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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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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诗词令人痴迷陶醉,其画更是一绝!当中尤以山水最为精妙,洒脱随意,意趣秀逸,实乃千金难求。
即便他人不常往帝京燕华来,那寥寥可数的画作和笔墨真迹,却早已成为京中权贵争相收藏的对象。
甚至有人调侃,笑说沈家有了沈修文,以后大可关门歇业,只需大公子每日一幅画,沈家后人衣食无忧。
拥有惊艳才华,已令人赞叹,他却又生得俊美,仿若那南方山水间的灵气都汇聚到了他一人身上似的。
若非他是自家表哥,就连汐瑶都要心生怀疑,到底世间可是真有如此无暇之人!
碧笙阁虽当街,却离经过的队伍尚有一段距离,即便站在窗边,仍只能望到沈修文的面貌轮廓。
眼见他就要行过,汐婵急得踮起了脚尖,只差没将半身完全探出去!
“太远了,真真看不清楚!”她遗憾道,神情中尽是懊恼!
陈月泽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急个什么劲?沈大公子今次定要过了才子宴才离京,且他入宫面圣后,就住在你家府上,到时候可容你看个仔细,数他的头发丝都行!”
“就是。”袁洛星也笑着帮腔,摇着汐婵的手臂哄道,“婵儿好姐姐,到时我想入慕府一睹沈大公子风采,你可别将我拒之门外哦。”
慕坚食古不化,油盐不进,但对沈修文却赞不绝口,陈月泽和袁洛星话里调侃,自有另一重意思。
慕汐婵被逗得面红耳赤,忙往汐瑶身边靠,“大姐姐就在这里,你们不央她,反倒来戏弄我,我才懒得同你们说!”
话罢她再看向别处,就听她‘咦’了声,“对面有人盯着我们看呢!”
此女刁钻(二)
应声,汐瑶、陈月泽还有袁洛星齐齐向对街的酒楼望去,就见等高的窗内,亦是站着三人。爱虺璩丣
那竟是长公主祁若翾,十二皇子祁璟轩,还有定南王世子冷绯玉!
而祁璟轩最先发现他们在这里,面上即刻扬起孩子心性的笑,纯澈如美玉,妥是通透!
汐婵从不曾与这三人打过照面,只见对面那俏公子在冲这里笑,她也乐道,“那是谁家府上的,这般有趣?笑得倒是好看,嗯……他旁边的女子也生得美,不过站在他左侧那个人看上去有些凶,而且他头发怎如此短!”
听她一股脑儿的将人都评价完,袁洛星忍不住低头掩笑,连汐瑶都弯了眉眼,把头摇了又摇。
陈月泽起了玩心,笑着同她道,“笑得好看的是祁家的十二公子,回京不久,所以你不曾见过,他旁边的女子是祁家大小姐,年前夫君染病而逝,如今也回来了,至于左侧那位,乃冷家嫡长子,才将还俗不久,你应当听说过的。”
“喔……定南王世子……”汐婵还没明白过来,只想着那冷绯玉差点与大姐姐订亲,这会儿在这里见到,不知会不会让姐姐难过?
不过这京城里,有哪个大家是姓‘齐’的么?
齐……祁……
“好你个陈月泽!竟然拿长公主和十二皇子来糊弄我!”
汐婵总算想通关节,登时狠狠瞪了他一记,若不是有人看着,她定要让他吃自己的拳头!
陈月泽大笑,回身倒茶喝去了。
汐瑶正与祁若翾四目相接,两个女子眸光中都向对方露出坦然的欣赏和善意,祁璟轩更是兴高采烈的冲她挥手,喊,“汐瑶,汐瑶!!”
可这会儿街上正热闹着,只能从他口型判断他在唤自己,随即,汐瑶只好对他扬起一笑。
祁璟轩多年在外,早就习惯无拘无束,回宫几日,足以将他憋出病来,难得出宫一趟,自然开怀了。
宽阔笔直的朱雀大街上,商队忽的停下,祁永晨骑着马从皇宫那端飞驰而来,与沈修文交谈了几句,队伍继续蠕动,浩浩荡荡的往皇宫去了。
今晨出街,汐瑶本就没打算在这时和表哥会面,权当凑个热闹,这会儿没什么可看了,她自然就再抬眸,向对街祁若翾她们站的那里看过去。
岂料才移了视线,朱窗边只剩下冷绯玉一人直挺挺的杵着。
巧了他竟也在看自己,那张英气十足的俊容上丝毫表情没有,深眸中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探视,好像想从汐瑶身上找出什么来。
如何她都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加之此前定南王府还要了她的帖子,故而此刻与冷绯玉对视,令她好不自在。
再想幽若寺那件事以后,他竟还暗里威胁二叔,不由心头火气盛来,横眉厉色的瞪过去一眼!
