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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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
　　向他这样的人，活得大概很辛苦吧？他既然是赫本与丹佛斯的负责医生，那些昏迷的学徒已经伤愈出院的信息想来便是他告诉弗朗索瓦的。日理万机的学院院长现在正被威金亚斯修道院中发现的一系列诡异法术现象绊住手脚，他很难在此时抽出空闲亲自访问学院调查那些学徒的真实去向。
　　可是被动的“自愿”与“真视之眼”成为“朋友”，虽然说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好处。但这些好处在真相曝光时绝对无法抵挡即将面对的惩罚。他大概是害怕这一结果，才担心弗朗索瓦院长发觉异常开始调查这件事。
　　莉琪与他们身处的大厅有好些距离，而且也有自信自己已经藏好了。但是这两人说话并没有遮遮掩掩。尤其是老者，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就像在和一个友人喝茶聊天，丝毫不像在和手下商讨密谋。
　　他过于稳重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猜疑，他是否一点都不害怕这些话被外人听到。确实，除了少数关键字之外，他们交谈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莉琪总觉得他之所以如此放心大胆。是因为他已经有所防备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矮胖医生，老者脸上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容说：“哦，我想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那件事情。提起来，你想不想知道得知那件事情后，我们的朋友们都有怎么样的反应？”
　　听见老者提起“那件事情”的一瞬间，矮胖医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雪白。刚刚退下去的汗珠一下子又爬满了他的额头。看见这一幕。莉琪几乎可以断言那所谓的事情一定是用来威胁矮胖医生的把柄。
　　“嗯，你的担心我能够理解——我不否认他们的确很生气。你要知道，任何人知道了那种事情，毫无疑问会感到愤怒，就算我们的朋友也不例外。”老者对矮胖医生的畏惧很满意，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亲切了，“不过，我们的朋友比那些世俗的白痴要宽大许多。只要你能够按我们说的做，一切都能得到改变。”
　　反过来说。就是如果胆敢不听从他们的指示，那等待着他的绝对是毫不宽大的处罚——看那矮胖医生的表情，他显然相当害怕“那件事情”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可能比害怕克鲁斯？弗朗索瓦更加严重许多。
　　听了老者说的话，矮胖医生的喉咙终于可以说话了，而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向老者表明自己的忠诚：“是的，我很清楚我的立场——您知道，我总想永远和你们成为朋友，而不是相反的那一侧。”
　　把柄被抓在对方手中，如果不想玉石俱焚，那当然只能听从对方的指示——这是大部分普通人的想法。与其和他们站在对立面，还不如成为他们的朋友……如果这样一想，柯特和大姐头的态度才有点不普通。
　　也许是恰好和莉琪想到了同样的东西，矮胖医生在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说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毕竟不想我们的计划出现什么麻烦。弗朗索瓦似乎还雇佣了一个叫什么莱恩斯特的佣兵……我听说那个佣兵是个刺头，不但不愿意协助我们，还差点在城里抓到修道院里那个自称‘艺术家’的疯子。”
　　柯特看来已经要成为“真视之眼”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莉琪不禁暗自笑道，这段时间经过了好几次冲突后，柯特确实成功的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不过在他们的对话中，有一点让莉琪感到有些奇怪，那个黑衣法术士看样子确实应该是“真视之眼”中的一员，可是看矮胖医生说话的口气，他即使是在同伴之中也不怎么受待见。就连外围的矮胖医生都能随便的用蔑视　的口吻称呼他为“艺术家”，看来他的“艺术”确实没什么人能够欣赏。
　　“确实，弗朗索瓦的动向值得我们注意，但是现在，我肯定你在冷静下来思考后感觉又不同了。”老者轻松地挥了挥手说，“至于那个佣兵，这毕竟是小事，我肯定他没有办法对我们的机会造成影响。”
　　矮胖的医生理了理被汗水濡湿的头发，这次他并没有附和老者的话，他的脸上仍然被担忧所笼罩。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话语在对付耳中毫无意义，现状只能沉默沉默不语的等待老者对现状作出进一步的指示。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决定在哪儿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越快越好。”老者一边看着矮胖的医生，一边用一种神叨叨的语气说，“夜长梦多，我的朋友建议我们最好在近段时间里推进计划的进行……”
　　“不好意思，请容我问一句……”矮胖的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打断了老者的话问道，“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些学徒？今天你也看见了，已经被转移的先不说，但是那个叫赫本的家伙，他的朋友看起来不是省油的灯。”
