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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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琪画在大门上的魔方阵很简单。只是主体结构只是两个同心圆。内圆中现在已经被写上了带着“冲击”和“震撼”一类概念的古代文字，现在莉琪还在外圆上追加着几个串联的矩形方阵，似乎要强化内圆中法术的效果。
　　不过对于奥斯卡的担忧，莉琪显然并不感冒，甚至眼神都没从那些魔方阵的算法和文字上挪开一秒。粉笔随着她的指尖在金属门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轨迹，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魔方阵趋于完成。
　　她审视了一下魔方阵中的内容，时不时抬起笔在矩形框内追加上一些古代文字，同时随口回答道：“别把我想象成暴力狂——我又没说过我要拆了它。只不过是打算在合理的范围内打开这扇破铜烂铁而已。”
　　没错。你的确不是暴力狂……看着莉琪无所谓的表情，奥斯卡腹诽道。他不清楚这个瘦不伶仃的少女是怎么看待她自己的。但是这几次和她的接触下来，他感觉她总会因为一时兴起做出莫名其妙的行为。
　　而现在她在废弃修道院的大门上画下这个看起来威力就不小的魔方阵，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打算“在合理的范围内打开这扇门”……无论她是否可靠，奥斯卡都不太敢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而站在稍微靠后一点的米欧？迪斯塔德却保持着微妙的沉默，默默的将莉琪勾画魔方阵的过程记录在眼中。以莉琪的角度来看这倒实属难得——她现在才知道这个唠唠叨叨的小姑娘在必要时还是能维持安静的。
　　“好了，我要开门了，你们两个稍微后退一点。”
　　不论奥斯卡相信与否，也不论米欧？迪斯塔德记住了多少，莉琪用来破门而入的魔方阵都已经准备好了。对莉琪的行径已经感到麻木的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老老实实地后退到了十来步之外。
　　人类的神经其实很结实，只要不是太过夸张的事实，那么总能接受下来。第一次看见可能会感到匪夷所思或是不适应，但只要经历过第二次、第三次……一开始的愕然就会逐渐转变成习以为常。
　　对不正常的东西感到习惯，某个意义上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两人已经退到安全距离上，莉琪走上前一步，将手抵在内圆的中心同时大喊道：“下午好，我们来打扰了！”
　　魔力注入魔方阵，白色的铅笔痕迹被染上了天蓝色的色泽，在青灰色的背景下留下突兀的痕迹。在莉琪的引导下，从最中央注入魔方阵的魔力顺着圆形的轨迹将矩形框一一点亮，填写在方框内侧的文字闪烁起明灭不定的微光。能量流动在算法的编辑下转变为法术所应有的确实现象。
　　轰！
　　流动的空气逐渐“固化”，凝缩为犹如铁锤的团块，而后在古代文字赋予的“推动”的概念下狠狠向前方冲去。附着在魔方阵中的魔力被一口气解放，爆散的能量在最后的引导下一同撞向青灰色的金属大门。
　　感受到大量不自然的魔力袭来，附着在修道院外墙的防御魔方阵当即触发。一层半透明的薄膜状护壁贴着墙壁浮现在修道院外侧，就像是一个鸡蛋壳般罩住了这座理应被放弃许多年的修道院。
　　按理来说，修道院这类建筑物的物理结构也许并不是很坚固，因此掌握法术知识的司祭们总会花很多时间强化建筑物的防御魔方阵。可眼前这层薄薄的护壁却像是玩笑一般，在魔力的冲击下瞬间就露出了裂痕。
　　年久失修的防御魔方阵就像纸糊的，一声犹如玻璃破碎的刺耳杂音响过之后，包裹在修道院外墙的法术障壁应声而破。炸开的魔力碎片还没来得及散开就被莉琪的法术裹挟，让破坏力进一步加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与防御法术营造出的障壁只有一线之隔的大门下一秒就被威力十足的冲击撞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轰响。与轰响一同传来的，还有某种类似木块的东西被巨力折断的咔嚓声。
