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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悲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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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虎子没给王天奎好脸色,可对王天奎来说,至少虎子没有赶他走。说明在虎子的心里,开始一点一点的接受王天奎。王天奎也明白,这是需要的时间的。他把猪肉放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坐了十多分钟,王天奎要走。廉瑛让王天奎把猪肉拿走,王天奎说啥也不拿。最后,王天奎急了,说:“肉俺是仍在这里了,你要是不要,就丢尽粪坑里吧。”

  王天奎走了,廉瑛当然没把猪肉丢尽粪坑里。这么多年了,每次过年时那里买过这么多的猪肉。今年,可让虎子好好的吃上一次猪肉了。在里屋里,虎子佯装着写作业,其实,他是竖着耳朵听王天奎同廉瑛的谈话。他已经十一岁了,过了新年就十二了。下学期开学就要上初中,有些事情,他也渐渐的明白。譬如,她母亲和王天奎这事。如实的说,他心里一百二十个不同意母亲和王天奎在一起。现在不同意,将来也不同意。可是,当他看到母亲和王天奎说话时,那张被苦难折磨过早苍老的脸上有了笑容时,他心里也很高兴。

  他知道,尽管母亲多次在夜深寂静的时候,抚摸着他的小脸,一副憧憬的样子,说等他长大了,一切都好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长大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母亲内心深处的痛苦。尽管他愿意相信,可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母亲需要的是男人啊。

  廉瑛把王天奎送来的肉切成半斤大小的四方块,放到锅里面,加上花椒大料等东西,烧火煮肉。开锅后又煮了半个小时,她用筷子插了插肉块,熟透了。然后,她用碗盛了一块肉,端到堂屋里,想给虎子吃。虎子已经睡着了。她把肉放在桌子上,给虎子掖了掖被子,又把肉给端回去。

  次日,腊月初八。是这块土地土地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传统风俗,腊八的早晨是要吃腊八粥的。至于为啥吃吃腊八粥,村里人没谁能说的清楚。只是说别人吃我也吃,风俗嘛,就是多数人的生活习惯。腊八粥是用大米,小豆,黄豆,绿豆等各种豆子混合在一起,吃的时候是要放上红糖。虎子最爱吃腊八粥了,为了这一顿饭,他会三天不吃东西。

  吃了腊八粥,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当村西的王太山家放起炮仗时,虎子知道,再过五天,学校就要放假了。放假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王太山家卖炮仗。王太山家做炮仗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在双水村这一带也是远近闻名的。更有甚者,外村的人给王太山起名叫炮仗王。


炮仗王


  据说,王太山的爷爷曾是个土匪,日本鬼子入侵的时候,王太山的爷爷拉着一队人马和日本鬼子在向阳河里交过火。后来,日本鬼子把王太山爷爷那队人马给灭了。仅有王太山的爷爷自己活了下来。有人说,王太山爷爷的命大。也有人说,打到最后,王太山的爷爷投降了,给日本鬼子磕了十个响头,日本鬼子才饶了王太山爷爷一命。不管怎么说,王太山的爷爷是活了下来。

  “捡条命不容易啊。”王太山的爷爷逢人就说。于是,他改邪归正,再也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而是在家里一心一意的做炮仗。还别说,他做炮仗真的有一手。做成的炮仗不仅是十里八乡最响的,更为关键的是他的炮仗没有哑的。尤其是做的二踢脚,能窜到杨树梢子那么高。

  文革时期,有人检举他给日本人磕头的事情。尽管他咬死不承认,最后还是被红卫兵给弄死了。在他临死的那个晚上,他把儿子,也就是王太山的爹王寿长叫到身边,告诉了他做炮仗的秘方。王太山的爷爷是死了,可做炮仗的秘方一代代的传了下来。到王太山这一代,做炮仗的技术更是在他爷爷的基础上又有了革新。当然,因为这次革新,王寿长被炮仗药给炸死了。

