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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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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后头的帐房数好了钱,武三才眯眼看向武小六,“叫什么三爷,若是愿意叫我声管事就成,你和咱们家大郎沾着亲呢,我哪儿当得起你那么叫啊!”
“三爷客气了,我是小辈,有什么当不起的呢?”武小六勉强笑着说了一句,讷讷地也没别的言语。
索性武三也知道武小六是个不喜说话的人,只是笑笑,就得意地转目去看那帐房挨个摊子收租金。
歪了歪头,他突地站起身,“这个是谁的摊啊?”
躲在摊后的林贞娘暗暗皱眉,知道躲不过,只得站起身。
“武三爷,”叫了一声,林贞娘勉强露出笑容,“您看,我这摊子没出几天,根本就没挣到钱,您能不能通融下……”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武三已经挑起眉毛,怪声怪气地叫了一句:“哟,哪家的丫头,也学着大人说话!你家大人呢?怎么着,听着要交租,就让个小丫头来敷衍我!”
林贞娘窝了火气,却仍压着,“武三爷,这摊了就是我出的……您瞧,我这摊子占的地方小,连桌子都没有摆,您就通融下,少收点吧!”
“通融?”武三冷笑,“这么多摆摊的,要是个个求着我通融,我可怎么和主子们交代呢?小丫头,别说我以大欺小。既然你出来摆摊了,那就得照着规矩来。你也该体谅下,毕竟人家税官儿可也没看你小就少收你税钱——是不?”
林贞娘暗自咬牙,还想再求,可那武三却是把手一伸,哼道:“要不,你就现在把租钱交了,要不,你就立刻给我滚蛋!我们武家的地儿可是不白给人使的。”
手指捏着袖口,林贞娘强自道:“武三爷,我知道后头这些铺子都是武家的产业。可是,说到底咱们这些摆摊的,摆的是街上——这些街,若论道理,可该是定陶县的。总不见得,连在这街走过路过的人,也得给您交过路费吧!”
武三眉毛一掀,睨着林贞娘笑了起来:“小丫头嘴倒挺利!不过不管你说什么,在这儿都是过不去的。我还就告诉你了,这街也是姓武的。要不要人交过路费,还就看我乐不乐意,高不高兴啦!”
瞪着林贞娘,武三忽然俯近了身,勾起嘴角笑道:“小丫头,你以为靠着姓安的就能耐了?”
林贞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个武三难道是故意借题发挥?只是,她也不过就是送了安容和一回,怎么就被人当成是同伙了呢?
武三却不容林贞娘细想,他直起身,回头吆喝一声:“小的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摊子给我拆了!”
听武三一声令下,在他后头的几个汉子立刻一涌而上。
“你们快住手——”眼见一个汉子拎起面糊桶直接丢了出去。一声闷响,木桶裂了,面糊淌了满地。
林贞娘又恨又气,一把抓起铲子,冲着靠得最近的汉子挥了过去。
“不许你们碰我的东西!王八蛋,你们快住手……”
被她用铲子指住面门,那个汉子先是一愣,却立刻挥起手臂打在她的手上,“小丫头片子,还敢和我动手啦!”
被推倒在地,林贞娘痛得连哭的心都有了,却仍是立刻就跳起身来,扑了过去,“放下我的东西……”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办法去想。林贞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把她的摊子砸了……
第三十九章 租金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四十章 卷入
第四十章 卷入
“放手!”和一个大汉抢着他手中的菜篮子,林贞娘大叫:“你们又不是城管!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混乱中,她哪里还记得身在何处,只顾着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疑惑的男声幽幽地问出:“这个,城管是什么?”
