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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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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子敬也觉察不妥,自树后转出,看到林贞娘不禁眉头一皱,“这女子……”
抬手阻止沐子敬再说下去,安容和淡淡道:“你先去吧!这里我处理就好……”
沐子敬迟疑,看看林贞娘,再看看安容和,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穿过林贞娘的身边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可林贞娘却总觉得似乎有一道视线正盯着她,让她背脊也有些发寒……
第八章 闹大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九章 哄乱
第九章 哄乱
虽然已经开春,可仍是穿着夹袄。但这会儿,林贞娘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听了多少?”安容和走近,看着林贞娘,只是微笑。
可是这会儿,哪怕他笑得再温和,林贞娘也不觉得他可亲。咽了下口水,她很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是这种情形,她那么说,也得人信才行啊!
刚才她还觉得沐子敬是个真君子,可是那现在看来,真君子的另一面,却是个阴谋者——他刚才那阴狠的眼神,让林贞娘现在还从背脊冒冷汗。而现在,她面对的另一个同谋者,虽然和她相熟,但只会比沐子敬更腹黑。
“你热?”抬眼看了看天,安容和的笑容更显温和,“也快入春了,这树也该发芽了……”
“是,是快春天了……”没有抬手抹汗,林贞娘睨着安容和,因为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反而觉得更忐忑。
这家伙,到底想怎样?虽然说她算是撞破了安容和和沐子敬的密谈,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吧?应该不至于来什么杀人灭口的……
猛地摇头,林贞娘心道“凭什么杀人灭口啊?我又没做什么?谁让你们要密谋也不躲到黑屋里,我还觉得点儿背呢!居然在这里撞上你们……”
“咳”咳了一声,林贞娘把头仰高,故作镇定地抹了抹额上的细汗。
她想做得更淡然,更淑女些,可是到底动作还是有那么些不自在,索性,也不再装淡定了,她抹了抹汗,粗鲁地瞪着安容和。
“你想怎么样?我听到多少又怎么了?安容和,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可是你这事儿办得不地道!”这么一说,她好像更有了底气,冷哼一声,直接怨道:“你要做什么,尽管做什么好了,干嘛牵连我?”
安容和目光微闪,看着林贞娘,慢慢走近了一步,身子微微俯近。
下意识往后闪了闪,林贞娘顿住身子,只瞪大了眼睛看他。安容和笑着,身子没有顿住,仍是一直向前倾,林贞娘原本还想挺住,可身子却仍不由自主地往后倾……
“你要干什么?”身体扑前,猛地一把推开安容和,“安容和,你有话说话,别靠那么近……”脸不自觉的有些发烫。这家伙,干嘛要靠这么近?越想,她就越觉得脸上发烧。
不知是不是觉察到她的异样,安容和嘴角的笑总有那么些诡异,“我只怕言而不秘,入他人之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说她呢?
皱眉,林贞娘哼道:“你这样的行径,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安容和微笑,却根本没有要退开的意思,仍是离林贞娘站得很近。
见安容和一直不说话,林贞娘有些恼了,“你倒是说话啊!不管你是想……”把没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她心里暗恼自己太不稳重。
这要是心里怕什么就说什么出来,就是原本没有的事也要成真了。
安容和垂下眼帘,看着她,微笑道:“你觉得我想怎样?被你听到了秘密,所以得杀你灭口?”
突然听到这一句,林贞娘立刻毛了,“你凭什么?不是,安容和,你是官,是读书人,不是杀手!再说了,就算你想,也得看看能不能做到……”
“好像乍毛的猫……”安容和低声呢喃着,睨着林贞娘,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林贞娘,却又收回了手,“真的觉得我会杀人灭口?”
林贞娘撇了撇嘴,沉默片刻,才摇头。
她一开始真是有些害怕,可细细想来,安容和不会杀她——莫名的,她就是这样觉得。安容和或许腹黑,或许会说些让人愤恨的话气她,或许会略施小计戏弄她,但绝不会对她做那种事。
“其实,我也知道这事一定不是你闹出来的……”就算他要算计武家,也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望着林贞娘,安容和的笑容里多了些说不清的情绪。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只是望着林贞娘,平声道:“之前我在堂上同骆大人说,武家因管事殴打乡绅一案而暗恨前任县令,致使前任县令含恨调任。”
声音稍缓,他的头略偏了下,“只是,我没有和骆大人说,那被殴打致残的乡绅,乃是我的同窗好友。当年我、子敬与他并称定陶三英。虽然是玩笑话,可是十载同窗,虽未义结金兰,却情同兄弟。之前,我因家事而弃学,文轩甚是婉惜。几次要资助我赴京赶考,是我固执,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可是,他待我的情义,我始终记在心里……”
声音低沉,他垂下头,低声道:“那时候,我没能帮文轩……”顿了顿,他有些哽咽,“在前任县令大人调任之后,武家又强买文轩家祖传的房产。文轩不允,被恶奴当众羞辱、打骂,他受伤……”说到这里,安容和有些含糊,没有细说那文轩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害,只是语焉不详地道:“受此磨难,文轩悲愤难当,偏偏那起恶贼居然还敢把那事张扬出去,令文轩无颜见人……”
“文轩,是武家害死的!”声音低哑,安容和合了下眼,似乎是不能再去回忆那痛苦的回忆。
“他、他死了?”林贞娘眨眼,似懂非懂。
是武家的人打死了那人?不对,听安容和的话,那人好似并不是被武家人打死的,而是自尽而亡。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让一个男人就那样自杀了?被人打就觉得无颜见人吗?