  村里人都说王太山是个石头人,没有眼泪。因为他爹炸死时,他没有哭一声,硬是阴沉着脸把他爹的尸体一块一块的捡起来,拼接好,也没有用棺材,自己用一床破被子,包裹着拉倒地里埋了。

  埋完他爹的第二天,他又开始研制新一代的炮仗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琢磨,他终于有了革新。至于革新成果,在村里人看来是分文不值的。以前放二踢脚,都是摆在地上。而他研制的二踢脚可以用手拿着放。为了像人们证明拿着放的安全,他亲自放了二百个,双手安然无恙。他的这次尝试让人们相信了他的二踢脚可以拿着放。可人们更多的会这样认为,既然放在地上也能放,我为啥要拿着放啊?

  一到腊月十六七,王太山家坐满了人。人们一边抽烟,一边看王太山做炮仗。起初,王太山告诉大伙在他做炮仗的时候不要抽烟,会有危险。可人们偷偷的试了几次,根本没有危险。所以,王太山的话再也没有人听了。现在,连王太山自己都抽烟了。他一边抽烟一边做炮仗,人们也不会觉得有啥危险。孩子们也喜欢到王太山家去,因为这时王太山会发给他们一些炮仗,让孩子们在街上放。虎子就是在这时学会的放炮仗。当然,有些人说放炮仗不用学,只要你不是傻子,只要你胆子足够大,任何人都可以放炮仗。其实,这句话这说对了一点,放炮仗首要条件是胆子大。其次是手快,心细。

  据王太山告诉虎子,以前过年时,在双水村东的关帝庙前,会有一场放炮仗比赛。比的是谁扔的最高,比的是谁敢在炮仗响的最后的刹那才离手。虎子问他为啥现在不比了。王太山说有一年比赛时把章高兴的一只眼睛给炸瞎了。王文成的爷爷那时还是村支书,他下令这项比赛就此取消。

  说到这里,王太山还会加上几句。“王兆祥取消炮仗比赛并不真的是因为章高兴的眼睛。章高兴的眼睛的那只眼睛咋被炸瞎的村里人心里都有数。当年炮仗比赛时,出现了一个哑的。章高兴随手捡起来,他想看看那个炮仗还能不能要,就凑到眼前。在那一瞬间炮仗炸了。你想想,就算不举行炮仗比赛,过年了,章高兴也会到别处捡炮仗的。说白了,章高兴命里该有这一难,与炮仗比赛没有关系。”

  “那为啥还要取消?”

  “俺不是说了,王兆祥这么做是另有目的的。”王太山说,“当年,俺爷爷做炮仗最出色。每到过年时,村里人都跑到俺家求俺爷爷做最响的炮仗好在比赛的那天用上。那段时间,俺爷爷俨然就是村子里最受人尊敬的人了。可王兆祥是干什么的?村支书啊。他能允许村里有人比他的威望还高。所以,他就把炮仗比赛给取消了,俺爷爷的威望也就慢慢的下来了。”

  或许,王太山说的有道理。虎子并不计较那件陈年往事的是与非。他最关系的就是王太山在他买炮仗时能不能搭给他几个二踢脚。往年,王太山会给虎子十个八个。今年,王太山出奇的大方,一下子就给虎子了二十多个。

  拿回家后,虎子把炮仗和二踢脚摆在窗台上,晒晒药引子。廉瑛正在厨房里煮红豆。过年做豆沙包是这里的传统。对于虎子来说,每当院子的飘起浓浓的豆沙味,年的味道一下子也就来了。多年后,当虎子定居在城市里,每当过年时,邻居就会问虎子小时候过年是啥味道的,虎子就告诉他们年的味道是豆沙包,是肥猪肉,是炮仗药,是猪肉大包子。

