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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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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人道,“二叔母勿恼,想来定是张姨娘想给叔母请安想得急了,才没顾上这些俗礼,红妆,赶紧送姨娘下去换妆。”

说罢就将人往红妆那边轻轻推了一把,红妆扶过张恩慈,笑中那已经不是藏刀了,简直要飞出刀来!

“张姨娘,请先随奴婢到偏厅去吧。”

下马威(二)

张恩慈都快气炸了!

可此刻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到底自己入门是妾,穿这身红已是逾越,换做别人家,早就拖出去打死了。爱虺璩丣

她仗着父亲位高权重,将苏月荷的父家压得死死的,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哪里想到会被慕汐瑶这丫头片子连消带打,折煞了去!

一番为她好的话圆下来,错出在她这里,但慕府的当家主母性子温和,不会与她仔细计较,下去换了衣裳就好。

人家多体面!

瞧着她那张阴沉的脸,汐瑶就暗自感到好笑。

诚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张氏。

犹是方才她行来时,那一身妖娆,一身婀娜,好比白色淡菊里绽出了一朵娇艳的红牡丹。

无论那白菊有多高洁,在艳丽的牡丹面前,也瞬间失色。

就连曾经在宫中见惯了三千粉黛的汐瑶都不觉一怔,心里暗自为她的颜色感叹。

但同时,汐瑶也更加清楚一点,她是张家悉心养育的一朵毒花。

恐怕张恩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如此针对她吧!

但汐瑶时时刻刻都无法忘记,将来她慕家遭灭顶之灾,全是拜她所赐!

张家想借慕家在京城站稳脚跟,加以利用,她慕汐瑶偏不顺这些人的歹心!

今儿是张恩慈自愿送上门来,做妾哪里有不受气的道理?

再者,她本就目的不纯,入门的下马威受定了!

许是张恩慈觉着汐瑶年纪尚小,在红妆扶着她去偏厅时,转身之余,竟狠狠向汐瑶剜去一眼。

宋嬷嬷替她挡住了旁人的视线,就当是给个警告,何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汐瑶自是看得明白,不就是区区五千两?

武安侯府还没落魄到这般田地!

上辈子结下的仇怨,今生你同样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自当迎头向上,不负你所望!

“姨娘留步。”

叫住张恩慈,当着厅堂里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汐瑶从袖间取出银票来,在递到她面前,笑着说道,“前日收到姨娘送来的礼时,就已觉太厚重,五千两都足够在京城里置一处大宅了。”

说时,她已将银票塞进张恩慈的手里,再道,“那天夜了,我见着后院管事的小儿子被冻得不行,便没有让他再跑一趟,趁了今日,将这银票还与姨娘,若姨娘看得起瑶儿,不如就改送些别的小玩意儿,做个心意便好。”

五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听到汐瑶如此说,偌大的厅堂里,仿佛能听到众人的低叹声,而张恩慈的反映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

那张俏丽的脸庞,因着汐瑶的话轮番变幻颜色,简直精彩绝伦!

私下送礼也就罢了,为何会是那后院管事的小儿子来送钱?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一)

老实和蠢全然是两回事,经汐瑶一说,厅堂里还有哪个心里不清楚?

这位张姨娘没进门就收买了后院的王管事,竟明目张胆的让人给大姑娘送去钱财,笼络人心?

敢情这家里早就不干净!

“姨娘可真是大手笔,想来夫人进门时,都才包了五百两的红包给大姑娘呢!”红妆不失时机的讽刺道。爱虺璩丣

她是个激灵的,昨天晌午到梨香苑送点心的时候,汐瑶就与她通了气。

今天放了大心要把张姨娘贬个彻底,替夫人出口气,免得她真当这慕府没有当家主母!

想必张恩慈正是知道这点,才气不过要去剜汐瑶那一眼,谁知道还被剜出个五百两的事情来。

这会儿苏月荷的脸色也不好看。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若计较太多,反而会落得妒妇的坏名声。

但好歹这些年,京城里提到国子监祭酒慕大人之妻,没有谁不赞句‘持家有道’。

现如今后院被钻了空子,何时开始听命于一个今日才进门的小妾?

