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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冤家不聚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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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真没有打他,我只掐了他的脸一下……”

“哇……”

“啪……”

……

于是,我与雷铭的第一次见面,就在楼道中奏起了一曲惊天动地的三重奏……

而我,也从此与雷铭结下了梁子。

4

从此之后,楼上另外两家人也到齐了。王继、李春和我纷纷成为了好朋友,一起玩沙,一起下河洗澡,一起偷鸡摸狗……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为新院子里远近弛名的“四剑客”。

可是,雷铭这厮,绝对不是个好剑客,因为我们三个人——总会被他出卖。

比如,我们的房子挨着大河,每到夏季最热的时候,我们四剑客就会聚起头来,趁着父母下午上班的机会溜下河去抓鱼扳螃蟹逮青蛙或游泳。而雷铭这娃绝对有做汉奸的天份,一天下来,无论我们玩得多开心多热闹,并在约好统一口径不许说下河的事时他点头如捣蒜,一回到家里,只要他爸一问他下午怎么玩的,他总会眨巴眨巴眼,老老实实地回答,“青青姐带着我和李春姐,还有王继一起下河摸鱼去了”……

于是乎,除了他,我挨打,李春挨打,王继挨打……

时间久了,几乎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听我们这一楼孩子天天挨打的哭声,就是一道风景线:每天一到下班时间,我们楼道上家家关上门来,三个小孩被打屁股的鸟嚎声还有竹条落到肉上的声音准时盘旋在全院上空,此起彼伏,震天价响。

久而久之,他也就成为了我们“四剑客中的意大利人”,李春与王继都自动的疏远了他。

我本来也想疏远他啊,可是……

每当我从家里的窗户翻出来要出去玩的时候,雷铭就会吮着手指,拉着我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唤我,“青青姐……”然后一脸泫然欲泣状。

而我自从有了与他第一次见面就被我爸妈一顿好打的经历后,对于他的这个表情就相当的害怕。为了预防他那让人防不胜防的大嚎,我只能每一次都硬着头皮带上他,然后每一次玩了回来后,就捂紧屁股等着挨我妈打……

更过份的是,当时的那种门是由上下两块木板拼合而成的,中间总会有一点缝隙,所以,每一次他告了我的密之后,听到我挨打的哀嚎,就会和王继还有李春趴在我家的门缝上,将我脱光裤子挨打的样子看个仔仔细细,回头再拿出来说得津津乐道,气得我恨不得能找块泥巴堵上他的嘴!

然而,雷铭也偶尔有乖巧的时候。每一次他害我挨了打,躺在床上哼哼,他总会趁着我妈在厨房,我老爸在楼上唯一一个公共厕所里蹲坑研究文学作品之机,偷偷跑到我床前,从怀里塞给我一个他从他家里偷拿出来的桔子或苹果,或是一粒水果糖,然后无比歉意地看着我,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青青姐对不起哦,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的,尽管提。”然后夹着尾巴一溜小跑的跑掉,生怕我跳下床来找他拼命。

尽管他每一次害我挨打的时候都这么说,但他要帮我忙的事却从未兑现过,原因无他,而是我不敢让他兑现。因为,唯一一次让他兑现他的承诺,我就吃了一个大亏。

事情是这样的:

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唯一的兄弟,也就是我的舅舅的老婆为我舅舅生下了一个女孩儿,这就是我唯一的表妹。她的出生,当然是我妈娘家的一桩喜事。为此,我妈妈和我爸爸想了很久,考虑要送我舅妈一些什么东西才好。

由于当时还是计划经济,虽然国家渐渐的富裕起来,但买什么东西还是要凭票,所以我妈想了很久,终于把我家积攒了很久的粮票给拿了出来,拿到市场上给换了五十个鸡蛋,想说拿给我舅妈坐月子的时候补补身子。

