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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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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
但袁洛星完全走出山体的狭缝,远处正发生事将她惊动得目瞪口呆……
祁云澈不再往前多行半步,他止步在山崖边,淡眸注视着脚下已成火海的忘忧山,艳丽的火光将天空染得通红,如同朝阳的霞,又似傍晚落日的余辉。
连这处的草木都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利刃相接,哭喊连天,是谁杀上了忘忧山,是谁在生变?
“怎么会……这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袁洛星往前踉跄了两步,下意识的相信这是祁云澈一手所为!
难掩心头震惊,她全身都在发抖!
眼眸被那火海染红,接着,她听到山下传来的更为汹涌激昂的震天喊声。
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向行宫涌来,细细的听去,那战鼓擂动的声音是……冷家的兵马!!
可是到底为何,只怕唯有祁云澈知道。
就在这时,袁洛星听到他沉缓的启音,问,“朕的孩儿是你害死的,对吗?”
他的孩儿?
袁洛星怔怔然,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问她这一件?
怨毒的眸光深深一定,她阴毒道,“是又如何?难道时至今日,皇上还想为你痛失的孩儿报仇不成?”
以为她会怕么?
“还是说云珍公主也是个替代品,与那幽若有异曲同工之妙?”仰天大笑,袁洛星多怕他不在意!
大祁的天子疯了,祁云澈疯了……
“汐瑶姐姐有孕,皇上定高兴极了吧。”笑够了,她得意的问,“你可想知道我是如何发现的?”
祁云澈未回头,只淡道,“因为你也有了身孕,只不过不是朕的。”
袁洛星面皮一紧,眼中几分颤动,“原来你知道。”
他就是知道又如何?
很快,她恢复常色,甚至比此前更为自若,道,“说来也巧,我自认在后宫中得你玉露不少,每次你来,我都会用上胡人所用的催情的香,我以为我会是最先有孕的人,可整整五年,宫里无哪个妃嫔有动静,所以我派人暗中去查,后来的那些即便我不说,皇上也该猜到了。”
她知他与众人不同的身份,知他的母亲是哪个,便是轻而易举的得知他服过绝育的汤药。
但她查来的,早就经过他之手!
她以为自己嫁的男人一生不可能有所出,这也是他没有登基前也未能让慕汐瑶受孕的原因。
可偏生那时候,袁洛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怎叫她不惊!!
“是你让我派出去的人带回一个假的消息与我,那时我怕极了,怕我身败名裂,怕事情败露连袁家都要同我一起遭殃,我便命莲初为我从宫外带来落胎药。”
说到这里,她凄凄冷笑,“诚然到了今日,你要我自己说,我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你的,还是雷格的,可我知道,慕汐瑶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你的!”若非纳兰岚趁着早朝时强闯琅沁阁,恐怕还不知大祁的皇后怀孕数月!
喜讯传遍整个皇宫时,袁洛星正在自己的寝殿里将将服下落子汤,饱受苦楚,血流了满床,险些丢掉半条命!
想起过往的种种,对袁洛星而言何尝不是痛?
一步错,步步都是错!
是祁云澈要对她赶尽杀绝,是他害她的!!
曾经,她也有个孩儿啊……
血气上涌,袁洛星走到祁云澈身旁,抓住他的手想让他面对自己,“你以为你能保护她一生一世?她安胎药里的藏红花是我亲手放的,我的孩子没有了,她也不能有!”
蓦地——
祁云澈侧首目光紧锁与她,满眼都是杀戮。
袁洛星快意的一笑,“你恨我?哈,哈哈哈,你竟然恨我?那你岂不更恨自己?”
伸手指向忘忧山的火海,她怨恨愤然,“我袁家历代为大祁鞠躬尽瘁,慕汐瑶算什么?她是罪臣之女,早都该死了!是她慕家自作孽不可活,纵使你乃千古一帝,纵使你今日让这处生灵涂炭,她也永远成不了与你比肩的贤后!由始至终都是你太贪心!”
