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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帐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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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舞姬乃是裳大家所赠,自小喜舞,身段极其柔软,稍加点拨便融会贯通。为观看效果,她特意请晏平和青来观赏一番。
  那边舞姬刚一起舞,晏平已是满面红光,搓着手大有情切切,意深深,急匆匆的意味儿。而青只横了她一眼,意似责怪,大约是怪她不该把男人逼得太狠吧。
 
  第三十二章 君侯府被围

  一切准备妥当,到了入府这日,青却没在大梁。似乎是晏平派他出了一趟差使,他走得甚急,想问他去哪儿都没来得及,只嘱咐了她一句,“万事小心”。
  三春不想去城阳君府,只想跟着青出差使,可晏平非得要拉她,说什么她是师傅,若是舞姬怯了场就不好了。
  硬着头皮跟去,刚到府门便被拦住。可能是城阳君怕被刺客刺杀,对入府之人要求极严,武士随人也不许多带,只少数几人去府中拜见。他们用牛车装送的礼物也由府中下人接过,所来从人大都留在外面等候。
  晏平令他们都回去,十几辆大车堵人家大门算怎么回事?
  君侯府里三步一岗,两步一哨,守卫极其森严,三春猜测,可能是这位君侯得罪人太多,或者幼时叫人打得太惨落下病了,才会草木皆兵,弄得神经兮兮的。
  管事引晏平去见城阳君,那舞姬和两个武士也被带去,把三春一个人扔在院子里。
  仆人说了句“稍待”便不见人影,大约是觉得她没什么伺候的必要。她无事可做,只能站在那儿望望天空,偶尔对一眼树上的绿叶子。
  奉凌君的府第,花团锦簇种植了许多花草,而城阳君这里似乎石头多过树木,动物多过了植物。庭院里养着许多小动物,小鹿、山羊、白兔……应有尽有。还有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黑熊,偶尔对着她呲几下牙,看着很是吓人。
  她猜想,大约是因为动物太多,把花草都吃干净了,才会显得这么光秃秃的。就好像晏平的头发,春夏秋冬都是那么几根。
  这是一条幽僻的路,难得见一个人过来,太阳太晒,她走到一株树下坐在树荫处,等着那些人什么时候想起她来。
  左右无事,从树上摘了几根树枝叶子,想编成花环戴在头顶,既能遮阳,又打发了时间,顺手还能喂喂兔子。也不知这位城阳君在想什么,偏院里养这么多兔子,留着做红烧兔肉吗?对着那雪白的小兔流了一会儿口水,继续编她的花环。
  正编的尽兴,忽见前面十几名女子远远走来,她们装扮极尽鲜妍,打头两三个穿着月白色和淡粉红的委地锦缎裙裾,后面拖着长长的鲤鱼尾巴。她们应是府中姬妾,其余几个都是侍女打扮。有的抱着铺垫,有的拎着食盒,一面走一面叽叽喳喳地说着。
  一女子道:“君侯今夜设宴,请你去了吗?”
  “未曾。”
  “可请颜姬?”
  “亦未曾。”
  “那今日君侯请谁?”
  “听说楚国使者进献一绝色舞姬,约是要独处。”
  几人说着吃吃笑了起来。刚才问话的淡粉长裙女子突然道:“你们说说,君侯会否宠幸于她吗?”
  “君侯夜夜新人,又岂会致美人不理?”
  她们越笑越开心,就好像受恩宠的人是她们。
  三春听在耳里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城阳君还真是荒唐,夜夜新人,魏国得有多少女子惨遭他的毒手啊?
  看见她跪坐在树下,那群女子向这边走来。有人瞧见,掩嘴一笑,“好个俊朗男子。”
  众女都雀跃着围了过来,对着她评评点点,宛如蜜蜂看见蜜糖。
  粉裙女子问:“你是何人?”