就算自己爹爹不如张恩慈的父亲居于高位,她心里也接受不了了!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都在期待当家主母能发一次威,丫头婆子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是哪里的话,让外人听了去,不定还以为我对姐姐不敬呢。”

张恩慈毫不介意的一笑,不愧铁了心要进慕府的门。

只顷刻间,脸上丝毫焦灼的情绪都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柔和。

她冲红妆善意的弯了弯嫣红的嘴角,转而望回汐瑶,神情立马变得怜惜,叹惋的说道,“家父早就听闻侯爷拼死护驾,战死巫峡关的事迹,本想亲自来祭拜的,却是你知的,不得圣上召见,节度使不得擅自离境,所以只好差人送来这五千两,让我置办些礼物送到武安侯府。”

张恩慈话语一顿,看看周遭,语气变得宽慰又亲热,“我想着堂堂武安侯府什么没有?不如直接送来银票活络些,大姑娘还能随心意添置自个儿喜欢的东西,家父派的人三日前才到,恰好慕府来人知会,让我得知大姑娘便在府上,我心一热,就使了宋嬷嬷来叨扰,也不知这中间生了什么误会,这事怨我,没有办好,汐瑶,你不会怪姨娘吧?”

她自说自话,不慢不紧,神色更是从容非常。

言毕不等汐瑶做答,侧身看向正位上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苏月荷,道,“今日是妹妹我第一次进慕府,怎会识得姐姐后院的人,错怪了我不要紧,切勿冤了跟随姐姐多年的手下人啊!”

她说得在情在理,宋嬷嬷又上前来圆道,“都是老奴不好,老奴有些夜盲,前夜来府上的时候,开门的说是后院王管事的小儿,老奴想,小姐始终没入门,若老奴贸贸然进去,被外人瞧见,不定惹出闲话来,就将银票托于他,让他送去给大姑娘,银票套了两个信封,老奴只说里面是信。”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二)

等宋嬷嬷把错责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张恩慈再扭头轻斥她办事有欠妥当。爱虺璩丣

主仆二人,可谓配合默契。

罢了齐齐看向那厅堂主位,等着苏月荷发话。

一来,张恩慈不相信她真的会把自己怎么样,二来她知道把自己的平妻之位压成妾这件事,乃是慕汐瑶这个死丫头的主意,所以那五千两,也当个试探。

人已经站在慕府的厅堂,官府里也登记了妾书,从跨进门那刻起,她就是半个主子!

自然有恃无恐!

“既然是误会,妹妹不必往心里去。”苏月荷眉间淡淡的,声音听着也比平常冷,连眼都不眨半下,瞧着像是一切心中有数,那成效倒比她要当真计较仔细来得好些。

“时辰不早了,红妆,先伺候妹妹换装,再来把礼过了吧。”

有苏月荷这句话,间接承认张恩慈是这个家的人。

红妆听命应了声,抬手向偏厅,不卑不亢的对张恩慈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恩慈不急,转把那五张银票塞回汐瑶手里,还温柔的拍拍她的手背,嗔怪着笑道,“你这丫头,心眼倒多,这般也好,该当家了,这些虽不多,也是家父一番心意,你且留着,勿要嫌弃。”

她这话,说得大方得体,不知不觉又把当家主母的身份往自个儿身上套了。

怎样都好,各人心思里拿捏着,不会在这里把脸皮撕破。

真要把张氏拒之门外,天晓得她会在外面起多大的风浪。

她主动示好,汐瑶便笑着应道,“今日是姨娘的大好日子,反倒是我小气了,姨娘莫怪,至于这五千两……”

黑瞳闪出灵动狡猾的光,汐瑶立刻有了主意,“这五千两就冲入库房吧,我借花献佛,以礼赠礼,叔母,你看这样可好?”

苏月荷含笑对她点头,“甚好,就这么办。”

送上来孝敬的,没理由拒绝不是?

