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昊天-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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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他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此时心中的震惊。

　　他本想着给陈凡一个惊喜的，他一回来就连爹娘都没见就先来探望陈凡了，因为陈凡在他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哪怕一共就只见过两面。

　　陈凡看着小猴子，渐渐露出了慈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去吧，别让你爹娘等急了！”

　　小猴子嗯了一声，便直奔街尾而去，陈凡的慈祥目光一直放在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散，直到他消失了，这慈祥目光，才变成了追忆。

　　“当初只会蹲在街角看蚂蚁搬家的少年，如今也成了状元郎了！”陈凡长叹一声，目中满是追忆。

　　他记得他儿时也是喜欢蹲在那颗大榕树下面看蚂蚁搬家，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没什么玩伴，只能独自一人玩耍，直到大榕树上多了个秋千，他才喜欢上秋千的。

　　他看着这小猴子，似乎是看见了他自己，因为他儿时的梦想，便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尽管这份梦想，有些单纯，单纯到遥不可及。

　　此时，围观的市民也是纷纷赶了回来，四下寻找状元郎去了哪里，只是谁都记不起来，之前明明有一名身着长衫的有些面生的青年同他们擦肩而过的。

　　因为状元郎回家，是要穿上一套朝廷专门放的状元服的。

　　小猴子这么做，也许只是想给陈凡一个惊喜，给他爹娘和爷爷一个惊喜。

　　那一队敲锣打鼓的队伍也是没有再敲了，而是四处寻找他们的状元郎，直到又一波敲锣打鼓的队伍从外面响起。

　　这一支队伍，是为他们探花而来的，因为程家的儿子，得了个探花。

　　一个小小的赵家城，便出了一名状元和一名探花，此事让赵家城彻底的沸腾的。

　　要知道清水国只有一个朝廷，这状元和探花，自然是清水国朝廷所指认的，而清水国，和华国不相上下，类似于赵家城这样的小城，清水国内，不下于百万！

　　程海的幼子，陈凡那日见过一面，但他却是没想到程海的儿子能考上清水国的探花。

　　不过小猴子能考上状元郎，他一样没想到。

　　对于命运二字，陈凡开始有些疑惑了。

　　程海的幼子陈凡倒是没看见，倒是程海每天都会来陈凡这里吹嘘一番，扯些有的没的，因为他儿子和小猴子回来一趟后，便又被清水国的朝廷接了回去，说是直接封了大官。

　　小猴子倒是抽出时间来陈凡这里好几趟，言语之间多带有不舍，而小猴子走后，他父亲林天阳也是经常跑来陈凡这里拉拉家常，开始长了些皱纹的林天阳仿佛是一下子年轻好几十岁一般。

　　至于黄道长，则是露出了迟暮老人才有的神色，因为他开始有些艳羡，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娶妻生子，此时的他，非常想要有一个儿子，不过可惜他年事已高了，剩下日子已经不长了。

　　至于陈凡，只是第二年又开始画画了，不过不是画鸡蛋，而是什么都画，反正看见什么就画什么，路边看见一个掉了的车轱辘也画。

　　不过这画什么却是不像什么，明明是一个车轱辘，画出来却是想一个鸡蛋，明明画的是一个人，但画出来却是像一个猿猴。

　　而陈凡却是沉浸在自得之中，经常满意的提着自己四不像的画欣赏，搞得黄道长以为他疯掉了。

　　陈凡这番，似乎是一个轮回，起点亦是终点，从刚开始的地方开始，重复着下一次的轮回。

　　因为第二年，陈凡又开始去打铁了。

　　陈凡年纪也是有些大了，满头的白，双目有些昏黄，看不清东西。

　　整日和这些危险的东西打交道，邻里乡亲也是过意不去，那林天阳也是几次三番的劝陈凡不要再干了，回去他家养老，不过陈凡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黄道长也是有些怀疑陈凡神经开始不管事了，这么老了还去折腾，这不是脑子出毛病了是什么？

　　

三百一十二章　状元郎的爷爷死了

　　第三年陈凡又一次的租了一家大铺子开酒楼，哪怕陈凡没有管过这家酒楼，而且也根本就没什么人光顾过。

　　黄道长始终弄不明白，陈凡哪里来的钱租楼房，因为像这么大的楼房，一年至少是好几十两银子的。

　　第四年陈凡却是忽然换了一行，竟不是卖草药，而是编草鞋来卖，想来是因为这附近没什么草药了。

　　因为上一次陈凡卖草药都是三五天来一次，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采来的，不过他的草药放到发霉都没人来过问。

