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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楼窃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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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云北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眼珠子一转。「那好吧!既然你不要钱,赏赐改变,你宰一个人,我一天不整你。」

这会儿香香眼睛就亮了,但……

「一天太少了。」他每回动手可都是拚老命呢!单享受一日安宁,太不划算。

世人只道,西荻国五位皇子中,二皇子匡云南是最阴险狡诈的,岂知他的阴险是表现在脸上,那还好防范;不似四皇子匡云北,满肚子坏水尽数藏进骨子里。

他尤其爱整人,是不会整死人,可却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香香是他的贴身侍从兼护卫,感受尤其至深。

他还记得小时候,孩子嘛,谁不好奇宝宝是打哪儿蹦出来的?当然他也是,有天便不经意地跟匡云北提了一下。

一般人听到孩子问这问题,多数会含糊回答,比如:等你长大以後就知道,或小孩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等等。

虽然是个很蠢的答案,但香香宁可匡云北当初是这样骗他的,也就不会造成他日後见血即昏的毛玻那一夜,匡云北不知打哪儿探听出来,隔壁村的大婶正要生孩子,便绑了他去看。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片血糊景象,轰得他脑门简直快炸了,使足了吃奶力气想逃,匡云北却强押著他,非让他看完不可。

当然,他没看完,因为到半途他就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从此,他见血即晕,屡试不爽。

倒是匡云北改了些性子,往常他整人是不论男女老幼的,不过那夜过後,他专挑男人整,说什么女人是宝,要好好保护,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总之,香香对於匡云北的爱玩是刻骨铭心,今朝能得他的特赦令,岂有不多贪几张的道理?

「那三天?」那一边,匡云北吼著,顺手又解决了一名敌人,只剩一个了。

「一个月。」香香狮子大开口。

「你这小子。」匡云北哈哈大笑,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坏胚,果然懂得趁火打劫,孺子可敦也。「就依你,宰一名敌人,我一个月不整你。」不过要整谁呢?一天不整人,他手会痒、心也会痒,很难受的。

「收到。」香香突然撕下袖子蒙住双眼,笔直冲入海盗群中;看不到血他便能大发神威了。「要命的就快闪,不然打到不赔命喔!」

本来,交战的双方还当他是在开玩笑,谁知他的拳竟重得足可开山裂碑,别说正面挨到了,稍微擦过去都会肉裂骨碎。

可他是蒙著眼在打人啊!这战场上不只有海盗,还有飞凤岛的人,万一不小心误伤自己人……「别这样。」花阴茴担心地大叫。

却见匡云北已解决船上所有的海盗,正转身扑向另一方的战常香香的拳头对於那些海盗而言,简直是催命符;匡云北却能在他的拳风中挪移前进,将不小心误踏险地的岛民一一救出。

花阴茴看得几乎目瞪口呆,这才知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多年来,她一个人守著飞凤岛,与鹰岛上的东瀛浪人对抗。

初始,一切也还算顺利,直到这批海盗突然出现。

他们专门利用夜晚雾浓之际潜入岛上,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他们如果敢正面挑战,她还不会那么生气,偏偏这群懦夫毫无真本事,只敢偷袭,直教人气炸心肺。

怒气涌上心头的同时,她忍不住提剑再度冲入战常「哇!」匡云北想不到她这般强悍,才挨了一箭,这么快又恢复过来。「你不是说要调息半刻钟吗?」现在时间还不到吧?

「我没事了。」她提剑,收拾零星落单的海盗,下手毫不留情。

「你骗人。」他的手段也没仁慈到哪里去,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串一双。

当一个人的性命财产遭到致命的威胁时,谁还有空在那里满口仁义道德?除非是白痴。

匡云北也是一个统治者,深明此道理。要保护自己的人民,得付出很多心血及代价,尤其在这种时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会徒增伤亡。

但也没必要硬拿自己的小命去赔吧?难道岛民的命重要,她的命就不值钱?这样的行为未免偏激了些。

「花姑娘,我这个人旁的本事不敢说,要论拐骗他人,我的功力绝对不输人;你想对我撒谎,恐怕得再练个一百年。」匡云北坚持她该休息了。

「我真的没事。」一点皮肉伤,她从不放在眼里。

「你中气不足,移动的身形沉滞又费力,显见箭伤影响你非浅,你还是再调息一下吧!」他这话说得很沉重。

她不觉皱起眉。「我若说不呢?」

「那我会不惜将你压倒,也要让你休息。」他笑得人畜无害。

花阴茴却知他所言非虚,真惹火他,他一定会将她压倒,不管身处何地、何时。

一股懊恼袭上心头,自爹娘过世後,再没人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了。

向来,发号施令的是她,她不习惯依令行事。

「花姑娘,我说到做到。」他又笑了。

她暗自跺脚。「匡云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人厌?」烦死了。

「常常有人这么说。」他得意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她……算是被打败了,默默地放下铁剑,纤弱的身子在强烈的夜风中不稳地摇晃。