  腊月二十三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一天灶王爷要上天,传统的风俗,这一天是要吃年糕的。尤其是小孩子。让小孩子吃年糕并不是说过年了,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吃年糕的主要目的是粘住小孩子们的嘴巴。因为过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灶王爷要到天上汇报他所在这一家一年来的所最所为,有没有说玉皇大帝的坏话,有没有做坏事,等等。灶王爷汇报完,玉皇大帝也并不全信任他的话。就像每个朝代的皇帝一样,他会派一些钦差大臣暗中察访,看看灶王爷说的是否属实。看看每家每户是否对玉皇大帝恭敬。这几天,作为大人们,最担心的就是小孩子乱说话,小孩子嘛,说话不考虑后果的。若是不小心说了让玉皇大帝不高兴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明年他家一定要倒霉的。怎么办?为了堵住小孩子们的嘴巴,有人就发明了年糕。年糕虽然好吃,可它有粘性啊,吃了后就把小孩子们的嘴巴给粘住了。

  当然,吃年糕还有另一种说法。年糕也叫甜糕。吃了年糕嘴巴就变甜了,说出来的话也是甜的,不会得罪玉皇大帝。

  不管怎么说,过了二十三,就真的进入年的范畴了。在农村,一直流行这么一句顺口溜。“二十三,年糕沾。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蒸馒头。二十六,煮猪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丸子炸。二十九,村东头。三十晚上玩一宿。”

  “二十九,村东头。”这句话只适用于双水村的人。二十九的这天,村里人要到关帝庙烧香摆贡。这个风俗是从何而起,正如他们之前逢年过节要在那个老井旁边烧香一样,没人记得清楚。就连村里最年长的王德江,也不知道过年去关帝庙摆贡始于何年何月。

  到关帝庙摆贡时还有好多将就的。譬如,二十九那天,去的越早越好。去得早,过得好。所以,有些人会在凌晨一点就去庙里摆贡。现在,人们渐渐的从对神仙的愚忠中摆脱出来了。虽然现在的人们也信这一套,可不完全信。他们只是在不让自我受到损失的前提下,为了明年的丰收,或者是有一个好运气,他们会到庙里拜一拜,磕几个头。出门打工的会保佑多多挣钱,在家种地的会祈祷大丰收,上学的盼望明年高中,要找老婆的能走桃花运。

  人们在把各自的愿望强加给关帝爷时,也把自我的兴趣爱好赋予关帝爷。喜欢吃鱼的摆贡时会弄两条大鲤鱼,喜欢吃羊肉的就弄来一只大羊腿,喜欢吃水果的就弄些苹果香蕉。时间长了,那些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富裕的人,会弄来一桌子的贡品,啥都要,让关帝爷自个选择。渐渐的,过年摆贡变成了一场炫富比赛。有钱的人家不但贡品弄得多,炮仗也多。五百响,一千响。噼噼啪啪,从早晨一直响到晚上。

  今年,王天奎放的炮仗最多,光是二踢脚就一千多个,他把村子里的小孩子全都集中起来,排好队,一人一百个。放到最后,把老槐树上的一窝麻雀给震了下来。

  二十九的晚上,何德才会组织几个儿子在他家里喝酒。今年,何德才说虎子十多岁了,该上桌了。老大何有福拿了一只鸡,老二何有发拿了两瓶酒,老四何有财提了两块肉。廉瑛和喜云在何德才家捯饬了一下午,整出来十个菜,摆了一桌子。何德才先是拿着筷子,在每个菜上象征性的夹一筷子,圆佑过天上的各路神仙。然后,何德才又圆佑了祖先。端起满满的一碗酒,缓缓的倒在地上,满脸的虔诚。

  一切仪式完毕,何德才上首就做。接下来是何有福,何有发,何有财。虎子在最末端陪坐。何德才端起酒杯,众人忙端起酒杯,第一杯酒是为了年关的到来,大伙共喜共喜。忙碌了一年,不管过去的一年内生活的如意与否,过年了,都应把过去的烦扰抛下,欢欢喜喜,轻轻松松的乐上几天,以便用更为饱满的精神迎接来年的挑战。





