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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日记(1 2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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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和李庄主对着供桌拜了三拜。
曹正把乌鸡拎过来,凌空一刀划开气管,正准备往碗里沥血,结果一个没拿稳,那鸡“蹭”的一下飞了,扑蹬着翅膀满地乱跑。
曹正楞了一下,撒丫子就追,我本来冷着脸提着板斧扮酷,这下没辙,形象不要了,扔了板斧一溜烟跟着追,彪形大汉也扔了大刀加入进来。
乌鸡一会上天,一会下地,两只小腿跑的溜溜的……
金沙滩上全是泥沙,三个大老爷们深一脚浅一脚,又扑又跳,弄的浑身脏兮兮的,折腾半天,终于抓到了,但鸡血流没了。
宋大哥脸色一沉,李庄主忙圆场说,不用鸡血也无所谓,不还有白马吗?
宋大哥左右看看,问曹正,白马哪?
曹正指了指远处,说:白马没淘换到,只有这个了。
我一看,娘哎,一头黑驴!
没白马你弄头灰马红马也行啊,至少凑活,你竟然弄头黑驴。
宋大哥脸色“唰”的一下,变的铁青。
李庄主忙说用啥都一样,有这份心就行。
两人同饮了一碗驴血,宋大哥表情淡定,但李庄主就没这份能耐,呲牙咧嘴,喉头动了几下,打了几个饱嗝,强忍着没吐出来,看那样,比喝毒药都难受。
下面起誓,曹正忙递上准备好的誓箭。
宋大哥和李庄主并跪在地,一脸庄重,宋大哥擎着誓箭,起誓说: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我与李庄主,在此杀黑驴盟誓,结为异性兄弟,互通友好,永不为敌,若违此誓,当如此箭。
宋大哥用力一掰,箭纹丝未动。
宋大哥沉沉气,再次发力,还是没断。
宋大哥有些窘迫,收回胳膊,把箭担在腰间,上身弯曲,两臂用力,脸胀的通红……
誓箭只弯了弯,又弹回原样。
我心里纳闷,箭柄都是木头做的,誓箭还要在当中切个豁口,让折箭的人稍微用力即可折断,这只箭怎么了?
我悄悄问曹正,那只箭怎么回事?
这厮竟然说他特地请汤隆花两天时间做了支铁箭,还是千年寒铁做的。
宋大哥和李庄主累的气喘吁吁,头上直冒热气,还未折断。
双方都没带弓箭,但盟誓完不弄坏点东西忒不像话,就像大便完不擦屁股,忒难受。
最后,宋大哥灵机一动,拿起桌子上的粗瓷大碗,朝地下猛摔下去,说“若违誓,有如此碗”。
碗落地,完好无缺。
地是沙地,砸出好大一个坑。
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做小弟的自然不能让老大难看,我忙把板斧垫在沙地上,捡起碗,又让宋大哥摔了一次,这才完事。
回去的路上,宋大哥脸阴的吓人。
回山寨第一件事,就是撤了曹正的头领,发配屠宰场干活。
1。】
鲁智深刚升了厅级干部,分了套房子,打发曹正去找朱武,想讨副对联。恰好朱武不在,曹正就在书房等,不知朱武的书童是看曹正不顺眼,还是被他身上的骚味恶心着了,想让他快点滚蛋,就顺手给写了副对联。
曹正不认识字,拿着白底黑字的对联,如获至宝,兴冲冲的跑回去,帮鲁智深挂门楹上。
鲁智深高升,众兄弟不管乐不乐意,都得去随份。
王矮虎先到,这厮大字不识几个,但特爱装文化人,看到带字的就往前凑,背着手,昂着头,看完左边看右边,看完右边看左边,别人看对联都是从上往下看,他倒好,从下往上看,边看边点头:好对子,寓意深远,千古绝对,字里行间有步步高升之意……
这厮看完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我懂不懂。
我想,再不济也不能输给这鸟人,也装模作样的审了一下,连夸好对。
说话功夫,花荣来了,刚要进门,看到对子后,摇摇头,把银子给了鲁智深,不顾再三挽留,说孩子病了,需要照顾,闪了。
秦明来了,看到对联后,笑笑,离得门槛远远地,把银子抛给了鲁智深,说老婆怀孕了,需要伺候,溜了。
