时,传武安侯府慕汐瑶因‘为父守孝三年’之说,太极殿内触怒圣颜,来年入宫为女官,生生世世为皇族尽忠!

……

过完千秋节,京城中无论官宦之家,还是百姓,都开始为将至的年关忙碌起来。

因得了圣旨之后,汐瑶就在宫里狠狠的哭罢一回,故而这些时日她自个儿到不觉有什么,反倒是梦娇姨娘,四婢,还有张嬷嬷,成天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就连苏氏都憋不住来看了她一道,免不了念叨一番,分家也罢了,怎还要委屈自己守孝,将此生都赔进宫里去。

汐瑶只与来人客套几句,心里却顾忌着二叔,还有苏氏的父亲。

如今她能信的人不多了,当日她在城中遭明目张胆的夜袭,虽没有证据,但依着那缜密的行事作风,除了张家还能有谁?

在确信慕家参与了造反之后,汐瑶就打定主意,趁三王争储激烈时,将此当作功绩一件,依附其中一方扳倒张家!

条件,自然是保她武安侯府上下周全。

这当中首选,自是冷家。

只她从前过于鲁莽,以至逆转皇上心意,既然连祁璟轩都误以为她和冷绯玉有私情,皇上当然也会这般想,倘若此事还寄望于他们几个,不知可会引祸上身。

没准皇上真的会将她随便指给哪个可有可无的大臣,再找个借口外放出去,她此生的命运,更加悲惨!

祁煜风将娶张清雅,与张家的关系密不可分,加之此人阴险至极,论阴谋算计,汐瑶绝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就只剩下她根本不了解的祁明夏。

她思前想后,举棋不定,年关前唯独此事将她困扰,待到年关后,她蓦然忆起二月初开春来就要到西郊行宫学习女官礼仪,接着便是入宫,再想那宫中有纳兰岚、袁雪飞等人,之前那点忧国忧民的心思也都被打消了。

转眼,正月十五,上元节。

……

这天一早,宫中与武安侯府来了好几道赏赐。

纳兰皇后,袁皇贵妃,还有冷淑妃,三大家族,一个都没落下。

汐瑶还没忘记祁云澈对自己说的那番忠告。

前世的她在深宫中虽过得无知又糊涂,却是知道那宫闱争斗,你想独善其身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忌到如今沈家的立场,汐瑶心虽想往将来得势的冷家靠,人是不得不先从了纳兰岚。

况且除非将来当皇帝的人是祁煜风,纳兰家应该不会受太大的牵连。

坐在镜前任由四婢为自己梳妆打扮,汐瑶心里做着权衡。

她好端端一个王妃头衔都能被自己折腾成女官,那祁煜风手段狠辣,又得张家助势,为何做不得皇帝呢?

到那般时候,没准她还要调转头来,不耻向二叔一家示好呢……

思绪罢了,她人是回过神来,再定眸审视镜中的自己,接着不由瞠目!

那镜子里的人儿珠围翠绕,通身珠光宝气,看上去真是……真是富贵逼人,吉祥如意!

是说觉得这脑袋沉得不像话,她压箱底的金钗和花鈿都被这四个丫头倒腾出来给她袋满了吧!

还有那妆容,虽算不上多浓重,但也比从前娇艳了许多,只稍一抬眼角,竟是说不出的媚和柔情!

重生之后,她就从未做过如此妆扮,由此汐瑶早就习惯清淡的自己,得这一见,倒先把她给吓到了。

打量完了,她才笑着对四婢打趣道,“你们这是担心姑娘我入宫之后被极尽刻薄,再过不上好日子,故而今日更甚从前,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的伺候着吧?那衣裳呢?给我瞧瞧衬不衬得起这满头的宝贝。”

她慕汐瑶想不引人注目,也被死死盯上了。

许是最后一个在宫外过的上元节,她何不明艳一回,倾了这燕华城?