　　破溃——
　　一切防御手段都是徒劳，在轰然的冲击下溃不成军。
　　这是法术将能量转化为冲击的术式，用来突破障碍的突进式攻击法术。大到摧毁群聚在法术运动轨迹前方的障碍，小到清理出一条干净的道路，只要控制魔力的出力量就能调整冲击的威力大小。
　　显然，现在莉琪为了打开修道院的大门将法术的威力提高了不少，让其爆发的冲击力足以和攻城锤相若。如果对象是一个普通的木门早就被奔驰的魔力打成碎片了，现在这扇大门只因为其硬度才勉强撑住没有变形。
　　虽然大门撑得住冲击的威力，但这不代表用于稳固大门的门栓能挡得住。附于外墙上的防御法术都被高强度的冲击力摧毁殆尽，哪还容得下一根木质的门栓逞能？那被折断的声音便是由它发出的惨叫。
　　支撑不住的大门一下子敞开，刻绘在大门上的太阳圣徽向被切开来一样这种分开，青灰色的大门发出悲鸣似的低鸣。莉琪确实没有要拆了这扇大门，只是用蛮横无理的办法将它硬生生踹开罢了。
　　直愣愣地看着被暴力手段打开的大门，米欧？迪斯塔德似乎陷入了混乱中。她不断地摇晃着脑袋，时不时还在低声自言自语，好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进行着争论，看来都快搞不清楚哪边才是恶人了。
　　的确，从出发点来看，奥斯卡和莉琪本来是要救回被丹佛斯他们带走的赫本。帮助朋友，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好事。
　　可是从莉琪的行径上来看，就未必如此了。
　　冲入一座村庄，用残忍的手法杀害守护兽，还用法术强行轰开修道院的大门——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在强攻私有地啊！无论单独挑出哪一条进行考虑，莉琪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强盗几乎没什么区别。
　　奥斯卡有点同情的看着她，本来她听说赫本失踪就自告奋勇的加入调查，也用了自己的办法来为调查提供帮助，他对她还是颇有好感的，所以让她因为好意而卷入这场麻烦中，奥斯卡感到有些抱歉。
　　调查才刚刚有所成效，就让她遭遇了这种平日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状况，想要让她一下子就接受实在有些不容易。不过他回想起自己的遭遇，一想到自己似乎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他就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用不了多久她也会习惯这些事情的——就和当时的自己一样。
　　站在通往修道院内侧的门廊下，莉琪没好气的喊着：“喂！奥斯卡，还有米欧？迪斯塔德！你们两个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们再不快点，就干脆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了！”
　　道路的前方，是修道院荒芜的庭院。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落日
　　
　　昔日被众人崇拜的神灵已经弃它在下界的园圃而不顾，曾经人来人往的修道院如今已然沦落为废墟。
　　重石砖堆砌出的外墙犹如城堡的外墙，通过青灰色大门连接的黑色走道后，一间装饰豪华的门厅迎接了三人。
　　宽敞的大厅被浅色的涂料涂成了一片轻柔的空间，有些掉色的装饰品如过往般镶嵌在门厅的各处，原本黑沉的重石砖带来的压抑感转瞬间就被解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心都得到放松的感觉。
　　也许是象征在初升的太阳突破黑暗的封锁带来的第一缕晨光，这间门厅四处都显露着轻柔的光辉。阳光透过门厅四周的玻璃射入内部，让温暖而不刺目的日光集中在位于门厅深处的太阳圣徽上。
　　此乃神的领域——
　　用于迎接信徒的门厅就算如今已被弃置许久，也难以让那精心布置的气氛消失。圣徽吸收了太阳的光芒，反射出圣洁的金色微光，昔日缭绕在廊柱间的熏香仿佛被记忆在了建筑的缝隙里，淡淡清香依稀可辨。