虽然听到声音了,可是林贞娘哪还顾得上回头。使足了劲,她和抓着菜篮不放的男人做角力,却不想那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是突然手一撒。林贞娘没有料到他突然松手,身子往后一跌,直接坐倒在地上。
“**……”爆了声粗口,林贞娘喘着气爬起身。有些后知后觉地发觉原本还在砸东西的男人们突然都停了手,直往她身后看。就连那个坐在李四摊上吃馄饨的武三也站了身,眯起了眼睛。
意识到事情有变,林贞娘扭过头。但见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群人里,她最先瞧见的却是一个熟人。
一袭青衫,温善的面容,眼神深处却是淡漠。
安容和!?
下意识地别过脸。林贞娘有些赫然,但立刻,她就有些恼羞成怒。她一定和这个男人八字不和,怎么每次都让这个男人瞧见她最狼狈的模样呢?还有,她干嘛要扭过头去?
挺直了背脊,她抬起头,还特意看了一眼安容和,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安容和也留意到了林贞娘的小动作,目光微闪,他笑盈盈地看着林贞娘,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招呼,可是目光却渐渐温和起来。
在安容和身边的年轻男子好奇地看着林贞娘,又一次出声:“小娘子,城管为何?”
林贞娘挑眉,她刚才说了城管吗?
虽然不知道这年轻男子是谁,可瞧着他一身锦袍,腰上还垂下一块看起来很名贵的玉珮压着衣摆,大概也是什么有钱人家的郎君。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安容和作陪。
林贞娘舔了舔嘴唇,还是答道:“是我说差了,我想说差人来着……”
“哦!”年轻男人先是应了声,但立刻就皱眉,“在小娘子眼里,差人就是随便打人,乱砸人摊子吗?”
林贞娘不禁语塞。差人该是什么样?她又怎么知道呢?
安容和眯眼,没有言语,反倒是另一个同样穿着缎子的中年男人笑着接口道:“咱们定陶县父母大人一向仁爱,治下极严,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呢?这位兄台,莫要妄自猜度。”
说着话,那男人更近一步,眼一扫,好像刚瞧见武三似的,“呀,这不是武家的三爷吗?怎么,收个租而已,你用得着闹这么一出吗?”
武三皱眉,看着中年男人,冷笑道:“萧管事,我收我的租,你巡你的店,咱们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你还是守着自己的本分好!”
看面容只觉平凡无奇的中年男人闻言一笑,淡淡道:“武三爷,咱们同是做管事的,都是为主子效力,怎么算也是同行了。因为这点缘分,我才给你提个醒的。咱们这些管事,主子信得过才让我们办事,可不是让咱们借着主子的名头在外头胡来,你这样,要是让武大官人知道,怕是不大好吧!”
听来这话绝对的好意,可是武三是什么性子,怎么肯听人劝?中年男人越劝,武三就越是生气。
“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借着主子的名头胡来了?萧莫,我告诉你,我可不像你那么虚伪,我这个最忠心,做什么事都是听主子的命令……”
武三太过激动,全没有看到萧莫略低的面容,嘴角那一抹带着嘲弄的冷笑。
“是吗?那还真是——啧啧……”萧莫摇头,“我们大郎说了,定陶百业兴旺,百姓富足,才有这瓦肆,才能在周边各县占了头魁。所以凡是在瓦肆我萧家产业门前街面上摆摊做小生意的,只需每月收个一百文,给手下打扫门前街面的伙计做个辛苦费就是。我一直以为武家的大官人必是和我们大郎一样的心思,觉得瓦肆兴旺和这些辛苦摆摊赚些个小钱的小生意人离不了关系,也就收个租意思意思罢了。到今个儿,我才知道,原来武家居然要收一两银子一月的租——武三爷,这一两银子,要放在城郊,可是都能租个小门面了……”
“呸,关你什么事?”武三啐了一声,心里还想:他们武家收多少租,整个瓦肆都知道,这萧莫还说什么今个儿才知道,这不是放屁吗?