倾了燕华城

因着是入宫前最后一个上元节,以后会发生什么,那都是难以预料的变数。爱殢殩獍

早几日前,汐瑶就推了慕汐婵还有祁璟轩的邀约。

对她来说,真正的家人只有梦娇姨娘,四婢和张嬷嬷。

如何她都想自私一回,这天只与她们一起过。

晨起一番梳妆打扮后,汐瑶和梦姨娘一起给府里上下发了红包,预定的戏班午时到来,难得让消沉许久的武安侯府热闹了一回缡。

白日里都是各府各院走动送礼的时候,通常主子们都不出门的,单使唤了家丁丫鬟,将准备的礼物互赠便可。

待入了夜,张嬷嬷与其他府上要好同乡游百病去了,汐瑶和梦娇带着四婢上街观灯。

出了侯府,往最宽绰的朱雀大街那方向行,此时街上已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笙。

汐瑶同梦娇坐在马车上,由着慕宝慢慢打车。

不时,推开车窗向外看去,那满街华灯溢彩,人声鼎沸。

来往行人无不掌灯而行,好一个‘满城灯火耀街红,弦管笙歌到处同’!

得这阵仗,车再往前行,必会堵在般道上来去不得。

眼看也快到长乐街了,索性,汐瑶让慕宝将马车停在路边,她与梦娇下了车来,和四婢一起往沁湖那边一路游赏过去。

自上元节这日起,整个燕华城放夜十天。

酒楼棋社、赌坊茶馆,卯足了劲不歇业。

更有请来戏耍班子,就在自家门前搭设个台子,表演各种眼花缭乱的戏法杂耍,吸引往来的百姓。

而在这天里,各种活动缤纷多彩,那猜灯谜都只是路过大街小巷随性小试,真正让年轻的公子小姐为之疯狂的,是沁湖上的歌舞才艺和文武比试。

说起这比试的兴起就颇有意思了。

最初始于一生意人为吸引客源而所设,以两艘龙船为舞台,中间搭建两座跨桥相连,又称‘鸳鸯台’。

左边的船邀八方男儿进行文与武较量,而右边则由女子们做歌舞等才艺的比拼。

因着上元节又是大祁的情人节,由此这鸳鸯试极为受欢迎。

大祁在此方面极为开明,那每年上台一试的名门望族,公子贵女,不在少数。

甚至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还以此为目标,连大好佳节都要赛一回!

更重要的是,据说太宗皇帝和太后因此而结缘,那沁湖边上的鸳墨阁正是为此而建。

有了如此真实动人的故事,每年上元节的头一天,当属沁湖上最受万众的瞩目。

多日前嫣絨得了汐瑶的吩咐,早早定下湖边一处视野极佳的酒楼雅间,这会儿正向那面缓缓移动。

行在路上,粉乔已经雀跃不及,“皇上十日前就下了旨,说是要重赏鸳鸯试上夺魁的男女,故而今年跃跃欲试的人特别多。”

因为去年南疆王进犯,太后途中病故,慕凛大将军更战死巫峡关,莫说有鸳鸯试了,整个年关都沉沉抑郁。

到了今年,也是该好好热闹一番了。

心蓝和她手挽手并行在前,满脸堆着笑意,应声道,“依着我说啊,皇家的赏赐都是次要,这打眼瞧去,奴婢怎么觉着燕华城的年轻的公子小姐越发的多了,只怕那是心里急的吧!”

她酸溜溜的话一出,不止引来周遭好些红了面的贵女侧目,连梦娇都不住掩嘴笑起来。

单单汐瑶面露尴尬之色,向心蓝递去一道无奈的眼神,道,“依着你这么说,姑娘我也到该急一急的时候了?”

她正是及笄之年,若不得皇上的旨意,若不入宫,武安侯府的门槛也早有说亲的进出好几道。

没准她真的在当中挑选一桩普普通通,寻常平凡的成了亲,简单过完此生。

倒不说每年胜出的男女必会成为一对儿,但也还真有成了的。

加上小试夺魁便是个证明,那能脱颖而出的男子定是文武双全,女子当真歌舞绝佳,有了这彩头,来年上门提亲的都要多些!

拿着自己打趣,汐瑶可是从来不含糊。

嫣絨行在她左侧,闻言笑着道,“姑娘就是急也没用,不过倘若能夺个女魁,即便开春入了宫,奴婢们也跟着沾个光彩。”

“我看前年那贾府的大小姐也没什么了不得,我们姑娘去了,岂还有她的份?”

心蓝扬着小鼻孔说完,粉乔忙问她,“哪个贾府的大小姐?”

“你不知道?”心蓝满目得意之色,斜斜睨向她,“不就是贾大学士的掌上明珠贾婧芝么?”