只有她袁洛星生来就有起母仪天下的资格,不选她,那是他一生的错!
“是吗?”
回应她的只有祁云澈清淡如风的一语。
收回视线,他再不多看她,转而望向脚下一片绯红,似喃喃自语,“朕贪吗?”
平静的眼中慢慢地渗出化不开的执念,他眯起眼眸,轻易的对那执念俯首称臣,“或许……”
“七爷!”伴着不乏焦虑的唤声,鬼宿等人自山下寻来。
又见袁洛星也在此,鬼宿不由蹙眉。
今日事出突然,早些时候七爷命他待京中最后一队车马到时告知与他。
便是午后不得多久,车马来了,鬼宿依言回禀,祁云澈派他暗中送一书信与猎场上的定南王。
后而入夜,任何一人都没想到雷格会有胆造反,就在将才他们上山时,救驾的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
一切都算得刚刚好。
然而这些,虽然身在祁云澈身边的人都隐有意识,这是他所布的局。
可到底是何时开始,他们无人知晓。
眼下终于见到祁云澈安然无恙,悬起的心总算踏实,跪于他身侧,鬼宿报道,“雷格将军造反,四处点火,残杀宫人,定南王闻讯赶来救驾,已将局势稳住。”
“雷格造反?!!”
鬼宿还未说完,袁洛星已惊叫!
雷格那样沉稳狡诈的人,祁煜风反时他都能够从那滩浑水里全身而退,没理由到了这时他才以自己那少许兵力以卵击石。
“为何会这样?是你对不对?!”不管不顾,袁洛星对祁云澈质问。
她竟在质问他。
山中杀声高涨,烈焰疯狂的吞噬着其中的宫殿,祁云澈的声线里都是漠然和无情,俨然做回站在云端,万人之上的帝王。
“雷格居心叵测,本就是煜王的人,在朕的身边安插密探,与你私通,收买皇太后身边的女官,以此关系将我祁国如花女眷卖到北境去,赚取暴利,他会造反有何稀奇?”
抬首,他被远处满山炙焰染得血红的脸恢复了与昔日一般的冰冷,“让他反的不是朕,是你。”
袁洛星浑然僵滞!!
“你是不惜以身相许,博取雷格信任,窃得先皇后一家蒙冤之实情,今而事情败露,朕灭他满门理所应当,你身边自有他的人会去告密,他不得不反。”
话尽于此。
不惜以身相许博取雷格的信任,窃得先皇后一家蒙冤实情……
他利用她为慕汐瑶一家洗脱冤屈?!
“不,不是这样的……”袁洛星颤栗不止,不敢相信他会做到这一步。
慕家参与张家谋逆,勾结前朝轩辕氏,其罪当诛其九族,满门抄斩!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他凭一己之力,想以此逆转?!
“我本就和雷格有私情,早就有了!才不是为了帮慕汐瑶洗脱冤情,她有什么冤情?!!”
袁洛星失控的喊叫,扯着心肺,仿佛有什么要将她撕裂了。
是真相,是祁云澈未雨绸缪许久的布局!
“你故意的是不是?慕容嫣她们的死都算不了什么,你故意这样折磨我是不是?!!”
明知道她最恨的就是慕汐瑶,恨不得那个女人生是痛不欲生,死是碎尸万段,还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升。
她怎会为了慕汐瑶去与雷格私通?
心神恍惚之余,她又想起那日倾盆大雨,太极殿外幽若对自己那番说话。
要不是她将她激恼,她根本不会冒充宫婢来东都!
若她不来,雷格怎会轻信,怎会放手一搏,自取灭亡?
“你都算计好了……”
不可置信摇头复再摇头,袁洛星不死心的追问,“你根本就知道幽若不是慕汐瑶,更未对她迷恋,你只是用她来激怒我?那报信的人是谁?你说!你也在我身边安了密探对不对?你还是提防我的对不对?”
至少防着,那也是种在意!