　　这里应该是宗教人员与信徒们进行正式宗教活动的正厅，向四处望望，依然能看见当年此地的瑰丽华美。彩绘玻璃表现着神话中的故事，墙壁上镌刻着圣典的片段，就连天花板上都画满了宗教意味浓厚的壁画。
　　莉琪观望着正厅中的各处装饰，一种不自然的感觉突然升起。
　　这个村庄的规模也许算是比较大的，附近紧邻着学院应该让这里更加兴旺发达。一个崇拜威金亚斯的修道院建立在村庄中也并非怪事——但作为一个建立在村庄中的修道院，这里显得过于华美了。
　　建于大战前那段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的建筑物都以美丽雄伟为荣，也有许多不同宗教的建筑物顺着这样的潮流诞生在世界上。就算如此。一个村庄建立起极尽奢华之能事的修道院，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这个教派的修士守则中并没有清贫苦修这一条？
　　“关于威金亚斯教派，你们知道些什么吗？”对这种宗教教义没什么了解的莉琪瞥了一眼因为正厅豪华装修而赞叹不已的两人，不怎么在意的询问道，“这么豪华的装饰，难道他们鼓励消费么？”
　　莉琪并不知道有哪个乡下修道院会建筑得如此金碧辉煌——至少她见过的大部分位于乡间的宗教建筑都以庄严肃穆的风格为主。这修道院内浮华的装饰实在和田舍间应有的淳朴风味相去甚远。
　　奥斯卡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威金亚斯教派？不知道，我对宗教没什么兴趣——不过我感觉这个修道院的确是豪华过头了一点。这个村庄的供养能力应该不足以建造出这种等级的宗教场所。”
　　“圣主教导过我们。富贵与贫穷都是个人努力得来的结果。”而米欧？迪斯塔德则是这么回答的，“在圣班德尔因为贫困而向圣主乞求时，圣主这么说过。所以不能因为别人显露出富裕就嫉妒对方。”
　　很好。果然是两个靠不住的家伙。
　　以前莉琪就注意到了，奥斯卡是个不坚定的无信仰者，嘴上说着自己对宗教没有兴趣，但随时可能会因为面对的麻烦向一切想得到的神乞求。至于米欧？迪斯塔德……她信仰的是别的宗教——恰恰是莉琪最讨厌的那个。
　　摇了摇头。莉琪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正厅一侧通往僧侣们生活区域的侧门。一边走。她还一边叹着气。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带着的两个人简直是特大号的累赘——而且还是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穿过侧门，就进入了修道院内侧的庭院中。
　　曾经被园丁精心打理的花圃现在已经被无关的杂草抢占，位于庭院正中的方尖塔状的纪念碑也长满了青苔。踏足在重石砖砌出的步道上，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廊下回响，更是让人感到莫名的空虚。
　　这里是个冥想的好地方，修道院本来就是让僧侣潜心研究神学经典的地方，现在已经荒芜的此处更是让这里与自然融为一体。如果在这样的庭院中沉思，无论是对思维还是对法术运用都会有帮助。
　　当然。这不可能提高法术能力。
　　占据了这个修道院的是丹佛斯手下的古式法术研究小组，但是也可能并非只有他们。以丹佛斯的水平复原出威金亚斯教派制造守护兽的法术还是不这么容易的——授予他知识的那些人应该也在利用这间修道院。
　　法术士的“实验室”——或是说“工房”、“书斋”这些地方可不是能随意来往的游乐场。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土。几乎所有法术士都会在这些区域中用法术布下各种陷阱，胆敢掉以轻心的结果不言自明。
　　可是无论莉琪怎么看，她都没有扑捉到可疑的地方。之前围绕在建筑外围的防御用魔法阵已经被她用暴力强行破坏了，现在到处能看到断线的魔力流在无意义的空转，溢出的魔力让空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并不是她过分谨慎，而是现在这建筑物中沉静的气氛太过不正常。守护兽被杀死时逸散的魔力一定会通知制造者有人入侵，而她轰开大门的巨响无疑也是在光明正大的提醒对方自己进来了。