　　赫本也许是重要的患者，可是比起更大的利益，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他。可是矮胖医生对可能危及到自己安全的事情很敏感，很明显，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去赫本的病房查探的奥斯卡有多麻烦他早已心知肚明。
　　正是因此，他对老者提出要尽快推动计划的决定有些抵触——他并非要反抗老者的决定，只是认为有必要避开明显的麻烦来执行计划。如果现在就推动下一步计划，每天都在病房里转悠的他迟早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被打断话题的老者脸上露出了些许愠色，但是那一丝不快转瞬就消失了，毕竟矮胖医生的担忧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眯细起眼思考了片刻之后，在一瞬间张开双眼，瞪着矮胖医生说道：“你说的那个叫赫本的学徒，他的朋友们……是指今天来访的那几个的，那群小鬼是有点麻烦。”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莉琪就是刚才说道的叫“莱恩斯特的佣兵”的妹妹，只不过是将她看做了一个会给自己计划添麻烦的小鬼而已。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口中鄙夷的“艺术家”在威金亚斯修道院就已经把莉琪“打成重伤”的话，可能看莉琪的眼神就会有所改变了——不过他们看来还不知情。
　　“两个女学徒并不是什么问题，主要是那个叫什么奥斯卡的元素系学徒。”矮胖的艺术咬牙切齿的说，好像对奥斯卡的印象相当差，“那个学徒不但天天来探病，而且看样子他们还是亲密的好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紧密，如果用对付弗朗索瓦一样的手段欺骗他，骗局很快就会穿帮。”
　　卡特里斯学院是寄宿制学校——虽然家庭就在卡特里斯城的学徒也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从家中通学。于是伪装那些受伤的学徒已经伤愈出院并不困难，他已经为他们向学院开具了回家静养的请假条。
　　可是赫本就没这么简单了，如果他“伤愈出院”了，不论他回到学院宿舍还是回到家中，奥斯卡都很有可能立刻就尾随而至。而当他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的时候，所有的隐瞒都可能被动摇。
　　“哦，我的朋友，关于这一点你的看法很有价值——当然，我们对这一件事情的情况以及有所了解了。”老者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这只是偶然的，我们不会因为一个有太多替代品的素体有问题而放弃进一步计划。”
　　“你应该记得我告诉你的，这个计划在前几年就已经开始进行了，我们为了这个计划已经付出了很多。”老者皱着眉头说，“这也许只是我们伟大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是我因为这个计划已经放弃了很多更有价值的机会”
　　矮胖的医生突然显得不知所措，在他面前的老者很认真，而且老者眼睛里的光辉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容不得变数。
　　“可是……嗯，我们也要考虑……现在的环境。”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吐字都变得有不清不楚了，“我当然知道你对这个计划的认真，可是……你也不想自已的计划因为这几个小鬼而毁于一旦吧？”
　　“你实在太大惊小怪了，难道你认为我会不考虑这些东西么？”老者长叹了一口气，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现在，我想我们应该去和那些愚蠢的家伙会和，毕竟还要处理一下那小小的骚动才行。”
　　说完，老者就迈出了客厅，还在思考东西的矮胖医生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第一百六十八章　应对
　　
　　时值深夜，整个街道都已经被黑暗笼罩，只有些许电气街灯散发的单调白色光芒在一片漆黑中闪烁。；；这条街区附近并不像繁华街一样设有通宵营业的商店，几乎所有的店铺在入夜之后就会关闭，更加别提深夜时分。夜色的帐幕下，一切都被沉寂笼罩，只有些许野狗发出的远吠从远处传来。
　　“原来如此——不只是赫本和丹佛斯，就连那些受伤的学徒都没有伤愈出院吗？”就在几乎凝固的寂静中，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去医务楼调查那两个医生的情况。如果他们真的不计后果要推进那所谓的‘计划’，我们也应该做好相应的准备。”
　　这里是莱恩斯特家顶层的阁楼里，一盏散发着黯淡黄色微光的台灯在为阁楼提供微不足道的照明。借着那些许的光明，可以看见阁楼被打扫得很干净，四处还摆放着摆放在架子上的植株盆栽。
　　毫无疑问，说话的人正是柯特，此时他斜靠在一张扶手木沙发上，眼睛的半闭喃喃着。他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如果不是还在低声说着话，他看起来就好像是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样。
　　他当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联合利用灵魂联结传递信息的莉琪说着话。他本来是按照莉琪要求在大半夜照顾那堆盆栽，没想到刚做到一半就接到了莉琪的联络，结果只好在阁楼上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虽然有时候会由着性子乱来。不过莉琪的行动力的确很强——有时候他还没有行动，莉琪就已经获得成果了。这也许可以获得更大的收获，但是也容易让她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也许她并不害怕这一点。
　　他早已想到卡特里斯学院中会有“真视之眼”安插的人手。不过具体成员暂时还未知晓。莉琪今晚的行动中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找到了两个隶属于“真视之眼”的人，而且他们还在准备一个针对学院的计划。