“是莲初。”祁云澈漠然的回答,绝了她唯一的念想。
是莲初……
她明明命人将她杖毙,那么他暗中救下莲初一命为自己所用,皆是水到渠成。
祁云澈再不多看她了,在她眼中那道孑然而立的侧影从来不属于她,他更从没把她真正看进眼里过。
一早就该知道,这个男人的温柔和感情都给了慕汐瑶,其他人对他而言都是多余。
霎时周身瘫软,袁洛星狼狈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依他所言,她竟还立下奇功?
可这是用她的身体换来的,比直接与天下人知道她和雷格早有私情更叫她生不如死!
她身为左相的爹爹自然会知道实情,到那时为了保住袁家的声誉,必是什么都要答应的,更之余不过是为一个死了的先皇后——平反!
“你好卑鄙,你好卑鄙……”
十指陷入身旁两侧干涩的泥土中,揪的是心,连骨髓深处都在抽痛!
“你可以一死了之。”祁云澈寡淡无情的说,垂眸无喜无怒的看向她,残酷如魔鬼,“但朕知道,你不敢。”
他卑鄙吗?
俨然无所谓了。
他们都说汐瑶不能与他比肩,可他偏要让她与自己一起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这是他唯一生念,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
云昭八年,七月十九。
经查,宣威将军雷格实属煜王旧部,其助纣为虐,诬陷忠良,残害百姓,当属祁国最大患!
事败后,雷格举兵攻忘忧山,烧毁行宫,意图弑君。
定南王平之,生擒逆贼,将其五马分尸。
贤妃袁洛星为此立下奇功,众人却不知她功在何处。
八月末圣驾回京,贤妃出家,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为此后世众说纷纭,最广为流传的,便是她曾因先皇后得宠,妒意大起,时逢张家勾结轩辕氏谋反,借外力安了慕家莫须有之罪名,其后荣登凤座,饱受良心谴责,献计为云昭帝除去心腹大患,就此归隐,注定一生不安。
而实则,袁洛星怎会有愧?
她越是无愧,祁云澈越要让世人当她在忏悔!
忘忧山行宫的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七日,七日后一切灰飞烟灭,先废后慕汐瑶冤情得以昭雪。
九月京城,群臣联名上书,复‘忠烈武安’之名,云昭帝当即下旨,追封慕氏为昭宗文德皇后,并言,慕氏乃朕之最爱,世间再无任何人可比。
举国上下皆为痴情的帝王潸然泪下时,没人知道,左相家从此多了一个疯子。
……
九月十六,云王府。
不管外面怎样风起云涌,此处不变。
这夜月色极好,男子一身墨色蟒袍,独坐于听风小阁煮茶。
耳边自得清静,脑海里却总有个声音在念叨,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说得真是不假,你说呢?王爷?
祁云澈淡笑,弯起薄唇透出丝丝柔软。
转身抬首,看向亭外高悬于空的明月,诚然,果真是又圆又明,只可惜一个人独赏,太寂寞。
饮下一杯茶,茶味苦涩,觉不出丝毫甘甜,他先有微怔,继而淡然。
早就该知道了,没有她在,任何都是索然无味的。
自天烨二十七年的千秋节,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如今想做的都已做成,汐瑶,已经再没有任何事能阻拦你我在一起。
依稀,亭外石阶那处传来隐隐的哭声,祁云澈不曾看,只笑道,“哭什么?你家主子一个人未免太寂寞,我去陪她,难道不好么?”
听他一言,粉乔更是泣不成声。
在她的身后七名死士默然而立,夜色掩去了他们每个人沉痛到了极致的面目表情。
他们一生只侍奉一主,若主子死了,定要殉葬。
许是觉出那重凝结不散的气息,祁云澈又吩咐道,“我死后,你们不必追随,与我和她一个清静。”
至于别的……
此时冷绯玉守在亭下,他一心求死,自然是早就打算好了。
结局篇(二十二):爱你成痴
晴空朗朗,皎月盈盈,听风小阁这处气氛很是叫人哀伤。爱睍莼璩
粉乔声泪俱下,双肩颤得不停,道,“皇上,您的一片心意姑娘定会晓得,姑娘也不会想你死的,你信奴婢!”