这边厢的小风波总算平息了,待红妆领着张恩慈去换装,人刚离开正厅,苏月荷便冷眼扫向宋嬷嬷和慕汐灵。

经方才那一场暖身,此时该如何做,她总算悟出了门道。

慕汐灵生得一点不似慕家人,眼角眉梢间尽遗传了张恩慈的媚气。

见苏月荷望来,下意识的往宋嬷嬷身后缩,一看就是个没见识的。

大抵宋嬷嬷也觉得自家姑娘表现欠佳,便护着道,“夫人见谅,汐灵小姐自小体弱,极少出门,也没有去过学堂,性子有些小气,等来日熟悉了,懂了规矩,再让她来给夫人请安。”

性子小气?

汐瑶听着只觉好笑。

说起来,这慕汐灵上辈子也是个厉害的,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爬了煜王的床,做了他的侍妾,据说后来还相当得宠,煜王妃都不能奈何她。

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三)

虎母无犬女啊……

慕汐灵只比汐瑶小一岁,却尽得其母真传,骨子里哪里有她们慕家的忠烈果敢?

“明儿让她与婵儿一起去国子监吧,这是前日老爷吩咐下来的。爱虺璩丣”

苏月荷根本不在慕汐灵到底大气还是登不得台面的问题上多做疑问,移开目光,接过柳舒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就将她安排了。

宋嬷嬷一听少小姐能去国子监,连忙拉着汐灵跪下,行大礼谢过。

那可是大祁一等一的学府,出尽国之栋梁,许多大臣家的公子小姐都在那儿求学,少小姐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去了那里,不但能结交权贵朋友,说出去也体面。

苏月荷让柳舒待会儿吩咐大厨房,午膳的时候送多几叠小食给二小姐添个零嘴,罢了让婆子领着他们先往梅园去了。

那园子不比汐瑶暂住的梨香苑差,这会儿红梅还没完全凋谢,老远都能闻到那阵清香味儿,里面的大小物件应有尽有,齐全得很!

在这方面,苏月荷倒秉承她贤妻良母的准则,再怎么样也起不了坏心,真的去刻薄谁。

而今才是意识到形势,所以起了防范之心。

人呐,都是被逼出来的!

厅堂中安静了下来,似在酝酿些什么。

去换衣裳的张恩慈还没回,汐瑶坐在自个儿的位置饮茶,嘴角提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她也在猜想,二叔母到底会不会……

“柳舒。”

不及她猜度完,苏月荷便唤道。

柳舒此刻已经有了意识,面色沉稳的行上前来,福身请道,“夫人吩咐。”

她男人常年随慕凛在边疆沙场保家卫国,是个练家子,她自会些拳脚,并且绝不是绣花枕头,若苏月荷唤了她,那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你带几个人,到后院把那吃里爬外的那一家给我绑了,发卖出去了事。”

这袭话说得波澜不惊,甚至连怒气都听查不出,可足矣让人胆战心惊!

柳舒应了一声,眸光登时锐利无比,唤了厅中几个麻利的丫鬟,浩浩荡荡的往后院去。

那么多年了,慕府从未有主子将家奴发卖的事发生。

说难听些,体面人家的奴才犯了错,主子宁可将其打死了事。

若卖了出去,就等于向外人声张家中有丑事。

不过这可能也和苏月荷的性格有关,打死的事她做不出来,气到极致,也就干脆卖掉,眼不见心不烦吧。

通常二道伺主的奴才,日子只会过得更加凄惨,但话又说回来,若奴才安守本分,会落得那般下场吗?

主母待人谦和,平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想来这次是真的伤到了心里去。

经此一回,正好给那些有异心的提个醒,看谁以后还敢造次!

