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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醉不复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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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剑法,我也算见过世面,可见过的剑法如此精湛者,当世不过三人。”司马昂听见身后子攸赞叹一句,心中竟然隐隐觉得十分开怀,仿佛讨得了子攸这句赞美,自己甚为满足兴奋。这可与他平日的性子大大的不相符合。又听见子攸低低地说了一句,“想不到这样的剑客竟是我夫君,我也……”底下的话细不可闻,司马昂也不知怎的,只觉得面上微微烧热,一霎时心头一阵说不出的舒畅,有一点知己之感,又有许多怜爱之情,甚或还有被子攸这样爱恋的几分惭愧。
子攸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你先走吧,他们人数虽多,可你有这样上乘的剑术定然可以冲出去。你放心,他们抓住我之后也不会杀我,等你找到帮手再来救我就是了。”
司马昂愣住了,心口里刚升腾起的一团热意被子攸的话冻了回去,随即化成了愤慨,这种情形下,哪个男子会把妻子丢在这里先走。又想起昨日子攸提及上官缜时那信任无比的话,‘有我哥哥在,就算强盗再多也决计伤不到我。’司马昂一时心头五味杂陈,竟觉得苦得难过。
第五十四章 死战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死战
司马昂愣住了,心口里刚升腾起的一团热意被子攸的话冻了回去,随即化成了愤慨,这种情形下,哪个男子会舍弃妻子独自逃生。又想起昨日子攸提及上官缜时那信任无比的话,‘有我哥哥在,就算强盗再多也决计伤不到我。’司马昂一时心头五味杂陈,竟觉得苦得难过。
其时司马昂只是一人,对手是十几人,如果对手齐齐冲杀上来,甚或是乱箭齐射,司马昂恐怕也抵挡不住。可偏偏对方全是北疆的蛮族武士,北方民族的子弟还是要憨直一些,明明见司马昂势孤,却偏偏不肯来占这个便宜。一时又有一人上来,还要一对一地跟司马昂单打独斗。
司马昂第一次与人对战,起先不免有些胆气不足,可一上来便杀了一人,断了一人的手腕,此时血气激荡,只觉得压抑许久的斗志反而被激发出来。他剑势如虹,招招凌厉,衣袖飘飞,姿态超逸,不但子攸看得目眩神迷,连在旁观战的对手中也有几人忍不住低声喝彩。
司马昂其实已经几次占了先机,只是他身后有子攸,他需得守着子攸,不敢离开她太远,所以几次失去一剑制敌的机会。况且他右肩剧痛,想是伤口崩裂得更严重,有几剑使得有些凝滞,对手似乎也看出了状况,一口大刀使得虎虎生风,越发的快了。
子攸看得揪心,眼见对方大喝一声,提起刀来,自上而下砍向司马昂,其势不可挡,子攸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司马昂听见子攸的惊叫声,不由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没有格挡那一刀,他的肩头有伤,这大汉的这一刀他是决计挡不住的。他举起宝剑,身子猛然间向前扑出,一剑刺向敌方咽喉,一招漂亮的以攻为守。
子攸虽然身份尊贵,可毕竟出身将门,多少会一点点武功,她又听过上官缜纵论武学,所以她确是有些见识的。今日见司马昂的剑术貌似平实,而处处拿捏得恰到好处,颇合乎上乘武学的精髓,她在一边忍不住又惊又叹。
司马昂一剑得手,立刻退回子攸身边。他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子攸的小手,那只小手冰冷得很,可是却没一丝汗水。他看向子攸的眼睛,子攸的眼神虽然焦虑可却并不害怕,他一笑,接着忍不住笑得更浓烈,以前他只觉得子攸爱他多半是可怜他,又或者他觉得那些轻声慢语袅袅婷婷的女儿比她更可怜可爱,进而便对她有诸多嫌弃,可他现在才觉出来,他司马昂的一生注定不会平顺,刀光剑影,鲜血淋漓,那恐怕都不会少,就要有子攸这样的女子陪他,才真得琴瑟和谐。
子攸眯起眼睛,猫一样地盯着司马昂,司马昂甚少大笑,谁知今日命悬一线,他反而好像痛快得不得了。子攸虽然不知道司马昂到底在想什么,却知道司马昂心性极高,想赶他走,要他先去逃命,恐怕很难。她心里虽然心疼他,可忽然又想开了,若他觉得这样痛快,那又有何不可,倘或司马昂死在这里,自己便服下毒药随他一起死了也就是了,也算报答了他不肯独活的一番心意。人活百年也好,二十年也好,谁又能逃得过一死?