我跟着我妈去市场拣鸡蛋,看着我妈一个一个挑得仔仔细细的,鸡蛋个个圆润光滑,透光一看全是红心儿,好不容易拣完了五十个蛋后放入篮子里,小心翼翼地提回了家来。

正欲上楼之时,我妈突然看了看表,想到已经快要到我爸下班的时间了,她却还没有买菜,于是她放下篮子,嘱我看好篮中的鸡蛋,然后就转身一溜烟地往菜市场跑去买菜去了。

我低下头,看着篮中的鸡蛋,有些百无聊赖地蹲下身,誓死守护我的鸡蛋。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抬眼一看,就见雷铭正手含一支冰棍,蹦蹦跳跳地朝我这边跑了过来。一见我正转头看他,顿时一愣,头一缩,把冰棍藏到了身后。

而我一看到他,顿时嚣张了起来,站起身,“雷铭!”我一声疾吼,“给我过来!”

却见他全身一僵,小嘴儿一撇,一步一步不情愿地向我挪了过来,“青青姐……”叫得可怜兮兮。

我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想跟他算帐,“雷铭,你真的太不讲义气了,丢王叔叔鞋子的事,你不也有份儿么,怎么把我给告了?”

话说这丢王叔叔鞋子的事,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就是王继的老爸不喜欢王继和我一起玩,嫌我是一疯丫,所以叫王继不许理我。哪里知道我天生聪明绝顶,一见王继一脸想和我玩又不敢靠近的样,就觉得此事有问题,于是一个劲地逼他讲真话。王继本来就小,心理素质肯定不如我,藏不住话,被我一诈,几下就坦白从宽了。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趁他们家中午睡午觉之际,叫上雷铭,将他们摆在门口的皮鞋拖鞋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从五楼甩到了楼底下!谁料王叔叔这么聪明,睡完午觉一起来看着门口的拖鞋不见了,立刻就联想到了我,急忙大叫我老爸的名字,想要老爸收拾我。我本来在床上装睡想来个傻憨不知,却不想雷铭这个娃竟然自己上前交代了罪行……

自然,我的结局可想而知。我老妈先是拿着一个箩筐和我一起下楼,把王叔叔一家人的鞋子统统捡了回来,然后关上门来,又将我暴揍了一顿。我本想拉雷铭下水,于是突出重点地交代说丢王叔叔的鞋雷铭也有份,奈何我妈怎么也不信,还说什么“雷铭这娃这么乖,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一定是你逼他了对不对?”反而因为这个原因,让我伤痕累累的屁股上多挨了几条闷棍儿……

我就纳闷儿了,雷铭这丫,怎么这么不讲义气?

见我说到此事,雷铭心虚地低下了头,小脸上写满了忏悔,解释说,“不是啊青青姐,你有什么事情叫到我……我总不可能不帮你的忙吧?可是,我爸爸又教我小孩子不能撒谎,不然要被雷劈的……”

我挥挥手,冲他嚷,“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听你这些话,总而言之,你是个没义气的娃就对了。以后,你休想我再带着你一起出去玩!”然后,我指着远处,“现在,你,马上,消失,在,我,眼前!”咬牙切齿地道,天知道我现在是忍了又忍才没将自己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哪里知道,雷铭一听我今后不肯再带他玩,急了,忙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了过来,“青青姐,别这样嘛,别这么小气嘛!”举着正淌水的冰棍递到我眼前,“吃,给你!”

我见了冰棍,一把抢过,就当他是进贡了,狠狠地舔了一口,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别以为一根冰棍我就会原谅你,休想!”我可是发了誓的不再带他玩了!

岂料他眼珠儿转了几转,突然落在了我脚边装满鸡蛋的篮子上,“姐,你的蛋?”他手指着篮子问。

我瞪他一眼,“你下的蛋还差不多!”不带见他这么讲话的。

他又被我瞪得一缩,眼睛又是一转,忙砌了讨好的笑容挨近我,“这样,我来帮你提上楼去呗。你原谅我,好不?”