虽然心里奇怪,可睨着安容和难看的面色,林贞娘就不好再追着问,只道:“因为这,你一直都在针对武家!”
之前她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现在想来,安容和的确是一直在针对武家。从最初的武三管事,到现在的这个说书案,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对付武家。
“从前,我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不同了。”安容和笑笑,竟是对她毫不隐瞒,“虽然现在我仍是没有能力,可是骆大人有。和前任县令不同,骆大人的家世不是武家可以得罪得起的。就像之前武三的事,武四官人非但没有吵闹,反倒亲自把武三轰出了武家。武大官人心里应该很清楚,骆大人背后的人不是他们这些商贾就能动得了的。所以一直忍着。可是,他再忍,也总有忍不了的时候,一旦武家忍不了,想要动骆大人了,那就是武家的末日。”
听着安容和冷幽幽的话,林贞娘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以为,你和骆大人——是朋友……”
安容和静默,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我不配做骆大人的朋友……”
这一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
一阵风拂来,林贞娘不由拉紧了衣襟。
抬起头,看着正望向她的安容和,心里隐隐一痛。
这个男人,虽然腹黑,虽然这样善于利用人,可是,在心底的深处,却仍保持着一些宝贵的不容人践踏的情感。若不是将那人的情义记在心中,或许,他也不会这样……
“我知道,你不能放过摆在面前的机会——我不怨你。”忽然间,她就那样释然。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安容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同情的。而她,也不该去同情他。可是,因为安容和那深幽的眼眸,她的心仍有些震动。
“如果你那天不是曾在永丰楼为我出头,或许白玉林不会恨你入骨。更或者,那天在戚姬寺中,伯母不曾为我与岳氏、柳氏冲突,也不会有今天……”微笑着,林贞娘望着安容和,主动道:“刚才我听到的,不会往外说。你可以让沐先生放心……”
顿了下,她又低声道:“潘老板是个好证人——那些茶坊的老板,都会是好证人——只看,你能不能说服他们了……”
事情发生也不过一天,安容和就已经和沐子敬想出了这样以毒攻毒的计策,甚至大胆在骆振锋面前做戏,使骆振锋不得不揖拿柳氏到案。想来,说服茶坊老板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很是简单。
安容和一笑,正要说什么,却突然眉毛一扬,偏过头去。
林贞娘一愣,侧耳倾听,就听到远处隐约的吵杂声。这声音,分明就是从前面公堂之上传来的。
扭头看着面色凝重起来的安容和,林贞娘张了张嘴,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跺了下脚,她猛地转身,飞快地朝前面跑去。
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叹,但林贞娘却没有回头。快步跑过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她不过几分钟就跑到了公堂前。
远远的,就见堂下混乱的人群。
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踮着脚,瞪着眼看圈子里面。
“都疯了?”有衙役推攘着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大声喝道:“厮那书生,还说是读圣贤书的,居然敢在衙门里打架——你们还不快让开,小心连你们一起锁了……”
被衙役连吓带骂,看热闹的人终于散了开,现出里头正扭打在一起的人。却是李万山和张成二人,竟不知怎么的,居然扭打在一起了。
第九章 哄乱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十章 到堂
第十章 到堂
“活、活该——狗咬狗,一嘴毛!”撑着身子,白玉林瞪着两个撕打的曾经好友,嘶声叫骂着,又拉扯身边的衙役,“差爷、差爷,你还不快去拉住那李万山,那厮想去武家报信,讨好武家的人呢!”
厌恶地踹开白玉林,那衙役皱眉,“报什么信?去武家的陆捕头眼看着就要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报信的?”话虽如此说,他却仍是快步走过去,附在怒喝着同僚拉开张、李二人的衙役耳边,低语数句。
那衙役闻言,扬起眉来,大步上前,一把揪起李万山,“你这厮,打的什么主意?”
李万山被人揪着衣襟拉起来,也有些急了,“尔等粗役,也敢对我无礼……”
张成捂着被抓伤的半边脸,嘶声叫道:“大人、大人,李万成想要去武家——你这混帐东西!居然想在背后黑沐学长……”
听到张成提及沐子敬,站在远处瞧着的林贞娘不禁四下张望。
奇怪,沐子敬分明比她早出来,怎么这会儿居然没有看到?
目光一转,正好扫到沐子敬的身影在人群里一闪,竟似刚从远处挤进来……
奇了,难道沐子敬竟是躲在哪里了?才会比她还后出现。
沐子敬一现身,就指着张、李二人怒喝出声:“你二人成何体统?”
