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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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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迪忽地爽朗大笑道;“其实咱们也该学学中原人的宽宏气度与博大胸襟,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况且以本王察看,她盗图的目的并非贪婪图中的宝藏,而是想祭奠她亡师灵魂,倒也重情重义,不忘师门恩赐,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还算是个人物,真君门后继之任恐怕就只有她了。”说完,他又转头问若琳道;“你刚才说什么白马镖局,怎么回事?”
若琳忙解释道;“是这样,下午我与剑公子在街上游览时无意间发现了她与另一个年青女子,剑公子说她现身洛阳城可能与大哥有关系,我俩人就暗中跟踪她们俩人,结果发现她俩人进了白马镖局,我与剑公子又在旁边的茶楼里窥视了很久,剑公子说想看看她邀约了些什么人聚集在白马镖局,结果毫无收获。”
“白马镖局……”蒙迪不禁自语道。
长夜漫漫,未待拂晓破明,姜夙愿就早早起身,运功完毕后,就穿戴衣衫下床,推开窗户,此时天将微亮,远山濛濛,碧绿滴翠,姜夙愿远眺晨景,心情格外的平静舒畅。
天色完全大亮,姜夙愿才推开房门,吩咐店小二送热水来。
店小二很快送来热水,姜夙愿一番梳洗整理后才下得楼去。
他在一楼前大堂里要来几个菜和一壶酒,自斟自饮,酒干菜尽,姜夙愿才慢慢走出杏花楼客栈,取道天威门,街上赶早的行人,做生意的客商,市集的贩子,云集熙攘,热闹喧哗的吆喝声已经给这座古城带来了新的生气。
姜夙愿平静地看着一切,步履轻松稳健,他心中本来该想很多的事,或者留恋回忆些什么,但此时心中却格外空荡,他已经不再奢侈期望什么,不再留恋什么,他已经放弃了一切。
天威门今日与往日不同,门庭大敞,大门两旁新添了二三十个庄丁,人人怀抱鬼头大刀,气势更加森严,张灯结彩,红披横幅,门庭前更是车水马龙,江湖中各路人马络绎不绝,源源到来。
姜夙愿看看天威门,整整衣襟,昂然而入。
正在大门前迎接宾客的天威门总管,也是昔日姜夙愿的五师兄忙迎上前来,当他看清楚只有姜夙愿一人时,焦急担扰的表情瞬间流露外表,姜夙愿与他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语言,偏头直往里面走去。
天威门今日各路人马宾朋满座,英雄云集,场面盛况宏大,已经在宽敞的露天草坪上摆开座椅,连座带站的黑压压好大一片人,本来今天也正是中州武林盟会正式召开,中州武林将选出盟会的盟主,所以今天的人源格外多,人山人海。
草坪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黄色僧衣,外披大红袈裟的高僧,低眉敛目,两只手不停地,有节奏地搓动手中的一串佛珠,他身形高大丰壮,白里透红的童颜展示着他高深的内涵和修性,他稳坐端庄不动,浑身却散发出无形的浩气,隐隐透威,使人望而却步。
这正是以武学德威慑服天下的嵩山少林寺达摩堂五位大师中的首席大师圆通,身后站立着四个精壮的灰衣僧人,俱是罗汉堂十八金刚中的四大金刚罗汉弟子,圆通大师左手边紧挨坐着的是公孙少杰等人,右手边挨着坐的却很陌生。
姜夙愿看看严阵以待的群雄,更看看草坪中央端坐的威猛的圆通大师,心中一股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知道那是武林中的一尊大象,自己随时可能被他像踩蚂蚁一样踩偏。
但他毕竟是姜夙愿,这种念头一闪即过,他还是从容不迫地大踏步走上前。
人群里面忽然飘身闪出来俩个女子,轻盈地落在姜夙愿面前拦住去路,俩个女子一身紫衣,一身黑衣,俱在妙龄之中,娇靥若花,紫衣少女对姜夙愿浅浅笑道;“大侠莫怪,小妹姐妹俩人乃江南三燕子中的紫燕子和黑燕子。”
姜夙愿平静地停下身来。
紫衣少女肯定就是紫燕子了,她一双水汪汪的眸波不停地打量着姜夙愿,惊讶地问道;“阁下就是江湖中传言只为一人而伤心落泪,只为一人而飘泊天涯的伤心浪子姜夙愿?”
