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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吟-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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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卢蒙卡仍在犹豫不决，顾墨尘终于忍耐不住跳了起来，缺月琉光往前一递，冷冽的刀光直欲自卢蒙卡胸前穿透而过，大喝道：
“呔！你是不是傻？”
“别人摆明把你当枪来使，让你夹在中间两头受气，现在咱们给你机会，让你找那掳走妹妮的王八蛋出气，怎的你还在这里犹豫不决，还是不是个男人？”
顾墨尘的话字字如刀，深深扎在卢蒙卡的心里，立时令他怒气翻腾。
对上剑晨他兴不起反抗之念，可顾墨尘武功虽然也远比他高，但到底没有那份血腥暴虐的气势，卢蒙卡身为一寨之主，顿时将那份压抑在心头的尊严爆了出来。
“你说谁不是男人！”
他的面色涨得通红，适才的虚脱无力似乎都随着顾墨尘的这一声而消失而去，胸膛一挺，他反而踏前一步，怒对向缺月琉光，大有拼之一死之态。
顾墨尘极为不屑地掏了掏耳朵，尾指一弹，将并不存在的污垢弹向半空，还轻轻吹了吹，这才冷哼道：
“可不就是说你喽！”
苗人看重胆色，最见不得有人看不起自己，现下顾墨尘竟在他所有族人的面前喝斥他不是男人，这口气，卢蒙卡忍不了。
他向剑晨妥协，并非自己怕死，而是怕灵蛇寨千古传承断送在自己手里，而关于他自己……死则死矣！
“哇呀呀呀呀！”
卢蒙卡暴吼连连，心中的底线一旦被触犯，他直如一只了狂的怒狮，打顾墨尘自是打不过，可挺起胸膛去死却也不是太难之事。
人死之后身灭道消，灵蛇寨将来如何却已不在卢蒙卡考虑范围之内，此刻的他虽然怒到面色通红，但隐隐然却又有一种解脱轻松之意。
然而这份轻松却不是来自于他的感觉，而是真实存在……
扑通，扑通！
卢蒙卡脚下才一动，胸膛还未触及顾墨尘的刀尖，陡然自身后传来无数同样的声响，这令他不禁一怔，慢了半拍的身体竟然感觉到，周身四处那威逼得人动也动不了的血腥气息竟突然消失。
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的却是先前受剑晨气势所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灵蛇寨族人一个个全都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口中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寨主不可！”
每个人脸上都透露出惊惶无措的模样，气还没喘匀，便有苗人奋力自地上冲了起来，一边惊恐大叫着，一边疾往卢蒙卡这边扑了过来。
“您要是死了，以后谁来带领灵蛇寨？”
冲上前来的人在大叫，落在后头还来不及爬起的人也在大叫，卢蒙卡当了十年少寨主，平日里对待族人极好，他的威望早已在苗人心中落地生根，现下见他要送死，顿时个个急不可遏。
卢蒙卡一怔，先前他内心中的那份轻松正是因为可以放手灵蛇寨所至，现下被族人接连大叫，心中的那份责任感终究还是落了回来，顿时僵在了当场。
是啊，他真的可以……不顾灵蛇寨的将来么？
这样又如何对得起拼死守护灵蛇寨至最后一刻的父亲与弟弟？
缺月琉光那雪白锋锐的刀尖就停在卢蒙卡胸前一寸不到的地方，顾墨尘并没有动，冲上来又停下的是卢蒙卡。
他转头望去，正看到剑晨将那柄令他毛骨悚然的利剑收回鞘中，剑身上原本的血红正在慢慢变回雪一般的银白。
收剑，也就是收势，此刻的剑晨看起来除了仍然显得冰冷之外，那抹令人心胆俱寒的血腥气息已经荡然无存，见到卢蒙卡望来，他竟向其点了点头，平静地道：
“卢寨主，不如咱们现在来聊聊，关于掳走了妹妮的那人？”
卢蒙卡愣了愣，半晌之后终于苦笑，低垂下头，呐呐道：“你们这些中原人，真是狡猾！”