先后又来了几拨兄弟,看到对联后都摇摇头走了。
武松来了,看到对联后冷笑,原来对联是这么写的。
上联:进门全家死绝;下联:出门七窍流血。横批:满门忠烈。
鲁智深气炸了肺,大骂曹正屁大点事都办不好。
曹正脸青一块紫一块,二话不说,立马去把书童捆来,当众搧了二十多嘴巴子,书童的脸当时就肿的老高,白里透红,跟腚似地。
2。】
中午又喝多了,鲁智深喝一碗酒骂一句娘,把书童祖坟里躺着的几位先人都问候了百八十遍,内容没啥新意,无非跟书童先人发生超越男女的不正当关系。
我想,一件事,要伤害你,只有敌人不行,还得有朋友。
鲁智深脾气暴躁,动辄问候人老母,在山上的朋友不多,武松算一个,林冲算一个,我也算一个。
我不识字,若武松不说,林冲也不说,鲁智深永远也不会知道对联内容,也就不会生气。
敌人背后诋毁你,朋友再把话传给你,你再生气伤身,朋友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3。】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朱武来了,他书童被打成包子样,不能不管。
人有时候很奇怪,你打他一巴掌,他可能就忍了,但你要是打他身边人一巴掌,他可能会跟你拼命。
朱武不吵不闹,表情淡定,随了十两银子,还有一副对联。
武松把对联念了一遍。
上联:碧沙好倚透夏天;下联:征槽喝打陆十舅。横批:卧石竹贲。
众人茫然,无人知道是啥意思。
朱武说这幅对联暗含玄机,挂在门楹上可驱灾避祸,鲁智深乐呵呵的让曹正挂上了。(天涯的网友们,有人知道对联是啥意思吗?)
朱武问鲁智深他书童的事咋解决,鲁智深说书童是自己找打,朱武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坚持鲁智深当众道歉,鲁智深说道歉不可能,但可以让书童打回来,朱武说他那张脸厚的锥子都能捅折了,打了等于白打,两人越说越僵。
最后,朱武提议,两人比赛,比力气,赢了的说了算。
鲁智深最得意的就是他那身蛮力,没事就到处显摆,山上的树都被他拔了一半,一听比力气,欣然同意。
朱武说谁能把自己提起来,谁就算赢。
鲁智深一听,破口大骂,这不是难为我吗,老子又没头发,怎么把自己提起来?
朱武冷哼一声,拿根绳子,一头拴腰上,另一头搭树杈上,三下两下,把自己提了起来。
鲁智深当众道歉,嘴里不停的嘟囔,要是我有头发,也不会输。
其实,在两人比赛前,我就知道朱武一定会赢。
我这人笨,很多事情看不透,但我有个绝招,对人不对事。
因为我知道,事,没有好坏之分,得看谁去做。
比如,站在山顶装深沉,如果是宋大哥,那就叫忧国忧民,如果是我,就是装逼。
再比如,宋大哥提议过节开灯会,众兄弟欢呼雀跃,说宋大哥一团和气,与民同乐,如果是我提,众兄弟会骂我脑袋抽风,浪费山寨粮食。
所以,我从来都是对人不对事,每当开会,宋大哥赞成的,我都高呼万岁,宋大哥反对的,我就当放屁。
每当朱武打赌,无论赌什么,就是赌母猪上树,我都赌他赢!
4。】
山寨乏闷,没啥娱乐,众兄弟无聊时就凑一块喝喝酒赌赌钱,当然,也是分圈子的,小兵跟小兵玩,堂级干部跟堂级干部玩,厅级干部跟厅级干部玩。
大家都平级,玩起来爽快,没有领导,不用故意输,没有下级,也不用在乎面子。别看时迁那厮,在下属面前昂首挺胸,道貌岸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鸟样,跟我们一起赌时,输了照旧帽子一摘,额头上画只乌龟,钻人裤裆。
王矮虎这厮最他妈的无耻,专门跟下级玩,他那几个部下输的咸菜都吃不起了,前天还看到宋万蹲在大门口,对着西北风,左手拿馒头右手端水壶,啃一口馒头,就一口凉水,就一口凉水,啃一口馒头……忒惨了。你说人家来当强盗容易吗,抛妻离子的,来受这份鸟罪。
宋大哥刚上山时,还跟晁天王一起玩玩筛子,现在两人见面都恨不得平吞了对方,早就尿不到一块了。晁天王天天盼着宋大哥骑马摔死,宋大哥天天诅咒晁天王精尽而亡……
宋大哥说今夜有要紧事,让我三更时分叫醒他,反复叮嘱,还说误了时辰砍我狗头。
操他妈的,你当领导的晚上睡觉,偏我当下级的是属夜猫子的?不拿下级当人看!