却没有留意到和安容和站在一处的锦袍年轻人已经沉下脸去。
萧莫却是留意到的,嘴角勾起,他淡淡道:“是不关我事,我也不过是觉得咱们父母大人来咱们定陶这一年半里,一直在提倡仁爱宽容,愿治下百姓皆是仁善好施之人——唉,若是父母大人见到武兄你这样作为,该有多么心痛……”
“萧莫,你恶心啪啦地在胡说个屁话!什么仁爱什么宽容?你们萧家人就会整这些没用的!”武三冷哼着,犹自愤愤不平,“要真那么善,怎么没见你们把铺子卖了换了钱分给老百姓啊!谁不知道你们萧家是大地主,这定陶周边的地大半是你们萧家的呢?你们萧家啊,把地都分出去,我武三才信你们萧家真是大善人!”
萧莫沉下脸去,“武三,咱们说就说,可甭牵扯到主人家。我萧莫可没讲你们武家大官人什么……”
武三啐了一声,虽然脸色仍是难看,却没有再继续说萧家如何如何。说到底,虽然武家和萧家不和,但萧家的主人也不是他一个管事随便乱讲的。这些话传到主子耳中,虽未必会真生气,可是也会做做门面功夫喝斥他。
“你也甭说别的,总之,我收租你巡街,只要你不管闲事,我还懒得理你呢!”武三冷哼着,转头又喊那几个汉子,“快,把这死丫头的摊子给我砸了!”叫嚷时他的眼角有意无意地瞥向安容和。
可是他一嗓子叫完了,那几个汉子却没有动,而是偷眼瞧着安容和,有几分忌惮之色。这几个汉子,除了那个帐房是武家的人外,其余几个都是武三临时找来的帮闲,平时仗着个子高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在街上横着走。只是虽然厉害,但他们也有怕的人……
“安押司在这儿呢!”一个汉子凑上前,小声说着。他倒不怕安容和,可安容和的结拜兄弟他可是惹不起。
“安容和在又怎么样?”武三冷哼一声:“一个小白脸,老子还怕他?你们要怕,老子再把这厮打个头破血流叫你们见识见识三爷的厉害。”
武三嚣张地叫着,安容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面色平静依旧,反倒是那锦袍年轻人侧过脸,皱眉问道:“容和,前几天你受伤,是这厮伤的你?”
安容和微微一笑,淡淡道:“不过是一场误会。”
锦袍年轻人看着他,笑着摇头,“容和你就是太温善了,这才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家伙欺到头上。”
安容和只是笑,却不说话。
武三却最是看不惯他这种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笑容,“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了出去。虽然不是吐在安容和身上,却恰好就在他脚边,“狗屎——小的们,还不快动手!”
自安容和等人出现,武三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了。林贞娘虽然好奇,却也不顾不上看热闹,早就借机把被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到一起。
眼见武三又要砸,她厉喝一声,挺身护住身后的摊子,“不用你赶!我自己走,又不是只你这一块地方能摆摊,你们不让我摆,别的地方我还能摆呢!”
瞥见一边笑盈盈的萧莫,林贞娘一咬牙,大声道:“这瓦肆也不全是你武家的地方吧!”说着话,她就要担担子往对街走。
这是赤?祼祼的打脸,不仅仅是打了武三的脸,甚至是打了武家的脸。
武家、萧家,哪一个都不是她这样的小老百姓招惹得起的。可现在,拼着彻底得罪武家,她也只能选一方,反正武家这个武三已经看她不顺眼了。
眼见林贞娘挑着担子往对面走,武三又气又恨,追上两步,揪住扁担,用力一扯,“死丫头,你当这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被扯得一趔趄,林贞娘脚步踉跄着,摇摇晃晃的,几乎跌倒。
“好大的胆子!”那锦袍青年恨声骂道:“你这厮,当街欺压柔弱女子,横行霸市,简直是无法无天!你眼里还有大宋律法吗?”