司马昂握紧子攸的手,轻声问她,“攸儿,你怕不怕?”
子攸一笑,“死便死了,怕是不会的。”
司马昂笑而不语,已知两人心意相通。今日之险虽然自己是为子攸所绊,可他心里却清楚得很,倘或他日他至死地,子攸未必不随,同生共死很像是子攸做的出来的事。
人履险境,心思常比往日清明。司马昂思及于此,便想到自己昔日对子攸的种种顾及,以及自己面对子攸之时诸多左右为难瞻前顾后的行径,不禁一叹,自己何至于尚且不如一女子洒脱。既想要与子攸和好,却有感于猜忌难释,还要虚张声势地以交易字眼遮蔽。
他想同子攸再说些话,可眼前局势已经颇为紧迫,司马昂连败三人,武功之高众人已见,余下十个人不想再跟他单打独斗,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司马昂一柄长剑使开,出剑极快,只是肩上疼得厉害。最紧要的是,司马昂要应付这一群人,脚底下无法不腾挪转移,离开了子攸两步远,他心里急了起来,生怕有人趁势带走子攸。
子攸看了半日战局,忽然悄没声地蹲下身拾起掉在地下的一柄刀来,一转身贴着司马昂,站在他的身后。
司马昂感觉到子攸的脊背紧贴在自己的背上,又听见她手里的刀响,一时错愕,随即明白过来。虽然担心子攸敌不过对方,但觉得子攸背靠在他的背上,他心中便有了说不出的踏实。
子攸的刀法并不怎么高明,可是她打准了主意对方是要抓她,不是要伤她,便一味只攻不守,结果攻击子攸的蛮族武士还真就没在子攸那里讨到好。
司马昂割破了一人的喉咙,又一剑刺进一人的心脏,淋漓的温热鲜血扑出来。他平生第一次杀人,不是心中没有怜悯,可子攸就在他身后。子攸不可能坚持很久,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下狠招快些杀掉所有的人。
他继续出剑,余光却看到一个刚才跟子攸动手的蛮子脚步有些摇晃,他百忙之中瞥了那人一眼,只是胳膊给子攸砍出一条不甚严重的伤口而已,怎么就如此不济。他还未想通,那人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竟像是死了。
正与司马昂交战的一个蛮子呆呆地停住手,发出一声痛号,纵然司马昂不通他们的语言,也听出他悲伤至极,显见方才死去的该是他至亲至爱之人,这一声痛号让紧贴着自己脊背的子攸哆嗦了一下。
那人弃了司马昂这里,刺痛之下他也不管自己是否不该杀子攸,举起刀就向子攸劈去,也不顾得自己露出多少破绽,司马昂疾回身,不敢手软,一剑刺进那人眼睛,那人长声惨嚎,便犹如困兽一般。可司马昂这一回剑救得了子攸,却顾不了自己了,他瞥见一人挥刀向他腰间砍来,他却来不及闪避,只能勉强侧身逼开要害,但腰上到底还是被砍了一刀。
“司马昂。”子攸尖叫一声,猛地一刀向砍伤司马昂的人递去,司马昂看着她的刀仅仅在那人的面上划了一下,可那人再出招却慢了半分。子攸也不去看他,伸手捂住司马昂腰间的伤口,“好多血,我……”
“不要紧。”司马昂感觉腰间剧痛,但还能分出心神去看那个被子攸划了一刀的人,那人正缓慢地倒在地上,随后便不动了,司马昂意识到子攸拿的刀上必然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那十几个人本来是来捉拿子攸的,可是却被杀剩了五个,他们的功夫本来也不算弱,只是败在未能知己知彼上,总没想到子攸身边会有武功高强的人,一上来就有些托大了。此刻他们不再贸然上来,只警惕地观察着司马昂的动静,想看出他伤得到底严不严重。
子攸别过脸去,不愿去看被她毒死的人,脸上大有不忍,“我在刀上抹了毒。算是江湖中下三滥的招数了,我可真是小人。”
司马昂点点头,想说点别的,可腰上疼得紧,也说不出太多的话,只说了一句,“不是你的错。”
子攸见他腰上的伤口不断流出血来,知道这伤势不好,心里已经焦急万分,又听他这样了还要安慰自己一句,刚才她虽然想着死便死了,可现在看着司马昂这样又经不起心如刀割,哽咽起来,“都是我不好,自找祸事。那时我若不使性子,跟着你走便是了。现下,倘或……倘或你命丧在这些小人的手里,我也不要独活着,我就用淬毒的刀划破自己就是了。”