黑燕子也惊嘘一声道“阁下憔悴涣散,形骸放纵,不过是为情所困,迷惑茫然,其实阁下是一位英挺的男儿,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正可惜!”
姜夙愿木然地任凭她俩人评说,只是不回话。
“其实——”黑燕子又说道;“你虽然不说话,你虽然毫无任何表情,与你的外表神态相符合,完全一副冷漠的样子,方佛世界都是一片酷寒,然而……”说到这里,她忽然狡黠地笑笑,继续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充满忧伤的缠绵,充满丰富的感情,你只要一开口说话,肯定会有好多悱恻的故事,肯定会迷醉倒不知多少芳心!”
紫燕子也大胆地直视他的眼睛瞳孔,一字一句地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始终包满着泪水,但从来不轻易滴出,但是你的泪水晶莹剔透,心中一定还有梦?”
黑燕子抢上一步又道;“为心爱的人,你宁愿饱受耻辱苦难,宁愿孤独寂寞,也从来不愿意让别的女人在你的心中代替她的位置,你的专情独一,屈强刚毅,女人的一生能够得到你这样的知己,当真是莫大的幸福。”
姜夙愿苦涩的笑笑,还是没有回答话,但包满泪水的眼睛却起荡起的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波澜涟漪。
俩位燕子还想说些什么,姜夙愿已经悄悄从她俩人身边绕过,继续向前行进。
才行走几步,旁边又响起一个响亮的略带嘶涩的声音;“大侠,您好!”
姜夙愿掉头一看,说话的是三日前在天威门出口不凡,胆气超人的,后来又挨师傅耳光的童孩,不由得肃然起敬,赶紧抱拳行礼道;“小英雄,你好,能否告知你的尊姓大名?”
童孩拍拍胸脯,大咧咧地笑道;“在下因其声音破响,三里之遥就可以闻听到,因而取名叫铜钟,在下是师傅捡到的孤儿,不知道身世,那老不中用的师傅叫桐柏老人。”
姜夙愿伸出手握住他的小手,连声赞扬道;“铜钟英雄,正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世上新人超旧人,铜钟英雄必因你的胆识本色将来会成为一代正义大家,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姜夙愿欣慰之心难于言表!”
铜钟晃晃脑袋,沾沾自喜,忽然又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位南秀公子朋友怎么没有跟你一道来?”
姜夙愿苦笑一下,回答道;“他另外有事不能一同前来。”
“哼!”铜钟愤愤不平道;“这是些什么朋友?关键时候就开溜了……”他转转大眼睛,忽然又道;“不对!南秀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会来!”
铜钟又眨眨眼睛,说得是那么肯定,因为那天在天威门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浪子大侠一见到公孙门主的夫人,神态就失常,群雄起哄想留住他二人,南秀公子一声断喝,不!主要是他那无畏的清澈眼光,清澈到天地间没有一丝的可怕,铜钟小小的年龄在他清澈的眼光中懵懂了正义的力量,所以他说得这么地肯定。
铜钟的身后冷不防悄悄伸过来一只大手,一把拧住他的耳朵,铜钟一声惊叫,偏头看时,正是他师傅桐柏老人。
桐柏老人拧住徒弟耳朵,将他拖至人群里面站定,他怕这个小家伙再一次信口开河,出言触犯群怒,到时候与天下英雄为敌,使自己难以下台,而今天是盟会选举日期,前来的各路英雄较之三日前更增添了几倍,厉害的江湖风云人物难以计数,更有天下第一派的少林寺高僧坐镇,其场面阵容空前未有,如果这个毛头小了再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天下英雄,其后果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人小鬼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性格桀骜难训,今天一定要好好看住他。
姜夙愿昂起头,迈开大步向场中央首座凛然走去。
人群正中央首座上的东道主天威门门主金彪太岁公孙少杰‘嚯’地站立起身来,迈步出场,迎着姜夙愿,他神情傲慢,气势凌人,用蔑视的眼光打量着姜夙愿,嘴里冷哼道;“你果真如约而来?”