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顾墨尘先前的不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看罢了，其目的就是要激得他失去理智。
对于卢蒙卡的逼迫他们已经做到极致，可是仍不能攻破他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那么，就只有从内部着手。
卢蒙卡紧张妹妮，其实是在紧张整个灵蛇寨，所以，干脆就让他最在意的灵蛇寨苗人来攻破他的最后防线。
所以剑晨才在顾墨尘语露不屑，卢蒙卡含愤欲死的时刻收了沥血剑气，利用所有灵蛇寨的苗人来让卢蒙卡记起，他不光只是一个苗人，还是一寨之主，身上肩负着的不光是他个人的生死，还有整个苗寨的未来！
就算现在明白了这一点，卢蒙卡也只能徒呼奈何，他现在能怎么做？
剑晨与顾墨尘两人配合的这一紧一松之计，已然将他逼入了比之刚才还有两难的境地，现在的他，似乎只能有最后的一个选择。
“你们想的不错，掳走妮妮的人是谁，我确实知道，不过以他的势力，即便就是举我整个苗疆之力，也无法动其分毫。”
“因为那个人是……”
卢蒙卡呐呐地说着，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毫不相让地直视剑晨，一字一顿地，从口中吐出了三个令剑晨也面色大变的字来：
“安，禄，山！”
………………………………
第864章 狼牙令
“谁，你说是谁？”
这次不是演戏，顾墨尘乍听卢蒙卡口中吐出的名字，顿时满脸震惊地跳了起来。
安禄山？
他竟然说，掳走了妹妮的人，是安禄山？
这怎么可能？
常年跟在唐玄宗身边，顾墨尘知道不少朝堂之上的大事，对于安禄山的那颗狼子野心也是知之甚多。
可安禄山的野心并不在江湖，也不在武林，而是在天下！
那****在衡阳发现安禄山铁骑来袭之后速回长安，却不想，从唐玄宗的口中他才得知，早在月余前，安禄山便已秘密兴兵，不过半月，已将河北、河南等地大部分郡城收入囊中，叛乱早已开始。
韬光养晦如此之久，安禄山一旦兴兵，必然会以雷霆之势夺取大唐江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顾墨尘与靳冲在来苗疆的路上，虽然一路上尽可能地隐匿行踪，但也或多或少地收到了如今天下兵荒马乱的消息，据说安禄山率十五万铁骑大军，已然攻到了洛阳城下，从收到消息到现在又过了几日，以安禄山用兵之速，如今的洛阳只怕已经……
失陷！
洛阳一失，大唐几乎半壁江山都已落入了安禄山的手中，现下的唐玄宗势必焦头烂额自不必多说，可在如此紧要时刻，安禄山也必定会全力以赴才是。
安禄山的目标从来都在天下，而不是某个江湖门派之间的小打小闹上，如今既已兴兵，又怎么会突然心分二用去抓妹妮？
安禄山！
剑晨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也是猛得一皱。
他对于安禄山的认识，一直都停留在当日夜闯皇宫时，在安安的寝宫门外听到的那把不怒自威的浑厚声音。
除此之外，他是安安的爷爷，但却又是安伯天内心中极为忌惮之人，上次前往雄武城借兵，安伯天之所以肯将岭山七狼调给他，其实未尝不是想让剑晨有更多的实力可以保住安安。
在将来，安伯天与安禄山之间有什么的时候，这个唯一的女儿才不会成为他的软肋。
可谁曾想，一番布置，最终安伯天也死在了长安郊外，这其中有没有安禄山的原因他现下还不好说，但是，这必然会是他今后追查的一个方向！
然而当从卢蒙卡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后，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也是与顾墨尘一样，以如今安禄山的作所，他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对付苗疆中的一个小小少女？
不，不对！
皱起的眉头中精光一闪，安禄山的目标只怕一直都是自己，掳走妹妮，恰恰说明他现下正是分心不及的时候，所以才会以妹妮为人质，胁迫灵蛇寨的人出面来抓自己。