司马昂有些站立不稳,身子靠在子攸身上,知道难以再战,再看剩下那五个人的情势,知道他们瞧准了自己伤重,再发动一次进攻,必然都是杀招,自己很快就抵挡不住,他既然不中用了,子攸也是保不住的。子攸心里难过,他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喘吁吁的。左手握住了子攸的手,一时豪气冲天,望着子攸一双明澈的眸子说道,“攸儿,人生在世,谁没有一死,何用这样悲伤。我司马昂也不知何德何能,竟能得你死生相陪,那纵然我一生抱负未酬,半世基业付诸流水,也当真是别无遗憾。”
子攸呆愣愣地听他说完,想到自己这半世的不如意到此竟然是个了局,两人若是活着,总免不了种种猜忌,倒是此刻若能死在一起,从此再无不能白头的忧虑,那真让她心头大感宽慰。又想到,自己从前绝没奢望到司马昂会为自己做到这地步,到死前才知道司马昂果然是个大丈夫,并非伪君子,而自己又能在最后一刻得知实与他心意相通,倒像一对知己,她也着实心满意足了。
因而那五人虽然执刀逼近,她贴在司马昂身边,反而脸现微笑,两眼只望着司马昂,心中自有说不出的喜悦满足。
第五十五章 离别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离别
树林中的夜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天上的薄云散去,一轮明月挂在树梢头。五个人慢慢逼近了司马昂和子攸,子攸捂着司马昂腰上的伤口,司马昂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袖。
司马昂紧紧挨着子攸,向她微微一笑,“攸儿,死虽不怕,却不能等死。”
子攸颦起了好看的眉,看着司马昂又一次举起剑,剑尖微抖,只怕再出一次剑就要撕裂伤口,血流如注了。她心头一痛,拉住了司马昂的手,“等等。”司马昂见她抬头看着自己,柔情满眼,一张小脸被月光泽被,泛着一层淡淡的光华,明艳无双。
子攸看着司马昂深邃明亮的眸子,不觉微笑,心中舒畅甜美,难以言说,天长地久岂是凡人能求得的,她穆子攸有这一回心意相通已是足矣。她转头向那几个蛮子,口中说出一串司马昂听不懂的异族语言,声调抑扬顿挫,司马昂虽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可却觉得很是好听。司马昂瞧见那五人听了子攸的话,都有些发愣,不再向前走,似乎因为子攸的几句话便心存忌惮。
那五个蛮族汉子中间的一个似乎是个小头领,也开口向子攸说了几句话,司马昂听来音是相近的,只是音调粗犷的多,没有子攸话里那么多的转折。
司马昂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又见子攸抬起右手,按在胸口,随即举起,掌心向天,口中说了几句话,语调甚是凝重,连表情亦肃穆端正,倒像是在神龛前祈祷。司马昂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子攸像是在起誓,他听说过游牧民族最崇拜上天,且最笃信誓言,子攸难道是在祈求他们?他心中陡然不安起来。
方才与子攸对话的蛮子向子攸点了点头,左手按在胸前,然后举起双手,也是掌心向上,喃喃诵读了一段,也像是在起誓。随即那人从怀里取出一只牛角似地东西,手中的马刀指在地下,显见已经不再怀有敌意,他走到他们面前,将那只牛角和一只水囊递给了子攸。
子攸又同他说了几句话,他们便后退到十步开外,不再过来侵扰。子攸才扶着司马昂坐下,她向司马昂笑了笑,神色仍是如常。
司马昂看她从牛角里面挖出黑色的膏药,向他说道,“北疆产一种灵草,采摘下来制成伤药,最是难得的。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中州的医者虽然医术高明,可若单论起外伤的治疗,还真是不如北方的蛮子。”
子攸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司马昂的衣服,司马昂拉住了她的手不叫她继续下去,可见她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得已又将口气放得和软了,“他们为什么给你伤药?你方才跟他们说什么了?”