此女刁钻(三)
再次见到慕汐瑶,冷绯玉心里沉吟的全都是近来关于她的传言。爱虺璩丣
却不想她竟胆大包天的瞪自己?!
不巧这一幕被本想过去寻她们几个,却因街上人太多而折返回来的祁璟轩看到,他面有一讶,再望对面,汐瑶已经转身没入那道朱窗中了。
而冷绯玉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想他在外领兵打仗,发号施令早成习惯,即便出家三年,说是一心向佛,又能有多向?
见他吃瘪,祁璟轩乐和出了声,“玉哥,看来你得罪慕家大小姐了。”
冷绯玉收回淡薄的眸光,眯眼望他,回道,“我又不娶她,得罪了又能如何?”
他与祁若翾、祁璟轩乃表亲,凌翠楼那件事的缘由真相,他自然知道。
当时得知,只觉慕汐瑶是麻烦,而今再被她悍瞪一记,更觉刁钻!
听他话中全是不稀罕,更有嘲弄外面传言祁璟轩和陈月泽在凌翠楼为那女子大打出手之意,坐回桌边吃茶的祁若翾闲闲道,“老十二,汐瑶是要等父皇指婚的人儿,你若有意思的话,可要赶紧了,回宫央母后同你去说,兴许能成呢。反正舅父舅母是没这个想法了,绯玉自然也就不消,至于陈月泽,六月间他就要赴河黍大军去,你看,你可是机会最大的。”
她知道冷绯玉为和老三撇清关系,不惜利用慕家。
虽汐瑶被定南王府退帖子是舅母的主意,可这会儿听冷绯玉如此不屑人家,她身为女子,自是为之不平!
他不娶,人家还不愿意嫁呢!
“不好,不好。”
祁璟轩连连摆手,面上惊动有余,“我与慕大小姐才见过两面,婚姻大事岂能草率?万一她有了心上人,我若横插进去,岂不造孽?”
冷绯玉像是有心和祁若翾暗冲,回头来接道,“有什么不好?你在凌翠楼为她一事早都传得街知巷闻,既然是皇上指婚,定不会亏待了她,我看你正好!”
再提凌翠楼,就是贪玩如祁璟轩都悔断肠!
“我当日就该先进宫去!不对,若进了宫就救不了汐瑶了,可你们不都知道传言是假么?怎么还拿此事来调侃我?”
他自顾纠结,倒也看出皇姐和玉哥两个暗中较起劲来了。
他是最不喜兄弟姊妹间闹不高兴的,心思一转,那眼眸往雅间里始终没有说话的人看去,无邪的脸容上扬起坏笑。
“可七哥才是救了汐瑶的人,英雄救美,我看才是真真的相配,况且七哥早就过了娶亲之年,不能再拖了。”
那祁云澈闻言抬眸瞥他一眼,一言不发,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嘴角倒是微有上提,仿似在笑。
祁若翾见他脸上若有似无的表情,登时猜中了三分。
“老七,莫不是再见了面,你还能真要了她的命去?”
此女刁钻(四)
当日戏言,而今再嚼,滋味不同凡响。爱虺璩丣
就连秀外慧中的长公主都深觉慕汐瑶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
这会儿子这三个人中龙凤都不愿意娶她,殊不知人家早把他们,连带那陈月泽一起拒于心房之外。
祁若翾好奇,究竟最后娶汐瑶的会是谁,她倒比任何人都来得期待了。
见祁云澈俊容沉凝,老成笃然的模样,估他也不会回她的玩笑话,她便起身来道,“十二,回宫了。”
言毕先展了衣袍,大步迈出去。
她外出喜男装打扮,身材虽不及祁云澈、冷绯玉那般高挑,倒显得纤瘦修长,洒脱不羁,气质不逊这几个。
长公主的风范,尽显无遗!