我打小有个习惯,身子一挨床,一觉到天亮,屋顶塌了都听不见,这可咋办?总不能一夜不睡。
我想了想,叫来鲍旭,告诉他,三更前必须叫醒我,否则砍他狗头,吩咐完躺下就睡了。
还是当领导好,有啥事动动嘴就行。
5。】
没心没肺睡的香,做了两个梦,一个好梦,一个恶梦,好梦是梦到吃咸鱼,恶梦是梦到小时候往邻居烟筒里塞稻草,邻居告我爹,我爹拿大耳刮子搧我,啪啪的,稀里糊涂就醒了,脸上似乎还火辣辣的。
鲍旭瞪着通红的熊猫眼,凑到眼前说,黑哥,你可醒了!
还不到三更,这厮办事稳当,我拍拍他肩膀让他回去睡了。
宋大哥趴在地上,睡的跟死猪似的,呼噜震天响。
我过去喊了他半天,连哼都不哼一声,摇摇胳膊,还没反应。我突然心想,你这狗日的,天天人模狗样装清高,我天天夹着尾巴装孙子,这下看我怎么整治你。
我把半年没洗的臭袜子塞他嘴里,这厮竟然不停的吧唧嘴,娘的,给你二两颜料你还开起染坊,我把袜子扯出来,甩手给他两巴掌,可能下手重了,黑脸上浮起十道指痕,黑亮亮的。
这厮终于醒了,睁开眼,抹抹嘴,再揉揉脸,说梦到偷吃咸鱼,被人抓住搧了两巴掌,还夸我办事牢靠!
我心中好一阵乐。
第六章
6。】
今夜朔月,天无星,地无灯,伸手不见五指。
宋大哥要我跟他下山,别人晚上下山都要穿夜行衣,我和宋大哥就省事多了,把衣服一扒,比什么夜行衣都管用,从来没被人看到过。
出了金沙滩,进了济州府,从后墙翻进府尹张叔夜家。
张叔夜早已在书房等候,两人关门嘀咕了半天,不知道说啥。
我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每次宋大哥跟张叔夜嘀咕完,过不了几天,梁山就起兵马攻打济州府,奇怪的是,每次都打不下来,有几次明明都快攻破了,几十号兄弟都已爬上了城墙,关键时刻,宋大哥总是鸣锣收兵。
过不久,朝廷就会调拨粮草来,宋大哥带人截了粮草,张叔夜再领兵杀出来,混战一阵,宋大哥扔掉一部分粮草,引兵回山,张叔夜押着粮草耀武扬威的回城。
山寨有了粮草,宋大哥威望日高,张叔夜也因独守孤城,剿贼有功,多次得到朝廷嘉奖,成为大宋朝赫赫有名的忠臣。
只是可惜了那些打仗最勇猛的兄弟,不是跳下城墙摔断腿,就是被抓住,一刀一个剁了,脑袋挂在城墙上,成了张叔夜的活牌坊。
7。】
死的兄弟,梁山泊专门在半山腰给建了座庙,牌位供里面,香火不断,取名忠烈祠。
每年过节,宋大哥都要带着众兄弟前去祭奠,每次都慷慨激昂,泣涕泗流,有几次竟然哭昏过去。
众兄弟无不感动的热泪狂奔,哀嚎一片,盛赞宋大哥仁义道德,义薄云天,宋大哥趁机醒来,号召大家以埋在地下的兄弟为榜样,努力杀贼,忠心报国。
我基本不哭,太假!对着几块木头有啥可哭的?况且平常也没啥交情,甚至叫啥名字都不知道。
我每次都站在一边观察众兄弟的哭相。
鲁智深是哇哇大哭,鼻涕眼泪一大把,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王矮虎是干嚎,声音数他高,一滴眼泪都没有;武松眼圈红红的,冷着脸,不作声;顾大嫂用袖子蒙着脸,哭的前仰后合,声音抑扬顿挫,忽高忽低,哭的比乐和唱的都好听;孙二娘最逗,趴着身子,撅着屁股,一边哭一边用巴掌拍地,声音拉的老长,不像哭丧,倒像唱戏。
哭,绝对是门学问,不但要分场合,还要分对象。
兄弟老婆死了,兄弟在一边默默流泪,你嚎啕大哭,不合适,容易让人误会。
邻居孩子被狼叼走了,你要是比他爹哭的还厉害,也不太合适。
宋大哥对哭运用的炉火纯青,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哭到什么程度,恰到好处,既能让人感到他的诚意,也不会让人误会。
鲁智深这憨货,每次哭完,宋大哥说结束了,众人都起身拍拍屁股走了,他还在哭,真他妈二百五!