　　他采的那些草药，连城里最好的大夫都不认识。

　　不过陈凡编草鞋卖倒是和打铁一样，生意颇为红火，因为陈凡的草鞋很便宜，只卖一文钱，而一文钱，只能买一个馒头的。

　　黄道长又开始有些佩服陈凡真能折腾，老都老了还干这么累的活，从外貌上来看，似乎是陈凡比他更老一些，不过他是自认为没有陈凡这种精神力。

　　第五年陈凡一样换行了，他也没有卖咸鱼，而是开始补起了锅，城里人见陈凡一年换一行已经见怪不怪了，更多的则是关注的陈凡补的锅究竟怎么样。

　　第六年陈凡换成了牛贩。。第七年陈凡换成了柴夫。。。第八年陈凡租了一块地，种了点庄家，种出的庄家也没有拉去集市售卖，反正黄道长这一年没见到他，此事是他后来才打听到的。。。第九年陈凡养了点牛羊，每天早晨都会赶去山上放，这一年也一样没有出现在赵家城。

　　黄道长开始以为陈凡身体已经不行了，捡些轻松的活干，要不是他一直从乡亲那里打听，恐怕他都会以为陈凡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没人收尸。

　　不过第十年，黄道长依旧等在他的摊铺面前，因为他有所预感，陈凡还会回来算命。

　　过如他所料，早已是满头白发的陈凡，比他还要早一些到达街市，如同老神仙一样盘坐着闭目养神。

　　他有种想笑的感觉，笑陈凡终于是禁不住折腾，换回了老本行，尽管老本行没什么生意，但却是最轻松的。

　　不过城里传出一个消息，也是让他笑不起来：

　　状元郎的爷爷死了！

　　小猴子的名气早已在周边传开了，赵家城也是公认的状元城，状元家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大事。

　　赵家城包括附近的四五个大城，都为小猴子的爷爷举办了一场浩荡的丧礼，举办人是也有些老态的程海。

　　陈凡已经很多年没见到程海了，如今的程海，也是有些老了，发丝渐白，身体也不再似以往那番精壮，而是显得有些消瘦和憔悴。

　　丧礼上，陈凡也是见到了林天阳和他媳妇王珍，两人除了哀伤之外，竟也是带着和程海一样的憔悴。

　　因为自打小猴子和程海儿子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最多只是寄回两封报平安的书信，就连这场丧礼，也是没有回来。

　　故人亡，陈凡也是自发的参加了这场丧礼，黄道长也是很主动的参加了这场丧礼，即便没有状元郎的爷爷这层身份，黄道长也还是会出席的，因为林家的老爷子也算是他认识的人。

　　整个丧礼上，两个虚弱的老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后方，杵着个拐杖颤颤巍巍的，几欲掉队，村里自然也有年轻人想要搀扶他们，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与此，城里又有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传言，说是人老了，脾气就特别倔。

　　丧礼过后，二人又回到了各自的摊铺前，黄道长照旧每日看着天空发呆，陈凡则是照旧每日闭目养神，不问世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年，三年间陈凡也没有再换行，日常守着他的算命摊铺，而黄道长则时感觉有些身体不行了。

　　不过他也发现陈凡最近有些起得晚，而且老是会呼吸停顿，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这样的情况，似乎渐渐演变成了一场比斗，比一比，到底谁先撑不住，哪怕这比斗一直都是黄道长自己认为的。

　　撑了一天又一天，黄道长始终没有看到陈凡咽气，依旧照常出现在他对面。

　　而他自己，则是一天不如一天，直至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大限。

　　这是小猴子爷爷死后的第五年，黄道长已经有七十四的高龄了，要是不算上外貌似乎比他更老的陈凡的话，这已经算得上是村里最老的年龄了。

　　因为凡间普通人的寿命，都是六十七八左右，上七十已经很不错了，长命百岁，那是对于富贵人家而言的。

　　街上熟悉的人已经不再了，换成了一些生面孔，陈凡旁边卖猪Ｒ蒲的老大娘也是没有来了，因为听说她都有重孙了，回家养老去了。

　　不过黄道长唯一熟悉的人依旧在他对面，这让他很是气愤，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陈凡还没有咽气。

　　黄道长能感受到自己的大限只有半个月，这半个月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一生，自讨一些得失，渐渐的，他的目光变得睿智了起来，如同一个智慧的老者。

　　这半个月时间，他依旧每日来到他自己的摊铺面前守着，哪怕是他最后一日。。

　　他感觉以今天就要死了，但他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顺手摸出了他自己的拐杖，朝着集市一拐一拐的走去，因为他还是想看看，他那个老伙计究竟死了没有。

　　他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杵到了集市，这点路程，在十年前，他只需要花上一炷香的。

　　一进城，他这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便引得旁人侧目，一些年轻人也是走了过来，礼貌的问候的几声，因为这黄道长是城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因为黄道长为赵家城除过两次妖。

　　黄道长已经没什么力气理睬这些人了，昏黄的目光只是扫了扫这些礼貌的年轻人，算是回了礼。

　　黄道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开始抬头看了眼黄黄的太阳，觉得这太阳不怎么刺眼。

　　此番，让他以为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但实际上，此时是清晨，看来他的确是老得不行了。

　　他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一直走到他自己的摊铺面前，坐下之后，他才看向了对面。

　　