“你?”我舔了舔冰棍,不可置信地睨了他一眼,“算了吧。”

哪里知道,他挺了挺小胸脯,竟不容我分说地弯下腰,吃力地提起了我脚边的篮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姐,说好啊,我帮你提上五楼,提回家,咱这事儿就一笔勾销了,行不?”

看他说得这么认真,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以前老被我妈打,老被妈说我没用,说我闯祸,倒不如这次让他给我把篮子提回家去,让我妈看看我也有用,今后挨打的时候也有了一点资本为自己辩解不是?况且雷铭老是出卖我,叫他帮我做点儿事,也不委屈他嘛。

这样一想,我立马理直气壮起来。

“那,是你抢着要帮我做事的啊,我可没有强迫你哦!”我冲他指了指楼道,“那么现在,给我把鸡蛋提回五楼!”

“哦!”雷铭得令,提着篮子一摇一晃地走进了楼道。

而我,则在他后面当起了甩手监工。看着他在前面用力的提着篮子,我则在后面努力地舔着甜甜的冰棍,这感觉,真TNND爽啊!

哪里知道,这娃口头上说得厉害,真到了用的时候竟是个孬的,才上了二楼,他就气喘吁吁起来。

“快点儿!”我在后面狠踢了他一脚,继续舔冰棍儿。

他喘了口气,又提了一层楼。

“姐……呼呼……”他提着篮子,小腿儿打着抖,“我……我提不动了!”

我恼,一指猛插他的屁眼,“不是你说要提的吗?快点,提上去才能休息!”

“……”雷铭无言,回头无限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又使劲地提了几步……

“姐,我真提不动了……”又站住,两腿直打晃,语带哭腔,“我……我提不动了……让我歇一下……”

我在后面眼一竖,“不许歇,你给我顶住……”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他的手一松,装满鸡蛋的篮子顿时掉在了楼道里,翻了几个跟斗栽到台阶上,篮中的鸡蛋全滚了出来,粘粘黄黄的占据了整个楼道……

我傻眼了……

他也呆了……

……

不用说,我的屁股又被我妈那根竹条给打成了一幅抽象画儿了!

理由有两条:一,未经她的许可,擅自搬动了易碎物品,导致家里财产损失严重;二,小小年纪,竟然仗势欺人逼着比自己小的弟弟帮自己做事,此风绝不可长!

可想而知,当时的我有多冤,简直比窦娥还冤啊我!

5

我六岁快到七岁的时候,由于还不到年龄上学,暂时在家里玩了几个月。而正在这个时候,妈妈由于考上自考的关系,被公司外派到省城的大学里去学习一年。家里,就只有我和我爸两人。

一天傍晚,爸爸下班回家,脸色极为阴沉,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空气里弥漫一种让我恐惧的气氛。

仔细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今天做错了什么,但我除了用院里一个婆婆刚洗的床单擦了擦我刚刚玩完泥沙的手,外加打得一个欺负李春的男生鼻血长流之外,基本上,原则上没有做什么错事啊?

莫非,我做了什么恶事自己忘记了?

于是,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我壮着胆子问爸爸道,“爸爸,今天有什么事吗?我看你……”

爸爸停下扒饭的手,虎眼一瞪,“怎么?”

我立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爸爸今天的心情,看来的确是很差啊!

该不会……他真听到一些我的恶事了吧?那些院里的叔叔阿姨最喜欢告我的刁状了。完了完了,我的小屁股又要不保了!

正想得起劲儿,却听爸爸一声长叹,重重地放下了饭碗,用一种悲伤的眼神对我说,“青青啊,今天……带爸爸上班的师傅得癌症过世了,爸爸今晚要去给他守灵,你在家好好玩一会儿,早点睡觉,知道不?”