想当初安伯天其实对自己也有所图谋，那么现在看来，那时的安伯天恐怕也是受了安禄山的命令而已，可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野心在天的安禄山期待的呢？
还有，既然在那时他就让安伯天接近自己，后来又为什么全然没有了动静，反而在现在，他兴兵而起，正是全力争夺天下的时候，才突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发难？
顾墨尘惊叫之后，便与剑晨同时陷入了思虑之中，而靳冲对于这些似乎全然没有兴趣，他只是轻轻拍着已经平静下来，瞪着一双茫然眼眸的洛曦，更是不发一言。
“你们不信？”
卢蒙卡见剑晨与顾墨尘沉吟不语的神色，咬了咬牙，既然话已说出，不妨再说得透一些。
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块乌黑的铁牌，这铁牌的样式令剑晨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眯，他以前曾经拥有过一块差不多样式的铁牌，那是……
蛇牙令？
卢蒙卡掌心一摊，将那块铁牌完全示于剑晨眼前，但见无论样式材质，果然都与蛇牙令一般无二，只不过其上所刻的却是一个狼字。
狼。
狼牙军！
雄武城有三牙，蛇牙主暗杀刺探，虎牙主防御守城，这两者数量都不多，唯有狼牙，是安伯天轻易无法调动，也是人数最多，直接听命于安禄山的铁骑大军。
江湖中向来将雄武三牙合称为狼牙军，便可知这支部队无论在江湖还是在朝堂，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狼牙令，这是专属于安禄山才能动用的令牌！
卢蒙卡能摸出狼牙令，已经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
“怎么回事？”
顾墨尘显然也是识得此令的，目光在狼牙令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卢蒙卡脸上。
“大约在两个月以前……”
卢蒙卡苦涩不已地道：“有人来到灵蛇寨，将这块令牌丢给了我，同时还留下了几句话。”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想来正在回忆那日的情形……
“你听着，想要救回妹妮，就用剑晨来换！”
那日来他灵蛇寨丢下令牌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巨汉，他的右手拿着狼牙令，而左手，却拿着妹妮从来不离身，用以召唤蛇群的那只造型奇异的蛇笛。
苗疆并非完全固步自封，特别是如苗疆五大寨之一的灵蛇寨，自然有着自己的渠道可以获取天下间重要的一些消息情报。
以安禄山如今的如日中天，再加上雄武城曾数次派人前来苗疆接洽五大寨的人，是以灵蛇寨的情报渠道里自然也会着重收集关于安禄山，关于狼牙军的消息。
对于这狼牙令卢蒙卡也是识得的，而妹妮的那只蛇笛，普天下也只有那一只而已，卢蒙卡根本不会看错。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安禄山的触手竟然会伸得这么长，而且还这么准，一下子就击到了他灵蛇寨的七寸命脉上。
关于妹妮，灵蛇寨是绝对不容有失的，那么留给卢蒙卡的选择便只剩下两个。
要么，率灵蛇寨过千苗人出寨，与抓了妹妮的安禄山决一死战，要么，就是如这持令的大汉所说，将剑晨抓住，用以换取妹妮。
两者相较，从过往的情报中，卢蒙卡很容易便作出了选择，安禄山实在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灵蛇寨得罪得起，就算是整个苗疆尽出，对上安禄山的铁骑大军，也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为了妹妮，他只能选择后者！
………………………………
第865章 两个条件
剑晨于灵蛇寨有恩，卢蒙卡作出这个决定，心中也有些愧疚。
可一来妹妮来灵蛇寨实在太过重要，二来，若不是剑晨之故，妹妮又怎么会独自离开苗疆，最后落在安禄山的手上成了人质？
所以在愧疚之后，卢蒙卡的心中慢慢地又升起了怒火，既然此事因你而起，那么就休怪灵蛇寨对你不义！