可祁璟轩听了她刚才那半句话,心中突跳不安,什么叫做‘真要了她的命’?
人的命就只一条,折了就没了,七哥是怎么回事?
他想问,眼扫到那张淡淡的冷面上,又觉得定是问不出什么,只好追上皇姐,看能不能从她哪里得知个所以然来了。
……
朝食之时刚过,暖阳初绽,犹如柔软的金纱,将整个燕华都城笼罩于其中。
梅园里,照例从这时候开始飘出阵阵醉人的琴声。
今日里头的人弹的是首调调缓慢的曲儿,音沉而稳,似有静心安神之效。
宋嬷嬷候在偏厅的屏风外,不时瞥眼往里头瞅去,见少小姐姿态优雅的拨弄着琴弦,垂下的眼婕,长而纤密,当中随着琴声婉转,渗透出丝丝若有似无的如水眸光。
唉……
少小姐天生遗传了小姐的美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亦不逊色,正当及笄之年,能到国子监去上学,图的不就是能寻个良缘么?
没想到慕汐瑶会走此一步棋,生生断人下半生的后路。
此番虽为小姐先出手,却亏得离奇!
心里叹息着,不知少小姐何时才能走出这园子,外面忽的响起个尖利的打骂声——
“你个贱蹄子!安的是什么心?明知道我最厌烦的就是荷花,专门折来惹我生气么?开得娇艳?多娇艳?那沈家大公子喜不喜与我何干?!哭!哭什么哭!?”
张恩慈是多自傲的人?
那张家一门显贵,她好容易赢得父亲信任,孤身一人在京城给慕坚做外室,熬了那么些年,总算有抬平的机会,只慕汐瑶去了趟幽若寺,就沦为做妾的命!
想这慕府不复杂,苏月荷是个任人捏扁搓圆的,加之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便也忍了。
可是慕汐瑶!
一而再的与她作对,偏还时运好到这般程度,连那几个不常出现的皇亲国戚都能遇上,更救她于水火。
而今已经惊动了宫里的人,除了忍,别无他法!
她好恨!
此女刁钻(五)
张恩慈一边卯足劲往丫鬟凝香的痛楚掐,一边破口大骂。爱虺璩丣
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贱丫头玩弄于鼓掌也就罢了,这会儿慕汐瑶外出去迎她隆宠正盛的表兄,而她的女儿只能困在梅园,抚琴消闷!
连贴身伺候自己的丫鬟都要一大早跑到荷塘那边去摘花,说什么最受皇上赏识的沈家大公子要来了,摆些清荷应应景。
还真当那商家之子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了?!
她怎不气?怎不怒火烧心!
凝香是她入慕府前亲自到奴隶市场精挑细选带回来的,人老实,模样也生得娇俏,原想着若得机会,就送给慕坚做通房丫头,算做自己的人,可这却是个不争气的,连奉茶都能洒在慕坚身上,害她被训了一遭。
仔细从前在稣桐巷的日子还安逸些,自从进了慕府的门,事事被人压在头顶上欺,没半点顺心。
凝香挨不住她没留余地的重手,缩头缩脑的哭着求。
张恩慈越见越心烦,抄起石桌上实心的呈物托盘就要往她脑袋上挥去,凝香泪眼惊得一瞠,又得一声大喝道,“母亲!!”
慕汐灵快步行来,抢了她手中的托盘,再唤自己的小丫头晨儿带凝香下去上药,末了心平气和的劝道,“娘时常教导灵儿,小不忍则乱大谋,怎母亲今日这般暴躁,若传到梨香苑那边去,岂不让她们白捡个痛快?”
一句话,点醒了气急攻心,恶相毕露的张恩慈!