三百一十三章　黄道长也死了

　　他对面依旧坐着陈凡，眼睛微闭，气息若有若无。

　　看到这里，黄道长心中气血一下子涌上心头，差点让他昏过去。

　　他非常的想骂，骂陈凡为什么还没有死，骂上天为什么不公，骂自己的命运为何会这么清苦。

　　渐渐的，他顺了自己的气，目光不再起一丝波澜，平平静静的看着过往的路人。

　　恍惚中，他貌似看见了一名少年，在人群中特别的鲜艳，但实际上，这少年无论是衣服还是样貌都很普通，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这个少年身上，而这少年则是带着些许稚嫩，手里捏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在街上走走停停，闲游逛市。

　　这少年走到陈凡面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稀奇，拿着铃铛摇了摇，惊醒了陈凡，然后似是开口问了些什么，但黄道长年事已高，耳朵也是不行了，听不清楚。

　　不过很快这少年又露出失望的神色，蓦然把目光放在了黄道长自己的身上，然后跑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黄道长似乎有些熟悉，目中也是出现了恍惚，直到这少年的问话，才把他惊醒：

　　“老爷爷，你能为我算算今后的命运么？”

　　相似的一幕，相似的场景，黄道长想也没想，直接就说道：

　　“你今后的命运，平平淡淡，三次遇到高人，但遗憾错过，穷其一生，碌碌无为，直至老死，未能有后，憾事未了！”

　　这少年显然没有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些话，然后把鼓囊囊的袋子塞到了他的怀里，便离开了。

　　黄道长追忆的目光放在少年身上，久久不散，然后他打开了袋子。

　　钱袋子里面转的并不是钱，而是一袋子花生。

　　与此，他突然才意识到那少年是他自己！

　　因为他年少之时，和家人走散流落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那时候的他还小，什么事都不知道，只记得有好心人给了他一袋子花生。

　　或许是与生俱来，他从小就喜欢算命这一类东西，尽管他根本就不知道算命是什么东西，但他觉得算命先生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他。

　　他记得好心人给了他一袋子花生后，他便拿着这袋子花生跑去问过两个算命的老先生，一个算命先生没有给他算命，而是给他取了一个黄姓氏，因为他连自己爹娘姓什么都不知道，或是说忘了。

　　他只是记下了这个算命先生给他的姓氏，然后失望的离开了，跑到了另一个算命先生那里。

　　另一个算命先生则是想都没想就给了他答案，这个答案，就是他刚才给那少年的答案。

　　这段记忆，早已被他丢失，一直到刚才他才解封了这段记忆。

　　黄道长再次心头一震，开始体悟这句话。

　　他此生的命运，的确是如这话所说，平平淡淡，穷其一生，碌碌无为，直至老死，未能有后，憾事未了。

　　但三次遇到高人这句话，他还是有些不解，他青年时的确是碰到过一名高人，教了他一些术法，他这才有了一些捉妖的本领和算命的基础，不过他后来才知道，这个高人原来是传说中的仙人。

　　这件事让他后悔了好一阵子，因为若是当时他的态度更诚恳一些，那个高人兴许会收他为徒，从此遁入仙道。

　　此番，倒也暗合了遗憾错过四个字。

　　不过另外两次又何时错过高人了呢？

　　黄道长浑浊的双眼开始有些许清澈，直至能看清眼前的一切，但他却是现，眼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年，只有满街热闹的人群。

　　与此，他的双眼又开始变得疑惑了起来，直到他的目光放在了陈凡身上，一切，豁然开朗。

　　因为他现，陈凡手里有一只小老鼠，而这只小老鼠，他又怎么会不熟悉？

　　黄道长缓缓的起了身，疏松的骨架子在嘎吱嘎吱的响，但他却是不理会，而是提着面前这一袋花生，步履瞒珊的朝着陈凡走去。

　　“老伙计，为我算一卦吧！”这是黄道长这辈子和陈凡说的第一句话，坐下之后，他也是顺手把花生递给了陈凡，然后闭上了双眼，如同死去了一般。

　　陈凡接过了这袋子花生，露出了些许微笑，问道：

　　“你想要算什么？”

　　黄道长蓦然睁眼，却是现这老伙计如同年轻了几十岁一般，竟是没有丝毫的老态。

　　他也并未细想，直接说道：

　　“算一算我下一世，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

　　陈凡略作沉吟色，单指一掐，笑道：

　　“你下一世，一样是个算命先生，不过你会是天下闻名的算命先生，就连皇帝也要礼让三分，其次，你儿孙满堂，直至老死，未有憾事。”

　　若是此时有元婴后期修士在此，定会现，陈凡的指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因果线，这个因果线连接着两头，一头在过去，另一头，在将来。

　　黄道长闻言，目中露出了希冀，和安详。

　　黄道长的气息越来越弱，而陈凡则是打开了这袋花生，磕了起来，尽管陈凡已经老得没有一颗牙齿了。

　　若是此时有元婴后期修士在此，定会现，这袋子花生，竟是一团因果，一个大圆满的因果，一世轮回所诞下的因果，这因果，亦是至高的感悟，恐怕就是化神修士见了，也会生出窥视之心。

　　黄道长死了，此事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只是村里人为他办了一场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