　　可是现在，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实在是让她难以置信。寻人法术的效果只对要寻找的对象有效，感知气息的法术也只能寻找暴露在外的**——无论哪一个，都不是适合用在这种场合的法术。
　　看着莉琪小心翼翼的前进，
　　从比较好的角度思考，有可能丹佛斯他们把赫本关在这间修道院中之后就返回学院了，而其他应该也在使用这间修道院作为据点的人则恰好没有留在建筑内——或者已经放弃丹佛斯了——这个修道院正处于空屋状态。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寻人法术反馈回来的结果显示赫本在距离莉琪所在地表约有十来米左右的位置，生命反应还没有消失。如果莉琪的推算没有错误的话，那他应该就是被关在类似地窖或是地牢一类的区域里。
　　进入地窖的正确办法是什么？一般来说，就是找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然后按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就行。
　　当然，在这个修道院中找一个通向地下的楼梯，没有建筑物的平面图是很花时间的。毕竟修道院的全部占地面积有一片小广场那么大，而通往地下的楼梯也未必就会摆在那里欢迎所有人进去。
　　所以比起掘地三尺的找出正确的入口，同时还要提防主人在沿途设下的陷阱，还不如用更加简单直接的办法。比如说在土地上挖个直接通向地下的竖洞，或者干脆一次性把地窖的天花板炸掉。
　　看见莉琪拿出了粉笔在地上涂涂画画打算故技重施，米欧？迪斯塔德和奥斯卡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移到不远处的方尖碑上。他们已经不打算在意莉琪随性做出的怪诞行径，就算她把修道院全都拆了都不会发表任何言论。
　　事后如果有人问起这件事情，那就当不知道好了。
　　反正也没有任何人有证据证明他们三个人有能耐拆掉这座修道院。至于空口白话说看见了他们三个人的所做作为……谁信啊，他们三个人只不过是还没掌握什么法术的学徒而已，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就在两人装作四处看看风景的时候，不远处的空地上就泛起了一层暗红色的魔力反光。转头看过去，莉琪已经完成了打开道路的法术，结构简单明了的矩形魔方阵在她身前数米的空地上闪着光芒。
　　只不过是在地上挖一个口子出来，这比强行冲破两层保护的修道院大门要简单多了。因此莉琪准备的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挖掘用魔方阵。
　　这一次的法术相比之前的轰击要安静太多了，只有刺啦刺啦的挖掘声。莉琪身前的空地好像被看不见的铁锹挖掘着一样，一点点被掀了起来，多余的泥土被随意堆放在魔方阵之外的平地上。
　　利用法术挖掘地面比人力有效率得多，不一会魔方阵范围内就被挖掘出来一个深达数米的竖坑，埋在地下的重石砖逐渐显露在三人的眼前。石砖不能用挖掘泥土的魔方阵打开，但是却挡不住纯粹的魔力冲击。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石砖被暴力打碎的声音，夏日猛烈的阳光射入了地下多年没有被自然光照亮的地下空间。
　　这里确实是一个地窖，呆在里面的除了莉琪他们要寻找的赫本以外，还有丹佛斯和他手下的一些学徒。莉琪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来迎接他们了——因为丹佛斯他们全都晕倒在了这个黑暗的地窖中。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奥斯卡错愕的说，眼前的状况完全不在他的想象之中，“赫本、还有丹佛斯，他们都怎么了？”
　　莉琪本来还想抬头嘲讽她一番，却被突然的展开打断了。
　　铛——档——铛——
　　不远处钟楼上的大钟莫名的响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在废墟中传播，本来只是稍有偏西的太阳消失了，异样的昏黄笼罩了修道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地窖
　　
　　天空被覆盖了，就像一滴墨水滴在白纸上后就以惊人的速度