她看看神色淡然的女儿,再兀自回想了下方才的自己,烧红了的眼眸不巧又撇到落在地上被踩得稀烂的荷花上,蓦地鼻头一酸,掉起泪来。
“灵儿,我的灵儿,不管娘吃多少苦,遭多少罪都没有怨言,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她娇容垂泪,抬手伤心的扶上女儿的脸。
这张脸容虽未施粉黛,却比她当年娇艳动人了不知多少倍。
可生得美有何用,连这四道高墙都出不去。
“娘,大姐姐说得对,我是娘的女儿,自然母女连心,她对付我亦是应该的。”
拿出丝绢,慕汐灵为张恩慈细细拭泪,慢声细语的说,“但我也是爹爹的女儿,总不会在这院墙里困一辈子,此番遭算计,是我们棋差一着,怨不得谁,今后加倍的还回去便是了。娘有孕在身,莫要哭伤了身子,待娘生了慕家的长子,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唯一的。”
她说罢,张恩慈的脸色总算有所好转。
宋嬷嬷也在旁苦口婆心道,“那苏氏连个呆瓜都生不出来,小姐千万要忍下这一口气,听少小姐一声劝呐!”
慕汐灵再道,“再者,娘无需担心灵儿寻不到良缘,大姐姐比灵儿还长一岁,皇上早晚要为她赐婚,待那时,这府上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此女刁钻(六)
当初入生生憋下被压为妾的屈辱,跨进慕府的门栏,张恩慈野心勃勃的来,就没打算如丧家之犬的让人欺!
她没有输,她也不能输!
想到此,张恩慈敛去面容上的乱色,顺了几口气之后,眸眼缓和的望向女儿,道,“你说得对,是娘太急躁了,这慕府终归会是我们母女的。爱虺璩丣”
“小姐能宽心就好。”宋嬷嬷跟着放下提起的心,道,“老奴熬的汤还温着,小姐先喝一碗吧。”
说着便扭身去小灶房盛汤去了。
慕汐灵见母亲恢复常色,也笑着盯住张恩慈隆起的肚子道,“我这小弟弟应是个火爆脾气,不若怎会让最是稳得住的娘厉害成这样?”
提起这一胎,张恩慈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又不乏深厚的期待。
玉手摸了摸那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厉害些才好呢,以后我们娘俩就指望他了。”
女儿的话听似玩笑,内里却在暗示她要沉住气。
也许真是有身孕的缘故,她竟差点砸了凝香的头,若方才不得拦下她,闹开了此事,对她有害无益。
终归女儿长大了,比她年轻时更为洞悉人情世故,她想着,觉得心里有了依靠,又舒服了些。
“即便这一胎还生女,娘有你也足够了。”
“顺其自然吧,娘。”
慕汐灵乖顺笑着回应,心中暗道,母亲为了这一胎煞费苦心,若是个弟弟,对她作用更大些,生个小妹妹,还不是拖油瓶?
枉费她入府时故作怯懦,想来慕汐瑶是不会放过她了,今后她得更小心着才是。
……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贴心的话,慕汐灵便入花厅作画去了。
不能出府,她便加倍在才艺上下功夫,就算去不了国子监,待五月才子宴一到,她也能奉旨入宫,那亦是她表现的机会。
而张恩慈发了一通火,身上热气还未散,便坐在园中的石凳上休息。
不时,宋嬷嬷捧了小火慢熬的鸽子汤来给她补身子。
张恩慈用小勺舀起汤,凑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试着送进嘴里,一连喝了几口,才见她紧凝的神色舒展了些。
再抬眼,就见到宋嬷嬷心疼的望着自己。
多年的主仆之情,只需这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乳娘,我方才……”
“小姐莫要说了,乳娘都省得!”
宋嬷嬷将手放在张恩慈双肩上,对着墙角那两棵早就凋谢的梅树叹气,“小姐原先步步走得稳妥,而今又怀着身孕,被大姑娘突然横生枝节,是意料之外,加之她年纪不大,就没有放在心思里,看轻了她而已,这一次,确实是她运气太好!凭小姐的聪慧,真用了全力,大姑娘根本招架不住。”
此女刁钻(七)
张家在河黍乃第一大家,生生不息,世代为大祁皇族鞠躬尽瘁,论地位,不比京城三大家矮多少。爱虺璩丣
张恩慈乃张悦廉最得宠的妾室所出,奈何她母亲在她四岁那年便染上重疾早早的去了,留下她与宋嬷嬷相依为命,生在大家,住的却是喝风漏雨的屋,吃大厨房每日剩下的饭菜,过得连个最低等的丫鬟都不如。
若她未曾早慧,洞悉生存之道,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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