  关于年的起源,流传着好几种说法。最为被人们接受的一种说法,年是一种怪兽,残害生灵,无恶不作。很难考究,作为一个怪兽的年和作为一种节日的年,这其中经历了怎样的发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农村,人们对于年的盼望或者是过年的热情,远远高于城里人。其中的缘由很简单,作为一个农民,日复一日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春去秋来,如果没有年,他们的生活将是一个毫无边际,毫无幸福可言的轮回。相反,当年作为一个节日时,他们的生活一下子有了盼头。眼前的生活再怎么辛苦,过年时的欢乐似乎更值得向往。为了那几天的快乐,忍受着当下痛苦似乎是值得的。

  所以,在农村,有这么一句老话,过年不为难。意思是即便你和别人有过节,有仇恨,你也不能在过年是找别人的麻烦。等过了年,一切好说。何德才平日并不喝酒,可每次过年时他都要喝醉。因为他知道,每一个年的到来,对于他来说,都是生命中难得的幸福。

  几杯酒下肚,每个人的话开始多起来。他们都是探讨过去一年的不足,为明年的事情做计划。像这种过年时,家里人围坐在一起的谈话似乎是双水村所特有的。在今晚,不只是何德才一家,双水村所有的家庭,都会聚集在一起。其实,这么做有两层意思,一是可以笼络感情。二是让别人知道,他们一家子还是团结的。一家人团不团结,对于农村人来说很重要。团结了,外人就不敢欺负。

  “这几年,咱家出了不少事情。也可以说是遇到了坎。可是,俺不认为咱老何家就不行了。今天啊,把你们弟兄几个召集来,是想让你们几个都说说,都想想,咱们家以后该怎么办?”何德才看了何有福一眼说,“老大先说。”

  “俺没觉着咱家不行了。”何有福说,“咱们村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昨天和今天和明天没啥变化吧。”

  “老二怎么看?”何德才问。

  “俺不同意大哥的话。大哥说咱们是和以前没有变化了。可是,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现象,只是暂时的情况。大哥,你还不知道外面世界都发生了啥吧?之前,王文格说的对,咱们村啊,落后啦。可尽管落后,该改变的还是要改变,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大哥,你没感觉到吗?咱们村的人可都是憋着劲呢。只要一有机会,咱们村的变化,将会大大的吵过你的想想。”

  “我同意二哥的话。”何有财说,“别的不说,就看看咱们村今年添了多少台电视啊。还有摩托车,拖拉机。这都是变化之前的信号啊。”

  “俺也没看出拖拉机种地比咱家的驴快多少。”何有福说。

  何有发知道,他大哥的话是说今年秋收时,郭太仓新买的拖拉机,刚到地里就不动了。任是郭太仓怎么捯饬,就是不响。最后,郭太仓不得不喊了是个壮小伙把拖拉机从地里抬出去。村里人都把这件事情当做了笑话。当然,那些守旧的人更加坚信了自己观点,新科技没啥用。

  “老二老四说的对。”何德才说,“不服不行啊。俺以前也不看上什么拖拉机,可是,拖拉机的好处咱们也不能装作看不见。俺敢断定,不出三年,咱们村的拖拉机就得舔好几辆。以后啊,像什么驴啊骡子啊什么的,都要被淘汰了。”

  “俺倒是有一个想法。”何有财说,“既然拖拉机的好处咱们都认同了,要不咱家也卖一辆拖拉机呗。”

  “你可知道一辆拖拉机要多少钱?”何有福问。

  “俺问过了,七八千?”

  “你哪来那么多钱啊?”何有福问。

  “借。”何有发说,“俺算过了,咱们三家,一家出两千,剩余的钱借。今年,俺去老丈人家,看到他们村的拖拉机都是出租的,给人家犁一亩地给多少钱,压一亩麦子要多少钱。俺算过了,明年咱们买了拖拉机,光是咱们村的地,一年就能把本钱弄回来。”

  “爹,你咋看?”何有福问。

  “俺看行。”何德才说,“俺是这么考虑的。咱家买了拖拉机,第一,咱家光荣啊。二来,早晚都要买,那干嘛不早买啊。不过,俺在这里多说一句话。买拖拉机,你们三家凑钱。老三家孤儿寡母的,没有钱,也就不凑分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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