  三春知道这是府中姬妾,也不敢得罪,拱手为礼,“楚国武士三春也。”
  另一个白裙女子掩口轻笑,“三春?好名字。”
  那粉裙女子又道:“楚国武士,莫不是今日随楚使进府的?”
  “然。”
  白裙女子道:“君侯繁忙,恐一时难见使者,你尚要等些时候,不如与我等玩耍一会儿可好?”
  三春的肩膀,手臂都被缠住,几个女人都好像藤条一样,恨不能挂在她身上,还有一个大胆的去摸她胸口,吓得她几乎跳起来。
  用力甩开几个女人,求道:“几位夫人好意,三春心领,只是有要事在身实不便相陪。”
  白衣女一个媚眼抛过来,“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们,没准能相助你一程。”
  “上树,采叶,喂山羊。”三春一指头顶,趁她们好奇抬头,迅速向树上爬去。也难为她,心急之下潜力无限,几下便攀到树上。
  众女见她躲避,甚觉无趣,嬉笑着纷纷离去。
  三春坐在树杈上,不禁抹了一把汗。这些女人未免太过热情。而作为他们男人的城阳君,就任凭她们随处走,看着自己女人这般也不理不睬吗?
  见过不少男人,但还没见过愿意让别人戴绿帽子的。所以男人大方起来,还真是无以伦比的。
  等姬妾走远了,她才从树上下来。正所谓爬树容易,下树难,费了好大劲儿才从树上爬下来,手心里也磨掉一点皮,疼得她直皱眉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着日头西斜,才见晏平满头大汗的走来。他走得甚急,宽大的袍袖因双臂拼命舞动把多半个身子都遮住了,看着就好像一团衣服带着个头颅在跑,很是怪异。
  转眼他到了眼前,汗浸湿了头发顺着脖颈滑落,双颊也被晒的通红,他未语先喘了数口粗气,弄得三春的神经也跟着紧张起来。
  “出什么事了?”
  晏平又大喘一声,才道:“舞姬……那个舞姬腿折了。”
  三春心惊,腿折了那还能跳得舞吗?
  腿折了自然不能跳舞,晏平亮晶晶地小眼盯着她,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三春最怕他这样的眼神,每回憋着坏主意的时候都是这样看人,而被看的那个,通常是被他算计的。
  她莫名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抱住肩头,“大人要待如何?”
  晏平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两眼三眼,嘴里发出的笑让人头皮发麻,“三春真是聪明,我正有此意。”
  三春咬咬牙,“我是男人。”
  “无妨,你扮成女人,比女人更胜三分。”
  “不行。”
  “肯定行。”晏平抓着她,绝不许她走开。
 
  第三十三章挑逗女人衣

  三春急得都快哭了,若是青再这里肯定不会叫她做这样的事,为城阳君跳舞,跳着跳着跳到他床上就遭了。
  她挣扎,“不行啊。”
  晏平突然放开她,匍匐叩首,口呼:“三春救命啊,你我性命都在此一时了,还有楚国这次随使的武士侍从上百条命,都在你手中握着,你要救救我等。”
  三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城阳君最恨被人欺骗,现在表演不能继续,恐怕真的要去掉几人的脑袋了。
  可是……这种事真的不想参与。她兀自挣扎,“使馆尚有舞姬。”
  “来不及了。”他们进了府,要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有其余武士。”
  他叹息,“你觉哪个可用?”
  同来的两个武士,一个留着大胡子,一个膀大腰圆,就算扮成女人也是妖物。
  “若可行,晏平愿牺牲。”他说着指指自己鼻子,“可你看我很像女人吗?”
  他这塌眼塌鼻的样子更像妖物,还是个袖珍缩小版的。
  “可我没有胸。”
  “塞两个馒头就行。”他似早已准备好了,真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用油纸包着,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三春叹口气,馒头不是问题,她有比馒头更真的东西,要命的还是贞操。她真的不想伺候城阳君,他夜夜春宵,晚晚新人,自己被他吃进嘴里是肯定的。
  心里无比纠结,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躲过这一关呢?