沐子敬一喝,原本还在厉声喝骂衙役的李万山也老实了,只是沉默片刻还是施礼道:“沐学长,小弟家中有事,想先行一步。”
“沐学长,你莫要信他,这厮分明就是想跑去武家卖乖——他刚才还和我说,那些差人走了那么远,还没带回案犯,说不定已经被武家的人给留下了。他不想被咱们连累,所以想现在就去武家……”
“你胡说什么?”李万山气急,狠狠推了张成一把,还想说什么,却在沐子敬的目光扫过来时消了声,垂着头一声不吭。
沐子敬冷哼了声,没有理会李万山,只是向那揪着李万山的衙役施了一礼,客气地道:“这位兄台,还请看在沐某的薄面……”
文他还没说完,那衙役已经放手,“沐先生,您别客气。我这粗人受不起您的礼……”
人沐子敬还要说话,堂上已经传来一声轻咦,“这是怎么了?”
书却是自后堂转出来的骆振锋,皱眉看过来。
屋与此同时,从后院回来的安容和也奇怪地问出声:“这是……”
骆振锋一出声,场中人就都扭头看向他,只是还不等有人答他。就听到衙门入口处一阵喧闹。
起先,堂下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随着人流分开,看清走进来的几人,就算没人开口,也立刻就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走进衙门,来到堂下的几人,正是之前被派去武家的陆捕头几人。若是平日,这些捕快走在路上都是昂着头,神采奕奕的,很是威风。可是现在,却根本没有平日那股威风劲。
身上的皂服粘了污渍,头上的无脚幞头也歪了,甚至一个捕快脸上还蹭掉了块皮,看这模样,哪里是去抓人?分明就是被人痛殴了一顿。
看到陆捕头这般模样,骆振锋也惊得站起身来。呆了片刻,才失笑出声:“陆捕头,你这是耍的哪一出?”
虽然是在笑,可是骆振锋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寒,显然因着陆捕头的遭遇,已经动了真怒。
陆捕头垂着头上前,眼角微微一瞥,好似看了看旁边,然后立刻跪倒在地,“大人,小人有辱大人之命,还请大人责罚……”
说着话,七尺高的汉子已经有了哽咽之声。虽然对在武家的遭遇只字未提,可是这般狼狈的模样,再加上这样欲哭无泪的表情,不说骆振锋,就是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也义愤不已。而那些没有去武家的衙役更是起了兔死狐悲之心。一时之间,堂上堂下俱是升起一种说不清的悲愤情绪中。
“陆捕头,”这个时候,安容和突然开口,“之前大人又派了赵小乙前往武家助你,现在他几人何在?”
陆捕头一愣,抬头怔怔地看着安容和,过了好一会儿,才瑟声道:“属下未曾见过赵二郎——难道、难道……”
他还没说完,骆振锋已经大步走过来,“你真没见过他们?”
“没见过,大人……”陆捕头的声音一顿,迟疑道:“属下只怕赵二郎他们遭遇……”
没容陆捕头说完,骆振锋已经挑起眉,沉声道:“来人!现在就整顿人马,本官今日要亲往武家揖拿凶犯。”
“大人,这如何使得,万一武家的人……”
“他敢!”骆振锋厉喝道:“我倒要看看他武家人到底有多大胆,敢对本官动手——这定陶,究竟是本官天下还是武家天下!?”
骆振锋气急了,竟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安容和却没有失去理智,上前拱手,他极力劝阻骆振锋,沉声道:“大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乃是定陶一县父母,身兼重任,岂可因小小武家冒险。还是传令县尉大人,令其带定陶兵勇,直入武家,揖拿柳氏到案吧!”
骆振锋偏过头,看看安容和,还想说话,安容和已经一揖而下,“大人,还请为定陶父老着想……”
有了安容和做榜样,沐子敬也长揖而下,张成随之,李万山也长揖而下。而堂下的百姓,也见样学样,甚至有的,直接跪倒在地,“大人,请您保重……”
后面的虽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形,可是因着前面的人已经跪倒,也就纷纷跪下。片刻之后,衙门里,公堂下,已经跪倒一片。
骆振锋大觉感动,心情激荡不已。虽然没有人催他下令召县尉前来,他却立刻返身急步走到公案前,抽下签令,递于陆捕头手中,“陆捕头,本官授权与你,协助县尉李大人一起往武家揖拿武门柳氏到案。如遇阻挡,格杀勿论!”
听到格杀勿论四字,陆捕头浑身一震,抬头看着骆振锋,声音也有些颤抖,“大人,真的……”
“本官从不妄言!今日出了什么事,一律由本官负责。”骆振锋沉声说着,又道:“之前打伤尔等的武家小厮,也一律擒拿到案。本官今日定要为定陶除掉这颗毒瘤!”
骆振锋这一声刚出口,堂下已经响起一片赞声:
“大人英明!”
“我定陶百姓有福了……”
辩不清的喝声,不绝于耳。在这一片赞声中,骆振锋挺起了胸膛,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他做官也做了很久,却从未有过如此欢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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