她已换回一身寻常百姓的装扮,看似与一般年轻的妇人没有多大区别。
念儿在她怀中安静的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轸宿站在她身侧最近的地方,一家三口,和乐美满。
只消待祁云澈饮下毒酒,他们走出这云王府,从今往后,无主可侍,与天下纷争,祁氏皇族更没有任何关系辂。
他们以寻一处安乐之境,重新生活,忘掉曾经发生的一切。
可……纵使有情人身死能合葬于同穴,叫人眼睁睁望着祁云澈追随慕汐瑶而去,实在是件艰难痛苦的事。
粉乔这番话并非只为阻止他一心求死驵。
只因她相信,倘若姑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期望他好好活着。
死士们皆默然,自来他们便是杀人的工具,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而今忽然获得自由身,除了心情沉重复杂得无法言喻之外,更多的是茫然。
就连向来最有主意的鬼宿也无计可施,他最早洞悉主子的想法。
坐在厅中饮茶的男子心意已决,阻止,是错,不阻,亦是错!
最后只能僵僵的站在此处,送七爷最后一程么?
刀山火海,血雨腥风都闯过来了,哪个不是条硬汉?唯独这场景,却是他们都想逃避的。
置身亭中,祁云澈始终一派闲适淡然,连那张自来冰冷的脸容上漂浮着少许明显的笑意。
褪下刺目的龙袍,他如今只是一个平凡人,终于……他可以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平凡人!
深眸看向被暗夜轻易掩去的那一行人,他勾起薄唇,轻松道,“这世间上我想做的事皆已做成,再无任何留恋,你们该替我高兴。”
面前的茶具有许多年不曾用,这夜他一来就先去书房将其取出,用滚水洗了两道。
同样的雨前龙井,同样的煮茶步骤,茶水入口,苦涩萦绕在舌尖齿间,和过往的回忆一起纠缠,继而他更加确信,已经到了他期待许久的这一时。
不做云昭皇帝,更不肩负天下,只做汐瑶一个人的祁云澈,陪她永生永世。
待云昭帝病薨的消息传出,冷绯玉就会将继位的遗照取出,辅佐新君继位。
是璟王,是明王,抑或长公主,都与他再无任何关系。
那是他和冷家交换的条件,新君由冷家来决定和辅佐,他只要汐瑶与他一起被后人记住,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做的。
此时听风小阁下,冷绯玉闻讯前来,若说要以少数几个知情人来送祁云澈最后一程,他自觉尴尬。
说不太熟悉,他们也能算做一起长大的。
可真的计较起来,少小到如今,冷绯玉都没法否认,无论是对儿时寡言的他,还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自己都不了解。
谁能想到一个坐拥天下,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他最终的夙愿不过是陪心爱的女人长眠地底呢?
而他仅能做的,是在他死后以忠臣之名,为那一副华美的空棺送葬。
唏嘘?叹慨?感动?
终归是别人的情感,他无法体会太多。
远处,一个女子缓缓行来,抬眸望去,是幽若。
冷绯玉对她映像颇深,她长得极像慕汐瑶,曾经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祁云澈会将她当作替代。
现下想来,除了会因此自嘲自己,更是他们低估祁云澈对慕汐瑶的情。
这真正的结局,无不在时时刻刻嘲笑着他们世俗的眼光。
幽若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白裙飘渺,头上只有一朵百花做装饰,她面色凛然,双手捧一托盘,盘中玉杯里乘着夺人性命的毒。
由她来送这毒酒,委实再合适不过。
经过冷绯玉,幽若直径走上假山去到听风小阁,跪在祁云澈面前,她将托盘高举,“容奴婢送七爷一程。”
人一生能求得所愿,死而无憾,亦是件幸事。
眼前这个男人,她曾与天下人一样畏惧过。
可当那夜他带她前往那座冰室,见到传言中最不得母仪天下风范的汐瑶皇后,再听当今指点江山的天子讲那一个令她潸然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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