子攸已经看到他腰上翻开的伤口很是凶险,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司马昂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子攸咬着嘴唇用皮囊里的水给司马昂冲洗伤口,司马昂咬着牙一声不吭。子攸用手硬按住司马昂的伤口,将伤药涂抹上去,一时血止住了,子攸又重新涂抹了厚厚的一层,再从裙子上撕下一条来给他包扎伤口。司马昂肩头的伤口她也如此处理好,忙完了这些,她口里只说了一句,“我只能做到这样了。”随后一跤坐在地上,仿佛用尽了心力。
司马昂伸手拉住她,子攸见他浑身浴血,又被自己那样草草地处理了伤口,也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心里哀伤不已。司马昂见到她眼里有不舍之意,神色凄惶,与方才大不相同,拉紧了她的手,心中忽而一痛,“你是不是拿自己换了伤药给我?”
子攸一笑,眼里泪光隐隐,“我向他们说,要是他们杀你,我就自杀,他们就不能跟上司交差了。我向游牧之民崇拜的长生天发誓,与他们交换了誓言,他们虽然粗鲁,却最重誓言,我跟他们走,他们就绝不会再来杀你。呵呵,我要是真能跟你死在一起,那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可我想,你还是不死的好。你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比我哥哥强多啦,我死了活了都没什么,可你若活着却是万民的福祉。只是我走了,你一个人重伤在这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我心里真是放心不下。”
司马昂心中急痛,死死拉着子攸的手,“你说什么混话,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抛弃妻子,更不要说用妻子来换自己活命。”
子攸抹了抹滚下的泪珠,“我从不知道你心里其实当我是妻子,我若早知道,那真要欢喜坏了。不过,你也不要这样想,刘邦被项羽追赶的时候,就不曾顾过妻儿,可他成就了霸业,也没人说他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司马昂急道,“他也不过就是个老流氓。”
子攸倒被他的话引的笑了出来,伸手揽住了司马昂的肩头,额头贴在司马昂的脸上,低声说,“我心中有多爱你,总是难说明白,不过我也从不怪你不爱我,想是缘分不到,难以强求。只是……只是你可别忘了我。我爹爹是绝不会拿什么来换我的,此番我若真到了北疆就是必死无疑。你……你一定要即位做个好皇帝,那我也不白费这一番心机。”
子攸心中实在对他爱极,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司马昂被她这一吻扰得意乱情迷,一时手劲松了,叫子攸站了起来,等他再去拉子攸,她已经后退了几步。
司马昂一时心乱如麻,只是觉得若要让他这样舍却子攸,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又看见子攸抹干眼泪,站在几步开外,仍旧对他笑颜如花,“我走啦,你可要保重,别忘了我说的话。”
他也不知怎的,心痛如刀搅,就要站起来,谁知失血之后,勉强站立尚可,可这时他坐在地上,要站起来是根本不能。眼看着子攸随着那五人走了,他一时胸口气血翻腾,也不知怎地凭着一口气,硬是站了起来,可只提着剑向前走了两步,眼前一黑,一跤跌倒,再动弹不得。
他才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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