8。】
张叔夜在济州府府尹位子上,一呆就是几十个年头,早过了退休年龄,身子也埋黄土半截了,还赖在位子上。
倒不是他主动赖着不走,而是朝廷离不开他,往往朝廷刚下调令,宋大哥就带着兄弟下山闹腾,皇帝老儿只好收回成令,让他勉为其难,继续支撑危局,发挥余热。
有次,他都打包滚回老家了,结果新任府尹一天夜里被人黑了,死的忒惨,全家老少十八口,一刀一个,无人幸免。
又调了个府尹来,人还没认全,全家死绝。
济州府尹成了烫手山芋,谁也不来,打死都不来,这个可以理解,千里做官只为财,没必要连命都搭上。
皇帝老儿决定从京东路选一名闲官任职,符合条件的有四名:张吾能,李巨谈,王本竹,刘扯丹。
张吾能首先得到消息,连夜上书,说他前年骑马摔折了腿,如今旧伤复发,不能视事,为免耽误朝政,特辞官引归故里。
皇帝老儿假惺惺的慰问两句,准奏!
李巨谈紧跟着上书,说他老娘五年前归西,朝廷有制,至亲去世可服丧三年,他为朝廷大事,一直忍痛坚持工作,丧假一直未用,近来思母日切,心内伤悲,特请假三年,回家守孝,云云。
皇帝老儿气的大笔一挥,革职滚蛋,同时下诏,无特殊原因,一律不准请假。
刘扯丹一看不妙,急得团团转,求爷爷告奶奶,上蹿下跳,但谁也帮不了他,皇帝金口,岂能出尔反尔?刘扯丹心生一计,牙一咬,心一横,挥刀把腿砍断了,皇帝一看,没辙,只能王本竹了。
王本竹真倒霉,刚花一千两银子买了个闲官,本以为填个空缺,好好捞一把,没想到碰上这么摊子破事。家里该死的都已死过了,丧假请不了,想来想去,只能玩苦肉计,这厮更狠,拿着板状照脑袋来了一下,结果力道没掌握好,不小心把自己拍死了。
9。】
济州府尹也不能没有人当啊,捕快们天天拿衙门当赌场,十里八村的破落户,二流子,纷纷赶来下注,熙熙攘攘,吆五喝六,比菜市场都热闹,人太多,一桌不够,“明镜高悬”的大匾摘下来又凑一桌。
偷盗事件屡有发生,别说偷鸡摸狗的,连惊堂木、威武棍都被人顺走当了柴火。
皇帝老儿愁得坐卧不宁,茶饭不思,最后,蔡太师推荐了刘义学。
刘义学自幼聪明,过目成诵,被誉为神童,刷新了大宋朝的几项记录,十五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人,二十一岁中状元,一时朝野闻名。
考的好不一定分的好,刘义学家徒四壁,没钱上下打点,结果只分到个翰林院编修的虚职,天天拿着四书五经找错别字,找不到还扣工钱。
看到高廉、蔡九这帮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竟然坐上知府,心中很不是滋味。刘义学是个碰头就弯腰的人,他想明白了,要想做官,就得有靠山,但他八辈子打的着的亲戚全是穷光蛋,没啥靠头,想了许久,决定向领导靠拢。
但领导的马屁不是好拍的,屁股就那么大,有那么多人在一边举着巴掌伺候着,哪能轮得到你?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消息,蔡太师有一个小女儿,名叫蔡十九,失散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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