“大宋律法?”武三冷笑,“开口闭口说律法,你这小白脸以为自己是谁?大理寺司还是县太爷?也敢在这儿和老子乱吠……”
“好、好……”锦袍青年怒极反笑,“真没想到武家一个小小的管事也有这样的威风!看来,我真是小瞧了武家……”摇着头,他突然叫道:“安押司,你来告诉这厮,本官到底是哪个,是不是有资格教训他……”
第四十章 卷入
第一卷 春色渐至 第四十一章 温存
第四十一章 温存
听到“本官”两个字,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个锦袍青年。虽然青年气质不凡,可是这样年轻——是官?!
安容和轻咳了一声,目光温然,甚至望着武三惊诧莫名的面容时,也仍是一派温和。仿佛正像他之前说的一样,他和武三之间,不过就是一场误会。
“你说得没有错,这位的确不是大理寺司,但是很不巧,他是本县父母——县令骆大人!”
一石惊起千层浪,纵是武三再骄横,也不免惊骇。
虽然大宋官员对于百姓向来宽容,从没有其他朝代动不动就跪的规矩。可是突然知道面前的青年居然是本县父母大人,在场众人还是被惊到了。有恭敬施礼的,有口称县尊的,而武三身后的几个帮闲,早就吓得跪倒在地。
虽然平日也欺行霸市的事儿没少做,可是这回可是被县令大人当场逮到,就是想强辩也无处强辩,只能忙着推卸责任,叫道:“大人,小的们不过是依命行事,不关我们的事……”
有些发呆的武三听到几个帮闲忙着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立刻醒过神来。脸色发青,不只是惊怕,更多的是愤怒。
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他命令的。可是这几个混帐东西未免也撇清得太快,平时吃他的喝他的,一口一个三爷地叫着,乖顺得活似跟在他身后的哈巴狗,可是现在一遇到事儿就立刻把他推在前头了。
心中愤愤,武三横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那年轻的县令——骆振锋,他听过这个名字,但没想到原来这位大郎口中的骆大人原来这么年轻。
“骆大人,”皮笑肉不笑地唤了一声,武三平声道:“大人,小人不过是在收租罢了。这世上,没有哪条律法写着不能收租吧?付不起租钱,哪个房东还会留着房客呢?轰走也是正常——小人可没有犯哪条律法。”
虽然声音低下,可是话里话外露着的意思却十足的强横。他们武家,在定陶就没怕过什么人!县令又怎么样?他们大郎还和济南府的知府大人是好友呢!听说那位知府大人还有意想与他们武家结亲呢!
被武三的态度气到,让安容和代他表明身份的骆振锋反倒笑得更灿烂了,“说得没错,这大宋律法上,是没说不准收租。不过,你也说了,房东、房客,这关系里可是带着一个‘房’字呢?武三,这小娘子是占了你哪间房啊?”
睨着武三,骆振锋的目光还带着笑意,可是声音却已凌厉非常:“本官就不知道,从哪年哪月开始,定陶的街道都归了你们武家!还是,你们武家心大了,不单只是想要别人的田地房产,连大宋归公的街道都想霸占为已有!?”
这句话说得极重,可武三却并不惊慌,“大人,不是我们武家要霸占街道,而是在这街上摆摊势必会影响我们铺子的生意。这收租金的事,可不是我们武家一家在做,这事,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规矩!?”骆振锋冷笑一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立在一旁的萧莫。
萧莫察觉,立刻上前,拱手道:“大人,我萧家收租不过是想给打扫街道的伙计一个念想。既然大人以为不妥,那我萧家以后就不再收这租金就是——那么点租金能当什么用呢?”
“马屁精!”武三哼了一声,瞪了眼萧莫,把眼睛抬得老高。
萧莫却不理会,只是望着骆振锋微微笑着,十足的诚意。
骆振锋目光微闪,“我刚才也听到的,你们萧家还算知道感恩,知道正是有这些摆小摊的人才让瓦肆更加繁荣。不过,摆摊的人太多,的确是让路面上多了许多垃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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