“啊?”我瞪大眼,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原来爸爸今天的心情不好,是因为……

吓了我一跳。

不过爸爸和他的师傅感情很深,这倒是我打小就知道的事情。按当时的惯例,刚刚分派工作的年轻人都要由一个资深的师傅带领几年,然后才能单独工作。而那个师傅爷爷怜我爸小小年纪就出来工作,所以一直都对他照顾有加。直到我爸能独产工作了,他也十分喜欢我爸,一有空就喜欢找我爸去喝点小酒或耍点小牌。

现在他去世了,我爸的心情当然不会很好。

于是,我乖乖地点了点头,“哦”地应了一声。小孩子当时没有人活人死的概念,我只在心里窃喜着自己的小屁股算是保住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却很好奇。

“爸爸,什么叫‘癌症’?”因为院里有许多叔叔阿姨或爷爷奶奶,从他们口中我时不时会听到这个词,而且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对这个“癌症”都是面露惧色。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爸爸见我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他,便放下碗向我解释起来,然而他支唔了半天,我也没听懂,于是他对我说:“癌症……就是人的身体上长了一个东西,长这个东西的人,就会生病,然后慢慢的死掉。”纯属的敷衍我。

然而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些。听了他的话,也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晚饭后,爸爸去他师傅那里守灵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了一个我。

我在家里的墙壁上用水彩笔画得五颜六色的画得正起劲儿,突然感觉尿急,于是赶忙提着裤子往公共厕所里跑去,准备先解放一下再说。

却不想,我刚拉过厕所门,正准备上锁……

“姐姐,姐姐等等我!”突然,门被强行地拉住了,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探进来,接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姐姐,我快憋不住了,姐姐……”又是雷铭。

我恼,“雷铭,你干嘛呢?早做什么去了?”

却见他脏兮兮的手捂着肚子,急得团团转,“姐姐,我真快憋不住了,我们一起上吧!”

“……”我无言,只能把厕所门再打开一点点。反正小时候咱们也经常一起上厕所,小孩子嘛,没这么讲究男女之别。

见我打开了门,雷铭的身体于是从门里挤了进来,站上台阶解开裤子就开始尿尿……

而我则只能蹲到坑位上,然后再开始解决生理问题。

雷铭手快脚快地解决了生理问题,转过头来,边拉拉琏边回头看我,见我才从马桶上站起身,拉裤子遮住白白的屁股开始系裤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同情的样子。

“姐姐你们好惨哦,尿尿都要蹲下。”说完,故意扯着小在我面前晃了晃,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怒!

看他那骄傲的表情……

我直想冲上前去PIA、PIA地扇他俩耳朵!

早知道就不让他进来和我一起撒尿了。

慢!

突然眼珠儿一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整他的办法。

于是,我系好裤子,叹了一声气,摇头晃脑地走到他面前,又看了看他那粉粉的,肉肉的东东,咂咂嘴,“可惜啊,可惜!”

果然,雷铭上当,问,“可惜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道,“可惜啊,有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哩。”

此话一出,效果果然非同凡响。雷铭被我的话吓了一跳,顿时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做石化状。

我挑了挑眉,俯到他身边,指着他的小,问,“知道这是什么不?”

雷铭莫名其妙地望着我,“这是我的啊,我爸说了,有了它,今后我就可以带个漂亮的妹妹回来,让她给我洗衣做饭带孩子外加倒洗脚水……”

我倒……

这什么爸爸啊?

镇定镇定!

“错!”我大喝一声,看着他刚刚还一脸的得色在我这一声大喝之下变得有些挂不住了,再继续忽悠,“知道我爸今天晚上干嘛去了么?”

雷铭摇头。

“他去给他师傅爷爷守灵去了。他的师傅死了,得的癌症。”我向他解释着,又俯向他,恶意地道,“癌症是什么,知道不?”

雷铭又摇摇头。

“癌症就是人的身体上长了一个东西,长这个东西的人,就会生病,然后慢慢的死掉。”我照搬我爸的原话对他道,又指了指他的,“你看,我就没有这个东西,你就有!所以,你的身体长了个东西,是癌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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