可是决定易下，实际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不论剑晨的修为如何，首先卢蒙卡要先知道他所在何处，才能去拿人才是，可剑晨在哪里？
从他的情报中，只是知道月前剑晨曾在衡阳洛家出现过，并且造成了一场腥风血雨，随后他去了哪里，就不是灵蛇寨那并不太完善的情报渠道可以掌握得了的。
许是看出了卢蒙卡的犹疑，那大汉哈哈一笑，道：“关于这个，你大可放心，就算你哪也不去，那剑晨也自会在近日内找上灵蛇寨来，不过老子倒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见卢蒙卡眼神望来，那大汉胸有成竹道：“现下剑晨的功力不弱，老子怕你举全寨之力也未必能够拿下他，老子好心，再给你加重一些砝码……”
“你现在去剑冢，在那里抓几个人回来，有他们为人质，那么你拿下剑晨的胜算又会再高一些，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就看那小妮子在你们这个苗蛮子心中的份量了，哈哈哈！”
那大汉扔下这句话后便大笑离去，卢蒙卡思虑再三，又和寨中长老商议之后，决定按那大汉所说去办。
结果在剑冢所在的白岳峰山腰处，他率领灵蛇寨族人果然见到了大汉口中所说的那几个人。
管平与郭传宗他是认识的，也是由此认定这就是大汉所说可以威胁到剑晨的人质。
“这么说，你去剑冢根本就不是猜测老六在那里才去，而是有人指使你去的？”
顾墨尘一听，心中顿时惊讶不已，那大汉显然是安禄山的人，可是他怎么会如此料事如神，不仅知道郭传宗等人在剑冢，而且还知剑晨不日会往苗疆？
“是……”
卢蒙卡沉声道：“一切正如那大汉所说，在白岳峰下我抓了他们五个，后来回到苗疆之后，便一直在紧锣密鼓筹备，就等你们来灵蛇寨。”
“当你们还没有真正踏入苗疆之前，我安排在边缘处的暗哨便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踪迹，所以这才……”
这才什么？
这才被人用一柄剑镇压住他们全族么？
卢蒙卡心中苦笑，一时间却是说不下去。
顾墨尘回望向剑晨，见他也是一脸凝重，两人目光相接，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讶色。
剑晨会来苗疆灵蛇寨，那是因为洛曦，他要解洛曦身上的沥血丸之毒，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来苗疆这个玄冥诀真正的发源地才行。
可是安禄山又是怎么知道的？
按时间来算，那时的剑晨应该还和顾墨尘在长安附近才是，也就是安伯天身死不久，安安愤而离去之时。
那时的他连剑冢都还没去，在剑冢上会遇见什么人更是一无所知，就更别提后来青首鬼王带着靳冲与洛曦突然出现，而剑晨又以声东击西之计强行将洛曦带走。
这当中未知之数太多，无论哪一环出错，都不可能令剑晨想要去往苗疆。
如果他在剑冢时没有遇上青首鬼王，如果他与洛曦两人不是因为血脉与功法的关系而令洛曦暂时苏醒，如果洛曦没有回忆起他以前与萧莫何往返苗疆之事。
无论哪一个如果落空，这事情的变数便会相当之大，至少剑晨不会在此时此刻，当真出现在苗疆灵蛇寨中。
变数如此之多的事情，安禄山难道是神仙不成，竟然未卜先知？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卢蒙卡去白岳峰果然抓到了郭传宗等人，而剑晨也果然在不久之后来到了苗疆，这一切的一切，细细想来，竟然让人直有毛骨悚然之感。
剑晨的感觉比之顾墨尘还要更深。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在自己身上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困住他的同时，也在肆意摆弄着，让他身不由己地依着这张网编织出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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