  忽然忆起青行囊里常放一些药物,其中有一味失魂草,磨成粉末可以令人暂时失去知觉,以前没事的时候她就拿出来玩,把小花和大黄连院子里的虫虫鸟鸟都迷倒了,就连青有好几次都差点着了她的道。这会儿正拿来好用。
  在怀里摸了摸,当真摸到一个瓷瓶,这是青前几天给她的,让她留着防身。现在已经到了非用不得的时候了,只希望紧要关头别失了效才好。
  见她应了,晏平喜不自胜,连连磕头谢她的性命之恩。
  三春却连连叹气,早知道在大梁会遇上这么一遭,她就待在郢城不出来了。荆人虽难缠,也比城阳君好吧。只是那会儿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那个倒了血霉的主会是她。
  揣起两个馒头,和晏平去看那个舞姬。在路上,她问起舞姬为什么会无端摔断了腿。
  晏平绘声绘色的讲述:他去见城阳君,舞姬在外等候,手帕被风吹跑落在树上,她攀到树上去取,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结果……
  三春听得感慨万分,这还真是无独有偶,她和她同时爬树,一个摔断了腿,一个安然无恙,这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吗?
  看了舞姬的伤,确实腿骨折了,只是那伤处与往常摔伤有异,似乎有点像被大力撅折的。
  舞姬哭得泪流满面,一见她便紧拽住她的手,呜呜地也不知说什么。她不是大夫,也帮不了什么,只嘱咐她好好养伤。
  此时天色已晚,晏平要去赴宴,匆匆叫人取出舞衣,嘱咐她穿上。
  一旦舞衣着身,三春才领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是一身粉色纱衣,双肩批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纱衣和丝带都紧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而要命的就是这个“透”字,明明看着很普通的衣服,但穿在身上,依稀可见那柔嫩肌肤,雪臂玉乳随着行动若隐若现。
  穿上这身衣服,根本就无需脱,哪怕只是随意摇摆一下腰身,挥动一下手臂,都足以勾得男人欲火狂生。
  青说得好,这件衣服,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缺德。真是缺了德了,才造出这样一个绝代妖物。这简直是专门为男人的,好脱,也好撕。而在这样的衣服面前,那两个准备好的馒头根本无所遁形。
  她若不是有真胸,穿成这样,立马让人识破是男人,然后被城阳君砍了头吧。
  真想去找晏平理论一番,把他骂个透,可这会儿上哪儿找他?嘴皮子也没他利索,只得作罢了。
  咽不下这口气,拿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就当是咬掉他一块肉,心里甚至隐隐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猜到她是女人。
  这会儿正觉肚饿,片刻功夫两个馒头啖食干净,舔了舔手指,颇有些意犹未尽。要伺候君候的人,居然连点好食也不给她,这个城阳君也够抠门的。
  不知等了多久,大约人家都吃了饭吧,才有两个侍女过来引她去水榭林阁。
  舞蹈的地方设一个宽大的房间,分成里外两间,外间放置着案几坐垫,摆放瓜果美酒,里间如她所设想一样安着粉白纱帐,从梁顶垂下一个水晶珠帘,帘珠随风轻动发出叮咚声响。
  三春走进去,发现房间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仔细一看却不是真花,乃是素绢折成。
  里屋间的地上摆了数十只红烛,都点燃了,红色的火光与云白光洁的房顶照相辉映,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在这样的地方舞蹈,只是想想人已经醉了。可以想象,窗外朗朗星空,一个男子踏着月色推开门扉,似他一贯的风雅悠闲,然后看到了心仪的女子在翩翩起舞,乐声似泉水淌过,两个相爱的人儿越靠越近……
  多么优美的画面,只不过男主换成城阳君以为的人,女主不是她,就更绝妙了。
  走进纱帐,紧紧固定好纱帘,检查了几遍觉得不容易破坏,才放心。看着纱帐里迤逦的美景,心中忽然痒痒的,此情此景,不舞一曲自娱,也太浪费了。