突然,不知怎么搞的,她眼前有一片黑暗在聚拢。

「花姑娘!」匡云北忧心的呼唤像来自遥远的彼方。

她听见了,却无力回应,黑暗一直在拉扯她的神智,似欲将她扯入深沉的渊底。

「花姑娘。」匡云北迅如疾风地冲向她。

听到了……她很想这么回他,却不知为何,好想睡、好想睡,连根指头都动不了了,更遑论开口说话。

匡云北只来得及在她倒下时接住她。

「啊!」同时,他尖叫得像天要塌下来。

天上,乌云散开,银月重放光明,花阴茴的脸在晕黄的月光下显得又黑又青,原来她不只中箭,她还中毒了。

该死、该死,这些该死一百万遍的臭海盗,他诅咒他们生生世世生儿子没屁眼。

第三章

这辈子他算是很少生气了……

好吧!他撒谎,他是常生气,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尝到什么叫气炸心肺的滋味。

匡云北对於控制自己的脾气一向很有信心。

他的国家穷得很,父皇软弱、母后霸道,朝中官员又各拥势力、结党营私,搞得整个西荻国乌烟瘴气。

那也就算了,还有一票大白痴,成天高喊打仗,以为北原国和兰陵国仍似百年前软弱,任西荻国予取予求。

他们从没想过,再笨的人被欺压久了,也是会反抗的,尤其近代,北原国和兰陵国贤人辈出,两国国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西荻国国民自幼生长於马背上,民风剽悍,但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败还是未知数呢!

因此他才会与四位兄弟商议,想办法掘出祖先所言之黄金,期以这笔钱让西荻国彻底重生。

计划进行得还不错,没遇到太大的阻碍,多亏了他的长袖善舞,即便对象是那群只会嚷嚷著要打仗的蠢蛋,他还是很有耐性地与之周旋,不让他们发现此项秘密。

他一向很会控制自己,兄弟们也都这么说,比起老好人大哥、奸名在外的二哥、成天耍白痴的三哥、爱玩得要死的小弟,他的名声真是香得直比刚出炉的烤鸡;虽然全都是装出来的。

但起码他一直很有戏子尊严——扮啥儿像啥儿。

直到遇见花阴茴,他发现自己的面具在龟裂。

「花姑娘!」牙齿咬得好紧好紧。「你不是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吗?」

「我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只差说话有点中气不足。

「伤患常常会有这种幻觉。」他笑得好冷。

「这不是幻觉,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况且,她也没那么多闲功夫躺在床上养伤,才经过海盗肆虐的飞凤岛急须她的领导,以重建秩序。

「那就是你在作白日梦。」声音有点硬了,他感觉到怒火正在冲破自制线。「所以,我命令你立刻回床上躺著。」

而她,恰恰好点燃最後一簇火苗。

「四皇子,我想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明白,我很感激你救了敝岛上下。但在这座岛上,当家作主的人是我,向来只有我命令人,没有谁能命令我,现下我有很多事要做,请你别妨碍我。」

妨碍?她居然说他在妨碍她耶!火山终於爆发。

「你天杀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你双手颤抖、脚发软,一张脸又青又白比鬼还可怕,这叫没事?」

她眉头皱起。「很抱歉,我的长相碍著你的眼了。」

「少跟我来这套娘儿们的说辞,我们都知道你长得很漂亮,虽然历尽风霜,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这到底是在赞她还是贬她?她只觉好气又好笑。

但匡云北可是气得头昏眼花脑发胀,压根儿不晓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前晚中了毒箭,又失血过多,险些小命不保,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少功夫才把你从鬼门关口拉回来吗?我绝不允许你再轻贱自己的性命。」

「我不会……」她才想解释,她其实很爱惜小命,因为飞凤岛需要她。

但他突然曲指,一记指风点住她的穴道。

她目瞪口呆。

「飞凤岛没有你也不会沉,所以,你给我好好养伤。」他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她愣了下,叹口长气。「四皇子,我以为你会懂得身在上位者应尽之义务。」只要岛民们还尊称她一声「岛主」,她就有守护他们的责任。

除非她死,否则这份工作是没有时限、没有尽头的。

「身居高位又如何?你当自己是神啊!少自我膨胀了,在你昏迷不醒的这两天里,岛上的整修活动也没停过,你的岛民,你应该很清楚,她们没那么容易被打垮。」说起来那群女人还真教人佩服,对著死者嚎啕大哭过後,很快又擦乾眼泪投入救援行动。她们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坚韧。

「你……」他居然把她说成这样,止不住的怒火冲上心头。

他却不理她,迳自对外头喊道:「外头的,瞧够热闹就赶快进来帮我将你们岛主扛上床铺休息。」

瞬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起,不过是远离的多,趋近的少。

或许应该这么说,只有一个人应匡云北之邀走进来。

那人有著和花阴茴相似的面容,匡云北现在已知她名唤花阴舞,是花阴茴的妹妹。

「就你一个?」他就是怕坏了花阴茴的名节,所以才不敢随意抱她上床,选择对外求援,谁知只来了一个花不溜丢的小姑娘,这不是存心害他背负登徒子之名吗?