　　但莉琪本想悄无声息的潜入医务楼调查关于丹佛斯和赫本的情况，没想到却在矮胖医生的疑神疑鬼之下把本应平静的医务楼搅了个天翻地覆。可想而知，现在对方虽然急着执行下一步计划，但是肯定会有所防备。
　　“嗯，我知道。现在还是优先找到更多关于‘真视之眼’的情报为重。”联结对面的莉琪又说了些东西，柯特一副了然的表情点点头，“抓到外围成员虽然不能说没有用。可是这会打草惊蛇。”
　　这次他们面对的敌人很狡猾，柯特觉得不论是黑衣法术士也好，还是那两个潜伏在医务楼中的医生也好，他们应该都不是这一组织的核心成员。抓到他们并不会对“真视之眼”这个组织的本体造成决定性的打击。
　　钓鱼要有耐心。如果为了抓到池塘表面的小鱼小虾而惊动了蛰伏在池塘之底的大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只触及表面是无法瓦解这个组织的，只会让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隐秘而且残忍。
　　因为坚信自身的正确，所以手段会无比的残忍——目前柯特所见的那些属于“真视之眼”的成员给他这样一种感觉。他们毫不犹豫的伤害他人，甚至不惜屠戮贫民窟中的居民，仅仅只是为了掩埋并不重要的秘密。
　　其实，如果没有自幼接受的道德教育或是相关法律进行有效的约束，一个处于“原初”状态的人与野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历史上已经有多次的记录可以证明一些人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令人发指。
　　可是与之相反，某些殉道者的行为也未必是“正义”的——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伤害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或许可以这么说。他们是在坚持属于自己的“正义”，因此才做出了残忍的行为。
　　决定一个人行为的包括价值观念与伦理观念。有的人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而牺牲自己。同样也有人会为了属于自己的微小利益而伤害最亲密的人——但是他们都只是在贯彻自己的观念。
　　相悖的想法引发冲突，毕竟人们很容易讨厌和自己所持“理念”不一样的人——用莉琪的话来说，便是“你不和我在同一战线上，也不按照我的想法行动，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给你好脸色？”。
　　也许莉琪只不过是不给好脸色看，或许有时候会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进行嘲讽，但是“真视之眼”这一组织就激烈太多了。他们不会容忍敢于违逆他们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们存在的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
　　“真是讽刺，本来还以为是些老朋友，结果没想到却是一大堆疯子。”柯特对自己的误判感到好笑，本是为了消除麻烦，结果却自己卷入了麻烦之中，“你说的对啊，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不过……”
　　他本想继续说下去，下面那层通往阁楼的阶梯附近传来了脚步声。已经有些老化的木板随着脚步的靠近传出“嘎吱、嘎吱——”的哀鸣，让人不由得产生会不会一脚踩用力了就把它弄断的怀疑。
　　柯特叹了口气，本来深夜与莉琪用灵魂联结谈话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可是现在这个家里却多了一个会因为些许动静产生反应的人：“等一等，好像那个小鬼听见了动静跑过来了，我先想个办法把他支开。”
　　最近这段时间少年总是在书房和自己卧室之间两点一线的晃悠，被他听到一些动静也是没办法是事情，毕竟莱恩斯特家的书房就在阁楼通道正下方的楼梯口处。不过柯特可没想到少年在深夜也会跑到书房来。
　　他唰的一下从扶手椅上站起来，然后拿起被自己放在一旁的洒水壶，依照莉琪的指示照顾起阁楼中的盆栽。
　　片刻之后，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装作方才闻声柯特转过身去，看见少年手中提着萤石灯正慢慢走上阁楼。看见走到楼梯口看着自己的柯特，他一瞬间僵硬了片刻，而后就装作什么都没有般继续走上楼梯。
　　“莱恩斯特先生，你在这里，难道是在照顾这些花么？”少年显得有些尴尬，他支支吾吾的说着话，像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刚才想去书房的时候听见了一些声响，还以为你在和客人说话，所以……”
　　在说话的同时，登上了阁楼的他有些神经质的左右张望，可是阁楼中除了莉琪的盆栽之外别无他物。这些莉琪从各处收集来的植株盆栽大多有着罕见的外形，有些甚至是自治领内不生长的稀有植物。
　　看着在照顾这些奇怪植物的柯特，少年显得更加紧张了，连说的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不好意思，莱恩斯特先生，看来我打扰你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照顾这些植物，现在可是半夜啊。”
　　总比在这个时间要去书房拿书的你要正常一点——少年转移话题的水平明显还不到家，就连说出口这句话都显得有些生硬。柯特瞥了一眼他拿在手中的厚部头大书，书脊上写着“毒素与药物：炼金入门”的字样。
　　不过他至少不是在撒谎，至少他的确是要去书房。柯特已经注意到最近这段时间里少年开始研究关于炼金技巧的书籍——这大概是现在的他能找到的最快掌握力量的技术，而且并不要求施法的才能。
　　他渴求力量，为了向那个夺走他同伴生命的黑衣法术士报仇，就算柯特已经将这个委托给了更加专业的赫米亚也不会动摇他的渴望。
　　长期滥用药剂会使人中毒，长期沉浸于一种情绪也会让人心智失常……比如仇恨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