  她翩翩而舞,这支舞不是先前所练的艳舞,而是随心之舞。
  仿佛记忆中,她也这样跳过,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步都那么自然,手随心动,腰随心扭。净白的指尖自浅粉色的水袖中露出,白丝软鞋踩着琴音,就像一枝青花要攀着身体长出,却被扬起的纱衣轻而易举绑缚,那些动作有着禅意的美,她仿佛入了境,迷了心,似是想象中曾这样跳过,跳给一个男人看,只为他一人而舞……
 
  第三十四章 **帐暖美人身

  晚宴上仲雪多饮了几杯,隐有几分醉意,他踏着悠闲的脚步慢慢走向水榭林阁。
  听晏平说,这里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场表演,跳舞之人是楚国最美的舞姬。
  他对美姬倒不感兴趣,难得的是听宴平说起这水榭的布置,红纱漫漫,春宵帐暖,想必甚是迤逦美妙。
  推开水榭之门,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艳舞,却见一个身穿淡粉色衣服的女子站在那里,轻柔的舞动身姿。隔着朦胧的粉纱,平白多了几丝神秘和暧昧,隐约可见那女子如黑绸般秀丽的长发飞扬,整张脸脂粉未施,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的天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清灵脱俗中隐含媚态横生,柔风若骨处又见刚绝清冷。而随着她丝带飞舞,抬手回眸处似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
  那种哀是动人的,是惊人的,也是惑人的。他有一刹那的静止,就好像看到中秋节那日,在湖边欢快舞蹈的人儿,她的笑容灿烂如天上星辰,笑声爽朗清脆,好似掉落人间的精灵,把快乐洒向大地。可惜那笑却不是为他,他只能在远处看着,看着她欢快舞蹈,看着她扑向面前那个白衣如雪的人。
  刹那间场景转换,在离别前一日的夜晚,她宽袍长带的来见他,说要为他一舞,让他静心。日后若有机会离开楚国,定要记得今日看这舞蹈的心情。
  没音乐,没有伴奏,她已经翩然而舞,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禅意的美,那种美像是青竹,像是春雨,能净化人心。可是当时,他只想到小河边她那轻软的身子,那亲吻他嘴唇的红唇,那柔软滑嫩的酥胸,以及进入她身体时的紧致与兴奋。
  他完全没领会那支舞,直到多年后回想起来,才知道那一刻他对自己的用心。静心明目,清心寡欲,若他当时真的体会到其中的深意,待得后日也不会造那么多杀戮了。
  而现在……这一幕是幻觉吗?
  很相似的面容,却是完全不同的表情,这就是晏平所说的惊喜吗?找了一个与那人面容一般无二的女人,来试图迷惑他,让他乖乖的听从摆布?
  世人皆知他好色,却不知那夜夜新人只不过是做出来的假象,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弱点,只能制造一个弱点给世人看。
  他一个卑贱宫人所生的庶子,想有今日的地位谈何容易?那都是用血和泪,一次次的生命危险,一次次失败后再爬起来的事实所堆垒起来的。他踩着别人的尸体走到现在,又岂会那么容易被人左右?
  抿了抿唇,心中暗自冷笑。以美貌就想捕获他的心,似乎太轻易了点。
  跪坐下,左手重重敦了下几桌上的青铜酒樽,发出“咚”地轻响。
  三春吓了一跳,跳了半截的舞嘎然而止。
  她转头发现案几后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那里灯光昏暗,也瞧不清长什么样子,但敢坐在那儿的,肯定就是城阳君。
  她盈盈下拜,“下女与君侯见礼。”
  城阳君冷冷道:“罢了,且舞一场来看。”
  不知为何,三春觉得他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尤其那刚刚重重放下的酒樽,就像在她心脏上落下一道重击。
  这是在发火吗?对她,还是对别人?
  她强自镇定心神,按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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