但这语气里,却是浓浓的不屑。

说起此女来,连雪桂都忍不住要点评几句,道,“人家贾府的大小姐久居深闺,清傲得很,怎会来鸳鸯试抛头露面?”

心蓝没听出她话中真正的意思,却是急了,忙道,“你忘记了?前年老爷准我们四个出来看花灯,我与你们走散,在沁湖边上是我亲眼见她夺了女魁,当时另外一边也叫好不绝,夺魁的是定南王府的冷……”

那‘世子’二字没出口,她自个儿觉出不对劲,赶紧收了声,冲其他三个心虚的笑笑,却得了粉乔狠狠一记白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京城里都传遍了,武安侯府的慕汐瑶抗旨拒婚,那什么为父守孝三年都是扯谈,实则是南巡时候与定南王府冷世子忽生情愫,圣上不允,这才罚她入宫做女官。

当中亦真亦假,四婢也拿不准汐瑶心思。

只知道定南王妃已经向贾府要了贾婧芝的庚贴,两人岁数都不小了,又门当户对,想来这门亲事今年就会定下。

人家倒好,风风光光的嫁入大祁第一外姓王府,她们姑娘却要进宫去为奴为婢。

见她们几个这会儿子都不说话了,梦娇也是关切又小心的望着自己,汐瑶自知她们那些个心思,末了面上不介意的一笑,爽快道,“不就是个女魁么?今儿个我就显摆一回,让你们沾沾光。”

……

鸳墨阁中,丝竹之声婉转于耳。

纵然沁湖乃最喧闹之地,可谁都知道此处乃皇族贵地,即便远处的湖边再人挤人也好,都不敢挤到有羽林军把守的这面来。

自太后故去,鸳墨阁归了祁若翾所有,她在出嫁前又将这美地赠给祁璟轩。

故而今夜,他邀了平日要好的设宴于此,只长夜漫漫,华灯美景,掩不住心中久违消散的落寞和怅然。

还是那方竹台,当日对酒当歌的那些人已然不再。

隔着半透明的百花屏风,祁璟轩独自一人靠窗而坐,听着屏风内平宁等人行着酒令,不时笑语欢颜,却如何都不能将他感染。

闷酒一杯杯的下肚,昔日最是无邪的璟亲王,而今愁云满面。

“有心事?”

祁云澈来到他身边,见他手中只得一壶酒,整个人面上毫无神采,不时向远处湖心中央的鸳鸯台看去,那眉宇间,更显惆怅。

他早就察觉,自千秋宴后,十二就不如往日那般开怀。

“七哥……”

祁璟轩抬头望得身旁的男子一眼,不知从何说起。

千秋节当日,他被父皇单独留下,且不提当中所谈为何,可是后来,当他走出殿外,无意中听到的,却是将他困扰许久……

汐瑶与七哥的对话,他闻得一小半,可只那少许,意思却极其明显了!

这些日子他想得太多,冷家、皇姐,包括他自己,难道父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

一阵突然爆发的笑声断了他的盘根错节的思绪,他和祁云澈同时往竹塌上看去,原是正在行花签酒令的平宁几个玩闹到了尽兴处。

那贾婧芝今日真是好手气,依得她又做得一手好诗,这令官一直是她在做。

此刻鼓声停下,花球正传与袁洛星手中,她便出了一刁钻至极的题与她,摆明了要替之前她家吃了亏的四妹妹出头。

袁洛星半响无法应题作诗,只能按她吩咐,办事一件。

贾婧芝便要她去鸳鸯台上小试,若能夺女魁最好,夺不得,那就回来接着罚酒。

这一整夜,她们女子间玩的就是心跳,比起隔壁只晓得饮酒的大皇子还有沈修文等人,可精彩纷呈多了。

要说鸳鸯台那边,此刻人早已成山海之势,看热闹的百姓多,上去一试的公子哥儿们更多!

加上袁洛星也到了及笄之年,她身份摆在那里,落到皇族女眷手中,哪有不被打趣的份?

在座的,平宁已是成了亲,贾婧芝与冷绯玉的婚事更在两家商榷之中,慕容嫣等着皇上赐婚,张氏姐妹,一个即将成为煜王妃,一个就要入道观修行。

唯独袁洛星还没个定数。

虽她和慕容嫣境遇无差,可单她今夜一而再的将那花球捧手,想不挨罚都不行!

“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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