议婚之年,亲事难定(一)

柳舒带人只出去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回来复命。爱虺璩丣

依稀还能听见王管事一家在哭喊求饶,声声传入正厅堂,怕是整个慕府无人不晓了。

平日苏月荷再好说话,她也是正主,就算张恩慈的父亲位高权重,拿着官府的妾书入了这个门,身份照旧半主半奴。

众人看在眼里,都晓得了好歹。

这边厢,柳舒正在禀告一二,那边在偏厅重新换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张恩慈由红妆领着进来,时间被拿捏得刚刚好。

苏月荷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又得汐瑶在旁恭维,说姨娘生得美了,穿什么都好看,不轻不重的讽刺她就是做妾的命。

喝了茶,行过礼,慕家从此就多了位姨娘,至于往后的日子,且行且看。

……

汐瑶在苏月荷的夏荷苑里用的午膳。

母侄二人说了会儿贴心话,苏月荷更是留她在慕府多住几日,坦言若早先没有她压场,恐怕自己已经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这个张恩慈,确实来着非善,叫人多忧啊……

汐瑶连忙应了,有她在,要二叔母一切放心,她不会让张氏称心如意的。

回了梨香苑,未时都快过了,粉乔那鬼灵精,不知道又从哪里听来梅园的消息,兴高采烈的说了一阵,汐瑶倚在香榻上合眸小憩,听四个丫头打闹,不时,嘴角轻轻上扬出惬意的弧度。

今日张恩慈没讨着便宜,一场斗法,大家彼此彼此。

好歹让她知道这慕府并非她为所欲为的地方。

“今儿我算是长见识了,以往还觉得粉乔厉害呢,你们是没见柳舒姐姐,一拳砸下去,再加上一脚,王管事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那会子心蓝跟去看热闹,可把她乐坏了,“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这样收拾!叫人看了都痛快!”

“哟哟,小蹄子看了柳舒姐姐的威风,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前日姑娘还让我叫她拳脚功夫呢!”

粉乔和她贫着,两人素日就喜欢斗嘴玩闹,看着总吵,实则若其中谁受了委屈,那定是另一个最先冲上去出头。

对话里倒是提醒了汐瑶,她蓦地睁开眼来,道,“既然张恩慈能买通王管事,不定府上还有别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嫣絨立刻会意,“红妆姐姐早先说过,府中上下,她为二夫人打点着,心里清楚得很,奴才这就去寻她。”

红妆和柳舒是苏月荷的左膀右臂,就如汐瑶身边的四婢一样,绝对不会背叛主子。

况且此事只是猜测,不能打草惊蛇。

嫣絨说完出了屋子,正好苑子里又来了人,说老爷回来了,让大姑娘去书房,有话要说。

议婚之年,亲事难定(二)

慕坚是大祁极有声望的大儒,虽只官拜五品,但远播的盛名,是许多内阁大臣都无法比拟的。爱虺璩丣

他鲜少参与朝政之事,偶时皇上移驾国子监,却会单单问他一些国家大事,听取意见,而他也能不负圣望,说出独到的见解。

汐瑶猜测,若皇上没有在三十二年突然病薨,二叔被调任至翰林院的机会极大。

如此便能直接参与帝王机密诏书的拟定,成为天烨帝真正的心腹。

所以简单的说,慕坚是个极有才华,极受皇上倚重的文官。

而有才华的人通常分两种:洒脱随性,或固执己见。

慕坚是当仁不让的第二种。

就因为恪守己见,平时得罪了不少人,与他来往频繁的朝臣,用一只手都数的完。

再加上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总是没什么表情,眼神一扫过来,比监察御史还冻人!牛脾气上了头,宰相大人登门都拒不见!

这天国子监的学生都还没下学呢,二叔回来的这样早,汐瑶心里不作多想都不可能。

苏氏的温和软弱,自己来时插手了张恩慈一事,说到底都不该她多管。

二叔只是顽固,又不是傻,恐怕要对她说教了吧!

忐忑的去到书房,慕坚正站在阔绰的红木书桌前,手中提着笔,仿是在练书法。

他与慕凛有六分肖似,身材高大,五官粗狂,一点文人雅士的模样都无,若平日做寻常穿戴,在大街上一站,谁会想到他是花开遍地的大儒?

“二叔。”汐瑶恭恭敬敬的对他作了个礼。

慕坚应了声,手中写字的动作未停,只问道,“你去幽若寺那日,遇到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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