花阴舞瞄他一眼。「不过是抱姊姊上床,我一人够了。」说著,她弯腰扛起花阴茴,还真的是轻而易举。

「对喔!差点忘了这座岛上的女人都很厉害。」他边碎碎念著,边跟在她身後走进花阴茴闺房。

在冷硬的四面石墙环绕下,一张石床置於右方,床上只有简单的薄被和床褥,真是简陋的可以,却正是花阴茴的闺房。

这里头,没有半样姑娘家必备之物品,连一丝胭脂花粉的味道也无,可见花阴茴对岛务之投入,将身为女子的一切娇柔尽数遗忘了。

花阴舞照他所言将花阴茴放在床上後,转身面对匡云北。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待我姊姊的人。」

「噢?」他没怎么在意,正解下腰带,一圈又一圈地将花阴茴紧缚在石床上。

「你应该知道,姊姊如果没受伤,她的功夫不会输你太多。」

「的确。」尤其他不敢打女人,所以他若和花阴茴交手,十成十是他被扁成猪头一颗,而她仍安然无恙。

「那你还敢这么做?」

「她需要休息。」穴道被点太久对身体不好,因此他一将花阴茴绑妥,立刻弹指解了她的穴道,同时封住她的武功。

「你不怕姊姊事後报复?」

匡云北看了她一眼,而後望一下正闭目假寐的花阴茴,耸耸肩。「老实说,很怕。」

闻言,一直跟花阴茴一样冷漠得近乎没有表情的花阴舞,怔愣半刻後,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希望当年跟姊姊订亲的人是你。」

匡云北双目圆凸。「花姑娘已订亲事?」

「曾经。」

他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订过亲,又解除了吗?

她却不再说话,任凭匡云北千般探问,她只管笑。

「喂!把人的胃口吊上来,又弃之不顾是不道德的。」他跳脚。

花阴舞只瞄了床上的花阴茴一眼。

「剩下的你问姊姊吧!」说毕,她转身离开。

匡云北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在耍我吗?我把她得罪的这么惨,她哪还有可能将如此私密的事告诉我?」

「那可不一定。」岂料,花阴茴却给了他另一个不同的答案。

匡云北呆了一下。「你真的肯说?」

她扬起唇,缓缓一笑。

霎时,好像有一道强光射进他眼里。

他突然感到眼花耳热,心口怦怦跳得像小鹿乱撞。

「等我气消了,我也许会告诉你,那件亲事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声音如雪花般轻柔,奈何答案却比刀剑更狠戾。

他只觉满眼纷飞的桃花在瞬间消散,徒剩现实。

「请问你要多久才会消气?」他没什么不良企图,真的,只是有些好奇,到底哪个家伙如此幸运,「曾经」得到过她?

「三天吧!」她说。

他立刻笑得嘴巴咧到耳根边。

但她却接著说:「也可能是三个月、三年,或三十年,谁知道呢?」

他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就知道这两姊妹存心整人,可惜,他没那么容易上当。

反正他对她也没多大兴趣,她许人了没,与他何干?

他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

呜……可是,他真的好想知道。

有道是,山不转,路转。

既然花家姊妹都不肯告诉他花阴茴订亲的秘密,他另寻他人探问总行了吧!

不过匡云北似乎低估了飞凤岛民团结的程度,他从岛的东边走到西边、再从南边踱到北边,问遍了他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只得到一个反应——摇头。

没人肯告诉他,花阴茴是否真的订有亲事?她的未婚夫人在何方?如今是生?是死?

郁卒啊!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告诉他?亏他还是她们岛主的救命恩人,这样一点小事也要瞒他,太不够意思了。

匡云北好想仰天长啸。

突然,数道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小孩子耶!

原来飞凤岛上不单全是女人,还有小孩,男女都有。

一个念头倏忽闯进他脑海里,大人防卫森严,难以探询,但是小孩子天真无邪,应该较易突破心防才是。

抹抹脸,他扮得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小朋友,」揽住整群的孩童,他笑得脸都快僵了。「你们在这里玩啊?」

「我认识你。」一个头上绑著冲天马尾的男孩指著他说。「你是那晚帮我们打跑坏人的哥哥。」

「是阿是啊!」既然认得他,那就好办事了。「小朋友,哥哥……」他还没说完,一个小女孩站出来,对著他深深一鞠躬。

「娘娘说,见到哥哥一定要好好谢谢哥哥救了大家。」

随即,所有的孩童对著匡云北恭谨一揖。「谢谢哥哥救命大恩。」

「不必客气。」呵呵呵,这些小朋友真有礼貌,哄得他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既然大家都认识,哥哥问你们一个问题好不好?」他以为会很顺利。

谁知全部的小朋友同时一摇头。「娘娘有交代,不可以回答哥哥任何问题。」

「什么?」匡云北彻底呆滞。

直到小孩子们全跑得不见踪影了,他才跳起来。「妈的,居然防守得这么严密?」匡云北算是服了花阴茴了,但是——「我要这么容易就认输,我匡云北跟你改姓花。」

「花云北?很难听耶,王子。」一个声音蓦地在匡云北背後响起。

「哇!」匡云北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一记扫堂腿往後一踢。

香香俐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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