姜夙愿停住身,瞳孔倍张,星目颤辉,针锋相对,切齿反驳道;“恶事做尽终有头,你的大限时候已到,在下当然要来!”
公子少杰来再搭理他,抱起拳来向四处群雄一揖礼,朗声道;“各位英雄朋友,今天是我中州武林盟会的首选盛大典礼日子,武林盟会脱颖迎势而出,上应天时,下顺地理人和,中州武林江湖从此以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告以太平,今天本来应该是首议盟会事程,待大事定局后,各位英雄朋友尽情畅饮抒谈,为我武林盟会庆贺,但是现在本门主为昔日的恩怨有一点小小的麻烦要耽搁一下,本门主先行给大家告罪。”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自然认得是姜夙愿,人们虽然觉得他不自量力,但象今天这样的场面他居然敢一个人前来撒野,人们不禁对他的胆气有几分敬佩,也为他捏一把汗。
公孙少杰偏头用眼角的余光盯住姜夙愿,冷颜叱责道;“小子,当年你悖逆谋害先师,犯下的是滔天之罪,天地难容,本门主终念门谊之情才留你一条贱命,苟延残喘到今天,今天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想怎么样再理论这件事就说出来,让天下英雄评理,否则天下英雄不明其中道理,还一定怪本门主以强凌人,乱杀无辜。”
公孙门主一席话,说得体面大方,入情入理,立刻搏得满场群雄们的一片喝彩声。
姜夙愿不理睬他,越过他身旁,径直来到圆通大师面前,抱拳作揖恭行大礼道;“江湖后进浪子姜夙愿给大师请安!”
“阿米陀佛!”圆通大师打一道佛号,眼睑缓缓睁开,这江湖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少林高僧自有一股使人望而生畏的浩气。
圆通大师站立起身来,苍目如炬,逼视姜夙愿良久,方才缓声道;“姜施主,你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贫僧都已经知道,逢山独路多狭窄,退后一步自然宽。”
姜夙愿再次抱拳行礼道;“大师,江湖中人谁不敬仰您少林派威矗中原,正是正义的砥柱,晚辈浪子含冤十载,先师无故遭奸人谋害,今日得幸大师与各路英雄在此汇集,望大师能睁开法眼,运展智慧,伸张正义,洗清浪子污垢,还我清白也使我先师在天之灵得以瞑目。”
“姜施主——”圆通大师一声沉吼,声若雷霆,盈盈中气雄浑,颤动大地,只这一声吼,就将近千人的场面震得鸦雀无声,可见他这佛门的‘狮子吼’功夫何等厉害!
圆通大师似乎察视到自己有失涵养,忙压低声音平淡地道;“上苍有好生之德,你虽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是十年前公孙施主毕竟网开一面,法外施恩,留下你一条性命,而且事过境迁已隔十载之遥,贫僧也念及你十年来痛失煎熬,流离颠沛,往事不再追究,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望姜施主日后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算是我佛门一件功德事。”
“大师——”姜夙愿见圆通分明是袒护公孙少杰,而且以他武林中赫赫的身份和地位在压制人,他还是抑制住情绪,继续道;“苍天有眼,公义终存,大师为何偏信公孙少杰一面之词,就认定是姜某纵杀呢?其实公孙少杰就是勾结匪徒,杀害师尊的大逆不道恶徒,大师何不禀公裁决,以服天下英雄之心?”
姜夙愿此言一出,场里群雄们耸然轰动,大多数人纷纷大声谴责姜夙愿,公孙少杰十年来不但声誉盛满中州河南,而且已经播及天下,群雄们岂能容他在此出言污蔑公孙门主,而且群雄里面早已经有十几个人边骂边撩衣挽袖要出场制伏他。
圆通大师慢慢吐出一口气,面呈愠怒,他身材本来高大威武,这一动怒,更是尽显禅宗雄风,他对姜夙愿一字一句地道;“姜施主,你既然口口声声咬定公孙施主谋害你先师,请问有什么凭据?”
场里群雄们见少林高僧问话,一时间安静下来。
姜夙愿凄惨一笑,沉吟片刻回答道;“杀手极其奸诈狡猾,城府深沉,机警缜密,他是早已蓄谋而进入天威门的,而且他进入天威门之前真实的武功已经超过先师,他伪装得巧妙自若,他陷害先师时布成一个周详的圈套,早已经在酒中下了蒙汗迷药,又假意指使姜某送去向先师陪罪,先师当时已对姜某有存见,自然不愿意我留在他身边,待姜某走后,先师饮酒立中迷药,处于瘫痪错乱中,纵然有所察觉也无力反抗呼唤,公孙少杰趁此机会进去又用盗来姜某的匕首刺杀先师嫁祸给我,表面上看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不露丝毫破绽,但只要大师运用大乘智慧仔细审查,其中的蛛丝马迹就会筛漏出来。”
“一派胡言!”姜夙愿话音未落,不料圆通大师一声断吼,随后遽下断言道;“公孙施主夫妻恩爱和睦,丁老施主在世时也对他宠爱有加,早已把公孙施主看着是自己的如意女婿,公孙施主有何理由加害自己的泰山岳父?倒是姜施主百般抵赖,已近丧心病狂,是何居心?”
姜夙愿嘶声高叫道;“公孙少杰奸谋深藏,他夺敢天威门不但是霸据一方,为所欲为,只怕还有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
圆通大师怒目圆瞪,低吼道;“你这畜生,当真是执迷不悟,冥顽不化,分明是你情海覆舟,羞怒纵凶,才出此恶谋以泄私愤,这道理太简单不过。”
圆通大师一行评语立成定局,群雄里面众人立刻齐声附合,激情沸腾起来,人群怒吼的声潮几乎向孤独的姜夙愿掩没。
面对法威威猛的少林高僧,以及周围人群愤怒的眼睛和叫骂声,浪子脸色惨白,嘴唇乌青,浑身不禁轻微地颤抖,然而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对圆通大师反驳道;“晚辈敬重您为少林高僧,以为您能够铁面无私,伸张正义,没有想到您竟然也是昏庸图利,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浪子不知,似以您这样的人如何能高居达摩堂首席之座?又如何能领袖天下武林?”
圆通大师并指如戟,指着姜夙愿鼻孔厉声怒吼道;“胆大孽畜,你害师灭义毁孝,大逆不道,天下英雄岂能容你偷身,还不赶快束手就擒,敛性伏法,以断头毁身之举以谢天下!”
姜夙愿怒极反笑,原指望少林高僧能主持正义公道,还自己清白,谁想到他一味袒护公孙少杰,失望至极,也顾不得什么,索兴也用手指着圆通大师回驳道;“秃和尚,你以为你身居少林高位就能一手遮天吗?你以为天下英雄都会惧怕少林派而随波逐流吗?少林派又如何!天下英雄豪杰不会因为它的武功强大而屈服附合,大家敬重的是它能匡扶正义,锄奸诛恶。”
他居然敢在天下英雄面前骂少林寺达摩堂首席大师,这一来更使得场里群雄们群情汹涌澎湃,各路人马被激怒得呱呱乱叫,但也有少数头脑清醒的人,自上次与这次场面辨词前后一对照,也觉得这浪子言行举止并没有违越常规,不像是无理取闹的,倒是显得是圆通大师在自恃地位压人,这浪子孤单憔悴一个人,若不是身负奇冤,又如何敢与少林派和天下英雄为敌。
圆通大师怒形于面,项下的须髯冉冉抖动,涵养已尽极点,天下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在自己面前都是客客气气的,而且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落拓的浪子,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骂自己,他本来身高威武,这一动怒,无形中罡气运动,宽大的黄色僧衣与大红袈裟无风鼓起,相对而比,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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